一脉相思 作者:醉酒微酣(晋江vip2014-04-24完结)-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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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脉咯咯笑了起来,无奈睁开了眼睛,挥手抵挡着他的戏弄。司瑜言闹够了把她拥进怀中,含笑又问:“你为什么躲我?嗯?”
脉脉趴在他身上,咬了咬唇,羞答答道:“你……我很疼……”
顺手撩起一缕青丝,司瑜言绕在指尖,含着莫名的笑意开口道歉:“对不起,这次……”他翻身圈住脉脉,伸舌在她脸颊舔了舔,“我会轻轻的。”
……
芙蓉帐暖,*刚过,窗外天边泛起白光。脉脉在司瑜言怀里睡着了,他却睁着眼,愣愣盯着头顶的幔帐,思绪飘忽。此刻,门外仆人轻轻叩了叩门,轻声话语透着一股心惊胆寒。
“公子,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人影投在门上,来人弓着腰,肩膀微微打颤。司瑜言沉默须臾,方才张口敷衍了一句“知道了”。
他悄悄起身,并未惊醒脉脉。待到穿戴齐整出门,司瑜言瞥了眼候在门口的仆人,没有看见宋西。他不动声色,招来眼熟的下人吩咐道:“等少夫人醒了,就去请大嫂过来陪她用膳。另外,没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出这里,任何人。”他一再强调“任何人”三个字,随即沉着脸大步跨出院子,步履颇有几分决然。
此刻,司书章正坐在祠堂里,脸面一片青黑,二公子与三公子站在旁边,面容皆是凝重,但眉梢眼角又流露出幸灾乐祸。
远远看见司瑜言徐步走来,神情如常,似乎还没意识到已然东窗事发。司书章气不打一处来,顺手抓起茶盏就往刚跨进门的司瑜言身上砸去:“混账!跪下!”
茶盏在地上炸开,破碎的瓷片染上了红色。司瑜言任由热茶混杂着鲜血从额角滚下,也不抬袖去揩,而是听话地在门口跪了下来。
滴答,滴答,滴答——
青黄的茶水,夺目的血滴,顺着脸庞落在他洁白的衣裳上。
司书章见他一副闷声不吭的受气样,怒火更甚,一拍桌子站起来咆哮:“孽障!你简直就是胡闹!那女人是个什么东西?你是被鬼迷了心窍不成!欺上瞒下,竟然骗到老夫头上来了!你以为就没人晓得她的底细了?你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多久?!”
司瑜言缓缓抬头,两指抹了抹眼帘上的血,平平说道:“您知道了。”
他娶的人虽也是药王谷出来的施姑娘,却是施一脉而不是施灵药,这件事他本就没打算瞒上多久。
如今被戳穿,也好。
司书章瞧他压根儿没有悔过认错的打算,愈发生气,胸腹里的火烧得翻江倒海,他上前一巴掌扇在司瑜言面颊上,又吼:“若非你俩个哥哥多留了一个心眼儿,暗地里叫人打听那女子的来历,老夫岂不是要被你瞒哄一辈子?!你、你……你啊你!”
司书章如今又爱又恨,自己最值得骄傲的儿子,居然犯下这等错误,失了这样的良机,他怕是要被毁了,司家没占到先机,怕是也要完了!
“呵。”司瑜言闻言冷笑一道,抬眸看向两位兄长,眼眶底下的血渍映得他宛如鬼魅,偏生还笑得美艳,“哥哥们费心为小弟打算,多谢了。”
司喻奇倒有些尴尬,把脸一撇没有做声。但司喻明是个沉得住气的,一副心痛惋惜的口气劝诫:“阿言,你也是一时糊涂,快向爹认个错,求得他老人家的谅解。”
司瑜言皮笑肉不笑地回敬道:“是不是再把人休了,送出老宅打发得远远的,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司喻明脸上抽了抽,心里当然是不乐意他还能有挽救的机会,可碍于老爷子在场不好明说,只得拐弯儿道:“我瞧阿言你也中意那位施姑娘得很,况且木已成舟,你都把人家娶了,好几位大人也来喝了喜酒,做过见证……如此始乱终弃,传出去怕是对咱们家声誉不大好。”喻明一番话说得没底气,拿眼偷偷瞟老爷子。
司书章抚了抚胸口,气仿佛消了一些,指着司瑜言鼻子尖儿勒令:“事已至此也罢了!你就把人先打发出去,过半月只消对外头说新妇害急病去了,办场丧事便把这事儿了结了。”
之后,司瑜言还是那个风流斐然的司小公子,最多不过背个丧妻的名声,再续弦便是了,总比娶了个来历不明的野姑娘好!
