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的心理危机:更年期的幸福生活-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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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再不敢迟疑,披了一件外套,匆匆出了门。
街上的行人已经很少,没用十分钟,她乘坐的出租车就到了王动家的楼下。马翎子抬头看见王动家的窗口还亮着灯,便一溜小跑沿着楼梯到了他家门口。她有点犹豫,还没拿定主意要不要敲门,就听到里面一阵叮咣乱响,很快又平静下来,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出奇的寂静让马翎子不安,侧耳倾听片刻,硬着头皮举手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反应,她更用力了,边敲边叫:“王动,开门,是我。王动……”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也没有动静,马翎子心里被无边的恐惧占据,她拿出手机要报警了。她手指哆嗦得厉害,刚拨了一个号码,突然门缓缓地开了,王动像被扎了眼的充气人一样瘫软在门口,嘴里还小声抽泣着:“我可真是天底下最没用的人呀,连死都死不成!”
原来,他本来是踩着椅子上去摸灯口的,没想到椅子倒了,留了他一条命。
马翎子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后,心里很不是滋味,什么也没说就扭头走了。王动的心里却燃起了一线希望:她既然能在自己危险的时候连夜跑来关心他,足以说明心里还有他这个男人啊!
第二天,他上班去了,而且直接进了宋家慧的办公室。
他几天没有来单位,并不知道宾馆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由于经营不善,市外事办每年的补贴数额巨大,所以,上级决定把宾馆进行股份制改造,所有吃大锅饭的国营职工都要变为竞争上岗的雇员。这样一来,裁员是难免的。下岗的名单里光餐饮部就有几十人,王动便在其中。
体制的变化引起了宋家慧的强烈不满,这时,她刚刚安抚完哭哭啼啼的小严,独自一人坐在办公桌旁生闷气,一见王动,以为他要说下岗的事,马上皱着眉头说:“你们财务部,我恐怕帮不上你的忙。”
王动赔着笑脸走到跟前,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请你和你爱人吃顿饭。你看,前几天我自己胡思乱想,给你的家庭制造了不少麻烦,心里真过意不去。”
宋家慧这才明白了他的来意,心想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心情,于是就婉言谢绝了。王动却不死心,橡皮糖一样糊着:“我就知道你不能原谅我,宋经理,怪我老糊涂。可是,您要不赏这个面子,我以后都不敢见您了。”
宋家慧哭笑不得,无意间又看到了桌子上的“改制方案”,想到其中的下岗人员名单里就有眼前这位还在疯狂追逐爱情的老男人的名字,忍不住一阵心酸,劝说他:“王动,请吃饭就算了,大家挣点钱都不容易。”
“这是道歉饭,赔理饭。”王动一听有门,抓住机会不肯放松,“我就是再穷也请得起啊。这跟钱没关系,是争取个做人的机会。”
宋家慧转念一想,起了恻隐之心,就算给他个安慰吧,于是就答应了。谁想王动得寸进尺,提出要请上翎子,而且沮丧地说自己请不动,想让宋家慧出面。他还特别强调,自己想当面向马翎子道歉。
宋家慧被他的执著感动了,决定好人做到底,答应了他的请求。
她把晚上吃饭的事情跟马翎子说了以后,马翎子有些为难,但又碍着她的面子,还是勉强去了。加上邱茂林,四个人坐在一起,虽说有些别扭,还算融洽。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上了脸,王动却还没有尽兴,站起来提议:“你们都能来,我真是高兴,来,为我们重新欢聚,咱们再共同干一杯。”
宋家慧心里还惦记着改制的事情,借酒浇愁,带头举杯和王动碰了一下:“愿意喝,就喝吧。今晚图个高兴。我陪你。”
马翎子不解地望着她,说:“家慧,你这酒怎么喝出一股世界末日的味道。”
王动不知其中的原由,又来敬马翎子和邱茂林。
马翎子用手封住杯口,连连摇头:“谁能喝就多喝,我可不要了。”
宋家慧眼睛红红的,在一旁劝说:“翎子,喝吧,就这一次。”
王动也劝:“翎子,喝不喝你先斟上,酒杯满了我还有话要说呢。”
马翎子拗不过他们,只好把酒满上。
想不到众目睽睽之下,王动却把手中的酒杯放下了。他拿过随身带的小包,从里面取出一个首饰盒打开,里面露出一枚闪闪发光的钻石戒指。
在场的人都愣了。王动一把拉过马翎子的手,脉脉含情地望着对方,说:“翎子,相处这么长时间,我也没送给你贵重的礼物……”
马翎子的脸色蓦地变了,她用力把手往回拽,坚决地推辞着。王动觉得很没面子,抓着她的手不肯松开,两个人拉拉扯扯。
一见这尴尬场面,邱茂林低声对宋家慧抱怨道:“你看,非要做什么好人,我就知道,你又被人利用了。”
宋家慧无言以答,心想你知道什么啊,王动也乐不了几天了。
王动无法说动马翎子,不得不向宋家慧求救:“家慧,你看,我的一片心意,已经买了,翎子不能不要吧?”
