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已远 作者:花藏魂(17k小说网12.8.11完结)-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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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慕言发了一夜的呆。
　　而那一夜，月魄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翌日，身穿青色华服的男子坐在“尘三千”楼顶的窗栏上，手里拿一大壶酒往嘴里灌。醉眼惺忪中，他问安静站在他身边不语的女子：“她会喜欢我么？”
　　没有等女子回答，皇慕言便摆了摆右手，道：“不会，她不会……”
　　说罢，又是一口酒。
　　站在他身边，穿抹胸湖蓝色长裙的女子并没有打算劝阻他，而是眼神嘲讽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皇慕言又“呵呵呵”地大笑起来，边笑边道：“她是高高在上的神女，而我，只不过是个凡夫俗子罢了。”
　　银莲眼中的嘲讽又多了一层。
　　她走上前去，耳朵上长长的银白色耳坠摇摇摆摆。
　　“公子，上床休息吧。”
　　皇慕言慢慢地转过头，看了女子一眼，点了点头。女子便伸出一双手，扶着皇慕言躺在了床榻上。
　　看着皇慕言躺在床榻上熟睡的样子，银莲眼中的满满的都是嘲讽。
　　一一袭白衣的女子渐渐现形在床榻边。
　　白衣女子用眼睛瞥了一眼床榻上的男子，对银莲道：“你也不用如此不屑。”
　　“几千年前，神女肯和他离开，足矣见得这男子有点本事。”
　　银莲恭恭敬敬地回答：“是，公主。”
　　白衣女子莫名伤感起来：“你不必叫我公主，我不过是被狐族遗弃的一颗棋子罢了。”
　　“银莲，跟随我多年，你也受了不少苦。”
　　“不，银莲一直都明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银莲的命是公主您捡回来的，所以我的命从此就是您的了。”
　　陌颜摇了摇头：“谁的命又是谁的呢？”
　　她满目悲戚地道：“只不过，这些都是我们自找的。”
　　她想到了什么，眼神立刻一冷，看了看躺在床榻上的男子，她又问：“已经开始了么？”
　　“是，公主。”
　　“呵呵，”陌颜苦笑道，“要你不必叫我公主的。”
　　她闭眼，默念口诀，一副古老的画立刻出现在她眼前。
　　画上只有一棵古老的枯木，枯木下有一口枯井。
　　“啊，”银莲惊呼，“灵魂契约。”
　　银莲立刻跪了下来，道：“公主，万万不可。”
　　“有什么不可？”陌颜道，心里却是微微害怕。她很清楚若是结下契约，便将灵魂抵押给了灵魂之神，亿万年后方可解脱。
　　而所谓的灵魂之神，不过是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契约法则而已。
　　泪目涟涟，陌颜道：“我亲眼看着自己的父王死在他手中，又看见他对母后的侮辱。既然祭司月魄为了皇慕言尚可以做到，我为什么不能？”
　　银莲慢慢抬起头，看着陌颜，白衣女子眼露恨意，眼睛里噙满泪水，正逼视着她。她重又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潺潺小河边，有一个男子，一袭白衣，手拿笛子，放在嘴边不停地吹着。
　　一只金色的信鸟扑簌着翅膀飞了过来，笛音落，男子伸出手抓住信鸟。
　　金色的信鸟在男子手中渐渐消失，男子眼里平静如常。他暗自想：“冥界的信鸟果然好用。”
　　男子将笛子挂在腰间，左手伸出，在空中划下一个弧度，然后，在空中陡然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脸。
　　“青莲……”男子喃喃自语道。
　　年轻的女子，一袭白衣，一头及地长发上插一根素白玉簪，有张貌美年轻的脸，笑起来，千娇百媚。
　　她是羿陌颜，青莲是她的母亲，她长着和她母亲一模一样的脸。
　　狐族王宫里，穿一袭冷艳的红衣的青莲，坐在寝宫华丽的床榻上，高昂头颅。在她眼前，跪着一个哆哆嗦嗦的女人。
　　女人是狐王最宠爱的妃子，头发凌乱地跪在地上，发饰松散地插在头发上。
　　“打！”青莲道。
　　站在青莲身边的侍女绿魂道：“是。”
　　绿魂对跪在地上的女人不怀好意一笑，拿了根鞭子。