二公子三公子闻言都大感不妙,终究是老爷子太心疼小儿子,舍不得重罚他,还主动给了台阶让他下。若能补救,他们岂不是就白费功夫了?难为设计这么久,李代桃僵的事儿特意搁在成婚后才捅出来,不外乎是为了断司瑜言退路,把他从这争权夺利的局里彻底踢出去。
谁知,司瑜言斩钉截铁地一口否决:“不行。”
他回话回得太快,司书章都怀疑自己听岔了:“你说什么?不行?!”
司瑜言也懒得再费口舌,主动剥了衣裳,赤着上身跪在祖宗牌位前:“不孝子孙,任凭处置。”
司书章咬牙切齿:“好……好!拿家法来!”
表面如蒺藜般布满尖刺的藤条拿上来,两指宽细,看着不怎样,抽在皮上却能轻易撕裂肌肤,再顺带剜掉几分皮肉,若是把藤条打断,便能如愿窥到森森白骨。
司书章正在气头上,拿起家法就“嗖嗖”往司瑜言背上狠狠抽打两下,震怒质问:“知错与否?!”
司瑜言一声不吭,暴雨般的抽打又噼里啪啦落下。
打断一根,司书章见司瑜言如铁齿铜牙般咬紧了口不肯松开,又累又恨,索性让人再拿一根藤条上来,命令二公子代他行刑。
司喻明拿起藤条,一副为难样子:“阿言你就认个错罢,二哥我实在不忍心见你如此啊……”
虚情假意的话此刻只会让人觉得滑稽,司瑜言歪歪嘴角嗤笑一道,惹来老爷子铺天盖地的怒火:“打!给我往死里打!”
二公子不再犹豫,扬手就抽,力道自然是十成十的足。
正当祠堂里一片血肉模糊,闻讯而来的大公子司喻世拖着病体进门,一把拦住落下的藤条。
喻世匆匆赶来,喘息不定,苍白的面颊浮起病态的红晕,却帮司瑜言求情:“父亲!阿言纵然再有错,您罚他别的就是了,这么打下去如何使得!”说罢他推开行凶的喻明,伸手想扶司瑜言起来。
二公子三公子自然不满,司喻奇哼道:“忤逆长辈当以家法处置,这是我司家家规,大哥莫不是没把这列祖列宗都放在眼里?”
喻世素来与世无争,性子最是谦和不过,此时也架不住这兄弟二人的心狠手辣,怒极反斥:“煽风点火手足相残!你二人又何时把司氏先祖放在眼中!”
极少见喻世发怒,喻明喻奇都有些讪讪的,收了手退回去。司书章低眉一瞧还跪在那里的司瑜言,见他虽不言不语,可额头不断淌下汗水,想来也是极痛的,心里的怒火消了大半,颇有些无奈地挥挥手:“你只要认个错,我便饶了你。”
哪知司瑜言却仍旧摇了摇头,把司书章气得七窍生烟,险些意欲掐死孽子一了百了,不过终是舍不得下手,只得狠狠拂袖一走了之。
“既然如此,你便去南浦思过!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回来!”
总算是化险为夷,喻世把司瑜言扶了起来,小心翼翼给他披上一件薄衣,不敢沾染到他背上七横八错的伤口,颇为痛心地说:“回去先治伤,父亲那里我再去劝劝……宋西呢?叫宋西来。”
司瑜言撑着站起来,脸白如纸却毫无挫败失意,他向喻世道过谢,又朝另外两位兄长走去,眼神阴霾。
喻奇有些慌,喻明还镇定些,挺起胸膛喝道:“你作甚么!”
司瑜言比他高,走到他面前停下,倾身气势逼迫:“谁敢杀我的人,我让他拿命来偿。”
喻明心头一紧,出口声音都颤了:“你胡说什么……谁杀人了。”
“没有最好。”司瑜言不再说什么,转身便走,腰背挺得笔直。喻世冷冷睨了那使坏的俩人一眼,慢慢跟上司瑜言。
喻奇偷偷扯了扯喻明袖子:“那个宋西,还是放回去吧……”
喻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底气顿生,像是要替自己找回面子般,啐了一道:“呸!苟延残喘而已!”
司瑜言听闻,不以为然,没有回头妄作争执。
今日的苟延残喘,不过是为了他日再战。
作者有话要说:几个月没写文了,手有点生,还在找感觉,暂时隔日更啦!
酒叔有个故事构思了很久,最近在构架大纲和人设,争取过完年就写出来和小妖精们见面~╭(╯3╰)╮~
酒婶儿最近不在身边,各种寂寞空虚冷……哎!大冬天不能没有暖床的!
