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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娜娜-左拉-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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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否付诸实现,他还犹豫不决。 他想钻到桌子下面,四“爪”着地,像只小狗蜷缩在她的脚边,乖乖地呆在那儿,谁也不会看见他。 但是,应莱娅的要求,达盖内叫那个呆在莱娅旁边的小伙子安份些时,乔治立刻感到很伤心,仿佛刚才他自己被达盖内责备了。在他看来,现在什么都是愚蠢的,什么都是悲哀的,也没有一点开心的事儿。 达盖内依旧跟他开玩笑,他被强迫喝下一大杯水,还问他,既然三杯香槟酒就把他醉倒在地,要是他同一个女人单独在一起,他该怎么办呢。“听我说,”富卡蒙又说道,“在哈瓦那,野浆果被人们用来酿造烧酒;喝那种酒就像咽火似的……可是,一天晚上,我喝下一立升多,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还有比这还厉害的酒哩!有一天,我在印度科罗曼德尔海岸,当地土著人让我们喝一种不知名的酒,像是一种掺了胡椒的劣质烧酒;我喝了也一点没醉……我是不会醉的。”    
    有一阵儿,他很反感坐在对面的拉法卢瓦兹的面孔。 他冷笑着,说了几句令人刺耳的话。拉法卢瓦兹有点昏头昏脑,身子不停地动动,并渐渐凑近加加。 但是,他猝然不安起来:他发现手帕不见了。 他拿出醉汉的一股固执劲儿,一定要把那块手帕找回来,问邻座客人见到没有,接着弯下身子,在客人们的椅子下、脚下到处寻找;这时,加加竭力劝他冷静下来。                

    “我真傻!”他嘀咕道,“手帕的一个角上,还绣着我的姓氏的第一个字母和我的冠冕……丢了我就糟啦。”    
    “喂,法拉卢莫兹,拉马法瓦兹,马法卢瓦兹!”富卡蒙叫道,他觉得年轻人的名字的字母被颠来倒去乱摆一通倒挺有趣呢。拉法卢瓦兹生气了。 说起自己的祖先他结结巴巴。 他威胁富卡蒙,说要把一只长颈大肚玻璃瓶子扔到他的头上。 德。旺德夫尔伯爵只得出来进行调解,以肯定的口气对他说,富卡蒙一向是个滑稽可笑的人。 被他这么一说,果然把大家都逗笑了。 这样,双目瞪得圆圆的年轻人才软了下来,重新坐下来。 他的表哥福什利大吼一声,责令他吃饭,他便乖乖地吃饭了,跟小孩一样。 加加把他拉得靠近自己;只是,他还不时地用阴郁、焦虑的目光扫视全桌客人,不停地寻找他的手帕。此刻,富卡蒙又灵机一动,攻击坐在桌子对面的拉博德特。 路易丝。 维奥莱纳全力劝他住口,她说,因为别人每次被他这样捉弄,到头来总是她倒霉。 富卡蒙又找出一种方法奚落别人,他称拉博德特为“夫人”    
    ,这个玩笑使他觉得很愉快,还颠三倒四说个不停,拉博德特则不以为然,每次只耸耸肩膀了事,一边说:“闭嘴吧,亲爱的,你开这种玩笑太愚蠢了。”    
    但是富卡蒙还是继续这样奚落他,最后居然莫名其妙以恶语伤人。 拉博德特不再理睬他,他对旺德夫尔伯爵说道:“先生,叫你的朋友闭嘴吧……我可不想发火。”    
    富卡蒙曾经两次跟人打过架,但是他们不管在哪里,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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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尊重他,有什么活动都还邀请他。 可是这次,大家都说他不对。 全桌人都被他逗乐了,觉得他很有趣,但不能因为有趣而让这次宵夜的欢乐友好气氛被他破坏掉;此时旺德夫尔漂亮的面孔变得铁青,他强烈要求富卡蒙恢复拉博德特的真正性别。 别的男人,如米尼翁,斯泰内,博尔德纳夫等几个知名人士也都起来进行干涉,他们大叫大嚷,把富卡蒙的声音压了下去。 只有娜娜身旁的那位被人忘却的老先生,仍旧保持着高傲的神态,让疲乏、静静的微笑在脸上浮现着,用无神的目光,观察着这种乱哄哄的正餐结束后的场面。“我的小宝贝,我们就在这儿喝咖啡好吗?”博尔德纳夫说道:“在这里还挺惬意的。”    
