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左拉-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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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顾在地毯上跑来跑去,油渍被滴在地毯上。但是,这顿夜宵吃得并不开心。女人们小口小口地吃,肉剩下一半。只有塔唐。 内内一个人狼吞虎咽,什么都吃。在这深更半夜里,肚子饿只是神经性的,是胃功能不正常的象征。 那位坐在娜娜旁边的老先生,端给他什么菜他都不愿吃;他只喝了一匙肉汤,坐在他的空盘子前一声不出,向四处张望。 有人在暗暗打呵欠。 不时有人耷拉着眼皮,面色变得灰白。 拿旺德夫尔的话来说,人总是被这种夜宵搞得精疲力竭。 这类夜宵要吃得有趣,就不应该正正规规这样地举行。 否则的话,都讲
礼节,都讲派头,到上流社会去吃也是一样,在那里,倒不感到那么乏味。 若不是博尔德纳夫在那里大叫大骂,说个不停,大家可能睡着了。 博尔德纳夫这个畜生,把腿伸得长长的,做出一副苏丹的架势,被他的邻座吕西和罗丝两人侍候着。 她们专门为他服务,照顾他,体贴他,注视着他的杯子和盘子。 尽管如此,还免不了受他的埋怨。“这块肉谁来帮我切?……我够不着,桌子离我有一里远。”
西蒙娜立刻站起来,站到他的背后,替他切肉和面包。他吃的东西被全体女人关心着。 大家不时把侍者叫过来给他添菜,将他塞得喘不过气来。 西蒙娜给他揩嘴,而吕西和罗丝则给他换餐具,他觉得这样做很好,高兴的神色这才露出了,说道:“这样非常好!
你做得对,我的姑娘……一个女人嘛,就该这个样子。“
大家都稍稍清醒了一些,每个人都谈话了。 吃完了桔子冰糕,一道热菜被端上来了,是茭白烧里脊肉,一道冷菜是冻汁珠鸡。 娜娜见客人们都无精打采,有些不高兴,便开始大声说话:“你们知道吧,一个包厢已被苏格兰王子订好了,他来参观博览会时,要观看《金发爱神》哩。”
“我非常希望所有王子都来看戏。”博尔德纳夫说道,嘴里塞满了食物。“大家在等波斯沙赫星期日来看演出。”
吕西。 斯图华说。于是,罗丝。 米尼翁谈到了波斯沙赫的钻石,他的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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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上被宝石缀满了,那确实是奇观,像闪闪发光的星星,价值几百万。这些女人脸色苍白,眸子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还提到要来看戏的其他国王、皇帝,她们都梦想某一国王心血来潮,跟自己睡上一夜,给她们一大笔钱。“喂,亲爱的,”卡罗利娜。 埃凯转过身子去问旺德夫尔,“俄国皇帝有多大年纪?”
“啊!
看不出他有多大年纪,“伯爵微笑着回答道,”我告诉你,不要在他身上打主意啦。“
娜娜装作受了伤害的样子。 这句话似乎太刺耳了,大家都嘟嘟囔囔表示抗议。 但是,布朗瑟还是介绍了意大利国王的详细情况,在米兰她曾见过他一次;他的长相并不漂亮,这倒没关系,他能把任何女人弄到手。 她被福什明确告之,维克托。 伊曼纽尔不能来,她就感到忐忑不安起来,路易丝。维奥莱纳和莱娅则喜欢奥地利皇帝。 突然,人们听见小玛丽亚。 布隆说道:“普鲁士国王是个干瘪的老头子!
……去年我在巴登时见到过他。 人们总是看到他与俾斯麦伯爵在一起。“
“啊!俾斯麦,”西蒙娜截住道,“我认识他,他是不富有魅力的男人。”
“我昨天就是这么说的,”旺德夫尔嚷道,“我说的大家还不相信呢。”
跟那次在萨比娜伯爵夫人家里聚会一样,俾斯麦伯爵被大家长时间谈论着。 旺德夫尔反复说他说过的那几句话。 好一阵,大家仿佛又回到缪法家的客厅里,所不同的,仅仅是女客们是另外一些人而已。正好,话题又被人转到音乐上面。
随后,富卡蒙随口说出一句全巴黎人都在纷纷谈论的入修道院当修女的事,娜娜很感兴趣,很想知道德。 福日雷小姐进修道院当修女的具体情况。 啊!可怜的小姑娘,就这样生生地被葬送掉啦!可是,如果她是被上天召唤,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桌旁的女人都为她惋惜。乔治又一次听到这些事情,感到非常不耐烦,便向达盖内打听娜娜的私生活习惯,这时候,很自然的大家的谈话又回到了俾斯麦伯爵问题上。 塔唐。 内内凑到拉博德特耳边,说她对这个俾斯麦还不认识,他究竟是什么人也?拉博德特便慢条斯理地向她介绍俾斯麦的一些闻所未闻的故事:这个俾斯麦专门吃生肉,在他的巢穴附近他如果看见一个妇女,她便会被他背回去,正因为如此这般,因此他在四十岁时就有三十二个孩子了。“四十岁就有三十二个孩子!”
