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乔 作者:[加]玛格丽特·桑德-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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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这儿以后,劳拉小姐和我经常去牧场看那些大羊、小羊。我们通常都站在一个背阴的地方,不让它们发现我们,而我们又能看见它们。有一天,我被羊吓了一大跳。我听到的都是关于它们如何如何温顺的说法,做梦都没想到它们还会打架,可它们真的打起来了,而且还打得那么认真,让我都禁不住笑了起来。我觉得,它们和其他大多数的动物一样,骨子里都有点儿凶劲。这天是两只大羊吵了起来,但它们没有像两条狗那样一下子朝对方冲过去,而是先退开好长一段距离,然后才低下头来,迎头冲向对方。看它们那架势像是非要把对方撞个头破血流不可,但劳拉小姐很快就制止了它们,她的大叫声把它们吓跑了。我觉得,那些小羊比大羊更有意思。有时候,它们会在它们的妈妈身边静静地吃东西,而另一些时候,它们又会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或是一个光秃秃的地方挤作一团,头碰着头,像是在说悄悄话似的。然后,会有一只小羊突然蹦起来,朝树丛或是牧场的另一边跑过去。而其他的小羊也会一窝蜂似的跟着它跑过去,几分钟之后,它们又会匆匆地跑回来。能看到它们在去屠宰场之前玩得这么开心,真的很不错。
嫉妒的公牛
伍德先生养了12头小牛犊,劳拉小姐有时候会去牛棚里看它们。每头小牛犊都有一个牛栏。它们吃的是牛奶,有一双漂亮的眼睛,表情很温和,很宽容,当它们安静地站在那儿环视四周或是舔食它们的牛奶时,它们显得很温顺。这让我想起了那些和善的大狗。
它们在牛栏里的时候,我一直都没能好好地看上它们一眼,有一天,当它们壮得能出栏的时候,我和劳拉小姐就跑到它们待的院子里去看它们了。它们长得好怪!那么难看,骨架还那么大,可它们玩得还挺好,又跑又跳的,还直尥蹶子。
伍德夫人也和我们在一起,她说,小牛犊长到几周大以后,再把它们关在栏里就不好了。它们最好是能到外面来嬉戏。她在劳拉小姐旁边站了好长时间,看着那些小牛犊,被它们笨拙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它们想做游戏,但似乎又不知道该怎么支配它们的四肢。
它们都很瘦,劳拉小姐问她的舅妈,为什么它们喝了那么好喝的牛奶,却没能胖起来呢。“它们很快就能长起来,”伍德夫人说,“小牛犊太胖了,长不成好牛。而且太肥的小牛犊送到屠宰场去也卖不出好价钱。最好就是像这样先长骨架,再长膘。你要是明年夏天过来的话,就能看到一头头漂亮的小牛了,两肋都是肉,角又大又开,皮毛顺滑。”接着,她很气愤地说,“你能想象得到吗?有人竟然残忍到去折磨像小牛犊这么温顺的动物。”
“很难想象,”劳拉小姐回答说,“谁会这么做呀?”
“谁会这么做?”伍德夫人冷冷地重复了一遍,“他们一直都在这么做。你知道大城市里那些白花花的小牛肉是怎么弄出来的吗?那些小牛是因为被放了血才死掉的。它们会奄奄一息地活上好几个小时,并且呻吟着慢慢死去。我头一回听说这事的时候,气得我哭了一整天,并且让约翰保证,决不会再把他的牛送到大城市里去宰杀。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把家畜都送到了霍伊特维尔和一些乡下的小地方。唉,那些大城市真是糟透了,劳拉。在我看来,人们都挤到大城市里,让他们都变坏了。我宁愿住在沙漠里,也不要去城市。我去过芝加哥。住在那里的时候,我每天晚上都要向上帝祈祷,要么去改变那里的那些邪恶的人的心灵,要么就让他们从这个地球上消失。你知道,三年前,我身体不好的时候,你舅舅说我最好是换个环境,所以就把我送到了我在芝加哥的哥哥那儿。我住在那儿,感觉很好,因为那是座很不错的城市,直到有一天,来了几个从西部过来的人,他们刚参观过城外的屠宰场。我坐在那儿听他们聊天,就像是在听人讲一场大战似的。这些人是经营家畜的,而且把牛卖到了芝加哥,他们看见那些芝加哥人漠视和践踏人道的情感,那样折磨小牛,都气愤极了。
