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的心理危机:更年期的幸福生活-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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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慧又按了一遍门铃,里面依然没有反应,她大失所望,只好嘟囔着下了楼梯。这下,她也不知道能在哪里找到丈夫了。
她失魂落魄地游逛在街上,才恍然发现天已经阴得黑沉沉的,闪电和雷声一阵紧似一阵地向这里逼近。她有些慌,连忙打了辆出租回到家里,让她喜出望外的是邱颂居然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正在报道热带风暴“麦莎”给各地带来的灾难性天气,上海暴雨成灾,很多街道灌水。“麦莎”今晚十九点到达本市,全市已经行动起来,各项预案已经启动……
几声闷雷在头顶炸响,顷刻间瓢泼大雨从天而降。
宋家慧连忙关了电视,跑到阳台上向外张望了一会儿,返身不安地对邱颂说:“你还坐得住啊?你爸怎么也联系不上,他真的失踪了。”
邱颂不以为然:“不就没接电话嘛,瞧您那紧张的样子。可能手机不在身边,也许被小偷摸去了,或者到哪个地下室躲雨去了,没有手机信号。”
宋家慧不满地瞪了儿子一眼:“你倒想得轻松!这么晚还不回家,已经发展到夜不归宿了。弄不好又去哪儿胡吃海塞了。现在有些饭店特缺德,为了拉生意,专弄些三陪小姐,好男人也得学坏。”
这时电话铃突然响了,邱颂猜想是父亲打来的,故意不接,坏笑了一下,冲宋家慧指了指电话,说:“过来接吧,保您吃颗定心丸。”
宋家慧赌气不接,一屁股坐在餐桌前,听任电话铃声顽固地响着。邱颂只好把电话拿起来:“爸……喂,你找谁……打错了。”
他沮丧地把电话放下,尴尬地朝母亲做了个鬼脸。宋家慧受的打击比他还严重,干脆气哼哼地连话也没有了。
邱颂正想找点什么轻松的话调剂一下气氛,电话又响了。有了刚才的教训,邱颂也不敢妄下断言了,马上拿过电话:“喂,你找谁?啊,爸啊,我妈在家,正急着找您呢……”
说着,他把电话递给了母亲。宋家慧此时也顾不得矜持了,开口就抱怨:“茂林,你死在哪儿了?”
话筒里一片嘈杂的下雨声,邱茂林显然是对着电话喊着:“我在铁路货场。单位刚到了一批化肥。赶上暴雨,淋了可了不得,会战呢。”
宋家慧的态度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关心地问:“那你也该来个电话啊!吃饭了吗?”
“吃了,发的面包和香肠。你刚才打了八个电话,有什么要紧事儿吗?”
宋家慧放心了,关照说:“放心,没要紧事。不用惦记我,颂颂在家呢。对了,你们局老王的儿子,结婚日子定了吗,你遇见他,劝他来我们餐厅办喜筵,一切从优。茂林,你就说是我说的,说话算话。就这样吧。”
放下电话,宋家慧长长舒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经过几个小时的奋战,货场仓库的顶子终于经受住了这场特大暴雨的考验,没有漏一滴水,里面的几十吨化肥也安然无恙。
雨停了以后,邱茂林还不敢怠慢,独自走出库房,坐在门口的水泥礅子上观察着天气的变化。张铁桩沿着仓库边的高台走过来。邱茂林欠了欠屁股,给他一点地方坐下。
张铁桩前后左右看了一遍,确认近处无人,神秘地说:“局里四套班子刚刚开了会,讨论人事升迁方案。不出我所料,人选中有你。”
邱茂林心里一喜,竭力掩饰着:“是吗……还有其他人选?”
