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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天绝刀-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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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婷皱一下鼻子,道:
  “我认得的中年人比你多一百倍,而且我们都上过床,你试过没有?你懂得什么?”
  徐小茜显然被她狂野胆大的言论骇住,连跟很多男人上过床的话也敢说出,她究竟是怎样的女孩子?她还希望有一个男人真真正正全心全意爱她么?
  当然以天下之大,人物之众,一定会有男人能不在乎这些,仍能全心全意爱她,问题是她能否遇得到?绝大多数男人不能忍受这件事,这又是定论。
  雪婷又遭:
  “中年人世故深了,虚假而又胆小,畏首畏尾。我承认中年人较为细心温柔,能制造很多情趣。但年轻男孩子冲劲十足,敢和你到荒山野岭露宿,敢和你到江水域探最急的地方抓鱼。敢打赌连吃十个大馒头,一口气喝二十碗酒。中年人敢么?”
  徐小茜服中闪过羡慕向往的光芒。青春灿烂活力四射的口于她也曾经过。但现在已离她遥远得不堪回想,为什么?是否因她忽然心有所属?抑或是因为她忽然成熟而远离狂妄没有顾忌的年华?
  她们椅着栏杆瞧着,楼下草坪只有两个年轻男子,一个肤色熏黑,更衬托出另一个长身玉立白皙少年的英姿。他们都佩戴兵器,粗壮,肤色熏黑带的是长剑,长身玉立的少年带的是长刀。
  他们直着眼睛凝视徐小茜,娇艳的芳容使他们忘了大敌。这正是年轻人胆大粗疏的本质,有时连性命之危也可以忘记。
  徐小茜娇柔的声音传下去,道:
  “两位相公都英姿勃勃,绝不是等闲之辈。我们一定未见过面,不然的话我一定记得。”
  长身玉立的少年按刀道:
  “对,我们显然仰慕小姐已久,但还是第一次得睹芳容。在下无锡徐良,和姑苏灵犀五点金忝属同乡,可惜一立没有机会见面结识。”
  他指指旁边粗壮少年,又道:
  “这位是夷州剑客林火土。”
  徐小茜向他多看两眼,才道:
  “夷州现在称为台湾,听说武功源流以福建蒲田南少林为基础加上东瀛剑术,自成一格。林兄来自台湾北部中部还是南部?”
  她果然博闻之极,天下武功流派随口道出如数家珍。
  林火土钦佩地望住她,道:
  “林某世居台北。”
  徐小茜道:
  “听说台北剑潭林家得到东瀛风火两派剑道真传,二十年前出过一位出类拔苹的剑客,世称‘清风烈火,一剑天涯’林震东,你可与他有点关系吧?”
  林火土眼小更添钦佩之色,道:
  “想不到远在江湖的一位美女,也知道家父的声名。可惜林某得到家传剑法三成精髓,不能在中原扬名立万,又是惭愧之至。”
  徐小茜微微而笑,温柔得有如荡漾存风。说道:
  “你千万别苛责自己,中原能人如恒河沙数,武林之路凶险无比,定须忍耐小心。我很想知道台湾究竟是怎样的地方,住在那边的人都很凶悍么?风景好么。”
  林火土流路出回忆神往的表情。任何离乡别井的游子,忽然勾起家园影象,总不免情不自禁,涌起思乡波涛。
  甚至在旁边的徐良,甚至雪婷,都不作声。每个人都会尊重‘思乡’情怀,因为任何人都能体会怀念故乡的无限沉哀。
  林火土说道:
  “剑潭只是乡下地方,但人情淳厚。我最爱独自跑到淡水河边,夕阳幕晖,江水反映千重霞影。有时我甚至沿湖走到村子,对岸就是关渡。另一边是淡水(淡水河出海处,镇名淡水,盛产各种海鲜),苍苍茫茫,海鸥出没……”
  淡水河畔的花红柳绿他没有提起,只记着江岸边沙滩的夕阳晚霞。莫非他会有许多梦想遗落江边?在他梦想中的谁家女孩?或只憧憬薰天富贵和叱咤风云的权势?
  林火土又道:
  “台湾是个很大很大的海岛,渔产稻米丰饶富庶,人人守礼知足,风俗淳厚。
  女孩子特别多情,也特别漂亮,别有风味……”
  徐小茜忽然大声道:
  “如果你去掉‘野心’,回到故乡,你一定很快乐。说不定有一天,江南的朋友渡海看你,带着很多的江南特产。你们喝着陈年花雕,用‘九孔’,‘黑毛’(海产,即蚌,鲜美为诸公之冠,有鱼王之称),甚至台南‘担仔而’下酒……”
  林火土讶道:
  “你……花小姐,你怎会知道得那么多?”
