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大道第3部-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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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雨已经堵在门口,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范克明:“你到这儿跟他说什么?〃
范克明作贼并不心虚,把手里的大铁壶往高提提,笑笑回答说:“我来给他倒点热水喝口下雨天,凉啊 ,… ”
“你把水倒在哪儿了?〃
“是呀,是呀。这屋里没有碗,我正要到那屋给他找一个… … 气田雨哼一声:“我看你不是来倒水的,是来给他打气的! ”范克明说:“田区长真会说笑话… … ”
田雨继续说:“你是来给他打邪气的! 〃
范克明仍不惊慌:“您这是哪头话呀?〃
田雨大手一摆:“哪头话,咱们双方都明白。走吧! 你的事以后再说。”
张金发见范克明不慌不忙地走出门去,从心里佩服这个脑瓜子好使的人。他这会儿不再迟疑和胆怯,果真像一个打足了气的皮球,嘈一下子跳了起来,冲着田雨粗脖子红脸地说;“田区长,你不能光听高大泉一面之词! 〃
“你的两面之词又是什么?〃
“我也有权说话里”
“并没有人堵你的嘴。这一回,好多事情都得说清楚,你想不说都不行! ' '
张金发精神有了支柱,就理直气壮地喊道:“我犯了什么法?那粮食是我自己的 一”
田雨接着话音质问他:“什么是你自己的?那么,你自己又是属于谁的?〃
“什么,我是谁的?〃
“对,你用手捂着心,想一想吧,你已经把自己卖给了哪一个阶级?说呀!
“我不懂这话啥意思。”
“你很懂,你很自觉! 〃
“先不说这个。我还有话哪… … ”
“不行.今天就得先说清这个,到说清的时候了里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一切言行都应当从党和人民的利益出发。为了党和人民的利益,就得像高大泉说的那样,可以把浑身一百多斤交给党和人民的革命事业,这才是真正属于无产阶级的人。你呢,无视党的纪律,不顾革命利益,不管群众死活,套购粮食,捣乱市场。这是什么问题?〃
“我卖点粮食犯什么法啦?〃
“你把党的安排,国家的计划,这些内部机密,全当成情报,出卖给奸商,这就是严重的违犯党纪国法的罪行!你还不想低头认错吗?〃
张金发再一次软软地坐在凳子上。他的脑袋又糊涂了。他的心又乱腾了。
这当儿,北边墙上那面半敞着的玻璃窗外边,隐隐地传来王友清的声音:
“看样子,形势马上会来个大变化,会变好。芳草地农业社做了样子,带了头,这个办法一定能够成功;眼下的粮食问题能解决,以后的市场也好管些了.〃
张金发‘一边听着,心里一边想,王友清知道这件事了吗?他会对我采取什么态度呢?应当找找他,求他帮我混过去.他过去是没少帮助我过关的… … 张金发这样想着,见田雨正在打开一个抽斗找东西,就打算等田雨拿了东西一走,他再从窗口喊王友清。紧接着,窗口外边又传来谷新民的声音:
“高大泉同志这一举动,的确值得肯定。应当号召开会来的同志都向他学习。让所有的干部,都以他们这种爱国主义热情为表率,不要干那种趁国家人民之危,下井落石的罪恶勾当!〃 张金发心里想,看样子谷新民知道这件事了。他表扬高大泉,会不会批评我张金发?他过去连冯少怀、小算盘的忙都肯帮,我要是求到他的身上,他总肯赏脸吧?