张铁桩说:“有殷春,还有业务处的郭玉琦。不过,我觉得他俩没戏。”
邱茂林掂量着这两个人,心里有了底,但嘴上还谦虚着:“他们比我年轻,现在讲究提拔年轻干部。”
张铁桩摇摇头:“又不是挑运动员,跟年龄没关系,重要的是经验和魄力。我发言的时候就这么说的。大哥,两个空缺,都是全局性的,一个是副局长,另一个是直属农资公司的一把手……知道了吧。那可是肥缺,年薪制,二十万,经营得好,外加奖金。干一年,基本脱贫。”
邱茂林心里一阵激动,却没有说话,若有所思地望着天空。张铁桩用胳膊捅了捅他:“大哥,我听刘局的意思,两个位置,让你选。”
邱茂林这才笑了,说:“我选农资公司。不图别的,好好干几年,不贪污,不受贿,踏踏实实攒笔钱。颂颂毕业想出国留学呢。”
张铁桩回头看看,发现有人从库房里走出来,便站起身:“大哥,现在还是人选讨论阶段,为了求稳,你的那个田间水泵推广项目,是一个政绩工程,一定要把它干漂亮了。小弟表个态,只要用得着我,一声招呼,随叫随到。”
邱茂林那里没有什么意外,宋家慧也就安心了。邱颂在他的房间里不知捣鼓什么,她便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这几天正在播一部韩剧,挺合她口味,只要一看就感动,鼻子吸溜吸溜的。
即景生情,看着韩国人的生活,宋家慧不由得又想起了马翎子,伸手拿过电话拨了她的手机号。
马翎子和闪闪正在用橡皮泥做手工,听到电话声,拿起来一看屏幕,知道是宋家慧打来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喂,是家慧吧?我是翎子啊。”
王动闻声从厨房里出来,注意地听着,脸色十分难看。
马翎子听出宋家慧带着哭腔,吃了一惊,问:“家慧,你怎么啦?是哭了?还是感冒了?”
宋家慧嗓子哽咽:“我在看电视剧呢,特感人,催人泪下啊!”
马翎子哭笑不得,回头见王动正不满地看着自己,连忙解释说:“家慧,别那么多愁善感了!我家里有客人,先不和你闲聊,挂了。”
放下电话,马翎子继续和闪闪做手工,她觉得背后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刺着她的脊梁骨。
宋家慧本来是想和马翎子好好探讨一下更年期的事情,想不到没说两句就断了线,心里很不舒服。这么晚了,还有什么破朋友赖在人家家里不走?这家伙真够讨厌的!
好在这部韩剧对她颇有吸引力,使她暂时把寂寞抛到了脑后。然而,这部戏播完一集后就改播广告了,这是她最不爱看的,于是,烦恼又包围了她。屋里屋外踱了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拨打了马翎子的电话。
闪闪已经睡了,电话响的时候,马翎子正在卫生间里刷牙。王动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走神,琢磨着今天晚上怎么让马翎子顺从他。听到电话,马上想到有可能是宋家慧,突然特别想让她知道他在这里,便接听了:“喂,哪位啊?哦,是宋经理啊,这么晚了,有事吗?”
宋家慧听出是王动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镇静下来问:“是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呢?”
王动傲然地回答:“雨大,不走了。”
宋家慧沉默了。王动挑衅地说:“翎子已经睡了。要不要叫醒她?”
宋家慧迟疑了一下,尖刻地说:“她都睡了,你还不走?哦,不该说,不该说。你就别叫她了,我就是心里烦,想找她聊聊。都是些女人的事儿,你不懂。就这样吧。”
放下电话,宋家慧的心还咚咚直跳,嘴里自言自语着:“怪不得她像是在躲我,原来有这个臭货掺和着呢!”
这时,邱茂林拎着还在滴水的雨伞回来了。宋家慧立即迎上去把雨伞接过,一边送进卫生间,一边大惊小怪地说:“茂林,真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啊!”
邱茂林坐到沙发上,舒展着身子,不以为然地随口问:“出什么事儿了?”
宋家慧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说话的声音都变了:“王动住马翎子家了。”
“你怎么知道?”邱茂林惊得一愣,想想妻子的状态,又装出无所谓的样子,“也正常,都是成年人嘛。用社会上时髦的话说,叫试婚。不试怎么找感觉。”
宋家慧显然不满意他的态度:“啊,你还挺开放的。”
邱茂林想解释,宋家慧却不容他插嘴:“咱俩谈恋爱的时候,我要是住你家里,试试婚,我爸非打断我的腿不可。哎,你说,马翎子真会和他……那个吗?我怎么不太相信呢。马翎子可是想和他分手的。”
邱茂林并不太相信真有其事,便敷衍地岔开了话题:“人家的事儿,你瞎操什么心?还是关心关心你老公吧,刚才,铁桩跟我说了一个事儿,我有可能……要换办公桌了,当然,要换一个大号的老板台。”
宋家慧又惊又喜,片刻后提醒他:“张铁桩说的?那个不着调儿的人,他说的话,有时你得反着听。”
邱茂林本来想给妻子一个惊喜,却不料被当头泼了盆冷水,兴奋的情绪顿时一扫而光。
为了让马翎子更深地感到“知心爱人”的体贴和温暖,王动特意做了个厚厚的海绵垫绑在自行车的后座上,然后到印刷厂门口接马翎子。
等到她出来,王动远远地就大声招呼:“翎子!我在这儿呢!”
