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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天绝刀-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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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得罪“血剑”严北的人,决计活不了多久,因为他才是古往今来无可伦比的第一杀手,现在的‘血剑会’或者独步北六省的“刀魔”呼延长寿,在武林人心目中,仍然比不上三十年前的‘血剑严北”。
  以上由赤雷扫描校对, 文学殿堂 
 

 
 
 



第二章 红粉佳人
 
  用方石砌成的屋子,总是教人感到特别坚牢,似乎连无情之火也不怕。
  这一家老当铺不但给人坚牢的感觉,那柜台上的铁烂栅更令人泛起隔开了两个世界之感。
  有没有人听过荷包饱涨的人光顾“当铺”呢?当然没有,所以那些站立在柜台外,伸长脖子的穷鬼,没有法子不把朝奉们看得高高在上的另一阶层的人物。
  那姓林的胖朝奉懒洋洋道:
  “这口剑不过是破铜烂铁面已,就算一两银吧!”
  这种昧着良心硬是把足金戒指当作镀金戒指大杀价钱的话,林朝春每天不知要说多少遍,因此他几乎想把长剑扔出去,整个人都被无聊乏味的感觉充满。
  不幸的是他向框外俯视了一眼,这一眼竟使他完全清醒了,因为那个人的目光像刀子般刺过来,虽然不痛,却冷得要命……
  那个人长得高高的,样子蛮英俊的,但看上两眼之后,反而如堕雾中似的,瞧不清楚这人的年纪和样子究竟是怎样的。
  那人用眼光之刀,刺入林朝奉心里,又用低沉的声音道:
  “你太年轻了,叫一个老人出来。”
  胖胖的林朝奉如受催眠,伸手扯动一条丝绳,此绳通入内室,缠在雷老板桌上的铜铃上。
  七八十岁满头白发的雷老板立刻出现,他问都不问,拿起那口长剑审视片刻,笑一笑道:
  “好剑,剑鞘是百年的鲨鱼皮镶金制成,剑身的鱼鳞片纹,泛起血红光彩,至少染过一百个人的鲜血。”
  雷老板这时才缓缓望着求当的客人一眼,道:
  “大爷请进来,万事都有得商量。”
  那人道:
  “我叫冷见愁,有话在这儿讲就是。”
  雷老板道:
  “悉听尊便,辛大爷押多少银子花用?”
  冷见愁忽然想起昨天黄昏来到这座城市市效的片段,那里他站在一个高岗,远远望见满城灯光丝竹管玄之声隐约可闻。
  冷见愁突然问呆住了,宋词中有几句形容一个飘蓬过客看见满城灯火时说……
  “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于是冷见愁怀着满腔凄凉落寞之情,凝立还望直到中宵风露已干朝,阳光照遍大地,才走入城内,但仍然磨菇了好久,看看已是中午,方始大步走入这间当铺去。
  最主要的是他怀中连一文钱都没有,这六七日一路行来,每天三餐一宿少一文钱都不行,所以非得找个当铺不可了。
  雷老板苍老而相当响亮的声音又道:
  “如果老汉的老眼不是昏花,则可以肯定这口剑便是天下武林高手无不胆寒色变的《血剑》了!”
  冷见愁说道:
  “哦?叫做血剑?”
  雷老板道:
  “想不到三十年之后,还能够重见此剑,人生真是变幻莫测,对么?”
  冷见愁道:
  “我只想知道这口剑可以押多少?”
  雷老板道;
  “你说一个数日,老汉立刻如数奉上。”
  冷见愁寻思一下,道;
  “好,十五两。”
  雷老板重重叹口气,虽然摸出十五两一锭纹银,却不交给冷见愁,说道:
  “你一定不知道血剑严北的名字,他在三十年前,天下凡是能够名列高手之林的人物,只要听到血剑两个字,马上就得准备好后事……”
  老人的话声只停了一下,忽然把银子丢出去,厉声道:
  “滚,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冷见愁动也不动,连眼皮都不眨,道;
  “血剑严北算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片落叶罢了!”
  雷老板怔一下,道:
  “落叶!什么落叶?”
  冷见愁淡淡道:
  “他的剑纵然可以斩金截铁,或者藏有血剑的剑决,但在我看来,只值十五两。”
  雷老板怔完又怔,胖胖的林朝奉精乖得很,赶紧出去捡起银子,双手奉上。
  老人突然大叫道:
  “不行,此剑十五万两都不止,你只要十五两的话,到别家去!”