宋家慧提醒他:“人家不要,我能有什么办法?就看你真诚到什么程度了。”
王动一下子来了劲,眼圈一红,嗓子哽咽了:“翎子,老实说,这个戒指我都买了一个多月了,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时间给你戴上,算是我正式求婚。现在,我知道,你不可能跟我结婚了,我也不敢再有奢求,但我还是希望你把它戴上,就算个纪念。当着家慧和邱处长的面,我也不怕笑话,让它证明曾经有一个老头儿特别的爱你,爱得发疯,这是更年期的疯狂,结果,这段感情失败了。可在那老头儿的心里,它永远是美好的。真的,是美好的。”
这番话连邱茂林都听得鼻子酸酸的。马翎子也有些感动,迟疑间王动把戒指套在了她手上。
宋家慧生怕两人再在公众场合闹出什么让别人下不了台的事情,马上站起来说:“王动,今天就这样吧。”
王动很兴奋,立刻招手让服务员过来结账,服务员很快就走过来,手里拿着结账单和找回来的一些零钱,直接递给了宋家慧。
王动一愣:“这是怎么回事儿?”
服务员有礼貌地点了点头,说:“已经结过了,是这位女士预付的。”
王动急得“啊”了一声,要取出钱还宋家慧,被对方制止了。宋家慧说:“你的情我们大家已经领了,今天晚上算你请客。”
王动怎么能同意?坚持了一会儿,宋家慧和邱茂林已经出饭店打车走了,只好感慨万端地把钱放回钱包。
空廓的饭店门口只剩下马翎子和王动。在炫目的霓虹灯下,两人相对无言地站了足足有五六分钟。马翎子先开口了:“今天是家慧让我来的,我不能不来。”
王动默默点头,心里苦得很。
“家慧和茂林确实吵了一架。可看今天的意思,他们原谅你了。这就好,你就算圆过去了,我也安心了一些。王动,吃一堑长一智,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说着,马翎子把手上的戒指退了下来,递给王动。
王动又急又慌,连连摆手不肯接:“你已经收了,为什么还要退给我呢?”
“这是送给你爱人的,我不是,我当然不能要。”
王动近乎哀求:“不,不,我就是送给你的,号码都是为你选的……”
马翎子不动声色地打断了他的话:“刚才我之所以收下,是不想当众伤你的自尊心;现在,我也希望你不要伤害我的自尊心。”
王动羞愧难当,低下了头,下意识地接过了马翎子递过来的戒指。这时,恰好有一辆人力三轮车经过,马翎子招手让车停下,很麻利地上了车,随着车铃铛在静夜里的响声,离开了王动的视线。
两口子回到家里,说起今天晚上这顿饭的特别之处,邱茂林才知道了宾馆改制的事情。听说宾馆实际上是卖给了一个私人老板,他心里暗暗吃惊。
宋家慧一提起这事就愤愤然:“给我安排了一个临时角色,什么改制领导小组成员,哼,说穿了,就是让我帮他们裁人。这也许是给我一个表忠心的机会。你说我还干下去吗?”
邱茂林没有立刻表态,沉思片刻,说:“我也正要和你商量,昨天上面新来了一个女的,把副局长的位置占了。”
宋家慧一惊,表面上却很平静:“你不是没兴趣吗?”