☆、第42章 艾叶
脉脉觉得这一天过得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总之有些古怪。早晨醒来就不见司瑜言;也不见宋西,她梳洗好刚要出去找他们;大嫂玉缘便来了;亲昵关爱了她一番;还让她先吃饭。
脉脉自觉不好拒绝玉缘的热情;暗道等一会儿再找人也不迟,可是用过饭玉缘又拉着她说要问些医理;好帮大公子调理身子。医者善心;脉脉又答应了,跟玉缘回了房中,详细问了大哥的病症;斟酌以后开了几个方子,又教了玉缘一套按揉穴位的指法。一来二去天就快黑了,此时玉缘又传来晚膳,陪着脉脉一起用了,等到掌灯方要回去,不过她让脉脉回房等候司瑜言,还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别乱跑,司家宅子大,天黑出去不好认路,万一走丢了就不好了。
脉脉确实对这宅子还陌生得很,而且除了宋西旁的仆人一个也不熟,他们都刻意跟她疏远的样子,约莫是不敢亲近,答话也是三言两语就回了,不肯多说一个字。几次下来脉脉自觉无趣,索性也不再问,兀自回房等司瑜言回来。
等啊等,直到深夜,脉脉都趴在床上睡着了,才被身边细微的动静扰醒。
房里的蜡烛不知何时灭了,借着微弱的月光,脉脉看见黑夜里一个大致的轮廓,是司瑜言没错。他似乎在更衣,慢吞吞的动作,大约是怕吵醒了她。
脉脉揉着眼想下床:“你回来啦。”
司瑜言动作一顿,转眼就拉住她,也不知说了什么,反正脉脉是听不见的,只能从他的动作中琢磨出意思,好像是让她躺下继续睡觉。
脉脉拍了拍他搁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点蜡烛,看不见你。”
模糊夜色中,脉脉捕捉到他的头摇了摇,她可犯难了:“不想睡,要和你说话。”
司瑜言想了想,拉起她的手,在掌心写到:你说,我写。
脉脉读懂了这几个字,不解问:“为什么啊?写字、好难猜。”
司瑜言又写:游戏。
“为什么要玩游戏……”
司瑜言写:好玩。
兴许是觉得黑咕隆咚玩游戏还挺有趣的,脉脉一下笑了,同意跟司瑜言玩儿写字猜的游戏。但是只有他写太不公平了,于是她也不说话了,只写字。两人约定谁先开口说话就算谁输,要答应赢的人一件事。
——你今天去哪里了?
——出府,有事。你做了什么?
——大嫂陪我,吃饭、开方、说话……
俩人相互交换说了今天是怎么过的,然后司瑜言又在脉脉手心写:还疼吗?
黑暗中脉脉脸又红了,她暗自庆幸没有点灯,不然可要被瞧见了。她抿紧嘴唇,在他手里写:疼。
司瑜言摸索着抚上她的脸,蜻蜓点水般亲了她嘴唇一下。
脉脉低头笑,羞答答的,又拉起他的手写:什么时候回药王谷?
字写了半天司瑜言都没动,脉脉以为他没读懂,于是又写了一遍:回药王谷,多久?
司瑜言默了一会儿,写道:明早离府。
咦?脉脉又惊又喜,急忙问:“真的?是回药王谷吗?”
黑夜中司瑜言的影子抖了抖,好似在笑。他随即写道:你输了。
“哎呀——”
脉脉发出一声懊恼,趴进被子里吚呜半天,悔得肠子都青了。过了一会儿她猛觉不对,“腾”地跳起来。
“不公平不公平!我又听不见、你说话,我怎么知道你、犯规没有?这回不算,我们重来。”
司瑜言哈哈笑,拿手指在她额头弹了一下,在她脑门写下两个大字:赖皮。
脉脉拉着他的衣袖撒娇:“你才赖皮,明知我、听不见,欺负我……重新玩儿嘛,重来重来——”
司瑜言任她摇晃拉扯,不为所动。兀地,脉脉突然顿住了,埋头把鼻尖凑到他身上,仔细地闻了闻。
“艾叶……血的气味,伤口裂开了?”
脉脉伸手要去掀他的衣裳,司瑜言赶紧一把按住。她着急,挣扎着要查看伤势,他不肯,说话她又听不见,只能拼了命地抱住她。
纠缠到最后,脉脉还是掰不开他铁铸般的臂膀,沮丧和担心一齐袭来,呜呜地哭了:“都怪我,没有给你、好好医病……你是不是要死了……”
司瑜言安抚地拍拍她的脑袋,拉过她的手写:我不会死。
脉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