“真是太可怕了,我都没法再把他们的见闻讲上一遍。当我听他们描述那种残酷的屠宰方式,讲到那些从德州过来的小牛在痛苦中又踢又踹的情形时,我惊叫一声,就昏死过去了。他们不得不把你舅舅叫去,让他把我带回了家,有好长一段时间,除了喊叫声和诅咒声,我什么都听不见,我能看见滴着血的动物痛苦地哭叫、呻吟。现在,劳拉,你要是把一小块芝加哥牛肉裹着黄金摆在我面前,我也会拒绝的。瞧我在说些什么,你的脸都白了。走,去看看牛棚吧。约翰刚把它粉刷完。”
劳拉小姐挽着她舅妈的胳膊走了,我慢慢地跟在她们后面。牛棚是一个很长的建筑,修得很好,墙上一个裂缝都没有,不像詹金斯家的牛棚似的。午后的阳光能从那些大窗户照到牛棚里,里面还有好多排风扇和好多牛栏。一根水管贯穿了整个牛棚,给每个牛栏供水。地上铺着锯木屑和树叶,顶棚和墙的上端都刷上了大白。伍德夫人说,她丈夫不想让墙的下半部分白得耀眼,因为他觉得那会刺伤牛的眼睛。所以,下面的墙都涂成了深棕色。
牛棚的两头都有门,现在正好全都敞开着,还有一阵微风穿堂而过,但伍德夫人说,在牛回到栏里以后,这两个门是绝对不能同时敞着的。伍德先生最在意的就是不让过堂风吹着他的牛。他不想让它们着凉,也不想让它们热着。这两种情况对它们都不好。在冬天里,它们是绝对不许喝冷水的。就像伍德夫人给她的母鸡喂水那样,他也给他的牛喝温水。
嫉妒的公牛
“你知道,劳拉,”伍德夫人继续说着,“那些牛要是保持干爽、暖和,就比它们又冷又潮的时候吃得少。它们真是温血动物,要是它们冷了,它们就得吃上好多东西来保持体温,所以,让它们吃好、住暖是很有好处的。它们还喜欢安静。在我跟你舅舅结婚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这点。在我们家的农场里,男孩子们放牛的时候,老是冲着它们大嚷大叫,有时候都把它们吓跑了。在这儿才不会允许他们那么干呢。”
“我也注意到了,这儿好像真是很安静,”劳拉小姐说,“你们这儿有这么多人干活,但却很少有嘈杂的声音。”
“你舅舅老是吹口哨,”伍德夫人说,“你注意到了吗?他干活的时候吹口哨,召集人的时候还是吹口哨,差不多所有的家畜都能听得懂他的集合哨,那些工人听到哨声就会赶回来。如果他在外面吹出一种特定的哨声,你就能看到,这个牛棚里的每头牛都会扭过头去看他。他说,他小的时候就用这种方法训练他父亲的牛。他把它们训得只要他站在牧场上一吹哨,它们就会跑到他跟前去。我觉得,他最先吸引我的就是他清脆、快乐的口哨。当他赶着大车,或是驾着轻便马车,离开我们家的时候,我总能听见他的口哨声。他说,对任何动物都没必要大声呵斥。那只会使它们受惊,发怒。如果你清晰、明确地发出指令,它们会更听话。他说,除了大吼大叫之外,还有一件事是动物更讨厌的,那就是有人偷偷摸摸地靠近它们,并且吓唬它们。约翰说,好多人都被马踢过,那是因为他们接近马的时候就像个贼似的。受惊的动物第一个本能就是保护自己。一条狗会向你扑过来,而一匹马会尥蹶子。当约翰接近那些牲口的时候,他总是说着话,或是吹着口哨,好让它们知道他来了。”
“舅舅今天下午去哪儿了?”劳拉小姐问。
“噢,他在备草料,套了头牛拉草料去了。”
“我猜是‘公爵’吧?”劳拉小姐说。
“对,就是它。”伍德夫人说。
“那天它把我逗得,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能让我笑成那样。”劳拉小姐说,“舅舅问我知不知道还有好嫉妒的公牛,我说不知道。他说:‘走,到畜棚场去,我给你看一头。’公牛都在那儿呢,公爵长着一张大脸,而布赖特长得棱角分明,看上去也更有心计。公爵正在水槽那边喝水,舅舅说,‘你看它,又壮,又肥,是不是显得挺自满的,好像觉得自己还挺重要似的。’然后,他拿起刷子,走到布赖特身边,开始给它刷毛。公爵从水槽那儿抬起头来,盯着舅舅看,而他没理会它,还在继续给布赖特刷毛,并且还轻轻地抚摸、拍打着它。公爵显得很生气。它离开了水槽,嘴角还滴着水,朝舅舅走了过去,用它的角顶了他一下。但舅舅还是没理它,结果公爵差点没把他顶翻了。舅舅赶紧把布赖特撂到了一边,转而安抚它。他说,如果不这样的话,公爵就该对他撒野了。当舅舅给它刷毛的时候,它那种满足的样子,我在任何动物身上都不曾见到过。布赖特好像就不介意,只是无动于衷地看着他们。”
“我看见公爵那样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伍德夫人说:“它是我们这儿嫉妒心最强的家伙,你舅舅要是去关心一下别的牲口,它就会特别不高兴。这些不会说话的畜牲真是太怪了。它们有好多方面都和咱们像极了。它们妒忌,怨恨,能同样去爱,去恨——也能宽恕;它们也能忍受,也很有耐性。换了人,要是让他们受到加在那些动物身上的那种折磨,他们能忍得了吗?”
