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全译-第8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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昱交给我们处置,以解大家的心头之恨!”元颢说:“我在江东时听梁朝国主讲,他当初举兵南下,到达建康时,吴郡太守袁昂便曾据城不降,梁朝国主常常称赞袁昂这种忠贞气节。杨昱是一位忠臣,为什么要杀掉他呢!除杨昱之外,其他人任你们处置。”于是斩杀了杨昱部将三十七人,这些人都被挖出心来吃掉了。很快,元天穆等人率军包围了荥阳城,陈庆之率三千骑兵背靠荥阳城,奋勇拼搏,大败元天穆军,元天穆、尔朱吐没儿都落荒而逃。随即,陈庆之又进击虎牢城,尔朱世隆弃城逃走,陈庆之军抓获了北魏东中郎将辛纂。
魏主将出避颢,未知所之,或劝之长安,中书舍人高道穆曰:“关中荒残崐,何可复往!颢士众不多,乘虚深入,由将帅不得其人,故能至此。陛下亲帅宿卫,高募重赏,背城一战,臣等竭其死力,破颢孤军必矣。或恐胜负难期,则车驾不若渡河,征大将军天穆、大丞相荣各使引兵来会,犄角进讨,旬月之间,必见成功,此万全之策也。”魏主从之。甲戌,魏主北行,夜,至河内郡北,命高道穆于烛下作诏书数十纸,布告远近,于是四方始知魏主所在。乙亥,魏主入河内。
北魏孝庄帝打算离开京城躲避元颢的大军,但不知该去哪里好。有人劝他到长安去,中书舍人高道穆说道:“关中地区荒凉残破,怎么能再到那里去呢?元颢的军队不多,却乘虚而入,这是由于我们选用将帅不当,所以才能攻到这里。陛下若能亲自率领禁卫军,以重金招募士兵,多加奖赏,背城与敌决一死战,我等竭尽全力,就一定能够打败元颢的这支孤军的。若您还担心胜负难以预料的话,那么您不如渡过黄河,命大将军元天穆、大丞相尔朱荣各自率军前来会合,构成犄角之势,进讨元颢的军队,一月之内,一定会取得胜利,这是万全之策。”孝庄帝采纳了高道穆的意见。甲戌(二十三日),孝庄帝一行向北进发,夜间,来到了河内郡郡城的北边。孝庄帝命令高道穆在烛光下起草了几十张诏书,公告天下,于是四方才知道皇帝在哪儿。乙亥(二十四日),孝庄帝一行进入河内郡。
临淮王,安丰王延明,帅百僚,封府库,备法驾迎颢。丙子,颢入洛阳宫,改元建武,大赦。以陈庆之为侍中、车骑大将军,增邑万户。杨椿在洛阳,椿弟顺为冀州刺史,兄子侃为北中郎将,从魏主在河北。颢意忌椿,而以其家世显重,恐失人望,未敢诛也。或劝椿出亡,椿曰:“吾内外百口,何所逃匿!正当坐待天命耳。”
临淮王元和安丰王元延明,带领文武百官,封存府库,备好法驾迎接元颢。丙子(二十五日),元颢进入洛阳宫,改年号为建武,大赦天下。元颢任命陈庆之为侍中、车骑大将军,增加封邑一万户。杨椿当时在洛阳,他的弟弟杨顺是冀州刺史。侄子杨侃为北中郎将,正跟随北魏孝庄帝在河北。元颢心里很忌恨杨椿,但由于杨椿家世显赫,担心失去众望,所以没有敢杀掉杨椿。有人劝说杨椿离开洛阳逃走,杨椿说:“我家老小上百口,能逃到哪儿去呢?只有听天由命罢了。”
颢后军都督侯暄守睢阳为后援,魏行台崔孝芬、大都督刁宣驰往围暄,昼夜急攻,戊寅,暄突走,擒斩之。
元颢的后军都督侯暄镇守睢阳作为后援,北魏行台崔孝芬、大都督刁宣率军急速前往睢阳包围了侯暄,昼夜猛攻睢阳城,戊寅(二十七日),侯暄突围逃走,被北魏军抓住杀掉了。
上党王天穆等帅众四万攻拔大梁,分遣费穆将兵二万攻虎牢,颢使陈庆之击之。天穆畏颢,将北渡河,谓行台郎中济阴温子曰:“卿欲向洛,为随我北渡?”子曰:“主上以虎牢失守,致此狼狈。元颢新入,人情未安,今往击之,无不克者。大王平定京邑,奉迎大驾,此桓、文之举也。舍此北渡,窃为大王惜之。”天穆善之而不能用,遂引兵渡河。费穆攻虎牢,将拔,闻天穆北渡,自以无后继,遂降于庆之。庆之进击大梁、梁国,皆下之。庆之以数千之众,自发县至洛阳,凡取三十二城;四十七战,所向皆克。
