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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重生于康熙末年3-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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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圣佐的履历,在来河南前,蒋坚就已经预备齐当。他出自大儒之家,却不是走的科举仕途,入仕。

    早年官声不显来在广西任道台时,因得罪了出京的太子家奴,他还差点丢官。等到康熙四十九年,他从道台升任江西按察使;康熙五十一年,升安徽布政使。听说这个人官声颇佳,但是又不同于张伯行那种耿介。

    这次升任河南巡抚,是九卿保奏,从这就能看出他算是个圆滑通达之人。

    现下对外,只说是逃犯裹挟良民暴发民乱。实际上的真相,却是严重多了。不是三、五个匪徒,而是几个县成千上万的百姓,聚众起义,围攻了衙门,劫持知县,已经同造反无异。

    自从“朱三太子案”完结,已经几十年没有听说过“造反”的,就摊在河南。

    这一个月来,张佐都急白了头发。

    西北正不太平南府作中原腹地,要是真闹腾起来可是大热闹。朝廷也丢不起这个脸,自己也担当不了这个责任。

    他晓得,自顺风顺水了六、七年,好运气是到头了。如今,只能想着将事情早日平息能保全脑袋。

    如今一个来月,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封锁消息,同时发令下去地方州府封锁消息,严加防范。只是等着朝廷的消息抚是剿,还要看朝廷的旨意。

    河这几年不是水涝,就是旱灾,民生多艰。西北又耗钱粮,不知地方藩库早就空了,今年又开始预征明年的钱粮,还有朝廷摊派下来的养马之资,负担更重。

    张圣佐心里清楚,却又无可奈何,圣命可违。

    打仗需要银子,西北诸省抚,钱粮还在减免中。江南赋税本来就重,朝廷还要昭显“仁义”,每年还要开恩减免部分州县的赋税;直隶是天子脚下,要求太平安稳,也是无法加税的。

    如此一来,朝廷每每缺银子,这加税就落到山东、河南、山西这几个省。

    按照这种加法,就算是河南府不乱,不用三两年,其他地方也会有乱的。

    就这样苦苦等了大半月,只等来个“查案”的钦差,这到底是抚还是剿?张圣佐心里也糊涂了。

    曹顒与张圣佐两人,还是初见。虽说年前张圣佐回京陛见,但是并未在京城久留,只使人往六部长官与姻亲故旧府里送了炭敬。曹寅与他是故交,所以曹家也受到了他的礼物。

    京城的消息,张圣佐自然有渠道。做到他这样的督抚大员,远离经济,都会在京城留几个心腹幕僚,关注朝廷时事。

    对于曹的大名,他已是早有听闻。

    这次河南民乱,河南知府往这边报时,还专程提了一句,别劫持到匪寨的官员,除了永宁知县高式卿外,还有河南知府属官曹项。

    这个永宁知县也是个倒霉蛋,这横征暴敛、避反百姓的是宜阳知县张育徽。除了预收明年税收外,张育徽还私自加了四成的火耗。百姓实在没活路了,就跑到山里聚众起义。因临着永年县,就将县里的粮仓分了,将知县等官员都劫走了。

    这边一乱,又有两个县的民人相应,围攻县城,事情就闹开。

    这个曹项后边注了,二等伯曹寅亲侄,和硕额驸曹堂弟。张圣佐见了,思量后,还专程给曹寅修书一封。

    没想到,这来办案的钦差,就是曹寅亲子曹顒。

    等到说完官话,私礼相见,曹顒将曹颂也引进给张圣佐时,张圣佐心里晓得,曹家的圣眷比外人想得厚。

    这一路上,曹顒也想明白了。

    康熙没有直接下旨意是抚是剿的缘故,不管几个人,只要是提到一个“反”字,就是触犯了龙之逆鳞,哪里会宽恕?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面对数亿万万计的汉人,身为满人统治者的康熙,防范之心坚不可破。

    但是为了个“仁君”的名声,他又不肯下旨“剿杀”。

    这晚上的接风宴上,张圣佐已经忍不住,向曹顒问道:“曹大人是钦差,这圣心如何,可否告之一二?”

