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1-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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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颙听了是位女眷,又是商家口气,也无需多言了,客气了一句,便转身上马,带着众人继续赶路。
魏黑魏白兄弟是老江湖了,一直关注
的状况,怕是有看着不妥当地。然而想象中的状况这批马虽算不得什么好马,却比他们之前在山东买的耐力强上许多。众人皆道幸而碰到的不是奸商。
经过数日的匆忙赶路,二月二十二,曹颙终于回到了江宁。
因为是午后,路上行人很多,不宜策马狂奔,曹颙只好按捺下急切之心,驱马往织造府赶。随着距离织造府越来越近,他的心就悬得厉害,生怕看到一片白色。没有曹寅支撑的曹家,还能够算是曹家吗?母亲李氏还不到四十岁,若是没有了丈夫……
幸,织造府前不似与过去有什么不同,也没有挂白灯笼,匾额上也没有白布。
侧门这边,刚好听着一辆马车,老管家曹福带着两个小厮站在门口,与一位老者道别。
看到曹颙等人策马过来,曹福恍惚不已。还以为看错了,用袖子使劲揉了揉眼睛,才知道自己没有眼花:“哎呀,是大爷!大爷回来了!”
曹福已经六十多岁,说不清是欢喜的,还是难过地,鼻涕眼泪地流了一脸,颤悠悠地要给曹颙请安。
曹颙翻身下马。上前扶住。迫不及待地问道:“福伯。老爷身子可还好?”
曹福一边用袖子擦着鼻涕眼泪,一边回道:“大爷,你不知道,这半个月来,老爷着实凶险,眼下却是无碍了!”
听说眼前无大碍,曹颙微微放下心来。因着急去看父母,没有时间细问,快步进府去了。后面,自然有小满给爷爷请安,魏家兄弟向老爷子问好。
织造府,开阳院。
曹寅软软地半倚在床头,李氏坐在床前,手里端着碗药。一调羹一调羹地喂他。
望着妻子鬓角地白发。曹寅很是内疚,想要劝慰两句,又不知从何说起。好一会儿才道:“苦了你了!我没事!”
看着丈夫青灰的脸,听着丈夫干哑的声音,哪里像是个没事地?只是如今这个情景,为了丈夫安心,李氏也没露出悲戚的样子,强挤出几分笑:“嗯,老爷福大命大,自然是无事的!”
曹寅实在没有力气,因刚刚见大夫才坐起身来,与妻子说了两句话,精神就用得差不多。
李氏看丈夫身子这般虚弱,心酸不已,忙唤了两个丫鬟,扶他躺下。正这时,就听院子里传来急促地脚步声。李氏微微皱眉,因丈夫需要静养,她早就发话院子里的人要静音。不过,下一刻,她却是有些惊呆了,因为听到儿子地声音。
“母亲,父亲可好?”随着说话声,风尘仆仆地曹颙大踏步进了屋子。
李氏回过头,眼睛直直地看着曹颙。直到曹颙走到她跟前,她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把抓住儿子地胳膊,不敢置信地喃喃道:“颙儿?颙儿?”
两个在屋里侍候的丫鬟矮了矮身子,向曹颙请安问礼。
曹颙摆了摆手,叫她们起身,而后回握住母亲的手,大力点了点头:“嗯,母亲,儿子回来了!”说话间,眼睛往床上望去,刚好与曹寅望个正着。
曹寅原本毫无生气的眼睛,似乎也多了几分欢喜,挣扎着要坐起来。
不过才三个月未见,曹寅越发显得老态。头顶的头发稀疏得要露出头皮来,眼睛深深地洼陷进去,瘦得骇人。
管一再克制,但曹颙的眼圈仍是红了,放下母亲的手,快步往床前两步:“父亲,儿子回来了!”