窗外的声音低了一阵儿,接着又高了一点儿。
王友清说:“真没想到,他发展到这一步,干出这种事儿。唉,这个人,越来越没出息!〃
谷新民说.“区委领导也有责任。你过去总是对他迁就,表扬多了,教育和批评得太少了。”
“这回我得把他留在区里,让他好好反省。”
“必须严肃处理!' '
“田区长的意见,为了达到挽救他的目的,蛋把他的错误,彻底地清理一下.希望您能抽点时间,最好参加那个会议… … ”“算了,算了!我最憎恨这种自私自利、心里没有群众的人.他实在太庸俗、太低级,令人讨庆,我见都不想见他!〃
张金发听到这儿,又傻了眼,
田雨找到了文件,重把柜子上了锁,走了出去。
张金发“赠”地一下跳起身,扑向后窗户,两手扳着窗户框子,探出半个身子,用哭腔呼唤:“谷县长,谷县长,您帮助帮助我吧!。 ' 。 .一帕
正在花丛小径上来回踱步的谷新民侧过身子,拿出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横眉立目的神态冲着张金发哼一声:“你还有脸见我呀?〃 “我想,那粮食,不是偷来的,不是抢来的,是… … 我想给农业社的大伙儿,也给自己家多搞点儿收入… … ”
“你不明自这样干,是违法的行为,是极不人道的吗?' ' “我后悔死了!。 . … 县长,您要是早对我这么说,我能不听您的话?〃
谷新民倒吸一口冷气,随即使劲儿跺一下脚:“愚昧、自私、可恶之极!”他这样说着转回身,朝站在一边的王友清看一眼,用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口吻说,“往后,不要单打一地抓粮食、抓农业互助合作,要抓党员干部学点政治理论.… … 好吧,我再留两天,参加一下会议,看看他承认错误的实际态度好坏后定处分. 一”王友清没有看出谷新民这句话,是在一眨眼的工夫里,心里状态有了微妙变化的情况下说的,就含糊地点点头。
张金发以为求情没准,反倒把县长给气跑了,心里更加慌乱如麻。
不一会儿,前边的会议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还有呼口号的声音。接着,传来高大泉讲话的声音。只因为张金发跟他隔得太远,一字一句也没有听到耳朵里去。最后,有两句口号,他听清了,“我们要向芳草地学习广
“我们要向高大泉同志学习!〃
张金发惊慌地四下看看,随后长长地叹口气,像抽筋扒骨一样,无力地趴在湿流辘的窗台子上了。
六十朱铁汉调兵遣将
风不息,雨不断,大草甸子上那白花花的水,不停地流淌,同时又止不住地猛涨。
留在村里主持工作的朱铁汉,从早起到午后,一直奔忙着,连一口饭都没顾上吃。他在地里巡视庄稼,特别是棉花地,一块一块,都看遍了。他还到渠上察看过水势,尤其是拐弯抹角、容易出岔子的地段,一截儿截儿地都检查一遍.接着,他返回村里,问一问动员卖余粮的工作进行得怎么样,还有开会去的高大泉和赶牲口驮子的社员们回来没有。
这会儿,他又啪卿啪卿地拍打着两只大脚丫子,从泄水渠上回到高台阶的办公室。
周丽平正伏在桌子上编写广播稿子。她把草稿打完了,正在很得意地修饰着文字。
朱铁汉跑进来,叮当一声,把长柄的铁锹扔在墙角,捧起窗台上的茶壶咕咚咕咚,嘴对嘴地喝了几口水;一步跨到桌子跟前,说声“快给我一张纸使”,就伸手从周丽平的稿子底下抽出一张纸。周丽平喊了起来:“脏爪子,瞎乱摸! 看把我的稿子弄湿了没有!〃
朱铁汉一看,那纸写着密密麻麻蓝字的稿纸上,被他手上流下来的几滴雨水弄湿了一个点儿,并在急速地扩大着。他有些抱歉地笑笑,赶紧用手掌擦擦。这下更糟糕,一张稿纸,变成从水里扮出来的一般。
周丽平-怎么着!〃
一看,可气极了,跳起来喊。“哎呀,你这是安心使坏是
朱铁汉见那纸再没有挽救的办法,只有“走”为上策。他提着他拿到手的那张纸角,转身就往外跑,差一点儿撞到正要进来的周忠身上。
周忠跟朱铁汉一样忙,比朱铁汉心情更要不安一些。他知道,如今村子里的工作头绪繁多,每一件事情都是关系重大的,哪一点不搞好,都会造成损失。尽管朱铁汉比过去能干多了,可是,在平时,周忠还能撒手一点儿,到了节骨眼,总是不知不觉地流露出一种放心不下的情绪。他见两个年轻人闹着玩儿,就想:这么忙,你们倒大松心,真是小孩子脾气! 他随口问:“你们两个又吵啥呢?〃 朱铁汉憋着笑,一边往屋里退进一步,一边朝周丽平那儿使眼色。