    曹闻顒言,忙道:“下官只是奉旨彻查亢氏兄弟越狱案,至于其他,关系地方民政,自然是以抚台大人为马首。”

    张圣佐闻言,只觉得嘴里直冒苦水。

    、

    看来朝廷那边,是打定了注意,要让自己担这个这责任。想到前些日子得来的消息,这乱民之中,还有白莲教教徒出没,他心中一禀。

    看来,别无选择,只能今早剿灭。

    曹顒在旁,见了张圣佐露出绝决之色,思量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想来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个贪官,几个暴民。皇上既点了抚台大人巡抚河南,自然信得过大人。”

    不是曹顒多事,只是怕张圣佐狗急跳墙,为了推卸责任,来场大屠杀。

    为了地方太平,为首之人饶不得,但是胁从百姓,并不是罪不可恕。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果不其然,听了曹顒的话,张圣佐脸色舒缓不少。

    是啊,皇上与朝廷要面子,这事情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样下来,就算有人揪后账,让自己顶缸,这罪名也能轻了不少。

    想到这些,张圣佐只觉得绝处逢生,看了曹顒一眼,心里有了算计。

    只在开封停了一晚,次日,曹顒就带着众人再次启程,两日后到抵洛阳。

    洛阳城中,戒备森严,往来巡逻的兵丁,络绎不绝。曹见了,不禁摇头,偌大的古城,坚实的城墙,得多少兵力才能拿下?

    按照大清律,地方官员有守土之则,违者不论缘由,都是斩立决。

    看来,这个河南知府李廷臣,还真是个惜命之人。

    曹顒猜测的不错,李廷臣这些日子寝食难安,半夜都会做噩梦惊醒,就是怕掉了脑袋。

    听人禀告钦差到了,他只觉得头皮发麻,忙问是哪位大人。听说是户部给事中曹顒,他的脸上立时添了鲜活,只觉得是“山重水复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七百六十章 受刑


    没见到绿菊前,曹颂是带了几分怒气的。

    不是因绿菊身份的缘故,瞧她不起;而是因她的缘故,才使得曹项一意孤行,远离京城。

    不过,待见了面,瞧她瘦得风就要刮倒一般,脸色暗黄得怕人,曹颂的怒气就到了十分,皱眉道:“四爷不在,侄儿还需要人照看,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绿菊被训得含着眼泪,低着头不敢应声。

    曹颂见状,想到至今音讯不知的曹项,脸色有些黯然。

    对于曹项的安全,曹顒心中也没底。想到尚未百日的侄儿,曹顒叹了口气,对绿菊道:“侄子呢?要是没睡着,使人抱过来吧。”

    若是曹项真有不测,这个子就是曹项唯一的血脉,命运就跟天护一样了。

    绿菊侧试泪,回道:“是,大爷。”说完,转过身去,低声吩咐了婆子两句。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你也要过担心,就如二爷说的,照看好孩子,才是真对得起四弟。”曹顒见绿菊神色凄然,终是不忍心,缓缓说道。

    “是,大爷。”绿菊这边,低下头应了,说话间眼泪簌簌落下。

    这一个月。她心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又涩又苦。若是没有她。曹项还在京城。是曹家东府儒雅地四少爷。太学里面地小才子。哪里会跑到这么远地地方。受这些罪。

    这一年。曹项虽没有抱怨过。但是绿菊能看出。他疲惫得很。有地时候。经常叹气。说起衙门里地差事。也没有笑模样。每个月等家书地模样。也是望眼欲穿。

    说到底。他不过才十七岁。

    说话间子抱着个婴孩进来。看来是睡足了。眼睛亮亮地。挥着小胳膊乱抓。

    曹颂见了。已经是迫不及待。从婆子怀中接过孩子手笨脚地抱在怀里。这个孩子肖似曹项。下巴上有颗小小地痣。位置都同曹项地想同。

    见了这个孩子。真如见了襁褓中地曹项一样。曹颂咧嘴一笑。稍后笑容却僵住。他脑子笨些知后觉。才想到此处。

    他忙将孩子送回婆子怀里,竟是不忍相看。三弟已经没了,要是四弟再有个万一,那他这个做兄长的么对不起亡父?

    想到这些,他有些坐不住了,转过身去,看着曹道:“哥,咱们该如何,老四……”

    “稍安毋躁,再过两日抚衙门那边会使人过来。”曹顒回道。

    听了曹寅的话,曹颂脸色一白,越发难以安心,只是在绿菊面前,不愿多言省得她更加担心。

    曹顒望了望窗外,天色将暮身对绿菊道:“我同二爷先回驿站,有什么事打发人直接去驿站就好。”

    曹项不在,绿菊身为妾室没有留客的权利,只能恭敬地应了,将曹兄弟送到门口。

    待上了马,曹颂见绿菊回了院子,就迫不及待地相问:“哥,瞧着张圣佐的意思,是要剿的。那老四怎么办?”