“不可能,”劳拉小姐低声说,“我们根本做不到。”
“可动物好像就不一样,”伍德夫人继续说,“它们有一些很可爱的品质,不管它们长得有多难看,多讨人嫌。我读到过一个关于褐家鼠的故事,讲的是路易丝·米歇尔的老鼠——”
“她是什么人呀?”劳拉小姐问。
“一个著名的法国女人,斯蒂德先生说她是‘怜悯和复仇的女祭司’。你太小了,可能不知道她这个人,我记得我是在1872年的时候知道她这个人的,那时法国正在爆发巴黎公社起义。她是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经常穿着一身制服,扛着一支步枪,帮着设路障。她被捕以后,被判有罪,发配到了一个法属的监禁地。她非常喜欢小动物,在她回国的时候,她带了四只猫和她一起回去。当她在法国再次入狱时,她把那些猫也带上了。她的监室里有好多老鼠,她对它们很好,还告诉她的猫要善待它们。在她还没完全训练好那些猫的时候,有一只猫咬伤了一只老鼠的腿。路易丝一直照顾那只老鼠,等到它康复以后,才用一根小细绳把它从窗户里顺了出去。我估计,它回到窝里后,肯定把路易丝对它的好都跟其他老鼠说了,因为,从那以后,那些老鼠去她那儿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害怕了。鼠妈妈还带着鼠宝宝,把它们放在她的脚边,好像是要让她保护它们似的。最值得注意的一点就是它们彼此之间的友爱。年轻的小老鼠会把硬面包皮先嚼碎,然后再给那些没了牙的老老鼠吃,好让它们吃着不那么费劲,如果有哪只小老鼠敢先己后人,其他的老鼠就会惩罚它。
嫉妒的公牛
“这听起来太有意思了,舅妈,”劳拉小姐说,“你是从哪儿看到的?”
“我刚收到一本杂志,”伍德夫人说,“等会儿回屋里,你就能看见了。”
“我真喜欢和你在一起,亲爱的舅妈,”当她们站在门口的时候,劳拉小姐亲热地搂着她,说道,“因为,在我说起那些动物的时候,你能理解我。我——”我亲爱的小女主人把她的手放在胸口上,接着说道,“我说不清楚我对它们的感情。我就是喜欢不会说话的小动物,想跟我见到的每个人谈论它们。有时候,我会去骚扰可怜的贝茜·特鲁利,我觉得很过意不去,可我就是忍不住。她会说:‘劳拉,你怎么这么傻啊?’”
劳拉小姐站的地方刚好有太阳照着,阳光透过她浅棕色的头发,把她的脸映得通红。我觉得她比以前显得更漂亮了,而且,我还觉得伍德夫人也是这么想的。她转身把双手放在了劳拉小姐的肩膀上:“劳拉,”她很认真地说,“这世上有好多冷酷的心肠。但当你和那些不会说话的动物打交道时,你总是充满热情和温柔。这就是你最主要的魅力,我的孩子,你爱每一个能呼吸、能运动的生灵。把内心里可能存在的那些自私自利都抛开吧,只留下爱和同情在心里。还是让我再接着给你讲那些牛的故事吧。让我告诉你一些给牛挤奶的事情。这个牛棚是新翻修的,我们做了好多改进。你看见每个牛栏里放的那些岩盐了吗?那些都是让奶牛随时去舔的。过来,我带你去看看我们的‘黑洞’。”
那是一个小棚子,和大牛棚是分开的,里面又黑又冷。“这是禁闭室吗?”劳拉小姐吃惊地问。
伍德夫人开心地笑了,“不,不是,这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