　　眼看鞭子要落在身上，跪在地上本来哆哆嗦嗦的女人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从地上爬了起来，道：“你敢！”
　　她扬起冷眉，不屑地看着青莲道：“我是王上最宠爱的妃子，你又能奈我如何？”
　　“哈哈，”青莲听到这句话放荡地高声笑了起来，“我是王后，我比你位分高，即使是狐王又能把我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女人立刻底气不足，跌坐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饶。
　　绿魂站在女人身边，拿着一根鞭子，好玩地看着跪在地上已经没有半点尊严的女人。正要扬起鞭子。
　　“慢着。”青莲道。
　　绿魂不解地回头看着青莲。
　　“毁脸。”青莲高昂头颅，平静地说。
　　狐王寝宫里，一侍从快速来报：“启禀王上，又一个妃子被废了。”
　　“废的哪里？”
　　“王上，是脸。”
　　“第几个？”
　　“第五个了，王上。”侍从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狐王叹了口气，脸色却依旧很平静。
　　可是，眼睛里分明藏了一道落寞。
　　“王上，还要选妃么？”侍从小心翼翼地问道。
　　“选！”
　　“可是，恐怕没有女子敢……”
　　狐王缓缓回过头，满眼怒意，道：“我是狐王！”
　　侍从便再也不敢多说半句。
　




　羿书烨

　　清晨，我出了“溯源”客栈的一柱香时间内，有人给我送了份大礼。
　　我冷冷地斜靠在客房门口，看着那个大箱子，心里很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这个箱子里面有一个人，而且被下了**。正因为我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才觉得好笑，也并不急着打开它。
　　我坐在桌子前，慢悠悠地喝了一杯茶。
　　慢慢放下茶杯，我才缓缓道：“出来吧。”
　　一白衣女子立刻在我面前现形。
　　我冷哼一声：“九尾狐，提醒我也犯不着用这种方式。”
　　羿陌颜冷冷地说：“神女应该不是不守信之徒吧？”
　　我倒了杯茶，心里很明白此刻九尾狐心里已如十万火急，却仍然漫不经心地道：“但是，你这种方式，本人很不喜欢。”
　　“哈哈哈，”九尾狐猖狂地笑了起来，“神女啊神女，枉费了那面混沌镜了，你现在当然不知道……”
　　她顿了顿，接着一字一顿地警告般地说：“我早已、签、下、灵、魂、契、约。”
　　我心中一惊。
　　她扬起头，略带孤傲地说：“若你不想帮忙，你就得付出代价。”
　　“果然是狐狸，狡猾，用让我不遵守诺言便会受到惩罚的方式来威胁我。”
　　我呡了一口茶，道：“我答应你，马上帮你复国。”
　　然后，我转过头，看着九尾狐略带得意的神情，道：“希望这一切过后，你不要后悔才好。”
　　听到这话，九尾狐心里暗自打了个哆嗦。
　　我手臂一扬，一只金色的信鸟立刻被抓在我手里。我在信鸟的身体里写下我对狐王说的话，然后将信鸟放飞。
　　“你可以走了。”看着信鸟扑簌着翅膀迅速飞往狐界，我头也不回地对九尾狐说。
　　九尾狐消失后，我看了那个箱子良久。
　　终是把箱子打开了，睡在里面的穿青色华服的男子立刻滚了出来。我动了动手指，将他弄到床榻上躺着。
　　皇慕白在床榻上躺了一天，我就斜靠在门口冷眼看了他一天。
　　第二天，皇慕白醒来，揉了揉眼睛，奇怪地打量着四周，然后，发现了靠在门口的我。他低下头，看见自己衣衫不整，立刻惊呼。
　　“你，大胆，竟然贪图寡人的美色！”
　　我立刻忍不住扶墙。
　　狐王殿外，一只金色信鸟扑簌着翅膀要飞了进来，侍卫要拦，却没人能拦得下来。当下，立刻有探子去禀告狐王，却见狐王高坐宝座，手里抓着的正是那只信鸟。
　　探子心想信鸟乃冥界神鸟，只有冥界高层才有。而其它各界，只有相当人物冥界才会送此鸟作为礼物。想必，狐王手中的鸟来历不凡。
　　边暗自想着，边琢磨着要退下。
　　果然，狐王摆了摆手，要他退下。
　　他忍不住偷偷抬了抬头看了狐王一眼，却见狐王神色凝重，便又立刻害怕地低了头去。
　　“神女……”他模糊听见狐王口中吐出这两个字来。
　　“是那个看护着混度镜的神女么？”他心中一惊。
　　恐怕是来者不善。
　　一蒙面女子悄悄溜进狐族王宫，被看守的人拦下，蒙面女子拿出一块令牌，看守的人立刻退下，恭敬地让出通道。
　　蒙面女子拐进王后寝宫，看见一身艳丽红装的王后青莲，先恭敬地行了个礼。
