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大道第3部-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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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雨说:“不怕工作有困难,就怕眼里没群众,更怕瞪着眼睛,只盯着那几个粮食店的门板儿。那等于伸着脖子让他们掐,找上门去求他们掐。那可太危险了”
修铁匠连声说:“您这一说,我心里可亮堂多了。好吧,您跟王书记谈正经的大事儿吧。”
心里边忽然间亮堂起来的人,还有一个,就是坐在旁边的区委书记王友清。
王友清开头挺急,一见伶铁匠粘粘乎乎地跟田雨闲扯个没完,又挺烦。可是,他听着听着,脸上的愁云渐渐地消散了。等到伶铁匠退出屋,他已经变得一身轻松。
田雨给他往碗里倒茶水,说:“咱们谈吧。”
王友清说:“我看不用谈了。”
田雨奇怪地看他一眼。
王友清说。“刚才你跟铁匠说的那些想法,非常好,我完全赞成。”
田雨挺高兴地看王友清一眼,又叮问一句:‘我的想法,就是梁书记在电活上的指示,你领会了吗?〃
王友清说:“领会了,就是发动群众,像去年救灾那样,像今年春天种棉花那样。对不对?' '
这一回,笑容转移到田雨的脸上。
王友清站起身来说:“咱们一边走一边谈吧。谷县长还孤伶伶地在聚仙楼上等着我们哪。”
两个区委领导人走出铁匠组不远,就瞧见小刘搀着谷新民,迈着艰难的步子,出现在! 蒙壕的雨幕里。
王友清忽然产生一种担心:县长如果思想不通,硬要去求粮食商人,这可怎么办呢?
田雨没有想到这一层。他想,发动广大群众解决天门镇的水困之危,是唯一的根本方法,这是无须讨价还价的.谁不通,也得这么做。
谷新民的脸色苍白,二目无神地走到他们跟前,各种滋味,一齐涌上心头。他那两只纤细的手,拉着油布雨衣的大襟儿,沉默了半晌,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合适。
王友清先开口问:“那个会开完了?' '
谷新民轻轻地摇摇头,说:“我没见他们,提前退场了。留下工商联主任主持一下就行了,〃
王友清松了一日气,一句事前没有准备说的话,突然间脱口而出:“早就该甩开他们。咱们商量的那个办法,根本行不通。”谷新民看王友清一服。他是第一次从这个驯服的下属嘴里听到批评他的语言。他又一次吞下这个苦果,说:“我们马上回去,再想一些办法。”
田雨说:“梁书记已经指示了.我跟老王研究了一个初步行动方案,跟您汇报一下.〃
谷新民无动于衷地点点头.
他们一边踏着泥水,小心地走着,一边谈论;等他们走到刚刚看不见雨雾中那个聚仙楼的影子的时候,县长谷新民也跟两个区干部的意见一致起来。
谷新民内心里很感激梁海山和田雨,不管这个办行不行,总算把他从那个左右为难的处境中解救出来;起码给了他一个另谋高策的回旋余地。
王友清也很痛快。因为他也是个蒙受解围之益的人。田雨大步地走着。他当然更兴奋。他认为,身边的两个人思想一扭弯儿,让夭门镇更快地从水灾的围困中闯过去,就大有希望了,
五十三战士
高大泉在村南泄水渠上,观看水情流势的时候,接到区委召开紧急会议的通知。他还从送通知的李培林那里了解到这次会议上的上要议题。他像一个早已整装待命的战士,听到了冲锋号角,立刻昂奋起来,提起小铁锨,就顺着渠顶,飞速地朝村子里跑来。一路上,尽管他的每一神经都紧紧地绷了起来,尽管他意识到面临的任务急迫而又复杂。但是,他的思路,并没有因为这个具体的事情来得突然而紊乱.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前后左右地多思多想。战士就是战士嘛,战士就是要冲锋打仗的嘛互战士听到战斗的命令之后,就是要立即行动、勇往直前的嘛里半年来,那些对新社会心怀不满的人,要用粮食问题拦路抢劫,他看得清清楚楚的;必须为阻挡这股逆流、粉碎这个阴谋而拼杀一场的劲头,他已经憋得足足的了。
朦朦细雨中的田野,是神秘的,是欢腾的。跟平时比较起来,一切颜色都变了。黄色的土壤变得黑了;黑色的土壤变得亮了;土壤上的绿庄稼,变得青翠了。混浊的水,顺着地垄,急速地流淌、回旋;仿佛磁石吸铁一样,又把它们有力地吸取过来,在泄水渠土捻子边上的入口处,争先恐后地冲挤.平时那条干涸的、长着小草、开着小花的泄水渠里,这会儿,让挤进来的水装满,变得荡荡漾漾。被雨水打下来的树叶、冲下来的牲口粪沫子,还有来不及躲进巢穴里的硬甲壳小虫子,在黄色的波涛中漂浮,一会儿卷进水底,一会儿又翻出水面,随后就跑出很远。很远的大草甸子,以及更远的蓟运河,将是他们的归宿吧?
