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澹澹兮生烟-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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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过一页。“门中大小事务自有掌门和三大长老处理,用不着我操心。”
无语……“那你不想到人界看看么?”走个十天半月我就不用抄书了……
“悬圃就在人界内。”
“……我指的不是这个人界——不对,是这个人界……也不对……哎呀,我是说,到真正的人界去——就是那种有人,有房子的地方。”
郁舒寒的手顿了顿。
……难道碧忽没有人,没有房子么?
“我对凡世没有兴趣。”
“……哎,师父你这就不懂了吧,凡世有凡世的好哇。十丈红尘,精服美食,红粉佳人……呃,总之自有一番情趣,您得亲身体会才能了解它的美好。”
“我要专心修行。”
这句话直听得玉沉烟肝火上升。
你哪有修行?哪有?!我只看到你终日无所事事!
深吸一口气,玉沉烟努力使自己淡定下来,接着继续游说:“诚然,静心修行是很重要的。但是没有实践,修行就成为无根的浮萍。圣人云: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惟一标准。这就是说,只有到红尘打滚——呃,实践一番,才能更好的修行,更全方位多角度的领悟修行的真谛啊!”
“……哪位圣人说的?”
“……啊?喔,我一老乡。”同是地球村中国区的,“哎,说了你也不认识的。”
“……”
“师父你去啦去啦!真的,俗世中的修行也是很重要的。说不定还能顺手救几个人。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这一救该为社会节约多少建筑材料啊。大大的功德嘞!”
“……沉烟徒儿。”
“是,师父。”
“你好像很希望为师离开悬圃啊。”
“……因为师父你下悬圃的话徒弟我就可以一起出去了嘛!岛上多无聊啊!人家闷了当然就想去外面走走啦,呵呵呵呵……”
“哦,岛上很无聊啊。”
“……其实也不是啦,岛上气候四季如春,气候宜人,除了每天白天要练剑,晚上要打坐,没有好吃的,没人陪我玩,没街可以逛,没新衣服可以穿,没小说可以看……咳咳,其实大部分还是很好的,真的。”
“……”
“……”
“沉烟徒儿。”
“是,师父。”
“看来悬圃果然是一个很适合修身养性的地方啊”
“……”
——来个雷把这个王八蛋轰到鬼界去吧!
“师父,您难道打算待在悬圃一辈子不出去吗?”
碧忽上仙望着少女略显稚气的脸庞,清澈的瞳仁里刹那间有奇异的微光划过。
“如果可以的话。”
他这么回答。
玉沉烟气极反笑:“那好,师父你就继续待着吧,只是可别忘了你今天说过的话。”我倒想看看你能“宅”几年!“要是哪天忍不住想出去,可要记得徒弟我啊。”
低头,咬牙,握拳。
不就是一千页吗?我抄!
郁舒寒专注地凝视着少女气呼呼的侧脸。
很像。
……尤其是刚刚那一瞬。
真奇妙,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呢。
或许是那句话造成的错觉罢。
那个人啊……连模样都记不清了呢……
男人清冷的唇角荡起一朵如涟漪般的浅笑,下一个眨眼就已消失不见。
算你狠
翌日。
玉沉烟破天荒的直到下午才到临远斋。
用内功逼出苍白的脸色,再搭上刻意虚浮的步子,玉沉烟一步三摇的走到郁舒寒的桌前。小小声嗫嚅道:“师父,我今早起来,头疼脑热浑身难受,估计是昨天夜里贪看月色,吹多了风,染了风寒。本来想着睡一觉就好了,结果昏昏沉沉的睡过头了……”
“——请师父责罚。”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
书桌那头半点动静也没有。
又等了约莫半盏茶的样子,那边却始终一言不发。
玉沉烟估摸着这大概是不打算追究了,便拖着步子慢慢挪到自己座位上。
坐定,研磨,开始抄书。
那边始终没反应。
……今儿个这么好说话?枉费她还想了许多后招,就等着他开问呐。
看这样子,抄书这件事算是揭过去了吧?——生病了,而且是病了一整天,所以没抄完是书,这是情有可原的嘛……再说了,整整十遍的《符集》哪,要抄,自然也要等到她病好才抄啊。
如此一来,起码再能争取到三天时间来抄书——她是不指望取消惩罚啦,可是至少要有点人□:难道你能在三天内抄完十遍《红楼梦》吗?!
抄抄抄!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从剑仙这份好有前途的职业混到免费书童!
说书童都抬举她了,分明是教鞭下的苦抄课文的小学生……
郁闷。不想抄了。反正时间还多。
拿出一叠纸,裁成正方形。来叠纸鹤吧。
一只两只三四只,五只六只七八只。
九只十只只只飞,飞得两下都不见。
为什么不见?
因为纸鹤们都自燃了!
玉沉烟郁闷地将剩下的方纸收起来。
艾青取三,朱砂取五,加以两分苦棘灰,混匀,以蓝焰精炼一个时辰,入无根水调和。红墨即成。
根据《符集》的注解,在符纸点上这种红墨,就可以折出同时具有隐形和自燃功能的纸鹤。
可是她按方炼制,制造出的纸鹤却都不能隐形,而且燃烧时间不受控制,本该是到达目的地,将施术者的话带给被通知的人,然后才自燃的,但这批纸鹤却无一例外都是在空中扑腾两下,接着就“呼哧”一声——化作一缕青烟不见了。
——这种烂纸鹤,简直还不如信鸽,信鸽又能送信又能烤着吃,它能做什么?
怒!
玉沉烟瞪着砚台中的红墨,深深地觉得自己被一本书给欺骗了。
她正愤愤着,突然听见耳边风声有异——一探手,居然抓了个空,再扭头一看,却是一只扇着翅膀的纸鹤。
这纸鹤通体雪白,只一双鹤眼红光烁烁,灵气逼人。
哪里来的纸鹤?
