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谈-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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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你这是对我一报还一报啦。”
柴巴立即对她说:“把这个柜打开来吧。”
柜子开了,柴巴就叫那位夫人来看她自己的丈夫斯平纳罗丘。一对夫妻相见,实在是说
不出哪一个比哪一个更难为情:斯平纳罗丘一看到柴巴,知道自己的隐私已经给柴巴揭穿
了,固然羞愧,而他的妻子面对着自己的丈夫,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以及在她丈夫头上所
做的那番事情,她丈夫都听到了,知道了。
“这就是我给你的宝石。”柴巴指着斯平纳罗丘对她说。斯平纳罗丘爬出柜子,立即说
道:
“柴巴,我们这一来算是两相抵消啦。我刚才听到你对我的妻子说,我仍应当依旧是朋
友,这话说得很对。你我原是除了自己的妻子以外,什么都不分你的我的,现在依我看,索
性连我们的妻子也不要分什么你的我的吧。”
柴巴答应了,于是四个人在一块儿吃饭,说不尽的和好。从此以后,这两个女人,每一
个都有了两个丈夫,而每一个男人亦都有了两个妻子,从来没有过吵嘴骂架的事。
…
上一页 故事第九
两个画匠作弄一个傻医生,说是介绍他去参加盛会;晚上他如约赴会,来到郊野,他们
就把他推进粪沟,使他狼狈不堪。
小姐们把那两个西埃那男人交换妻子的故事谈论了一阵以后,女王看看除了有特权的第
奥纽以外,就剩下她自己没有讲故事了,于是开口说道:
可爱的小姐们,柴巴在斯平纳罗丘身上所耍的那个诡计,都只怪斯平纳罗丘咎由自取,
因此我也同意潘比妮亚刚才的意见,认为对那些自讨苦吃,或是自作自受的人,去作弄他们
一下,非但无可非难,而且值得赞扬,因此现在我也来说一个自讨苦吃的人的故事。
我要说的这个受愚弄的人,是个医生。他本是个傻瓜,到波伦亚去学医回来,竟然换上
了一副大学者的装束。我们天天都可以看到,多少人只要到波伦亚耽上一阵,回来不是成了
法官,就是医师、或是公证人等,穿着那镶有白毛皮和其他种种饰物的猩红色长袍,十分气
派;其实,这种人是否表里如一,那是可想而知的。我说的这个医生名叫西蒙·达·维拉,
虽然不学无术,祖传的遗产倒是很多。他是不久以前才穿着大红袍、戴着硕大的白毛皮头巾
回来的,自命为医学博士,就在我们现在叫做维亚·台尔·柯柯麦罗街的那个地方租了一座
房子行医。
这位新回来的医学博士,沾染了许多引人注目的恶习,其中最显著的一点就是,当他正
在替人治病的时候,如果看到街上有什么过路人,他都要向病人打听那人是谁。人们的举止
行动,他一点一滴都牢记在心,仿佛这跟治病下药也有莫大关系似的。他最注目的是两个画
匠,一个叫做勃鲁诺,另一个叫做布法马可,这两位我们今天已经提到过两次了。他们两人
形影不离,都是这位医学博士的邻居。他觉得这两个人和一般人不同,并不忙于生计,日子
却比一般人过得快活,便到处打听他们的境况,大家都说,他们不过是两个穷画匠。他心里
就想:他们既是这般贫穷,怎么还能够过得这样快活呢?他因此断定,这两个人一定都很精
明,另有生财之道,只是别人不知道罢了。从此他一心想要结识这两个人——即使只能结识
其中一个也是好的。于是他就设法和勃鲁诺交上了朋友。勃鲁诺和他交往没有多久,发觉他
原来是个傻瓜,便胡扯了许多荒诞无稽的故事拿他打趣,而那个医生偏是非常爱听。他请了
勃鲁诺吃过几顿饭以后。自以为交情已经很深,可以谈谈知心话了,有一天便对他说,象他
和布法马可这两个人,既没有钱,日子倒过得挺愉快,实在叫人诧异,务必请他讲出其中的