辈地父母身体都还好,曹颙自是从并未有过“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感觉。而这辈子因隐隐约约地知道些历史走向,一直在为曹寅的身体忧心。原本,他们父子之情并不深厚,他担心曹寅的健康,大半也是因为想要避免家族走向衰败,而事到如今,亲眼目睹曹寅的病态后,曹颙才是从里到外的感觉到悲伤。
曹寅在妻子的搀扶下坐起,眼中的欢喜尚未褪去,却又摆出严父地嘴脸:“胡闹,谁让你回来了?不好好在京里当差,怎么如此妄为?”因话说得急了,最后忍不住弓起身子咳了起来。
看着这个倔强地老头,曹颙只是俯下身,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试图让他呼吸顺畅些舒服些。
“是庄常派人送消息到京里了?”曹寅的神情柔和下来,开口问道。
曹颙拿过靠枕,垫在父亲身后,随后才回答:“是万岁口谕,说是父亲病了,命儿子回江宁侍亲。”
曹寅有些意外:“万岁爷口谕?”随后,有些顿悟,不赞成地摇了摇头:“天行这家伙,这些小事,还要惊动万岁爷!”说到最后,声音已含糊不清。
曹颙见曹寅疲态尽显,似乎连说话地精神头都没有,略带
回头望了望母亲。李氏强忍着泪,微微地点了点头。
曹颙心里难受,面上却不显,笑着对曹寅道:“儿子这一路赶回来,身子也有些乏了。父亲先休息会,等儿子下去洗了澡、换了衣裳再来陪父亲说话。”
曹寅硬撑了这大半天,也是在是没力气了。只是在儿子面前,不愿意露出老态,才硬撑着。见他如此说,就点了点头:“嗯,颙儿你先下去,也好好歇歇,这么老远赶回来,怕也是累了!”
曹颙应了。转身先出去。站在门口等母亲出来。
房间里。又是好一阵咳,而后是大力喘息地声音。等安置好丈夫,李氏又吩咐那两个丫鬟好好守着,而后才出来。
因不在丈夫面前,李氏再也克制不住,扶着儿子的胳膊,眼泪簌簌地落下。
曹颙将母亲东边地书房。这里与西边卧室隔着中间的小厅,两人说话不会吵到曹寅的休息。
扶母亲坐下后,曹颙问道:“正月底收到的信上还没提到,怎么父亲说病就病了?可是年前进京时累到了?”
李氏擦了泪,凝眉犹豫了一下,最后叹了口气:“这事,也不当瞒你!”
曹寅自打年前往来京城奔波后,身子就有些虚。一直就不大见好。偏偏二月初。府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原来,章姨娘自打曹顺死了后,精神就不大好。不怎么爱见人,也不愿意说话。进京前曹寅曾在她房里留过几夜,而后,她就有些神神叨叨,整日里摸着自己的肚子,说是自己有了。
李氏听说后,派大夫去诊脉,并无喜脉迹象。李氏念在她之前的失子之痛,并不怪罪,只吩咐她身边的丫鬟婆子小心照看。
等到曹寅从京城回来,因身子虚弱的缘故,很少到其他侍妾地房里,一直歇在李氏这边静养。
这一日,章姨娘亲自熬了两盏燕窝端来,说是给曹寅夫妇进补。因李氏那天刚吃了点心,肚子还不饿,两盏燕窝便都叫曹寅喝了。谁知不一会儿,曹寅就上吐下泻,还咳出几口血来。待大夫看过,又查了盛燕窝地空碗,才确定其中给李氏那碗是下了砒霜地。幸好下了极少的分量,曹寅虽然中毒,但还不至于立即毙命。
章姨娘当然不承认,但是经过盘查,却查出她正月里出去烧香时,去过城里的药铺,确实也买过砒霜。一时之间,李氏也没心思发作她,只叫人先关起来。章姨娘却是大呼小叫,直说自己有了身子。
毕竟关系到丈夫子嗣,李氏也不敢随意,又叫人给她再次诊了脉,确定了她确实没身孕。章姨娘却仍不肯安份,口口声声地诅咒李氏,说是她指使养女害死了自己的大儿子,如今又要害自己个儿肚子里的小儿子,几近疯癫。最后被几个婆子塞了嘴巴,拉下去关了。没想到,当夜她却撞墙死了。
曹颙听得愣怔,忍不住有些后怕,若是那砒霜分量足些,那后果实不堪设想!没想到,琉璃一个养在宅门里的小女子,竟然会生出这般恶毒的心肠。当初在老太君院子里,看她也是不错地人,现如今却全然不同了。想着母亲素日里因为她生了不少闲气,父亲此时的病症更是因她而起,曹颙对她实在生不出什么怜悯之心。
李氏却是眉头紧锁,眼泪流不止,很是内疚自责:“都是我的不是,若是我能早日发现章姨娘魔怔了,叫人看着她,也不会有这样的事。看着你父亲的样子,我的心都要碎了。为什么那日我迷了心窍似的,将两碗燕窝都给你父亲喝了。要是我自己个喝了,就算是药死了,我也感谢菩萨!”