　　青莲疲惫地睁开眼睛，看了蒙面女子一眼，道：“如何了？”
　　蒙面女子环顾了一下四周，走到青莲身边，俯身将嘴贴在青莲耳边，说了很长时间悄悄话。
　　青莲的脸色立刻由疲惫转化为兴奋。
　　“很好。”她一拍椅子，站了起来。
　　“你做得不错，银莲。”她满意地点头对着眼前的蒙面女子道。
　　银莲藏在面纱后面的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再次行了个礼，道：“谢王后。”
　　狐王说自己的忧伤是沉默孤独的。没有人知道，他也不会让别人知道，所以他只说给自己听。
　　第一年，他遇见让自己一见钟情的女子，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浅笑低眉，怦然心动。身边，站着自己的兄长，未来的狐王。
　　第二年，他与她相偎河边，他拿起笛子长长久久地吹，怀里有佳人一笑倾城，他小心翼翼地许下“一心人白首与共”的诺言。
　　第三年，他将自己深爱的女子亲手推向王后宝座，心里绞痛，却没能高过自己想赢得王位的野心。
　　第四年，他登上王位，没有纳妃，只有王后青莲。
　　……
　　后来，有臣子劝说狐王纳妃。王后夜夜不侍寝，狐王膝下没有子嗣。
　　后来，狐王纳一个妃子，青莲便杀一个妃子。
　　……
　　再后来，他开始后悔。
　　他沉默地远远地观望青莲，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
　　狐王的忧伤一天比一天深下去，再深下去。可是，这忧伤，却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我将一把血色匕首交给羿陌颜，看着她不解的眼神，冷冷地说：“你拿着这把匕首直接去找狐王，将没有人敢阻拦你，你用这把匕首去杀了狐王。”
　　“去吧，”我说，“这把匕首里有我的力量和来自神的诅咒。”
　　羿陌颜不相信地看着我，迟疑着问我：“杀得了他么？”
　　“会杀掉他的，”我笑了起来，“但，若是你将来后悔，千万不要怪我。”
　　“我不会的。”羿陌颜抱着那把匕首，坚定地说。
　




　羿陌颜

　　“公主。”迟疑着，银莲叫道，看着跪在一片月色中的白衣女子，发丝飞扬。
　　白衣女子紧紧地抿着嘴唇，怀里抱着那把匕首，听到银莲的话，怔怔回过头。银莲看到她满脸泪痕，眼神里却溢满杀气，心中暗自高兴。
　　然而，羿陌颜却“哈哈哈”地放肆地大笑了起来。
　　“银莲，你一直作为母后的细作待在我身边，辛苦吗？”白衣女子斜着眼睛看她，怀里仍抱着那把匕首。
　　银莲立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求饶：“公主饶命。”
　　“呵呵，”白衣女子冷笑，“这把匕首不是用来杀你的，你不配。”
　　“放心吧，我不会杀你，”白衣女子下意识中将自己的头颅高昂，如同她的母亲，“因为母后。”
　　“今天晚上，当月亮变全的时候，便是现任‘狐王’的死期。”羿陌颜咬着牙斩金截铁地道。
　　银莲心中一惊，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白衣女子的脸。在皎洁的月光中，羿陌颜发丝飞扬，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银莲不由得吸了口气。
　　而羿陌颜，抱着那把匕首，渐渐消失在这片月色里。她要去报仇，她要去杀了现在的狐王，想到这儿，她不由得心生快意。
　　很小很小的时候，母后便是陌颜心中的女神，是陌颜的一个梦。后来，陌颜亲眼看见自己的父王在自己眼前**自己的母后，又看见现在的狐王杀了自己的父王，看见母后所受的伤。
　　母后对自己说：“我要让你长大后重新回来，夺回你父王的江山。”
　　“记住，你是羿书华的女儿，是狐族的公主。”
　　母后回过头，对着羿陌颜一笑，千娇百媚。
　　母后一笑，惊心动魄。
　　从那时候起，自己的命便不是自己的了，她的血液里流淌着的除了仇恨便是仇恨。
　　在羿陌颜心中，她是最了解母后的。所以，她从一开始便知道银莲不过是母后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一个细作罢了。
　　羿陌颜一路奔向狐族王宫，果然，一路都没人敢拦住她。她一路冷笑，直接飞奔进狐王寝宫。
　　羿陌颜没有想到的是，狐王正盘腿坐在床榻上，一双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