周丽平嚎着嘴,头不抬,用自己的衣袖轻轻地按着稿纸,吸收上边的水分。
朱铁汉急忙岔开话题间周忠:“到镇上去的人还没回来吗了”周忠说:“没有哇。大伙儿都挺惦着。”
朱铁汉说:“听人讲,梨花渡的大桥冲坏了。我想去镇上看看他们,又离不开身。”
周忠说:“算了吧,大泉带着去的,不会出啥事;要是没了桥,你去了,也不顶用。地里怎么样?〃
朱铁汉说:“咱们那些地块都没事儿,水流得挺顺,就是北边的沥水总往这边压.渠道显得窄,有几段要往外漫了。”
那得赶快想个办法呀! ”
“我打算调几个人去,给那几截堤坝加加高.这不,找张纸,画个图。”
“用嘴说说还不行,画图干什么?〃
“画准点儿,照着干,更有把握。就是劳力不够用,能出去的,全让我给打扫上了。”
周丽平忽然在他们背后插嘴说:“铁汉你真是个瞎了眼睛的官僚主义! 〃
朱铁汉回头看一眼,对周忠说;“您看问题多严重,官僚主义就够呛了,还加个瞎眼睛。”
周忠说:“别闹着玩儿了,快说正经的吧,〃
周丽平说:“我就是跟他说正经的事儿哪。他口口声声说劳力不够,为啥看不见我们妇女呢?〃
朱铁汉听到这句话,不由得一喜,却故意说:“你们妇女,这么大雨拉拉的,能上野地干活去?〃
“周丽平不服气地说:“到野地去干活有啥了不起?你们男的能干,我们妇女就能干。”
朱铁汉连声说:“好好好,你去给我找几个年轻力壮的来吧。越快越好。”
周丽平收拾了纸笔,就要往外走。
朱铁汉又喊住她:“跟你说,凡是派去的人,都要自觉自愿,可不能强迫命令呀! 〃
周丽平冲着他哼一声:“真是废话!〃
朱铁汉见周丽平跑出去了,笑着对周忠说:“我想了个办法,您看行不行.那水渠共有五段要加土,不能把人调上去,挤在一块儿扎窝子,不方便干活,也抢不上时间;就按段分成组,一组五个男的,配上两三个女的;男的管挑,女的专供装筐― 不管怎么说,她们没有在这雨夭里干过这种重活,别把她们闹出病来,像刘万媳妇那样.〃
周忠笑了,指点他说:“你呀,你呀,真是广
朱铁汉被笑愣了:“我想的不对?〃
“你想的倒满周到,就是担心过头了,她们跟刘万媳妇不一样。
刘万媳妇那会儿不是正在月子里吗?〃
“对!对!凡是在月子里的,还有怀孕的妇女,都不能让她们去。干脆,光选女青年团员去就行了。”
两个人正在屋里安排人力,忽听外边有人喊:“喂,同志,高大泉在不在呀?〃
朱铁汉冲着窗子回答:“进来,进来}〃
门子拉开,走进一个身穿雨衣、脚穿胶鞋的壮年汉子。他左右看看,见屋里没有高大泉,就说:“我是防汛指挥部的,区里的李培林派我来找高大泉同志。”
朱铁汉说:“有啥事,你就讲吧。”
那个送信的人说:“第五个大洪峰马上要过来,彩霞河下游的堤段危险性挺大,还得加固,想请你们帮帮忙。”
“要多少个?〃
“当然越多越好,五十名吧。”
“行。多会儿报到?' '
“岔子容易出在晚上,天黑前赶到谤水屯就行。”
朱铁汉大手一摆:“没问题儿!' '
送信的人还有点不放心地问:“您贵姓呀?' '
“我叫朱铁汉。这事儿你就朝我说吧万”
“啊,您是朱铁汉同志?行,行,我马上到雁庄去。那就回头见吧。"
朱铁汉毫不客气,不留,也不送。他见送信的人走了,就对周忠说.“您看,真是越渴越吃盐,越忙越添事儿,一下子要五十人,真够呛!〃
周忠笑着说:“刚才当着人家的面,你是那么痛快地满打满包,我当你有雄兵百万哪宜闹半天,人家一走,就嚷嚷开够呛了!〃 朱铁汉郑重地说:“小局服从大局嘛! 一条大河决了口子,就是几个区受损失的事儿,我能跟人家讲价钱?我想要实在拨拉不开,'
咱们那泄水渠扔下不管它,也把人凑够,防汛抢险去。您看怎么样?〃
周忠觉着朱铁汉这个想头非常有道理,他能有什么说的呢?年轻的同志在他不知不觉中增长着才干,对许多事情想得那么对路而又周到,实在让人高兴。他想,高大泉没在家,朱铁汉已经把这摊子工作挑起来了,完全可以对他放下心。
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