    娜娜没有立刻作答。 自从夜宵一开始,她就像不是在自己家里。 她被这些客人弄得晕头转向,手足无措;他们呼喊侍者,大声嚷嚷,随随便便,跟在酒店里一样。 她自己忘记了是女主人,只顾照料胖子斯泰内,将他弄得几乎中风猝死在她身旁。她听着他说话,还以摇头来拒绝他提出的要求;不时发出胖金发女郎挑逗男人的笑声。 她喝下肚的香槟酒让她的面颊上泛起玫瑰红,她的嘴唇湿润,目光炯炯;每当她的肩膀撒娇地一扭,脖子肉感地微微鼓起,银行家就提一次价钱。 他一看见她耳边的一小块娇嫩、细腻的部位,心里就乐开了花。 有人跟她讲话时,她才想到她的别的客人,夜宵接近尾声时,她已醉得很厉害;她很恼火,喝了香槟酒,反应真快。因此,一个想法在她头脑里产生,她不禁恼怒起来。在她家里这伙女人这样胡闹,一定是想往她脸上抹黑。 啊!她现在看明白了!吕西在向富卡蒙眨眼睛,怂恿他去攻击拉博                

    德特,而罗丝、卡罗利娜和其他几个女人,则挑动那些男人。现在吵闹得连说话声都听不清了,这岂不是让人抓住把柄,说在娜娜家里吃夜宵,可以为所欲为吗?好吧!让他们等着看吧。 她尽管醉了,仍然是最漂亮、最得体的女人。“我的小猫咪,”博尔德纳夫继续说道,“叫人端咖啡到这儿来吧……我喜欢在这里喝,因为我的腿不方便。”    
    可是娜娜突然站起来,走到愣在那儿的斯泰内和那位老先生身边,凑到他们的耳边,悄声说道:“这样也好,给了我一个教训,下次我不会请这伙下流胚了。”    
    接着,娜娜用手指着饭厅的门,大声说道:“你们知道,如果你们要喝咖啡,那也有。”    
    大伙离开餐桌,向着饭厅你推我搡地走去,却没有觉察出娜娜在怄气。 不一会儿,只剩下博尔德纳夫一个人了在客厅里,他用手扶着墙,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嘴里咒骂那些该死的女人,现在她们撑饱了肚皮,就把他扔下不管了。 在他身后,侍应部领班在大声地发号施令,侍者们开始收拾桌子上的餐具。 他们匆匆忙忙,推推搡搡,一眨眼的工夫桌子就被抬走了,就像舞台上的神奇布景,布景师哨子一吹,就被全部撤走了。 喝完咖啡后,这些女士们和先生们还要回到客厅里来的。“哎哟!这里倒并不怎么热。”加加走进餐厅,微微打了一个哆嗦,说道。这个房间的窗子是一直开着的。 桌子由两盏灯照着,上面已经摆好了咖啡和饮料。 屋子里没有椅子,客人们就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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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咖啡,这时,隔壁侍者们的喧哗声越来越高。 娜娜不见了,她不在场,大家并不愁,少了她完全可以;每人自己动手,如果茶匙不够,就到碗橱的抽屉里自己去找。客人们三个一群,五个一组,聚在一起,吃夜宵时坐得分开的人,现在又聚到一起来了。 大家互相交换眼色,彼此发出会心的微笑,三言两语地叙说着各方面的情况。“奥古斯特,”罗丝。 米尼翁对她丈夫说道,“我们应该近日内邀请福什利先生来吃顿午饭,是吗?”    
    米尼翁正在玩他的表链,听了这话,眼睛狠狠地瞪了记者一会儿。 罗丝真是发了疯。 他是一个好管家,他得阻止这种浪费行为。 为了感谢他的那篇文章,这次就算了吧,但是以后可得下不为例。 不过,因为他知道老婆脾气很坏,另外,必要时,他应该像慈父一样允许她干点傻事,于是他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回答说:“当然,我非常高兴……明天就来吧,福什利先生。”    
    吕西。 斯图华正在与斯泰内和布朗瑟聊天,听到这个邀请,她提高声音,对银行家说道:“她们全是疯子。我的狗甚至还被他们当中一个偷了……    
    喂,亲爱的,她被你抛弃了,这难道是我的错吗?“    
    罗丝转过头来。 她啜着咖啡,脸色苍白,目不转睛地看着斯泰内,她被他抛弃后,憋在内心的怒火,霎时间集中到眼里,犹如燃烧的烈火。 她比米尼翁看得清楚,对付戎基埃的故伎会被重演,是很愚蠢的,这些把戏只能演一次,两次就不灵了。 活该!福什利是属于她的,从夜宵一开始,她就迷恋上他了;假若米尼翁不开心,就算是给他的一个教训吧。“                

    “你们不会打架吧?”    
