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遗梦(终结篇) 作者:琉璃薄苏-第3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惠妃狠狠地瞪她一眼,更猖狂地喝道:“董鄂氏,你是哑了还是聋了?见到本宫还不行礼,要本宫论你个失仪之罪吗?”
七十九
失仪?
雨凝在就要按捺不住的时候,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
虹儿是慈宁宫的人,惠妃是蒙古那边的人,以庄太后今日对自己的所言所行,绝对是亲热慈爱,皇后更是温颜细语,惠妃胆子再大,再任性,也没有理由背弃她们,独自行事。
虹儿刚才出声,是恳求,却也是提醒,但又是什么让惠妃如此猖狂,毫不顾忌庄太后和皇后的态度呢?
只有一个可能……
惠妃得意洋洋地垂下眼帘,手里玩着顺治给她赐的白玉扳指,顺治和她说过的所有话里,只有今天这句最顺耳了。
“你如果能把董鄂氏赶出宫去,朕就封你为贵妃。”
贵妃……
惠妃在心底得意地笑起来,贵妃上面是什么?皇贵妃?皇贵妃与皇后只有一步之遥,如果自己再争点气,以皇贵妃的身份生下个阿哥……
根据大清子凭母贵的规矩,那皇后的位置,太后的位置,指日可待。
想到这里,她不禁要感谢这位二格格了。说也奇怪,这二格格生得俊,说话也文文雅雅的,和爱元宫的康妃希微有些相像。但她对希微印象很好,对这个二格格却含有天生的敌意。
就像现在,瞧她眨着眼睛,玫瑰似的嘴唇抿成一条线,瞧那个狐媚的样子,真想一巴掌甩过去,把她脸上那楚楚可怜的气质打掉。
她准是凭着这个勾引到皇上的吧,虽然眼拙,但惠妃也瞧出了顺治对董鄂氏不仅不是无情,而且是非常之有意,像那天在乾清宫里,董鄂氏竟公然叫着皇上的名字,而且你呀我的毫不避讳。
其实仅凭这一条就能让她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但是顺治私下里厉声严色地嘱咐惠妃:你敢把那事儿说出去,朕就先撤了你的封号,送你到冷泉殿去思过。
惠妃可不想,她刚进宫的时候去过冷泉殿,那时候她的姑姑静妃还活着,她亲眼瞧见了那是什么样的日子……活着,但还不如死了,整天里除了几个宫女,连点人气都没有,就像是座阳间的坟墓。
“娘娘说的是……”
雨凝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惠妃的沉思,她见雨凝已经跪在了自己面前,不禁意外地低呼了一声。
“奴婢给惠主子请安,惠主子万福金安。”
雨凝没有露出一丝的不甘,柔顺地低下头去,竟是大礼,雪白的额头挨在冰凉的金砖上。
抬手不打笑脸人……
惠妃那天见识到了这位董鄂氏的脾气,怎么也没想到她会真的跪下来,而且做的让自己没办法挑剔。
“得了……起来吧。”
惠妃有些无措,沉吟了一下还是伸手去扶。
“惠主子用膳了吗?若是没有用,就让奴婢侍候您用膳吧。”
雨凝柔顺地微笑着,伸手亲热地挽住了惠妃。
惠妃被她的笑容和柔语迷惑了,她竟自称奴婢,还要伺候自己用膳,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雨凝学着宫女的样子,手心向上,五指微微合拢,好让惠妃的手搭的舒服,又弯下腰,半侧着身子,一步一步地把惠妃引到案几前坐下。
“惠主子,今儿的凤眼腰子是最好的,您瞧这卤汁金黄如酒,奴婢为您夹些尝尝可好?”
雨凝半欠着腰,微笑着问道。
“你……”惠妃惊讶地望着她。
“是。”雨凝却把这当成是颌首,拿起双干净的镶金象牙筷子,夹了几块凤眼腰子送到惠妃面前。
“惠主子请慢用……”
恭顺地弯下腰侍立一旁,雨凝唇角含笑,瞧着惠妃缓缓把那菜靠近嘴边。
“咳……咳咳咳……”
八十
那菜一入喉,惠妃立即清醒过来,这菜哪能吃呢,自己派人去御膳房吩咐了他们,让他们把所有的菜都重重地放盐,咸到不能入口才好。
都是这小狐媚子,一口一个奴婢的,竟哄着自己吃下了一口菜,天哪……这菜还真是咸,又咸又辣,还透着点苦,惠妃忙端起手边的酒杯一仰而尽。
“呸……这,这是什么……?”
