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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基督山伯爵-第1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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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她的母亲。” 
  “腾格拉尔夫人?胡说!不可能的,”夏多·勒诺说,”她女儿出走才十天,她丈夫破产才三天,她就到外面来了。” 
  德布雷略微红了红脸,顺着波尚所指的方向望去。“噢,” 
  他说,“那只是一位戴面纱的贵妇人,一位外国公主,——或许是卡瓦尔康蒂的母亲。但你刚才在谈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波尚。” 
  “我?” 
  “是的,你在告诉我们关于瓦朗蒂娜奇特的死。” 
  “啊,是的,不错。但维尔福夫人怎么不在这儿呢?” 
  “可怜又可爱的女人!”德布雷说,“她无疑是正忙着为医院提炼药水,或为她自己和她的朋友配制美容剂。你们可知道她每年在这种娱乐上要花掉两三千银币吗?我很高兴看见她,因为我非常喜欢她。” 
  “我却非常讨厌她。”夏多·勒诺说。 
  “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爱?我们为什么会恨?我是天生讨厌她的。” 
  “说得更准确些,是出于本能。” 
  “或许如此。但还是回到你所说的话题上来吧,波尚。” 
  “好!”波尚答道,“诸位,你们想不想知道维尔福家为什么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 
  “多才好呢。”夏多·勒诺说。 
  “亲爱的,你可以在圣西门的书里找到那句话。” 
  “但事情发生在维尔福先生的家里,所以,我们还是回到事情本身上来吧。” 
  “对!”德布雷说,“你承认我一直都在注意着那座房子,最近三个月来,那儿始终挂着黑纱,前天,夫人还对我说起那座房子与瓦朗蒂娜的关系呢。” 
  “夫人是谁?”夏多·勒诺问道。 
  “当然是部长的太太罗!” 
  “噢,对不起!我从来没有拜访过部长,让王子们去做那种事情。” 
  “真的,以前你只是漂亮,现在你变得光彩照人了,伯爵,可怜可怜我们吧,不然你就象另外一个朱庇特,把我们都烧死啦。” 
  “我不再说话了!”夏多·勒诺说,“真见鬼,别挑剔我所说的每一个字吧。” 
  “来,让们来听完你的故事吧,波尚,我告诉你,夫人前天还问到我这件事情。开导我一下吧,让我去告诉她一些消息。” 
  “嗯,诸位,维尔福先生家里的人之所以死得那样多,是因为那座屋子里有一个杀人犯!” 
  那两个年轻人都打了一个寒颤,因为这种念头他们已不止想到过一次了。 
  “那个杀人犯是谁呢?”他们同声问。 
  “爱德华!” 
  听者所爆发出来的一阵大笑丝毫末使那个说话的人,感到窘迫,他继续说:“是的,诸位,是爱德华,他在杀人的技术方面可称得上是一个老手。” 
  “你在开玩笑。” 
  “决不。我昨天雇用了一个刚从维尔福先生家逃出来的仆人。我准备明天就打发他走了,他的饭量是这样的大,他要补充他在那座屋子里吓得不敢进食的损失。嗯!听我说。” 
  “我们在听着呢。” 
  “看来很可能是那可爱的孩子弄到了一只装着某种药水的瓶子,他随时用它来对付他所不喜欢的那些人。最初是圣·梅朗夫人让他厌恶,所以他就把他的药倒出了三滴,——三滴就是够让她丧命了。然后是那勇敢的巴罗斯,诺瓦蒂埃爷爷的老仆人,他不免要触犯那可爱的孩子,这是你们知道的。那可爱的孩子也给了他三滴药。然后就轮到那可怜的瓦朗蒂娜了,她并没有得罪他,但是他嫉妒她,他同样给她倒了三滴药精,而她象其他的人一样,走向了末日。” 
  “咦,你讲给我们听的是一个什么鬼故事呀?”夏多·勒诺说。 
  “是的,”波尚说,“属于另一个世界上故事,是不是?” 
  “荒谬绝伦。”德布雷说。 
  “啊!”波尚说,“你怀疑我?嗯,你可以去问我的仆人,或说得更确切些,去问那个明天就不再是我的仆人的那个人,那座屋子里的人都那样说。” 
  “而这种药水呢?它在什么地方?它是什么东西?” 
  “那孩子把它藏起来了。” 
  “但他在哪儿找到的呢?” 