  这真是岂有此理事,求押之人居然不肯押多,铺老板却嫌当得太少。
  林朝奉只觉拍马屁拍在马腿上,脸上肥肉乱颤,头上冒汗,赶快缩手。
  雷老板用坚决的声音道:
  “冷见愁,到别家去,我要为血剑严北痛哭一场,再为他醉三天,你走吧!”
  那苍凉沉痛的声音忽然打动了冷见愁的心,雷老板为什么流露出这种只有年轻人才有的感情?难道那默默流逝的韶光,虽然能够把沧海变成桑田,却不能使人忘情了往事?
  雷老板真的姓雷么?他和血剑严北又有什么渊源交情?
  冷见愁自己晓得,晓得自己的确是“人间”惆怅客,那十五年的“黑暗时代”,所有的梦想都幻灭了,世上还有谁会遭遇到此地更悲惨的命运呢?
  到处都是一片黑暗,四下涨漫着腐落泥沼的气味。
  但是可怕的不是黑暗,不是寂静,亦不是腐败的气味,而是“绝望”——逃不出幽冥世界的绝望。
  形成这“绝望”的原因很简单,由于天然的形势——一个深藏在山腹中永不见天日的大壑,人类身能的极限绝对无法超越,既不能像鸟类从百余文之高的出口飞出去,亦不能从呈内斜角度光滑坚硬无比的岩壁攀升(即使有登山工具也不行,因为有些岩石根本不容钉凿),所以世上最有本领的五个人,跌落壑底之后,纵是同心合力想尽办法,也逃不出生天。谁也动破不了人类能力的“极限”。
  第六个人是冷见愁,他比那五人迟到了十五年,那时候他才二十岁不到,但在幽冥世界似的大壑内过了十二年之后,他觉得自己好象已活过了一百年,每一日每一时每一刻在感觉中都极之漫长……
  但冷见愁坚信他自己的心情比那五人好得多,因为他“看得见”,而他们却“看不见!”当然这个结论是经过无数次的测试考验才敢确定的。
  此外冷见愁还年轻,这也是勇气不竭的重要原因。
  一片枯叶穿过空间,发出“嗤”的一声,冷见愁伸手捏住,就像我们揉揉眼睛那么轻松如意,但他口中却发出痛哼之声,同时用手掌拍地,发出似是身体在土地上翻滚碰撞的响声。
  两丈之远的一个老人冷冷的道;
  “辣鬼妈妈的不是东西,哼,练了十二年还躲不过一片落叶冷见愁好象很痛楚地哼哼卿卿了一阵,才停下来,有气无力的道;“严北,从前我挨一片落叶,至少要痛上个把时辰才缓得过气来,但最近的却不然,莫非你已经大衰老了,所以内力大不如前?”
  冷见愁很仔细地观察老人严肃的表情,确定对方果然泛起茫然若失之色,又道:
  “老实告诉你,你不是好师父,你一十八路血剑虽然全部传授给我,使我连作梦也使得出来,但是我至今仍没有得心应手的感觉,你一定有某一处弄错了,总之,你不是好师父。”
  血剑严北叹口气,道:
  “咱们相处了十二年之久,我听得出你不是骗我。”
  “但关于你至今尚未得到我血剑精髓这一点,我真的想不通个中缘故,可能你修习的内功太杂了,每个人都传你一套秘传内功,反而使你不能专精一种,更不能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
  冷见愁用沮丧的声调说道:
  “我时时会告诉自己说,干脆放弃算,何必挣扎呢?你们从五年前起每年都延缓期限,让我多活五年,我有时很恨你们,我活下来还不是活受罪,有什么用处?”
  严北泛起一抹冷酷的微笑,道:
  “你想死何难之有!”
  冷见愁道:
  “对,我想死,一了百了,省得活受罪,反正就算我能通过你们五个老家伙的考验,到头来还不是永远老死在这个鬼地方!”
  严北道:
  “冷见愁,你听着,命运是最严酷可怕的敌人,我们五个老人都不行了,因为我们寿元有限,已经支持不久了,但你还年轻,如果你尽得我们五人之长,说不定有一天可以逃出这幽冥世界。”
  冷见愁颓然道:
  “不可能,我前几天才发现这个道理,你想不想知道?”
  严北道:
  “你说来听听!”