塔唐。 内内听了信以为真,惊叫道,“那么,他看上去肯定比实际年龄老得多喽。”
大家哈哈大笑,她才知道她被人家捉弄了。“难道你们就不笨!
原来你们是在开玩笑!
我怎么会知道呢!“
这时,加加还在想着博览会的事。同其他的女人一样,她兴高采烈,等待博览会举行。 这是商业旺季,外省人和外国人将云集巴黎。 总之,如果生意做得好,博览会后,可能她就退隐到儒维西去,买下一幢早就被她看好的小楼。“你是怎么想的?”她对拉法卢瓦兹说道,“到现在我还一事无成……如果现在还有人爱我就好了!”
加加变得含情脉脉,因为她感觉到自己的膝盖被他的贴近着。他的脸变得通红;而她呢,一边在吐字不清地说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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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瞟了他一眼。 他个儿不高,又不壮实;但是,现在她要求并不高,于是,她便将自己的住址告诉了拉法卢瓦兹。“你看,”旺德夫尔对克拉利瑟喃喃说道,“我看你的埃克托尔正在被加加抢呢。”
“我才不在乎呢!”克拉利瑟回答道,“这个小伙子是个傻瓜……他已经三次被我赶出了门……我吗,你是清楚的,我看见那些黄口小儿上老太婆的圈套,我就恶心。”
说到这儿她住口了,头微微转向布朗瑟,暗示他瞧瞧布朗瑟。 布朗瑟从晚宴一开始,就一直斜着身子,让人看了非常不顺眼,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想让她的肩膀被与她三个座位相隔的那位有身份的老先生看见。“人家不是也不要你了吗,亲爱的。”克拉利瑟又说。旺德夫尔狡黠地笑了,并做了一个满不在乎的手势。 当然,不可能是他去阻止布朗瑟取得成功。 斯泰内在全桌人面前现出的丑态让他更感兴趣。 这位银行家的风流韵事大家都知道;这个可怕的德国犹太人,日理万机、双手创造了几百万财富,一旦迷恋上一个女人,就会变成一个傻瓜。 只要是女人,他都要。只要在舞台上出现的女人,他都要弄得手,不管花多大代价也在所不惜。 他花在弄女人上的钱,有人能一笔笔说得出来,因为追逐女性他曾两次破产。 如同旺德夫尔所说,那些女人用洗劫他的钱财的方式来为道德报仇。 在朗德盐场他做了一笔大生意,令他在交易所中恢复了势力。 六个星期以来,米尼翁夫妇死命抓住盐场不放。 不过,有人在打赌,说最后吞下这块肥肉的不是米尼翁夫妇,娜娜已经露出了雪白的牙齿。斯泰内再一次坠入情网,并且陷得那么深,
以至他坐在娜娜旁边,显出一副神魂颠倒的样子,都没有胃口吃饭了,嘴唇耷拉着,脸上红一块白一块。 这时,只要娜娜说出一个价钱就好了。可是,娜娜不慌不忙地逗着他玩,把笑声送进他的毛茸茸的耳朵里,看到他肥厚的脸上一阵阵打着战栗。 把这个家伙拴住,什么时候都行,如果吝啬鬼缪法伯爵一定像约瑟那样不动心的话。“要莱奥维尔酒还是尚贝坦酒?”一个侍者将头伸到娜娜和斯泰内中间问道,这时,斯泰内正在悄悄与娜娜说话。“嗯?什么?”他结结巴巴地说,有点晕头转向,“随便什么酒,我不在乎。”
旺德夫尔用胳膊肘轻轻推推吕西。 斯图华,这个女人一旦被人挑动起来,就变得口毒心狠。 那天晚上,她被米尼翁气坏了。“你知道米尼翁从中牵线搭桥吗?”她对旺德夫尔伯爵说道,“对付小戎基埃的花招会再次被他耍弄……你没忘吧,戎基埃是罗丝的顾客,同时又对大块头洛尔一见钟情……米尼翁帮戎基埃把洛尔弄到手,然后又同戎基埃手挽手地回到罗丝家里,如同一个得到妻子允许刚刚干了一件荒唐事的丈夫一样……可是,这个办法这次可行不通了。 娜娜不会把人家借给她的男人交还出来的。”
“米尼翁怎么啦?为什么他的妻子被他拼命盯着?”旺德夫尔问道。他侧过身子,只见罗丝对福什利含情脉脉。 他这下才明白他身旁的女人为什么那样恼火。 他笑着说道:“见鬼!你妒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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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醋!”吕西愤愤地说,“好呀!如果罗丝要莱昂,我很愿意给她。 他也只配这样!……每星期送一束花来而已,说不定有时还没有呢!……你瞧,亲爱的,这些戏子都是一路货色。罗丝读了莱昂写的那篇关于娜娜的文章,被气哭了。这事我了解。 那么,你知道吧,她也想有一篇文章来写她,现在也有人给她写了……我呀,莱昂会被我赶出去的,你等着看吧!”
