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越妖魔行-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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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所及，空无一物。
小狐狸怔默，她抬眼四处巡视。非但没有找到璃隐寐和碎星遥的踪影，并且连祭台的景貌都完全改变。随即，她感到自己似乎非常虚弱，精神也异常困乏。昏红如残血的景致似乎蕴藏着杀戮般的愤怒，猩红的刺目。
她在不安，可姿势一直未变。然后，血般景色再次幻化。绿树常青，淡水如溪，鸟鸣脆溢，万般声响透着不真实。只闻其音，却不见生物。地上传来青草的芳香，叶舞婆娑，清幽详和。然，小狐狸依旧不安。树林的远方，传来欢畅的笑声。可，离得她如此遥远。
小狐狸闭上眼，掩住眼瞳里泛漾的最后一抹悲哀。她始终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妖魔肆虐的时代。嘻笑愁伤又如何？温暖凉薄又如何？终是心不入世，终是为求醉梦一昔。回想千年孤寂，叹声独起，最后得其无数寂寥空虚。
“你在叹息什么？”如风的语调里洋溢好奇。少年的表情傲慢肆意，蕴含冷漠疏离。银发流泄，凤眼轻佻。平静的阴美容貌仿佛夜的深邃凝秘，镌刻着俊邪妖诡的战栗。“舌头被猫叼了吗？再不说话，马上杀了你。”
她看着少年跃下树杈，眼底有一丝好笑，以及几丝诧异。噙着温淡的笑意，小狐狸对他说：“我在叹息，为何我总是要叹息。”
树影间走出一名青年，三千白丝缥缈淡雅，妖冶美艳到绝尘脱俗。他的嘴旁挂着浅浅的笑，绯色血眸像盛放的花般欲言又止，狭锐深沉的眼波宣扬探寻。他似是闻声而至，嗓音是既不高亢也不低沉的中性。“好奇怪的答案。”
“奇怪？”她勉力撑起身体，跪坐。“我以为你应能理解。”
“为何寒灼要理解？”银发少年走至她面前，掬起她的黑发放于鼻前嗅闻。白发青年朝其投去一瞥，含笑道：“风，今天我们真有默契。恰巧，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小狐狸依旧笑着，不语。随后，青年与少年一言不合开打，为争夺一个新奇的玩具。风狂娟，花怒绽。她轻微的皱着眉，说着：“够了。”
于是，纷争消融，他们站在她面前要她说出心之所向。小狐狸望向他们，冷冷的声音自喉间发出。“不管这是幻境，还是真实，统统给我消失！”
最后，她又是独自一人。血红的景致如昔，刚才的一切变换复为泡影。小狐狸垂下眼，手指抓紧长衫的衣角。眼界里，跃入一双赤色木屐。小狐狸顺着身影转移视线，情魔现身。璃隐寐也正看着她，妖野俊魅的脸庞映彻着懒漠的神情。他问：“你不想问我什么吗？”
小狐狸瞅着他良久，如受蛊惑。“这是哪里？”
“你的心中……”璃隐寐展颜一笑，“亦是我的幻境。”
“幻境？”她嗤哼着，语调里有种果然如此的意喻。“刚才那些就是你给我的考验？”
“情乃魔障，你心中有魔。”璃隐寐正视她，金棕的双瞳肃穆。半晌，他启唇开口。“但我还是看不明白，在你心中何为情。”
“这重要吗？”她失笑。
“重要到你是否能活着走到最后。”璃隐寐告诉她。
“好吧，既然如此……”黑瞳专注的盯视，她沉冷的笑甜美而邪恶。“在我心中，情是喜怒哀乐，情是爱恨憎恶，有情就是无情。”
金棕色的瞳眸里掠过一丝古怪的笑意，璃隐寐高深莫测的看着小狐狸。他意喻不明的调侃：“你很变态。”
顿时，小狐狸哑然。死变态又说她变态？
“不承认？”璃隐寐见她摇头，他支着下颔，点到为止的续道：“你的温柔也是种残忍。可是，你早就清楚这点。所以，我才说你很变态。”
“窥伺别人的想法，你不觉得你其实比我更变态？”黑色的瞳仁缩了缩，小狐狸神情不变的笑问：“我算是过关了么？”