  “在他母亲的实验室里。” 
  “那么,是他的母亲把毒药放在实验室里的吗?” 
  “这叫我怎么回答呢?你简直象一个检察官在审问犯人似的。我只是复述我所听到的话而已。我让你们自己去打听,此外我就无能为力了。那个可怜的家伙前一阵吓得不敢吃东西。” 
  “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不,亲爱的,这并没有什么无法理解的,你看见去年黎希街的那个孩子吗?他乘他哥哥姊姊睡着的时候把一枚针戳到他们的耳朵里,弄死了他们,他只是觉得这样好玩。我们的后一代非常早熟的!” 
  “来,波尚,”夏多·勒诺说,“我可以打赌,你讲给我们听的这个故事,实际上你自己压根都不相信,是不是!”我没有看见基督山伯爵,他为什么不来?” 
  “他是不爱凑热闹的,”德布雷说,“而且,他在这儿露面不大适当,因为他刚让卡瓦尔康蒂敲去了一笔钱,卡瓦尔康蒂大概是拿着假造的介绍信去见他,骗走了他十万法郎。” 
  “且慢,夏多·勒诺先生,”波尚说,“莫雷尔出什么事了?” 
  “真的!我拜访过他三次,一次都没有见到他。可是,他的妹妹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安的样子,她对我说,虽然她也有两三天没有见到他了,但她确信他很好。” 
  “啊,现在我明白为什么,基督山伯爵不能在法庭上露面了!”波尚说。 
  “为什么不能?” 
  “因为他是这幕戏里的一个演员。” 
  “那么,难道是他暗杀了谁吗?”德布雷问。 
  “不,正巧相反,他是他们想暗杀的目标。你们知道:卡德鲁斯先生是在离开他家的时候被他的朋友贝尼代托杀死的。你们知道:那件曾轰动一时的背心是在伯爵的家里找到的,里面藏着那封阻止签订婚约的信。你们见过那件背心吗?血迹斑斑的,在那张桌子上,充作物证。” 
  “啊,好极了!” 
  “嘘,诸位,法官来了,让我们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吧。” 
  法庭里响起一阵骚动声,那位副警长向他的两个被保护人用力地招呼了一声“喂!”司仪出现了,他用博马舍时代以来干他这一职业的人所特具的尖锐的声音喊道:“开庭了,诸位!” 
  (第一○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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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一○章起诉书

    

  法官在一片肃静中入座,陪审员也纷纷坐下,维尔福先生是大家注意的目标,甚至可以说是大家崇拜的对象,他坐在圈椅里,平静的目光四周环顾一下。每一个人都惊奇地望着那张严肃冷峻的面孔,私人的悲伤并不能从他脸上表现出来,大家看到一个人竟不为人类的喜怒哀乐所动,不禁产生一种恐怖感。 
  “审判长说,“带被告。” 
  听到这几个字,大家的注意力更集中了,所有的眼睛都盯在了贝尼代托就要进来的那扇门。门开了,被告随即出现了。在场的人都看清了他脸上的表情,他的脸上没有使人心脏停止跳动或使人脸色苍白的那种激动的情绪。他的两只手位置放得很优美,一只手按着帽子,一只手放在背心的开口处,手指没有丝毫的抖动,他的目光平静,甚至是明亮的。走进法庭以后,目光在法官和陪审人员扫过,然后让他的目光停留在审判长和检察官的身上。安德烈的旁边坐着他的律师,因为安德烈自己并未请律师,他的律师是由法院指定的,他似乎认为这是无关重要的小事,毋须为此请律师。那个律师是一个浅黄色头发的青年,他要比被告激动一百倍。 
  审判长宣布读起诉书,那份起诉书占用了很长时间,在那个时间,大家的注意力几乎都在安德烈的身上,安德烈以斯巴达人那种不在乎的神气漠视着众人的注意。维尔福的话比任何时候都简洁雄辩。他有声有色地描绘了犯罪的始末:犯人以前的经历,他的变化,从童年起他所犯的罪,这一切,检察官都是竭尽心力才写出来的。单凭这一份起诉书不用等到宣判,大家就认为贝尼代托已经完蛋了。安德烈听着维尔福起诉书中接连提出来的罪名。维尔福先生不时地看他一眼,无疑他在向犯人实施他惯用的心理攻势,但他虽然不时地逼视那被告,却始终都没能使他低头,起诉书终于读完了。 
  “被告,”审判长说,“你的姓名?” 