马翎子很意外,迟疑片刻,走过来。王动腾出一只手按了按新坐垫,殷勤地说:“坐后边吧,可软乎了,一定很舒服。”
马翎子看看周围出出进进的人,有点不大愿意:“这把年纪了,骑车带人,你行吗?再说,让警察碰上,还得罚款。”
王动一只脚已经蹬在脚镫上,催促道:“我比你清楚,这个点,警察早下班了。”
马翎子还在犹豫,王动提醒她闪闪还没接,得赶紧去学校。这下马翎子急了,没有再多考虑,上了自行车的后座。王动精神大振,像年轻人一样飞快地狂蹬着,不一会儿就赶到了学校。可是哪里还有闪闪的影子?传达室的大爷告诉他们,闪闪半个多小时前被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头接走了。
马翎子猜想一定是邱安老人接的,立刻松了口气,让王动赶快去邱安家。
闪闪果然在邱家,此刻正站在厨房,眼馋地看着宋家慧炸丸子。等到马翎子进门,油锅里的第一批丸子已经炸好,宋家慧一笊篱把它们捞出来,金灿灿的。
闪闪眼睁睁盯着盘子里的丸子,馋猫似的问:“阿姨,我能先吃一个吗?”
宋家慧笑了:“阿姨就是为你炸的。小心烫嘴,去,端到客厅,让爷爷给你夹开吃。”
闪闪欢快地答应着,端着丸子走了。一到客厅,迎面碰上了马翎子。
马翎子朝着邱安连声道歉:“大爷,今天验收,都忙忘了时间,亏得您去接闪闪,谢谢了。”
邱安笑眯眯地说:“哪那么多客气?我也没事儿,你要是忙,以后,我天天替你接孩子。”
马翎子说:“那太麻烦了。闪闪,我们回家,跟爷爷再见。”
邱安让她吃了再走,马翎子却一个劲说“再见”,邱安只好朝着厨房里喊:“家慧,翎子来了。”
宋家慧急匆匆地端着第二盘丸子出来,边走边说:“急什么?你来得正好,吃完再走,我还有事儿要跟你说呢。”
“今天不行,改天吧。”马翎子脸色很不自然,催促着女儿,“磨蹭什么?快走快走!”
闪闪到嘴边的丸子没吃到,不愿意走,望着妈妈央求:“妈妈,阿姨说特意给我炸的,咱们吃了再走吧!”
马翎子脸一沉:“不吃这一口就能死了咋的?越来越不听话,拿书包去!”
闪闪撅着嘴不肯挪窝:“我不嘛,我就不,我要吃!”
马翎子忽然觉得血往头顶直冒,伸手一巴掌打在闪闪脸上。闪闪“哇”地哭出声来。
宋家慧不干了,盘子都没放下,就插身在她们母女中间,大声责问马翎子:“你这是干什么?她一个孩子,难道吃完再走就不行了?”
马翎子板着脸回敬了一句:“家慧,我教育孩子时候,你别插嘴。”
宋家慧和邱安当时都愣了,眼睁睁地看着她生硬地把书包套在闪闪的脖子上,又晃晃当当地拽出门去了。
愣了一会儿,宋家慧想起了什么,开门冲出去,喊着:“翎子,你等会儿。”
她一眼看见王动推着自行车在门外不远的地方等着,顿时明白了许多,便故意不朝他看一眼,对马翎子抱怨道:“闪闪爱吃丸子,你给她端一盘回去。”
马翎子说:“不用。”
看着王动已经把闪闪抱起来放到自行车后座上,宋家慧火了:“你这是……冲孩子,还是冲我?等着我去取啊!”
她急急忙忙返回客厅端着那盘丸子出来,哪里还有马翎子和王动的身影?
宋家慧气得差点把盘子摔了,幸好被赶出来的邱安制止了。邱安劝她:“翎子跟你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怎么会跟你过不去呢?八成是和王会计闹别扭了,冲着孩子撒气。”
“谁知道她这两天怎么了,怪怪的,犯神经。更年期!”
两人回到屋子里,邱安想了想,说:“你还得多关心关心翎子,我听闪闪说,那个王会计脾气不好,好像还跟翎子动过手……”
宋家慧一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