“你没有给我想要的答案。”他的言语令她的心一沉。璃隐寐敛眉，嬉皮笑脸的说道：“所以，你才可以继续走下去。”
“这是什么意思？”小狐狸脑中灵光一闪，清冷的眼神霎时暗沉，似乎有点……咬牙切齿的愤恨？
“因为下面几关不是有情之人能走的。”璃隐寐向她眨眨眼，满意的看到小狐狸做着深呼吸。
“你耍我们？”她微怒，暗地里诅咒他个死变态。
“人家哪有。”璃隐寐矫情的反驳。“人家只是想要调查一下你们的背景而已嘛，看看我如果帮你们闯关会不会赔进这条老命。”
“石头，他怎么样了？”她问。
“他要我救你。”璃隐寐朝她伸出手，摆出一个跟我走的造型。“哈，小姑娘，我幻境的滋味很不错吧？你刚才只是经历过一种而已。若不是时间来不及，本来我还想让你轮个体会一番其他幻境的。毕竟小姑娘你是上天难得送给我的好材料不是？”
小狐狸抓住璃隐寐的手，不禁有口吐白沫的冲动。璃隐寐的声音絮絮叨念着，唇边含有若有还无的笑意。情魔的思绪翻转，仿佛耳边又回想起他向碎星遥提出的问题。
你知道，她做了什么选择吗？
璃隐寐敛眼低笑，神色有刹那的幽思和狡诈，宛如某种喜爱逗弄猎物的猫科动物。他还记得碎星遥听完答案后目瞪口呆的表情，让他又是忍俊不禁暗呼有趣。
情魔幻境第一重，痛魔心狱。无论是否过关，都当经历痛苦。唯有痛定思痛，方可安全无恙。当你遭受喜爱或信任之人的背叛和追杀时，陷入幻境里的你只有三种选择——要么被他们杀死，要么杀死他们，要么毁掉自己……
让璃隐寐诧异和大笑的理由只有一个，因为埋藏在那位小姑娘心中最真实的魔曾告诉他：既然人生必定承受苦难，不如就让痛痛彻心骨。痛快，痛快，痛到最后就成快活。
情魔的幻境并非没有人能通过。但，通过的妖魔没有一人像小狐狸这般。她具体又是怎么做的？璃隐寐和小狐狸两人很有默契保持沉默。这或许会是永远的谜题，可单单是璃隐寐的泄漏给碎星遥的答案就使后者震撼了一把。
璃隐寐说：三种，她做全了。
68章、封魔地带（三）
他，有副很俊美的容貌。
纤长的脸庞，细挺悬直的鼻，狭长的眼……他的五官无一例外，都极是符合俊美的标准。白皙的肌肤使他看起来养尊处优，温淡如水的笑靥使他既文雅又贵气。可他总是敛着眼笑，淡黄的睫掩住若有所思的意味深长，他的笑容太自信，太从容，太迷人，也太不舒服……
不是他笑得怪异，而是他笑起来总让人感觉很不舒服。那是种极古怪的体验。明明他笑得人畜无害，偏偏看的人就是觉得他很有问题，可一时间又硬是找不到哪里不对劲。
他应该是神圣的，可浑身充斥着股诡异的邪恶感。他应该是沉静的，可敛眼的神情里又透着一丝混乱。他应该是温煦的，可动作和行为反是趋向冷然。他的笑容极淡极柔，纯净如沐浴于圣光中的神灵般仁慈优雅。但只要稍稍注意到他的眼神，敏感细腻之人就很难忽视其眼瞳里闪烁不定的光芒——冰般的寒耀，如同冬天的冰棱反射的阳光。
他有双暗金色的眼眸，既高贵到不可侵犯又夹杂着堕落般的深邃沉闷。他像一尊神祗，举手投足镇定自若。他像是一尊邪神，淡淡的凶恶气息萦绕在他身边，凝固了他周围的所有空气。那是种压抑到极致的氛围，就如同金光灿灿的财富珠宝沾染着触之死亡的剧毒。
他俊美的像一种毒。可是他非但没有一点妖娆的样子，亦不存有丝毫媚艳的气质，就连魔魅甜美等词都无法加诸其上。他的俊美是种慢性的毒药，一寸寸的腐蚀掉他人坚定的心智以及坚韧的信仰。
淡黄色的发编成凌乱的麻花状闲置于身前，他的发长至腿，隐隐约约泛起绚丽夺目的金光。他的双耳戴着对镂空的圆型耳环，呈淡紫色。他穿一件无袖的水蓝色中古长衣，结实精瘦的肩膀和猿臂线条诉说流畅的美感。衣服的裁制简单大方，衣缘添有暗蓝的滚边，宽约五厘米左右。其中，衣襟前有金色的绳扣垂直排列着，盘结于暗蓝的衣缘间，为朴素秀雅的衣物增着几分贵美。
他的额并不高阔，他的五官也不深刻。相反，他的容貌很是灵气秀致。凌乱的刘海纠结交错且遗留出大半空隙，他的额中心有颗紫金色的菱形痣，彰显着某种绝伦的诱惑……正如他抿起的细薄唇线，漾有紫粉的妖丽色泽。
他显眼的喉结微颤着，稍稍起伏……
他的声音很平缓，润缈的嗓音让人如置身云层，变得轻飘飘的。