缘故来。勃鲁诺听了,心里好笑,想道,这医生问出这种话来,真是又愚蠢又粗鲁,应当趁
机来作弄他一下,就说:
“医生,我们的事情原不肯随便对别人讲,不过,你既是我们的朋友,而且我相信你一
定不会去讲给外人听,所以我也就不必瞒你了。你说得不错,我和我那个朋友,日子过得很
愉快——甚至比你所想象的情形还要称心些。我们既没有恒产,如果光凭我们的手艺赚来的
钱,喝水还不够呢。可是你千万不要因此认为我们在干什么偷窃的勾当;我们所以会过得这
样称心,要什么就有什么,而又不侵犯别人,完全是因为我都在漂泊;你看见我们日子过得
这般愉快,道理就在这里。〃
医生听了这话,果然信以为真,他虽然丝毫也弄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是万分纳
罕,一心只想知道这种浪游的详细情形,便苦苦恳求勃鲁诺把其中的真相都讲出来,一面发
誓决不讲给别人听。
“嗳呀,”勃鲁诺大声嚷道:“医生,你不知道你要求我的这件事,关系是多么重大
啊?这是一件极端秘密的事,要是让外人知道,我这一生就算毁了,没有命了,一定非掉到
圣盖罗的魔鬼嘴里去不可。不过话说回来,我一向尊敬你这位勒那加的潘普金海神,我又十
分信得过你,自然不便扫你的兴;只要你当真能够凭着孟蒂松的十字架发誓,不讲给外人
听,我就可以告诉你。”
那医生就照着他的吩咐发誓此事决不外传,勃鲁诺这才说道:
“亲爱的医生,那么我就说给你听吧:不久以前,这城里住过一个大魔术师。因为他是
苏格兰人,所以人家就管他叫米盖尔·莎格兰。他受到多少绅士们的殷勤款待,这些人现在
已没有几个活在世上了。他临走的时候,拗不过绅士们的再三恳求,留下了两个得力的门
徒,吩咐他们说,凡是皈依他的绅士,不论有什么愿望,都要使得他们如愿以偿。
“这两个门徒果然一一满足了这些绅士们在私情方面和其他一些小事情方面的要求。后
来他们两人在这城里待久了,很喜欢这里的风土人情,决定在此长留不走了。他们在这里结
识了许多朋友,不论贫富贵贱,只要是和他们合得来就行。为了博得朋友们的欢喜,他们便
组织了一个二十五人左右的团体,每个月至少碰头两次,地点由他们临时决定。每次碰头,
各人都可以随心所欲,说出自己的要求,那两个魔术师无不立即设法使他们在当夜就如愿以
偿。
“布法马可和我两人跟那两个魔术师交情极好,因此得以加入了那个团体,到目前依旧
是会员。我不妨告诉你,我们每次聚会的时候,真是豪华奢靡,洋洋大观。我们吃饭的那间
大厅里真是锦帷绣帘,琳琅满目,桌面上的馔肴赛似帝王家一般。婢仆如云,一个个都是气
度不凡,天生丽质,你要谁侍候,就是谁侍候你。吃喝用的锅匙碗盏,以至一应器皿什物,
不是金的也是银的,至于各色各样的珍馐异味,只要你想得到,没有哪一样不是马上摆到你
眼前来。
“至于悦耳音乐歌曲的音调之美,乐器种类之多,我实在说都说不出来;还有宴席上点
的华贵的蜡烛,吃的可口的糖果,饮的名贵的醇酒,更是说都说不尽。还有,我的好心的潘
普金海先生。说出来你也不相信,我们穿的衣服,可就不能拿我们平日穿的衣服相比啦。一
个个都是穿锦着缎,雍容华贵,要是让你看到了,即使是一个穿得最褴褛的人,你也会把他
当作一个帝王呢。
“这些还是其次,我们最最痛快的事,那就是我们能够把天下任何地方的美女都招来供
我们取乐。在那里你可以看到拉斯卡·洛女王,巴斯克的王后,苏丹的娇妻,乌兹别克鞑靼
的女王,诺洛威的醉格尔抓格尔台尔,福拉普都得兰的莫拉格琳,和武尔格刚尔柏林的马得
凯特……可是我何必一一列举呢。总之,普天下的皇后都来奉陪我们,我甚至可以说,连普
列斯特·约铺的那个屁股中央长了角的萱瑞维嫩丝也光临了,喏,你看见没有?她们吃些糖
果、喝些美酒之后,便轻移慢步,各人跟着邀请她来的男人,进入了洞房。
“你要知道,这些洞房布置得真好象天堂乐园一般。那一股香味儿,就象药铺子里碾茴
香一样。我们睡的床恐怕比威尼斯总督的床还要漂亮得不知有多少倍。至于那些女人摆弄起