“是没兴趣,可现在,农资公司的位置,竞争起来就更激烈了。除了我,还有郭玉琦和殷春。三选一。不过事在人为,铁桩从刘局长那儿探过口风,让我把田间水泵项目做漂亮了,基本上稳操胜券。”
宋家慧给他打气:“那你就努力吧。”
“你得支持我。”邱茂林试探地说,“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两个人,保一头。我在国营单位折腾,毕竟吃皇粮,也许提了总经理,更是锦上添花。你呢,私企就私企,宾馆需要现代化管理,没准,你更有发挥的余地。”
宋家慧想了想,叹了口气同意了。邱茂林打了个哈欠,刚要上床,被妻子一把拽住了。宋家慧有点撒娇地说:“老公,我答应你了,可要给你约法三章。”
邱茂林让她讲,宋家慧认真地掰着手指头数起来:“一、以后不管什么事儿,不能瞒我;二、下班按点回家,不许在外面胡吃海塞的……”
邱茂林辩解:“我也不愿意呀,那不是应酬嘛。”
宋家慧双手抱住了他的头:“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邱茂林无奈点头答应,又问第三章是什么,宋家慧“扑哧”笑了:“傻帽儿,这不已经三章了吗?”
邱茂林似懂非懂,也懒得去追问,便装着恍然大悟的样子跟着笑起来。
由于马翎子不接受戒指,王动的心情又降到了冰点以下。一个人无聊地在大街上溜达到了快十二点,才回到家里。一推开家门,他立刻愣住了:客厅的中央有一个二十八九岁的小伙子坐在沙发上,正跷着二郎腿看电视。
王动立刻皱起了眉头,冷冷地问:“你来干什么?又来算计我这俩钱?告诉你,没有!”
那小伙子一点也不生气,嬉皮笑脸地反问:“你有两年没见我了吧?谁家爹像你,儿子回来了,也不问问在外面混得好不好。”
这小伙子正是王动的儿子王光辉。多少年来他一直对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无可奈何,今天既然找上门,肯定打着什么鬼算盘。想到这里,王动忍着气问:“在外面干得怎么样?老大不小了,该走正道了吧。”
王光辉笑了:“这才像当爹的说的话。不瞒你说,我现在大小也是个干部。到北京以后,我找了一份娱乐城的工作,老板赏识我,认我当干儿子。现在我是保安队队长了。看,像吗?”
王动懒懒地一摆手:“你能自食其力就好。我也要睡了。你不走就睡沙发。”
王光辉伸臂拦住他:“别走啊,再聊会儿。我在娱乐城处了个女朋友,那叫漂亮!本来想领回来给你看看,可工作太忙。爹,我想和她结婚,你不反对吧?”
王动想从他手臂间绕过去:“我反对什么,你看着办吧。”
王光辉伸手拉住他:“哎——既然你同意了,拿钱呀。”
“驴一蹶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掉几个粪蛋。”王动瞪了他一眼,使劲甩开他,摔门进了卧室。
王光辉满不在乎地笑笑,用鼻子四处闻着,骂骂咧咧:“好生活啊,上哪儿喝酒去了?两年没见,脾气见长。”
他点了一支烟,一边吸着,一边在屋子里翻腾起来。从客厅到卫生间,又到厨房,把里里外外找了个遍,终于找到几样有价值的东西:一件小女孩穿的连衣裙和一把碎花雨伞。
他打开雨伞,仔细打量着,得意地大声唱起了《两只蝴蝶》。
王动本来就睡不着,一直忍着,现在听到儿子那五音不全的嚎声,猛地推开门走出来,大声责问:“你要干什么?”
王光辉一脸坏笑,把手中的雨伞转得眼花缭乱:“老爹,这雨伞不是你的吧?像是个女人的伞。怪不得你说没钱呢,原来有钱都养女人啦!养就养呗,你养个大点的,怎么养了个穿布拉吉的,才十几岁吧?”
王动气得脱口而出:“胡说,那是她女儿!”
王光辉更嚣张了:“哈哈,本事大了,还养两个。”
王动冲上前就给了他一个耳光:“你个畜牲!”
王光辉不但不怒,反而把脸的另一面伸过去:“老子打儿子,理所应当,我要还手就不是您的儿子。来,您打啊!”
王动气得浑身哆嗦,哪里还下得去手?王光辉借机把他扶到沙发上坐下,阴阳怪气地问:“爹,你就老实交代吧,那女的是谁呀?”
王动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大口地呼哧呼哧喘着气。王光辉也不再理他,开始了第二次地毯式的搜寻。在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