她停下来,对站在她身后拿着两瓶酒的侍者说道:“莱奥维尔酒。”
然后,她继续压低嗓门说道:“我不喜欢大吵大嚷,我不是那种人……但是,她毕竟是个自鸣得意的臭婊子。 他的丈夫要是我的话,就狠狠揍她一顿……哼!她这样做不会给她带来幸福。 她还不了解我的福什利,他是一个更卑鄙的男人,为了谋取更高的地位,他跟女人姘居,……他们都是一丘之貉。”
旺德夫尔尽力让她平静下来。 博尔德纳夫呢,罗丝和吕西对他的照顾稍有疏忽,他就发火。 他大吵大嚷,说她们让爸爸饿死了,渴死了。 这下可让气氛活跃起来了。 夜宵时间拖得很长,东西谁也不吃了;盘子里的意大利式牛肝菌和蓬巴杜脆皮菠萝馅饼胡乱被大家糟踏了。可是,因为从上汤时,大家就喝香槟酒,现在都有些醉意,慢慢兴奋起来。最后,大家的举止有点不雅观了。 女人们把胳膊肘支在桌子上,眼前是一堆狼藉的餐具;男人们把椅子往后挪动,以便透透气,于是他们的黑色礼服隐没在女人们的浅色的短上衣当中,女人们侧转发出丝绸般的光亮的半裸的肩膀。 房间里太热,桌子
上空的蜡烛的光亮越发黄了,并渐渐昏暗下来。 不时,一个颈背上披盖着金色鬈发的脖子向前一弯,缀满钻石的发扣发出熠熠光芒,照亮了高高的发髻。 大家愉快得热情高涨,每个人眼里浮现着笑意,洁白的牙齿时隐时现,燃烧着的蜡烛映在香槟酒里。 有的人在高声谈笑,有的人在指手画脚,有人提出问题,但没人回答;有人在屋子这一头呼唤另一头的人。 侍者们被叫得最厉害,他们还以为是在他们自己餐馆的走廊里,相互挤来挤去,一边拖着长长的喉音叫喊,一边给客人们端来冰淇淋和甜食。“孩子们,”博尔德纳夫叫道,“你们知道明天我们还得演戏……要当心点!香槟酒不要喝得过多!”
“我吗!”富卡蒙说,“世界五大洲的什么样的酒我都喝过……哦!包括平时少见的一些酒,当场醉死人的烈性酒……
嘿!我喝了没有一点反应。 我不会喝醉的,我尝试过了,我是不会喝醉的。“
他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神态冷漠,靠在椅背上,不停地喝酒。“不管如何,”路易丝。 维奥莱纳嘟囔道,“别喝,你喝得不少了……如果后半夜要我来照顾你,那就可笑了。”
吕西。 斯图华已经喝得半醉,面颊绯红,仿佛是个肺结核患者;而罗丝。 米尼翁眸子里水汪汪的,显得更加温情了。吃的太多的塔唐。 内内,头脑昏昏沉沉,脸上露出几分傻笑。其他几个女人,如布朗瑟,卡罗利娜,西蒙娜,玛丽亚,她们才知道她们被人家捉弄了。 她们一起讲话,每人都讲自己的事情,比如马车夫吵嘴啦,打算到乡下去啦,情郎被人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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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又被放回来之类情节复杂的故事。 一个坐在乔治身旁的小伙子想去拥吻莱娅。 德。 霍恩,让她拍了一掌,她气乎乎地说道:“喂!你!放开我!”乔治醉醺醺的,他瞅着娜娜,兴奋异常,一个计划正在被他仔细思量着,不过是否付诸实现,他还犹豫不决。 他想钻到桌子下面,四“爪”着地,像只小狗蜷缩在她的脚边,乖乖地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