梭子来那种功夫,我只好让你自己去想象了。照我看来,我们这伙人当中最幸运的要算是布
法马可和我两个人。布法马可经常邀请法国王后来陪他。我就常常请英国王后来陪我。这两
位王后都是天下最美的女人。也是我们功夫到家,她们除了我们两个,什么人都看不中。这
一下你可明白我们为什么比别人的日子都过得快乐了吧,就因为我们享有了这两位天仙般的
王后的爱情。尤其是因为我们倘若要钱用,开口向她们要个一千两千金元,哪一次不是马上
就有!我们管这一切叫做浪荡,因为我们取得这些东西,正象浪荡的海盗一样,从各地打劫
来的,只是有一点不同:东西到了他们手里就不还人家,而我们却是用过就奉还原主。
“可敬的医生,这一下你该听明白了我所说的游历是怎么回事了吧;这件事该怎样严守
秘密,想必你也知道。用不着我再多罗嗦,再叮嘱你了。”
这位医生的本领,大概最多只能医医小孩子的癞痢头,现在居然把勃鲁诺所捏造的这篇
故事信以为真,一心只想参加他们那个团体,那股热切的劲儿就好象要获得天下至宝似的。
他对勃鲁诺说,难怪你们过得这样快活,原来还有这一段奥妙在里面。他好容易才抑制住了
自己,没有要求把他也带去见识见识,认为还要对勃鲁诺多多尽些情谊,然后开口,才有把
握。
从此他就和勃鲁诺加倍亲密,早上请他吃饭,晚上邀他用餐,讨好巴结,无微不至,朝
朝相聚,仿佛没有了这位画匠就活不下去似的。
勃鲁诺受到那个医生的殷勤款待,为了表示酬谢,也替医生在饭厅里画了一副四旬节
图,在房门口又画了一副“神的小羊图”,又在大门口画了个便壶,以便登门看病的人一望
可知,不致弄错。那油画匠又在医生的小穿廊上画上一幅“猫鼠搏斗图”,医生认为画得好
极了。要是勃鲁诺哪一天没有到医生这里来吃饭,他第二天总是要上门来声明说:
“昨天晚上我和他们聚会去了,近来英国王后我已经有些玩腻了,所以我吩咐把鞑靼大
可汗的桃拉桃克西给我弄来。”
“桃拉桃克西?这是什么玩意儿?”医生问道,“这些古怪名字实在叫我弄不明白。”
“哎哟,我的医生,”勃鲁诺嚷道:“这我倒不奇怪,因为我听说泼考格拉索或华那森
那都没有提起过这些人。”
那医生说:“你的意思是指喜泼克拉底斯和阿维森那吧。”
勃鲁诺说:“可能就是,我也说不准。你听不懂我说的这些名字,我也听不懂你说的这
些名字。可是在鞑靼话里,‘桃拉桃克西’就是我们语言里的王后娘娘。天啊,她真是个娇
小玲珑的妞儿!我敢说,你要是见了她,准会把你的灌肠剂啦,石膏纱布啦,什么都忘得精
光。”
勃鲁诺老是拿这些话来挑逗他。有一天晚上,他替勃鲁诺执着灯画“猫鼠搏斗图”,心
想,如今勃鲁诺欠他的情已经够多了,可以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他看看并无别人在场,于
是向他说道:
“勃鲁诺,老天爷可以作证,我对待什么人也不能象对待你这样好。说老实话,即使你
要我从这里走到泼里托拉去,我也乐意。咱们既有这般交情,因此,我要求你帮个忙,你该
不会觉得冒昧吧。不瞒你说,自从你上次把你们那个愉快的团体里种种事情讲给我听了以
后,我心里一直又痒又热,恨不得马上能参加到那里面去,你日后自会明白,我这样想入
会,自有我的道理。去年我在卡卡文西格里,遇到一个姿色出众的小丫头,我把她当作心肝
宝贝一样疼爱,那次答应给她十个波伦亚钱,叫她跟我相好,谁知她怎么也不肯。等我一旦
入了会,若不把她带到那儿去,你就取笑我一辈子。所以我求求你告诉我,要怎样才能加入
这个团体,你也得帮帮我的忙才好。我包管我会成为一个忠诚老实的成员,决不会丢你的面
子。不说别的,你看我长得多么漂亮,多么壮健,脸蛋儿象一朵玖瑰花,何况还是个堂堂医
学博士,你们中间只怕还找不出第二个来。我还懂得许许多多高尚的事情,会唱不少歌曲。
不信我就唱一支给你听。”
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