  安德烈站起来。“原谅我,审判长阁下,”他用清晰的声音说,“我看您是采用了普通的审判程序,用那种程序,我将无法遵从。我要求——而且不久就可以证明我的要求是正当的——开一个例外。我恳求您允许我在回答的时候遵从一种不同的程序,愿意回答。你提出的所有问题。 
  审判长惊奇地看了看陪审官,陪审官则去看检察官。整个法庭因为惊奇而鸦雀无声,但安德烈依旧不动声色。 
  “你的年龄?”审判长说,“这个问题你肯回答吗?” 
  “这个问题象其他的问题一样,愿意回答,审判长阁下,但却要到适当的时候才答复。” 
  “你的年龄?”审判长重复那个问题。 
  “我二十一岁,说得确切一些,过几天就要满二十一岁了,因为我是在一八一七年九月二十七日晚上生的。” 
  维尔福先生正在忙于记录,听到这个日期,抬起头来。 
  “你是在哪儿出生的?”审判长继续问。 
  “在巴黎附近的阿都尔。” 
  维尔福先生第二次抬起头来,望着贝尼代托,象是看到了墨杜萨的头似的,他的脸上变得毫无血色。贝尼代托,则用上好的白葛布手帕潇洒地抹一抹他的嘴唇。 
  “你的职业?” 
  “最初我制造假币,”安德烈平静地答道,“然后又偷东西,最近我杀了人。” 
  法庭里爆发出愤怒的骚动声。法官们也呆住了,陪审员现出厌恶的表情,想不到一个体面人物竟会如此厚颜无耻。维尔福先生用手按住额头,他的额头最初发白,然后转红,以至于最后热得烫手。然后他突然起来,神情恍惚地四周环顾,他想透一透气。 
  “你丢什么东西了吗,检察官阁下?”贝尼代托带着他和蔼可亲的微笑问。维尔福先生并不回答,跌倒在椅子里。 
  “现在,被告,你肯讲出你的姓名了吗?”审判长说。“你历数自己的罪名时那种残酷神态,你认罪时的那种骄傲,——不论从法律上讲或从道义上讲,法院方面都将对你进行严厉惩罚,这大概就是你延迟宣布你的姓名的原因吧,你是想把你的姓名作为你引以为自豪的高潮。” 
  “真妙,审判长阁下,我的心思您全看透了,贝尼代托用尽量柔和的声音和最礼貌的态度说。“这的确就是我要求您把审问程序改变一下的原因。” 
  人们的惊愕已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被告的态度已不再有欺诈或浮夸的样子。情绪激动的人们预感到必然会从黑暗深处爆发雷声。 
  “嗯!”审判长说,“你的姓名?” 
  “我无法把我的姓告诉您,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但我知道我父亲的姓名,我可以把那个姓告诉您。” 
  一阵痛苦的晕眩使维尔福看不见东西。大滴的汗珠从他的脸上滚落,他颤抖的手抓住稿纸,“那么,说出你父亲的名字来。”审判长说。 
  偌大的法庭里鸦鹊无声,每一个人都屏息静气地等待着。 
  “我的父亲是检察官。”安德烈平静地回答。 
  “检察官?”审判长说,他楞住了,并没有注意到维尔福先生脸上惊慌的神情,“检察官?” 
  “是的,假如你想知道他的名字,我可以告诉你,——他叫维尔福。” 
  人们的激动情绪被抑制了这么久,现在象雷鸣似地从每一个人的胸膛里爆发出来了,法官无意去制止众人的骚动。人们对面无表情的贝尼代托喊叫、辱骂、讥诮、舞臂挥拳,法警跑来跑去,——这是每一次骚动时必有的现象,这一切继续了五分钟,法官和宪警才使法庭恢复了肃静。在这阵骚乱中,只听到那审判长喊道:“被告,你要戏弄法庭吗?你要在这世风日下的时代,独创一帜,胆敢在你的同胞面前创立一个藐视法庭的先例?” 
  有几个人围住那几乎已瘫倒在椅子里的维尔福先生,劝慰他,鼓励他,对他表示关切和同情。法庭里的一切又井然有序,只有一个地方还有一群人在那儿骚动。据说有一位太太昏了过去,他们给她闻了嗅盐,现在已经醒过来了。 
  在骚动期间,安德烈始终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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