  徐小茜道:
  “尊翁曾经来过江南,所谓“一剑天涯”就是说他踏遍中国南北。江湖还有不少他朋友,所以你剑下小心点,别杀错人。”
  林火土突然仰天长啸一声,接着眼中涌满情泪‘野心’真累人不浅,永远使人不能安份,勉强去做自已做不到的事。若是如此,‘野心’有何足贵?
  徐小茜又道:
  “林兄,江南的杏花烟雨莺飞萃长虽然美绝天下,但在你来说又岂及得淡水河边?”
  林火土道:
  “你说得是。花小姐,希望有一天,我能在剑潭故宅款待你。我会带你踏遍名山胜景,让你日后永远记得在三千弱水外的蓬瀛岛上,还有一个朋友。”
  雪婷忽然激动而掉下眼泪。如果林火土不是年轻人,他决不会如此坦白真挚吐露心声。只是人生瞬间万变,谁敢订下这等口久路远之约?
  有些人谴责世人把男女关系限于很窄范围内,男女之间似乎除去“爱”或“欲”
  之外就没有别的了。但冷酷无情的现实确实如此,男女之间除去不合适原因,如果不是为爱为欲,他们还能够有什么花样?只不过在任何时代任何地方,却总有些特立独行的男女不被“爱”欲”围限。他们看见并欣赏世间的“真善美”,认为爱与欲只是人性低级形式表现,既非最重要亦不能包括一切。
  雪婷的眼泪很纯洁,全无世俗爱欲。徐小茜心中亦充满感动之情,她想:世人究竟追求什么?名与利?但值得么?
  徐良迟开三步,用冷峻声音道:
  “林兄速速离开,以免坏了咱们两代的感情。”
  林火土深深躬身,道:
  “是,徐兄消保重。”
  “但愿有一天在台北剑潭,咱们好好醉一场。”接着他向楼上两个丽人抱拳行礼,态度严肃极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徐小茜雪婷也好,徐良也好,总之都不要他淌浑水。林火土咬紧牙关,满胸说不尽描不出的情绪,突然转身大步出去。
  过了一会,徐小茜道:
  “徐良,你想找冷见愁么?”
  徐良英俊的面上泛起豪气,大声道:
  “对,我找冷见愁。”
  徐小茜道:
  “你以为这一位是冷见愁?”
  徐良道:
  “我未见遭冷见愁,不知是不是他?但他调戏本府婢女,罪不可恕。”
  徐小茜笑一声,道:
  “我们打个赌,他没有调戏任何女子。如果你赢,我帮你擒下他。但如果他赢了,罚你喝酒。喝辨方休。”
  徐良的结局当然不省人事,任何人面对如此美丽的两个女郎,早就醉了一半。
  徐小茜从他口里得到不少资料。例如此屋虽是陈家产业,但严星雨已使用三年之久。徐良和飘然离去的林火土俱是客人。徐良的父亲‘湖光万顷’徐无理派徐良与林火土访寻故人‘清风烈火,一剑天涩’林震东(即林火士之父),因为林震东离台三年杏元音讯等等。
  徐小茜用一条坚韧肉色细丝绑住徐良足踝,细丝深嵌入内,竟然瞧不出来。徐小茜又用小刀在徐良膝盖“鹤顶“犊鼻”两穴各划一个十字,外头血淋淋。
  雪婷起初一副很懂事莫测高深的样子,但终于装不下去,问道:
  “这是干么?”
  徐小茜道:
  “徐良的父亲是‘湖光万顷’徐无理,太湖本来有水陆七个家派,但现在一家都没有。你知道为什么?”
  雪婷道:
  “莫非徐无理赶尽杀绝?”