  冷见愁道:
  “这道理对藏在你血剑最后一扫《大地回春》之内。”
  严北讶道:
  “哦?真有此事!”
  冷见愁道:
  “你现在出手吧,反正期限将届,即使你这刻取了我的性命,亦不过是提早几天而已!但我一定能及时告诉你这个秘密!”
  严北斥道:
  “胡说,你一招落败,便立刻气绝毙命,焉能有机会说话?”
  冷见愁道:
  “这正是秘密的关键,如果如你所说剑到命毙的话,还有什么好研究的?”
  道理固然很对,但做得到么?世上“纸上谈兵”的人不可胜数,只是一旦面对现实之时,立即出丑现出原形。
  严北的目光缓缓向四下扫视,这个他思索难题时的习惯,事实上地根本瞧不见四下的泥沼,瞧不见丈许外的冷见愁,更瞧不见数十丈远处的岩壁,不过他心中却对脚下这一面大约十丈方圆的硬泥地了解得有如自己的手掌,不但泥地的面积大小,连地面的每一寸坚硬度都知道。这一点非常重要,因为高手相争,胜败的关键只不过是毫厘之差,例如他落脚发力跃起之时,地面的硬度稍为差一点,他可能在速度和距离的估计上差了分秒和分寸之微,而这一点点小错,就足以落败死亡了!
  “血剑”果然非同小可,剑势一起,敌人只觉得千百缕寒冷之气袭入浑身毛孔,向心脏聚汇,没有风声,没有光彩,只有奇异的寒冷!
  严北手中只不过是一截枯枝,但枯枝在他手中根本与真剑全无分别。
  冷见愁远远站在六七丈外,仍然可以感觉得到“血剑”的寒冷,只不过早在两年前,这股血剑寒流已不能威及他了。
  他象平日过招练剑时一样反击,严北感到森森寒气和锐急的剑裴能到,手中枯枝的剑式忽变。
  冷见愁其实仍然站在六七支外,他的反击只不过是一片落叶,这片落叶却非同小可,做成真剑疾攻一般的风声和寒意,而且能够瞒过“血剑”严北。
  但这一次却有了变化,严北的剑式一转,冷见愁的枯叶立时化为粉末飘散无踪。
  冷见愁一阵骇然,背上沁出一片冷汗,因为从严北这一剑看来,显然也从未出过全力。
  十二年来不论在任何情况下,严北仍然隐藏起一部分真力,直到如今声明最后一战,严北才使出全力。
  这是多少深沉的心机啊!十二年岂是短暂的时间?
  冷见愁手中的落叶一片片发出,到了第十八张,他的人忽然跃起五六丈,像闪电一般飞到严北头顶,然后垂直飘落,一点风声都没有,纵然有点声响,亦被严北第十八招“春回大地’的剑气响声所遮掩。
  严北只觉得胸口一凉,当时竟然清晰得有如亲眼目睹,那把杀人无数的血剑从前胸直透后心整个人被刺穿了。
  冷见愁握住剑柄,使严北身子直直挺立,他低声道:
  “严北,这就是我的秘密了!”
  严北惨笑一下,道:
  “好得很。”
  冷见愁道:
  “好在哪里?”
  严北道:
  “方才第十三招和十八招,老夫才查明你的剑根本未出销,你已将我们五个人不同的内功心法融合贯通,方能将南飞燕的暗器手法变成耋人的剑法,可惜发现得太迟了!但你……你没有辜负(血剑)的威名……”
  冷见愁道:
  “你放心死吧,我决不会污辱血剑,现在你听着,这个幽冥世界谁都逃不出去,连我们都不行……”
  但后面的几句话,严北已经听不见,这一点冷见愁从剑上的重量突然增加而得知。
  一个当铺老头,一个是有史以来最高明的职业杀手,难道还会有深厚交情么?
  冷见愁感到不可思议,终于让步,说道:
  “我多要一点银子便是!”
  雷老板道:
  “不行,这口剑我不要了!”
  冷见愁淡淡道;
  “我可不可以请问何以你现在不要了!”
  雷老板道;
  “因为我不知道你配不配当押此剑!”
  冷见愁道:
  “怎样的人才配呢?”
  雷老板道:
  “能不辱没此剑的人,才配押剑!”
  冷见愁微笑一下,但他的笑容甚至他的面庞,却似乎有更浓的迷雾阻隔,使任何人都无法对他观察得清楚些。
  雷老板见了,身子微微一震,喃喃道:
  “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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