    曹瞥了他一眼,这个弟弟,心思太单纯了,这从巡抚衙门出来已经两日,他才想到此处。

    “魏大哥有故交这河南府,已经去打探消息了。”曹顒回道。

    曹颂才这想起两日没见到魏黑,讪笑了两声,道:“我就晓得,有哥哥出面,老四那边就不用惦记了。这个笨蛋,打小就叫他多练习练习拳脚,却是只知道看书,学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还要累得咱们当哥哥的跟着操……”

    *

    永宁县,山中,神垢寨。

    被拉到聚义厅的曹项,看到正堂上供奉的那尊弥勒佛像时,不禁睁大了眼睛,心中惊涛骇浪。

    原还以为只是地方官横征暴敛,逼迫得百姓过不去,才分而反抗。为了这个缘故,曹项就算被劫持而来,对于这些人也生不出怨恨。

    不过,看了这尊弥勒佛像,曹项之前的怜悯之心都无影无踪,生出几分警醒。

    见了曹项的表情,亢氏兄弟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坐在他们兄弟下首的李一临,则是站起身来,笑着对曹项道:“曹大人,上次学生所说,大人可是想清楚?”

    这个李一临身上捐了监生,也读过两本书,肚子里没什么墨水,却最爱文绉绉的说话。

    同样是劫掠,永宁知县高式青被关押地地牢中,曹项则是只派了两个人看守,待遇截然不同,原因只是因为他的官职是训导。

    地方百姓眼中,识字的就是人物,秀才更是了不起,举人就是官老爷了,这训导是掌故一府学政的,算是秀才举人们的半个老师。

    对于读书人,他们有着天生的敬畏。

    他们想要拉曹项入伙做军师,所以待遇向来是优容。

    曹项生在勋爵世家,

    得孔孟之道,“忠君爱国”四个字已经刻在骨子里,这个荒唐的要求?

    只是,他打小就是看着嫡母的脸色长大的,最会看人脸色。这亢氏兄弟与李一临当初围攻永宁县衙时,手上的刀子都见红,是背了人命的。曹项可不想稀里糊涂地送命,一直拖延至今。

    坐在首位的大寨主,也就是这次起义的匪首亢沉着一张脸,等着曹项;他的弟弟亢则是冷笑一声,对李一临道:“老三,还同他墨迹什么?他是知府衙门派出来监税的狗腿子,还请他做军师,照俺说,一刀了事,祭旗才是。”

    看来李一临也等得耐烦,收了笑意,道:“要是曹大人想不明白,那学生也只能抱憾了。曹大人也是汉人,为何甘心做这鞑子朝廷的官儿?现下这边正是用人之际,别说是个训导,等到大事将成,大人就是开国功臣,就是个丞相,也是有的。”

    曹项听了这话,实是哭笑不得。

    这凭这神垢寨八百人?还开国,还丞相,滑天下之大稽。

    就算是千余人都是精兵,扛得住朝廷大兵的剿杀?更不要说这千余人中,半数老幼妇孺,壮年男人不足半数。

    不过是拿余条性命,做回皇帝梦。想到平素对自己和颜悦色的老婆婆的,拿着树枝跟自己认字的孩子们,曹项心里沉甸甸的,直觉得压得慌。

    李一临说了半晌,自认为口才绝,但是曹项却是不开口说话。他不禁恼了,对亢氏兄弟道:“大寨主,二寨主,既是曹项不识好歹,那到底该如何处置,还请两位寨主示下。”

    亢这边,却是有些为难。这些日子,他老娘没少在他耳边念叨,就是看上了曹项,想要他做孙女婿。

    亢这边却是肚子气,早就看曹项不顺眼。听了李一临发问,道:“就是老三嗦,就按姓高的狗官的教训法,打折了腿,扔到地牢喂老鼠,人就老实了。”

    曹项闻,神色不动,后背却是直冒冷汗。

    永宁知县高式青为人有些耿介,被他们劫掠后,一口一个“乱臣贼子”,结果被生生打折了腿,关进了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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