玉沉烟先是疑惑,接着恍然。
这里只有两个人,既然这纸鹤不是她的,那自然就是端坐紫檀桌那位的了。
玉沉烟端详着纸鹤,只见它一路飞着,不断拍打着细小的翅膀,摇头晃脑,憨态可掬,
她看了一会儿,只觉得这只纸鹤可爱得叫她心痒,便伸手去捉,不料自己手才刚刚靠近,那鹤儿立刻灵巧地在空中转了个弯,远远的避了开去。
玉沉烟大为惊诧,没料到这小小的纸鹤竟然如此难缠,一时激起了斗志,倒非要捉到它不可。
然后,历史惊人的相似……不过这次,她是被一只到处乱飞的纸鹤勾到那个人的面前。
隔着一张桌子,两人眼神蓦地对上。
玉沉烟倒抽口凉气,终于发现自己又做了一次笨蛋。
紫檀桌后的男人,正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她反应奇快地迅速站好,手脚规规矩矩,只是不时用眼神给那兀自表演空中芭蕾的纸鹤一记眼刀。
郁舒寒淡淡开口:“混合艾青、朱砂和苦棘灰时应用白玉钵。充分研磨后用柳木勺转移到五色水晶炉内。蓝焰分三簇置于炉底。炼制中全程忌金器。”
玉沉烟默默地记下,然后好奇道:“师父,为什么你的纸鹤上没有符文。”
那只纸鹤,是一张干干净净的白纸,除了那对眼睛外,什么笔迹都没有。
而根据她看到的书来看,要使红墨发挥效用,必须要在白纸上画上一种复杂的符文,才能做到。
“这个么,”郁舒寒屈指轻轻叩了叩桌沿,“当修为到达一定水平,只用往颜料里注入灵力,为纸鹤点睛,无论什么纸质、什么颜料,都可以制出高等级的灵鹤。”
玉沉烟听得悠然神往。
不用调制麻烦的颜料,不用特地备着白纸,就可以折出灵鹤……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玉沉烟眨眨眼:“那么,师父,你几岁起就能光凭灵力制造出双属性的灵鹤?”
听到这句话,郁舒寒那张直到现在还叫玉沉烟时时瞧得恍惚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如春风般温暖的微笑。
玉沉烟的眼睛瞪成“O”形。
笑了耶笑了耶师父笑了耶……不是那种高深莫测的笑,不是那种叫人预感不祥的笑,而是很温柔很温柔的笑啊嗷嗷嗷——
玉沉烟沉醉在这难得一见的情景里。
郁舒寒道:“你想知道?”
某女呆呆地点头。
笑容扩大,开始往魅惑人心的方向发展。
玉沉烟的嘴张成了“O”形。
“你很好奇?”
某女无意识地点头。
“我想想……唔,大概……六岁吧。”
……
秒杀!
——赏个雷把这个怪物劈到侏罗纪去吧!阿门!
玉沉烟悲愤地扭头就走。
我不认识他!
悠悠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既然还在病中,就不必抄书了。”顿了顿,“没想到徒儿的体质如此孱弱,修行这么久还会如凡夫俗子般染上风寒,是为师考虑不周了。”
……是错觉吗?为什么她总觉得师父将“孱弱”两个字吐得格外飘逸?
“沉烟徒儿。”
“……是,师父。”
“病愈后,每日绕悬圃跑一圈再来做功课罢。为师会准备替徒儿准备一只纸莺儿,沿途莺声婉转,想来能为增添些许乐趣,不致枯燥寂寞。”
玉沉烟:“……”
囧……
“……师父……”
“对了,”关切的目光,“最近睡得如何?可用为师再资助几块玉石为徒儿安神助眠?”
玉沉烟:“……”
囧囧囧囧囧……
ORZ!
“……不必了,徒儿近来睡得极好,梦里都笑到眼泪流出来。”她的眼泪真是要掉下来……
“如此甚好。”
“……徒儿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哦?待为师为你诊察一番……”
“不不!别——那个,睡一觉就好了,真的!不敢劳烦师父……徒儿告退!”
淡紫色的衣裙以失控的UFO之势消失在门外。
屋内只余寂静。
良久。
一抹狡黠的笑意悄悄浮上某人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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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总是这么不经晃,一晃两年快要过去了。
近两年来玉沉烟的作息极为规律:单号上午埋首书山,阅读理解;下午郁舒寒兴致来了随机抽查,完形填空。双号上午学习剑术之类的外家功夫,下午或临帖作画或打坐冥想。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比农夫更农夫的生活,完全遵循人体生物钟规律,较农夫略胜一筹者,不过是还可以喊喊“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口号。
近来又添一项功课:练琴。
话说玉沉烟的古典乐器情结由来已久,没穿越以前就常常在逛街时盯着落地玻璃橱窗那头的古筝琵琶口水直下三千尺,恨不能全搬回家去日日调弄,夜里都要贴着梦搁在床边。只是没福,各色民乐培训班一个也没有上过。有朋友曾戏言玉沉烟死瞅着别人弹古筝的样子活像看见人家坐在金山上数大钞……
所以,当自觉内功术法皆小有所成的玉沉烟于某个熏风习习的黄昏猛地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她立即决定无论如何要一偿憧憬多年的心愿。
于是字画时间从此被断断续续不成曲调的魔音无情占据。
“师父您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别看我貌似懒惰,其实我是一直没遇到我的子期伯乐。现在机缘巧合,我发现了我人生中最伟大的知音——箜篌兄!就该是我奋发图强的时候了!再说浩瀚音海乐器繁多,我偏三千弱水独他一瓢饮,这分明是异缘前定啊!师父你不能逆天行事……”要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