听了李氏这样说,曹颙忙劝道:“母亲这样说,置我们这些做儿女的于何处?就算不忍心我们失父,难道就忍心我们失母不成?快不要这样说,都是意外。父亲能够平安脱险,已经是不幸中之大幸。”
曹颙连着赶了六七天路,每日只休息三两个时辰,这一番奔波下来,人已露出疲态。
李氏心疼儿子,不愿意他跟着担心自己,听到他地劝,就点了点头,止住了眼泪。一边招呼人服侍曹颙下去梳洗,一边对他道:“等你歇歇,也要去劝劝你妹妹。这章姨娘地事情一出,她的心里指定也是难受的,怕是又要把过失往自己身上揽了。”
曹颙应了,随着丫鬟回自己院子梳洗。
第一卷 世家子 第一百一十五章 欺君
求己居没有大丫鬟在,李氏就打发那边的一个叫绣莺带着几个小丫头子在这边侍候。
求己居虽然一年没有住人,但是始终有人打扫。泡在浴桶里,曹颙望着熟悉的屋子,颇有些感慨。去年三月启程上京,至今将近一年,中间风风雨雨的,很是热闹。只是回到这屋子,才发现自己似乎已经疲了,开始怀念江宁自有自在的生活。
实在是路上太乏了,曹颙不知不觉阖上了眼睛。等到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掌灯时分。入眼是床幔,好一会儿曹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躺在床上。记得刚刚在浴桶里,好像有人与自己说话,彼时他困的迷迷糊糊的,想不清楚,这时也是忆不起。
曹颙正回想着,就听有人问道:“大爷醒了?”
“嗯!”曹颙拉开身上的被子,翻身坐起,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一套白色的亵衣,却是熟悉的款式,不过却有一点点紧。看来是去年制的,今年穿着却是不合身了。
方才说话的是绣莺,手里拿着件青色素缎的长袍,一边服侍曹颙穿衣,一边说道:“大爷往日的衣裳都小了,穿不得了,这件袍子是老爷的。太太找出来的,叫大爷先穿着,明儿再喊裁缝给大爷制衣裳。”
“母亲吃晚饭了吗?”曹颙穿好衣裳,看了下厅上个挂钟,已经戌时二刻(晚上七点半)。
“太太原本等大爷来着,后来听说大爷睡下了。就自己吃了。倒是三姑娘,因要等大爷一起用饭,好像还没吃呢!刚刚,亲自来瞧了大爷两次!”绣莺正说着,就听门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是曹颐到了。
见曹颙已经起来,曹颐满心欢喜:“哥哥!”
曹颙见妹妹下巴都尖了,想起母亲说地。这半个月来。因曹寅病者。李氏离不开,内宅琐事都要她来操心,而她又免不了自责愧疚,一下子消瘦了许多。
曹颙实在有些心疼,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头:“几个月不见,萍儿过得好吗?”
曹颐点了点头:“我很好,哥哥在京城可好?二弟、紫晶姐姐可还好?还有宝格格与永佳姐姐她们。还有觉……”说到这里,脸上不由升起红晕,知道自己失言,忙止了话。
曹颙见她一口气问了一堆人名,却不知最后要问得是“觉罗太太”还是“觉罗大哥”,笑了一下说:“等我先去看过父亲与母亲,回头咱们一边吃饭,我一边给你说京里的事。”
兄妹两个相伴去了开阳院。曹寅在晚饭前醒过。如今喝了药又睡了。李氏也瞅着乏,两人陪着说了会子话,就先回了求己居。
香草与春芽已经将曹颐的饭送了过来。绣莺带着人也摆好了曹颙的饭。兄妹两个坐了,边吃边说了江宁与京城两地的家事。
见妹妹不仅穿得素淡,而且也没戴什么首饰,曹颙想起一事。月初时,曾打发人到南边,把觉罗家的定礼给妹妹送来,却不知到了没有。因此,他开口问道:“萍儿,前些日子我曾打发人回来给你送礼盒,你收到没有?可还喜欢?”
曹颐笑得有点酸涩:“父亲病重,我哪里有这个心思,还没打开看呢?”
“傻孩子,难道你这般陪着母亲熬神,父亲就能提前病愈吗?总要你自己有些笑模样,才能够哄父母开心。心情好了,病自然就去得快了!”见曹颐神色之间隐隐露着感伤,曹颙难免又劝解了几句。
曹颐点了点头,口里应道知道了,却不知到底听没听见去。小丫鬟来禀,说是庄先生打发人来问大爷醒了没,若是醒了,请大爷去前厅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