    旺德夫尔走过来对吕西。 斯图华说。“不会的,你别担心。 不过,她得放规矩些,否则,她会被我狠狠教训。”    
    说完,她向福什利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叫他快点过来,随后她又接着说道:“我的小宝贝,在我家里还有你的拖鞋呢!    
    明天我叫人送到你的门房那里去。“    
    福什利想跟她开开玩笑,但她却带着王后般的神态,转身走了。 克拉利瑟倚在墙上,想安安静静地喝杯樱桃酒,见了这个场面,只是耸了耸肩。 这就是为了一个男人而招来的麻烦事!当两个女人在她们的情郎面前,她们最先想到的难道不是把情郎抢过来吗?这是规律。 就以她来说吧,如果她愿意,为了埃克托尔,加加的眼睛也许会被她挖出来。啊!    
    呸!    
    她犯不着这样做。 然后,拉法卢瓦兹走过她旁边时,她只是对他说:“你听着,她们被你爱的太早了!    
    她们还没有成熟呢,那些熟过了的烂货方是你应该爱的。“    
    拉法卢瓦兹听了显得很恼火,他一直局促不安……他被贝克拉利奚落了,他开始怀疑她了。“别开玩笑了,”他嘀咕道,“你一定拿了我的手帕,把它还给我吧。”    
    “你为手帕把我们快缠死了!”她大声说道,“喂,白痴,我为什么要拿你的手帕呢?”    
    “哟!”他疑虑未消,说道:“如果把它寄到我家里,我的名誉会被他败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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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富卡蒙正在一个劲儿地喝酒,他继续冷笑着,一边望着拉博德特,拉博德特混在女人中间喝咖啡。 他信口雌黄,一些没头脑的话会被他说出来:一个马贩子的儿子,还听一些人说是伯爵夫人的私生子,没有任何收入,常常口袋里只有二十五个路易,娼妇们的当差,从来不睡觉的家伙。“从来不睡觉!从来不睡觉!”他愤愤地连声说道,“不,瞧吧,我要给他一记耳光。”    
    他把一小杯查尔特勒酒一饮而尽。 他喝下去这种酒一点反应也没有,他自己也说没有什么反应。 他把大拇指的指甲放在牙齿边上敲得咯咯作响。 然而,就在他向拉博德特走过去时,他的脸变得灰白,一下栽倒在碗橱前面。 他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了。路易丝。 维奥莱纳看了很难过,她曾经说过,这样喝法是不会有好结果的;现在,这一夜剩下来的时间他要由她来照料了。 加加安慰着她,用她那富有经验的女人的目光仔细看着醉倒的海军军官,说没有什么问题,这位先生会这样睡上十二到十五个小时,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富卡蒙被人抬走了。“瞧!娜娜到哪里去了?”旺德夫尔问道。是的,娜娜离开饭桌以后,到哪里去就不知道了。 这时,大家都想起了她,都嚷着要她回来。 斯泰内愁了一会儿,他问旺德夫尔那位老先生到哪里去了,因为他也不见了。不过,伯爵安慰他说,老先生刚被他送走,他是个外国人,就没必要说名字了;他很有钱,夜宵的全部费用他很乐意支付。 尔后,娜娜又被大家忘记时,旺德夫尔瞥见达盖内打开一扇门,探出头来叫他进去。 于是他走进卧室,发现东道女主人坐在                

    那里,身子一动也不动,嘴唇发白,而达盖内和乔治则站在那里,神色沮丧地注视着她。“你怎么啦?”旺德夫尔惊讶地问她。她不回答,连头也不掉过来。 他又重复问了一遍。“我呀!”她终于嚷道,“我只是不愿意人家瞧不起我。”    
    于是,到了嘴边的话终于被她脱口说出来。 是的,是的,她并不是傻瓜,她很清楚地看到,吃夜宵的时候,大家都瞧不起她。 大家说了一些粗俗不堪的话来蔑视她。 那些下流女人,远远比不上她!她经常花了很大力气做好事,到头来别人反而指责她!她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自己不把这群下流货赶出门。 她愤怒极了,再也说不下去了,最后终于呜咽起来。“瞧,姑娘,你喝醉啦,”旺德夫尔说道,他用亲昵的人称称呼她,“你应该理智些。”    
    不,她开始不听他的劝说,她要继续坐在那里。“我可能醉了,但是我要人家尊重我。”达盖内和乔治恳求她回到饭厅里去,白白劝说了一刻钟。但是她却执意不走,她的客人们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她太瞧不起他们了,所以不愿跟他们回去。 决不回去!决不回去!既使她被剁成一块块的,她还是要呆在卧室里。“我早就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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