酒杯里的酒瞧着是红黄色的花雕,入口却才知道原来是兑了水的辣酱油,辣酱油加在菜里是香,喝到口里却是……
瞧见她狼狈的样子,雨凝忍不住卟哧笑出声来,虹儿不敢笑,唇角却也微微地勾起来。
“主子,快喝点水罢。”
还是跟着惠妃来的那个宫女见状不好,忙去倒了碗茶送到惠妃面前,惠妃痛饮了几口,这才觉得好受些了,只气得满面通红。
“虹姑姑……”
这时门外又响起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虹儿向雨凝低声道:“是收拾食盒的太监。”
雨凝微微一笑,向她使个眼色,自己迎出去,满面笑容地道:“公公是来收食盒的吗?快请进。”
那御膳房的太监怎么可能认识她,见她殷勤柔语,以为只是个寻常的宫女,便从鼻子里哼的一声,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这时已经是掌灯时分,他从外面猛地进去,瞧什么都是影影绰绰的,只模糊看见案几前坐着个宫装女子,正端着碗茶不住地喝着。
这太监也是被惠妃买通的,他心里回忆着惠妃派来的那宫女是怎么说的……
大着胆子别怕,天塌下来也有惠主子为你撑着,你只管说几句不客气的话,让那董鄂羞得抬不起头才好。
所谓有钱人胆大,这太监竟连请安也不请了,径直走过去,便去收案上的盘子。
雨凝忍着笑斥道:“大胆……主子在前面坐着你不请安?我正要问你,今儿的菜是怎么了,御膳房的盐吃不完吗?竟要咸死主子不成?”
那太监等的就是这一问,立刻斜着眼睛撇着嘴道:“姑姑这是什么话……主子?我们正经的主子还伺候不过来呢,哪有空伺候这外来的主子。”
惠妃辣得舌头发麻,说不出话来。她见这太监把自己当成了董鄂,忙伸手向董鄂一指,但那太监哪里瞧得分明,见她抬手,更是冷哼道:“有的吃就不错了……我们想吃还吃不到呢。不过也难怪,宫里的东西都是贡给太后皇上皇后各位正头主子们用的,怕是您吃惯了粗食淡饭,吃不惯吧。”
惠妃见他话没说错,却全是对着自己吼的,气得一推身边的宫女,那宫女忙道:“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瞧瞧座上是谁?”
那太监犹是气势汹汹,冷笑道:“我又不是狗,自然瞧不清座上是人是狗。”
这话说的就极为粗俗了,惠妃气得浑身打颤,扬手一巴掌打过去,她是草原巾帼,力气实在不小,这一掌竟打得那太监满地打滚,又哭又嚷道:“不得了了……打死人了,快来呀,不得了了……”
虹儿这才点起梅花纱扇的宫灯,房间里渐渐明亮,惠妃还不罢休,追着一脚一脚地踢上去,哑着嗓子骂道:“你个混帐王八,连你娘也不认得了……瞧我不把你的黄子踢出来。”
那太监乘隙一瞧,这才看出原来是惠妃,直吓得抖若筛糠,方才灵巧的舌头也僵住了,颤着声音道:“惠主子饶命,求惠主子饶命,奴才真的不知道是您呀。”
惠妃恨恨地望向雨凝,见她皱眉立在一边,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心中更是气恼。
“来人……”惠妃咬着牙道:“把这个混帐给我送到十三衙门去,照着一百棍子打,若是还没断气,再扔进辛者库。”
那太监吓得魂飞天外,只觉得眼泪哗哗地往下淌,竟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了。
雨凝瞧得痛快,却见虹儿不住地向自己使眼色,她略一思忖,便走了过去,微笑着向惠妃道:“惠主子最是仁慈温和的,奴婢想向惠主子求个情。”
八十一
惠妃呼呼地喘气道:“有你什么事……滚开了。”
雨凝咬着嘴唇,楚楚可怜地道:“惠主子,这奴才实是无心之过,奴婢刚才听他说的话,明摆着是针对奴婢来的,只是正巧惠主子坐在了主位上,他才糊涂了,求惠主子别和他计较。”
惠妃狠狠地瞪着她,咬着牙道:“瞧见你这副假仁假义的样子,我就恶心。”
那太监此时却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爬到雨凝身边不住磕头,哀求不已。
雨凝幽幽长叹一声,又道:“全是奴婢的错处,奴婢伺候惠主子用膳,也不该责问这奴才,惠主子若是要怪,就怪到我身上吧。”
凡事有其弊必有其利,善良有时候可能会伤害别人,但有时候也可以做为武器,你俞刚,我就俞柔,所谓四两拨千斤,以柔克刚。
果然,雨凝这句话一说,惠妃只有生气的份儿,她的气没办法向雨凝撒,只有向那宫女喝道:“还不快去传敬事房的人来领了他,不知道养了你们这些废物做什么。”
雨凝忙扑通一声跪下了,柔声求道:“惠主子,求您瞧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放过他吧,左右他是冲着奴婢来的,奴婢也没听着什么不好的话,奴婢知道惠主子是为奴婢不平,但奴婢真的无一丝怨意,只求惠主子当做什么也没听到,放过他吧。”
惠妃见她把话说的极软了,那太监又不住地拿眼睛窥视自己,她不怕别的,只是怕这太监出去乱说,眼下里太后和皇后对这董鄂都十分恩宠,她倒也不想真的闹翻来。
“得了,瞧在二格格的面子上……”惠妃沉声道:“一百下板子免了,派人带他去辛者库。”
那太监真是委屈莫名,只为了五两银子,怎么闹到这份上,他见惠妃不留情面,便冷笑一声,直起身子道:“二格格,您不想知道是谁让奴才对您为难的吗?”