  徐小茜点头道:
  “他并非不容别人立足,而是他这个人天生不讲理,经常跟人家发生种种莫名其妙的冲突,但又无人能赢得了他手中之刀,时日一久就没有任何家派能够厚脸皮待下去。”
  既然徐良父亲如此不讲理,可见得徐良即使很有理由,亦可能被徐无理重责。
  雪婷道:
  “原来你帮徐良的忙,要不然他回去臀部开花是免不了的。”
  徐小茜道:
  “不,我是为我们着想,徐无理二十年前已列为天下十二名刀之一。他有一招刀法打遍天下无人能够抵挡,你我碰上他也是凶多吉少。”
  雪婷丝毫不被“天下十二名刀”威名所慑,忿然遭:
  “他那一招叫甚么名堂?我很想见识见识。”
  徐小茜道:
  “那一招叫做‘肝肚相照’,很好听,但败于这一招之下的人由咽喉直到脐孔破开一道大而深的裂口,肝和胆都掉出来看得见,所以叫做“肝胆相照”。
  雪婷忽然怔住。她修习过上乘武功,当然知道高手对阵伤亡并不足奇,但一刀就把对方副开肚腹却是极难极难办到。出此可知徐无理这招‘肝胆相照’必有难以形容的威力。他能列入“十二名刀”亦决非侥幸。
  徐小茜又道:
  “徐良即是他的儿子,俗语道虎毒不食儿,正利用徐良边使他讲理。”
  五日之后徐小茜雪婷弃舟登陆。
  徐小茜遥指前丽的城池,道:
  “那是安庆,冷见愁第一次出现人间就是城北的相命馆,那一次我灵犀五点金拿了严星雨一万两纹银,接下保护瞎神仙(烛影摇红秦聪)的差使。却想不到和拼命三郎四方天狼一齐遇见冷见愁。
  冷见愁蓬首垢面污秽非常,但他手中的包袱宝光杀气兼而有之,而且瞧得出是一刀一剑。我们更惊奇的是他走入瞎神仙命相馆。”
  雪婷听得津津有味,当她听完那一夜整个经历之后,更是兴高彩烈十分满意。
  但忽然而色变得很坏,忿然道:
  “我很嫉妒你,为什么我不在你先碰上冷见愁。”
  徐小茜道:
  “不要嫉妒我,阎晓雅是他最后碰见的,但他最怕她逃得最快最远。”
  雪婷道:
  “阎晓雅己离开夕照庵,连四曾为她第二次拔刀,断了朱七右掌。但连四仍然住在我家,这家伙面皮厚得很。”
  徐小茜道:
  “他在等候一个人。”
  雪婷道:
  “我知道,他等候严星雨。”
  徐小茜为之愣住,过一会儿才道:
  “你怎么知道?”
  雪婷道:
  “宋妈妈这样说,冷见愁也认为很对。”
  徐小茜凝想片刻,才长长叹口气,道:
  “既然英雄所见略同,严星雨也一定知道。”
  雪婷道:
  “知道又如何?”
  徐小茜道:
  “如果严星雨去找连四,他们的结果非出手相拼不可,你看谁赢?”
  雪婷道:
  “可借不是冷见愁!”
  徐小茜道:
  “冷见愁一定赢得严星雨?”
  雪婷道:
  “不是这个意思,冷见愁是魔鬼不是人,所以如果他不能赢也能逃,但连四却是个傻瓜。”
  已经将近申末。太阳斜挂天边,有风,不太热。她们顺着宽阔平整的泥土大路行去,舒松筋骨倒也惬意。
  路上明明古无人迹。但她们再走了六七步,忽然发现一个人拦住去路。此人须发皆白,满面忧色,道:
  “年轻而又深亮的两位站娘,别往前走,回头是岸。”
  徐小茜轻按住面上黑纱,道:
  “她漂亮是有目共睹。但我的面孔你没有看见,怎知道我是美丽是丑?”
  老人道:
  “如果冷见愁见到不漂亮的女孩子也要逃走的话,他这一辈子别想坐下来休息了。”
  徐小茜、雪婷为之面面相觑,“冷见愁’之名使她们心潮激荡翻腾。
  雪婷厉声道:
  “你是谁?”
  老人道:
  “我是小郑……啊,现在是老郑了。”
  徐小茜道:
  “老郑,你何以在此地现身拦路?何以提起冷见愁之名?”
  老郑苍老的声音使人以为他快要灯尽油枯结束生命。他道:
  “冷见愁要我查一个人行踪,这个人现在就附近。你们如果碰上他,大有不便。”
  雪婷怒声道:
  “别装模作样,那个人是谁?”
  老郑道:
  “唉,你们应该猜到,当然是“烟雨江南”严星雨。”
  两女又一时愣住,“烟雨江南”严星雨,这个迷一样的人物,为何前来此地?
  是为了她们抑是为了“瞎神仙”烛影摇红秦聪?
  老郑又道:
  “还有一个人你们碰上了大大不便,太湖‘湖光万顷”徐无理也赶到了。”
  徐小茜道:
  “承蒙老丈赐告一切,只不知我们该往何处才对?”
  雪婷叫道:
  “别信他,他鬼扯,严星雨又怎么样?徐无理又怎么样?”
  老郑忽然一矮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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