上党王元天穆等率四万军队攻下了大梁,又分派费穆带二万人攻打虎牢城,元颢派陈庆之攻击费穆。元天穆畏惧元颢,打算北渡黄河,便对行台郎中、济阴人温子说:“你想去洛阳,还是想随我北渡流黄河?”温子说:“国主因虎牢失守,才弄得如此窘迫。元颢新来,民心还未安定,现在您如果前去攻击他,一定会成功。大王您平定了京邑后,再奉迎皇帝大驾,这乃是齐桓公、晋文公才有过的举动啊!现在您舍此而不为,却要北渡黄河,我私下里真为您感到惋惜。”元天穆觉得温子的意见很好,但却不能采纳,于是率军渡过了黄河。费穆攻打虎牢城,眼看就要攻取了,听说元天穆向北渡过了黄河,认为这样一来自己便没有了后继援兵,于是便投降了陈庆之。陈庆之率军进击大梁、梁国两城,群攻下了。陈庆之凭数千之众,从城出发至洛阳,共攻占了三十二座城池,大小四十七战,所向无敌。
颢使黄门郎祖莹作书遗魏主曰:“朕泣请梁朝,誓在复耻,正欲问罪于尔朱,出卿于桎梏。卿托命豺狼,委身虎口,假获民地,本是荣物,固非卿有。今国家隆替,在卿与我。若天道助顺,则皇魏再兴;脱或不然,在荣为福,于崐卿为祸。卿宜三复,富贵可保。”
元颢命黄门郎祖莹起草了一封信给北魏孝庄帝,信中写道:“朕哭泣恳请梁朝发兵,誓在报仇雪耻,正是要向尔朱荣问罪,解救你于桎梏之中。你现在托命于豺狼,委身于虎口,我就是获取了一些百姓、土地,也本来是尔朱荣的东西,本来就不属于你所有。当今国家的兴隆废替,全在于你我二人。如果上天助我成功,那么大魏又可再次中兴;若不能这样的话,那么对于尔朱荣来说便是福,而对于你则是祸。你应该反复好好想想,荣华富贵方可保住。”
颢既入洛,自河以南州郡多附之。齐州刺史沛郡王欣集文武议所从,曰:“北海、长乐,俱帝室近亲,今宗不移,我欲受赦,诸君意何如?”在坐莫不失色。军司崔光韶独抗言曰:“元颢受制于梁,引寇仇之兵以覆宗国,此魏之乱臣贼子也;岂唯大王家事所宜切齿,下官等皆受朝眷,未敢仰从!”长史崔景茂等皆曰:“军司议是。”欣乃斩颢使。光韶,亮之从父弟也。于是襄州刺史贾思同、广州刺史郑先护、南兖州刺史元暹亦不受颢命。思同,思伯之弟也。颢以冀州刺史元孚为东道行台、彭城郡王,孚封送其书于魏主。平阳王敬先起兵于河桥以讨颢,不克而死。
元颢进入洛阳后,黄河以南的州郡大多归附了他。齐州刺史、沛郡王元欣召集文武官员商议何去何从,元欣说:“北海王和长乐王,都是皇室近亲,现在皇位并未落入外人之手,我打算接受元颢的赦免,诸位认为如何?”在座的文武官员莫不大惊失色。只有军司崔光韶高声反对,他说:“元颢受梁朝节制,勾结仇敌之兵来颠覆自己的国家,他是大魏朝的乱臣贼子。难道仅是因为大王您一家的事情而对他切齿痛恨,我等下官均受朝廷的恩典,所以不敢听从您的意见!”长史崔景茂等人都说:“军司说的很对。”元欣便杀了元颢派来的使者。崔光韶是崔亮的堂弟。于是这样一来,襄州刺史贾思同、广州刺史郑先护、南兖州刺史元暹等,也都不承认元颢的政权。贾思同是贾思伯的弟弟。元颢封冀州刺史元孚为东道行台、彭城郡王,元孚将元颢的委任书封好,派人送给了孝庄帝。平阳王元敬先在河桥起兵讨伐元颢,未能成功而死。
魏以侍中、车骑将军、尚书右仆射尔朱世隆为使持节、行台仆射、大将军、相州刺史,镇邺城。
北魏加封侍中、车骑将军、尚书右仆射尔朱世隆为使持节、行台仆射、大将军、相州刺史,镇守邺城。
魏主之出也,单骑而去,侍卫后宫皆按堵如故。颢一旦得之,号令己出,四方人情想其风政。而颢自谓天授,遽有骄怠之志,宿昔宾客近习,咸见宏待,干扰政事,日夜纵酒,不恤军国,所从南兵,陵暴市里,朝野失望。高道穆兄子儒自洛阳出从魏主,魏主问洛中事,子儒曰:“颢败在旦夕,不足忧也。”