雨凝瞪圆眼睛,只见那太监哼哼冷笑,就要伸手指向惠妃,这时却听惠妃昂然道:“你自然会说是我……”
惠妃冷笑道:“你得罪了我,我要罚你入辛者库,你当然会指认是我指使,好让二格格和我心生怨隙,你才趁了心如了意。”
那太监没料到惠妃这么说,一时张了嘴说不出话来,惠妃嘲讽地瞧着他,厉色道:“好刁钻的奴才,这等奴才留在宫里,他日只能是祸根……去传侍卫来,带他去辛者库,专挑那最苦最累的活儿干,我就不信累不死他。”
那太监面若死灰不用再提,雨凝却是心中一惊,她一直不喜欢这位惠妃娘娘,但心底并不讨厌她,因为真正把喜怒表现在脸上的人,反而是最安全的。
她一直以为惠妃是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舌尖嘴利,但心机有限,并不具有真正的威胁性。
但就从惠妃刚才的那几句话看来……
这个女人,并不像外表那样单纯,不可小觑。
第二十三章 多少恨 昨夜梦魂中
“主子,您安心入寝吧……奴婢就在内间里,若有是什么事,喊一声就是。”
虹儿将帐子掩好,吹熄了床头的蜡烛。
“知道了,快去歇着吧。”
雨凝在黑暗中回答。
鞋底蹭过地毯”擦擦”的声音渐渐远去,雨凝松出一口气,从枕下摸出个精巧的瓶子,黑暗中,瞧不见那瓶子上的红签,但是当蜡塞打开时,一股极为浓郁的花香立刻蔓延开来。
“臂弯……腿弯……脖颈……”
雨凝低喃着,把瓶子里的香粉倒在手心,然后在各处涂抹着。
好了!
乌黑的眼珠在黑暗中闪着一点点的星芒,雨凝微微一笑,将瓷瓶塞住放好,接下来,只需要静静地等待就是了。
那天醒来后,棉制的内衣留下了无数纷乱的褶子,雨凝细细地瞧了,尤其是在手臂和脚踝处。
或许睡觉时无意识地翻动会让衣服生产皱褶,但不能解释的,是自己脖颈间浅到难以分辨的深色瘀痕。
没有人会在梦里自己掐自己,以及那些皱褶,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那股邪恶的力量,不是鬼,而是人。
是有人按住了自己的四肢,然后用针或是什么东西,扎进了自己的左臂。
虹儿说她什么也没听到……只有两个可能,一就是她是被人制住了,二就是……她在撒谎。
这瓶香粉是大食进贡的迷罗醉,香气浓郁且凝久不散,如果沾在手上,即使用水去清洗也清洗不掉。
今天晚上……有些事,或许就能得知真相了。
浓郁的花香像是催眠的圣品,雨凝在心里暗暗地思忖着,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又是这里吗?
雨凝呼出一口气,乳白色的薄雾无穷无尽地在她眼前漫延开来,又到了那里,那个美丽少女出现的地方。
这里既然是幻境,自然应能随心所欲,雨凝干脆扑通坐在”地”上,自然地也是由白色雾气组成的,像是上好的地毯,软而韧。
“客人已经到了,主人还不肯出来吗?”
雨凝以手支颐,扬声喊道。
“你和其他人真的是不一样呀……”
那少女果然又出现了,和上次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