他说，他名为东宫镜流，是被关押在封魔地带的魔。
他是绝魔，魔道六途中的破灭道，为毁灭与破坏而诞生的魔——换句话说，他是拥有毁灭与破坏之源的魔，和异妖的生命形式大同小异。因为，他不是由任何生命体沦落成魔。而是，由天地凶戾之力幻化成形的先天魔。
撇开依旧笑得狡黠的璃隐寐，碎星遥的脸色变化万千，就连刚被释放的涅泉也不禁微微动容。小狐狸闻言倒抽一口气，唯有无语呻吟以表其再也不堪承受任何压力的脆弱心脏，连番的打击使她控制不住猛翻白眼。悲从中来的小狐狸按着太阳穴，暗自狂叹：呜呼！江山代有变态出！
时间倒退回数刻钟前。
最终，璃隐寐判定他们可以继续闯关，而他也决定帮助他们。情魔给出的理由是小狐狸并非重情重义之辈，说不定能凭借运气闯个几关——这也就是小狐狸对他咬牙切齿的原因。情魔的表现处处都使他们以为有情有义之人才会得到他的帮助，岂料事实竟然完全相反。小狐狸被他耍的团团转不说，还被璃隐寐以超长的篇幅损得一无事处，最最可气的是后者还摆出一脸夸奖她的姿态直呼她变态。
当小狐狸从幻境中脱离出来，意识恢复的第一眼就看见情魔的手爪放在她的胸部上，火大的她恨不得咬死他。
“你个死色魔！”咆哮的女声响彻祭台。小狐狸的脚在半空甩啊甩的，若不是碎星遥拦住她，她绝对会将脑子里的酷刑付诸行动。不得不说能让小狐狸彻底放弃疏离面具的人少之又少，断修魂算是其中之一，而那璃隐寐当真有几分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竟能让她如此失态。
“夜，冷静点。”碎星遥抓住她的肩膀，正言道：“你打不过他的。”
虽然他也想狠狠教训璃隐寐一顿。但现在和情魔翻脸，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冷静？”小狐狸停止挣动，缓缓的回头露出甜甜的笑，虚假的应道：“我现在再冷静不过了。”话刚说完，怒火熊熊的黑瞳在转望向璃隐寐的瞬间，她的表情立刻扭曲，拉开嗓子大吼：“你个死色魔死变态，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尝尝媚术和幻术的滋味！”
“人家好伤心哦……”璃隐寐故做委屈状，可金棕眼瞳里的笑意怎么也殒灭不去。他仿佛非常乐见她发怒的样子，足可见这家伙的变态程度。“小姑娘你对我这救命恩人不恭敬也就算了，竟连句感谢的话都吝啬。亏得人家还为你们将来的闯关操足心，甚至不惜动用我的幻境让你亲身体验魔的强大，好让你们有个良好的心理准备……你不领情，人家也大人大量的不去计较。可最让人家伤心的是你竟然误会人家……”
“色魔！变态！罗嗦的老鬼……”小狐狸像只撒泼的猫张牙舞爪，小小的狐牙直磨。两人一来一往的争吵中，璃隐寐色魔的昵称总算落实。小狐狸深深的呼吸，她也不想给死色魔看她的笑话。奈何，幻境一游后的她脾气似乎暴躁不少。
泼妇骂街般的姿势连续维持了数分钟，小狐狸总算把心中的郁闷发泄完。最近可谓过得惊心动魄，几乎每每都遇到生死考验，小狐狸也难免有点心烦意乱。
璃隐寐的身影忽地窜到他们身边，两只手掌分别搭上他们的肩膀。趁着两人呆愣的刹那，笑眯眯的说道：“年轻人，我们去闯关吧。”
话音落下的同时，整个祭台里耀眼的红光立刻消散。
小狐狸和碎星遥连反应的时间都没，就错愕的察觉三人的身体正在往下陷落。对于这番异像，已经显得有点麻木的小狐狸，麻木的想着：为什么我觉得色魔说话的口气简直就像是“我们去野餐吧”……
璃隐寐向她挑挑眉，小狐狸顿时满脸汗然，她差点忘记色魔是能读到他人想法的变态。
直到三人的身体完全没入祭台。小狐狸这才想起被困在储存袋里的涅泉，再次向璃隐寐求证他们所处的位置，她才敢将闲的快要种蘑菇的涅泉释放。
那高大威武的人一现身，鬼魅的琉璃双瞳在与璃隐寐视线交汇的一瞬间，他们两人各自往后退了步，显然是为对方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