北魏孝庄帝出奔时,只是单骑而去,宫廷侍卫及后宫嫔妃都依旧留在京城。元颢一旦取得了政权,各种号令全由他自己发出,四方百姓都希望他励精图治,但元颢自以为天授皇位,很快便产生了骄傲怠惰之心。他过去的宾朋老友、亲近之人,都受到了他的宠爱、厚待,这些人干扰政事,日夜纵酒为乐,毫不体恤军国大事,而元颢从南朝带来的梁兵,更在城中欺凌百姓,因而使得朝野上下对他大失所望。高道穆的哥哥高子儒从洛阳逃出追随孝庄帝,孝庄帝问他洛阳城中之事,高子儒说:“元颢很快就会失败,您不用担忧。”
尔朱荣闻魏主北出,即时驰传见魏主于长子,行,且部分。魏主即日南还,荣为前驱。旬日之间,兵众大集,资粮器仗,相继而至。六月,壬午,魏大赦。
尔朱荣听说孝庄帝向北方出逃了,立即飞马前往长子去会见他,一路上边走边布置部队。孝庄帝当天便开始南还,尔朱荣做前锋。十天之内,北魏军队便大批集结起来,粮食兵器等物资也陆续运到了。六月,壬午(初二),北魏大赦天下。
荣既南下,并、肆不安,乃以尔朱天光为并、肆等九州行台,仍行并州事。天光至晋阳,部分约勒,所部皆安。
尔朱荣南下之后,并州、肆州便又会不安定了,于是便任命尔朱天光为并、肆等九州行台,仍负责并州的事务。尔朱天光到晋阳后,安排布置,并制定约束措施,所属辖地都很稳定。
己丑,费穆至洛阳,颢引入,责以河阴之事而杀之。颢使都督宗正珍孙与河内太守元袭据河内;尔朱荣攻之,上党王天穆引兵会之,壬寅,拔其城,斩珍孙及袭。乙丑(初九),费穆来到洛阳,元颢将他带到朝中,以河阴杀害文武百官之事怪罪于他,因此而杀了他。元颢派都督宗正珍孙和河内太守元袭据守河内;尔朱荣率军攻打河内,上党王元天穆率兵与尔朱荣会合,壬寅(二十二日),攻取河内城,杀了宗正珍孙和元袭。
'13'辛亥,魏淮阴太守晋鸿以湖阳来降。
'13'辛亥(三十一日),北魏淮阴太守晋鸿献出湖阳城投降梁朝。
'14'闰月,己未,南康简王绩卒。
'14'闰月,己未(初九),梁朝南康简王萧绩去世。
'15'魏北海王颢既得志,密与临淮王、安丰王延明谋叛梁;以事难未平,藉陈庆之兵力,故外同内异,言多猜忌。庆之亦密为之备,说颢曰:“今远来至此,未服者尚多,彼若知吾虚实,连兵四合,将何以御之!宜启天子,更请精兵,并敕诸州,有南人没此者悉须部送。”颢欲从之,延明曰:“庆之兵不出数千,已自难制;今更增其众,宁肯复为人用乎!大权一去,动息由人,魏之宗庙,于斯坠矣。”颢乃不用庆之言。又虑庆之密启,乃表于上曰:“今河北、河南一时克定,唯尔朱荣尚敢跋扈,臣与庆之自能擒讨。州郡新服,正须绥抚,不宜更复加兵,摇动百姓。”上乃诏诸军继进者皆停于境上。
'15'北魏北海王元颢既已夺取了政权,便秘密跟临淮王元、安丰王元延明谋划反叛梁朝。由于混乱局面尚未平定,还需借助陈庆之的兵力,所以表面很团结,但实际上已经同床异梦,言语之间多所猜忌。陈庆之也暗中做了防备,他劝说元颢:“现在我们远道而至于此,不服的人还很多,他们如果知道了我们的虚实,联合兵力,四面包围,我们将如何抵御呢?我们应上启梁朝天子,请求再增精兵,同时敕令各州,如果有梁朝人陷没在该地必须全部送到我们这里来。”元颢打算采纳他的建议,元延明却对元颢说:“陈庆之兵不过数千,您就已经很难驾驭了,现在再增加他的兵力,他还怎会肯听您的命令呢?您的大权一旦失去,一举一动就都要由别人决定,这样大魏朝的宗庙从此也就要覆亡了。”元颢于是便没有采纳陈庆之的意见。元颢又担心陈庆之暗中向梁武帝上表汇报情况,便自己给梁武帝写了一封表文,说:“现在河北、河南全部平定了,只有尔朱荣尚敢顽抗,我与陈庆之便能擒获他。目前各州郡刚刚归服,正需要安抚,不宜再增加兵力,使百姓惶恐不安。”梁武帝便诏令正在进军的各部队都停在边境上,不再前进。
洛中南兵不满一万,而羌、胡之众十倍,军副马佛念为庆之曰:“将军威行河、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