常言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东方红农业社的这条泄水渠,发挥了许多人没有想到的威力。这是任何临时性的应付,都难以代替的威力。它神通广大地保护着农业社的土地里没有积水,土地上的青苗没有淹没,还在那儿欢欢乐乐地喝着水,舞着风,拔节儿成长。
高大泉提着沾满泥水的铁锨,甩动着两条沾满泥水的大腿前进;那两只被水泡得发白的大脚,啪叽啪叽地扑打着堤上的泥水;泥水在飞溅;身后留下的像一个一个钢模子似的脚印里,立刻又灌满了泥水。
他跑进淌着水的街头。
他爬上滴着水的老槐树。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汗水,抓起喇叭。被云水充塞着的天空,立刻震荡起他那宏亮的声音:
“支委同志们,听到广播后,马上到高台阶开紧急会议 〃 老周忠正坐在何养场的草棚子里,帮着大个子刘祥择乱麻,打绳子。他首先听到了支部书记的呼喊。他赶紧站起身,’拍打着沾在身上的碎麻毛子,急往东院走。他是第一个到会场的。
朱铁汉正跟吕春江一块儿,挤在高二林的小屋里,学习棉花管理的书。他听到了呼喊,跳下炕,一手提起鞋,一手扯着吕春江,一阵旋风似的飞跑,登上了高台阶。
高大泉跟周忠对面坐在一张长条桌前边,正热烈地交谈。尽管只有他们两个,却使每一个突然来到的人,都能够从他们神色中,感到一种战斗的气氛。
朱铁汉大脚丫子还没迈进门坎子,就着急问.“高伙计,开会研究什么事儿?〃
高大泉转头回答他说:“快来吧,咱们要研究一件关天的大事儿"
“堵河口子去?〃
“不,堵资本家给扒的口子!〃
“在哪儿?' '
“在夭门镇。连阴的大雨把路切断了,外地的粮食运不进来,上万口人揭不开锅盖断了顿儿。区里召开支书、村长紧急会,研究农村怎么快点儿给天门镇解围!
朱铁汉把两只大鞋往墙角一扔,说.“这还有什么二话可说,赶快想办法支援叹!〃
吕春江也冲着高大泉说:‘等你开会回来,上级怎么布置,咱们就怎么于,没问题。”
高大泉说:“我刚才跟周忠大伯商量,不能空着两只手去开会,先拉上一车粮食,顺便送去应点急。这算咱们表个决心… … ”朱铁汉一拍大腿:“好,高伙计,想得好!这样一做呀,不光是表个决心,也算咱们跟别的村挑战。这张挑战书,多来劲儿! ' ' 吕春江笑笑,忽然说:“眼下通天门镇的路上,不是泥就是水,好多地方都翻了花,除了胶轮,大笨车,再装上粮食,恐怕走不动。”周忠说:“对啦,咱们正好想到一处。我跟大泉也在这儿琢磨这个难题咋解决哪! ”
朱铁汉又一拍大腿:“你们两个真死板!胶轮咱没有,木车走不动,这地方留着干啥用的.〃
周忠一时没弄明白他的意思:“啥地方呀?〃
朱铁汉拍着肩头:“这儿! 〃
高大泉乐了:“哎,这倒是个办法。挑选几个身强力壮的人,背的背、扛的扛。”
周忠说:“光靠背、扛,那能运多少粮食。”
高大泉说:“不在多少,能表示个心意就行。”
朱铁汉说:“对啦。我们这样干,为的是起个带头作用。要是不把全区的庄稼人都带动起来,一块儿支援天门镇,你拉八辆大胶皮车粮食去,够那么多人塞牙缝呀?〃
高大泉说:“这个看法太对了,你比我想得还高一层。”他这句话,是诚恳的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味。这一段日子,他已经意识到,对面前这个同志深厚感情里,不单是爱,而且有了敬,在许多事情上,他不能掩饰对朱铁汉那种由衷的敬佩。
周忠也笑着说:“铁汉总在咱们的想法上加码子、添分量,真行。”他跟高大泉是同情同感的。差不多有一年的光景,即使在人背后,他也没有再指着鼻子叫朱铁汉“坏小子”,这就是证明。高大泉站起身来说:“这件事儿,咱们就这么定了。我让占奎准备一下,一会儿咱们再分头找人。打
朱铁汉说:“这么丁点儿小事情,还用得着你张罗?你把自己扛的那份儿先扛走;别的,留下我们办,随后赶你。保证误不了时间。”周忠说:“这样好,两头都不耽误。”
高大泉见吕春江没说话,就征求他的意见:“春江,你看这样办行不行呢?' '
吕春江想了想说:“解放前我在镇子上呆过,知道点底儿。乡村人断了粮,左邻右舍可以借借用,城镇里的人要是空了口袋,那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所以我觉着,咱们能够争取先多送一点儿,比少送一点儿强。不光是表示决心,起带头作用,还能给天门镇的人解决一些实在的难处才好。”
朱铁汉说:“咱们不是没车嘛工”
吕春江说。“能不能动员单干户的胶皮用用呢?〃
周忠说:“行是行,就是得耽误时间。雨天泥地,车和套都吃亏,他们可是会算帐的。”
朱铁汉一摆手说:“有跟他们磨嘴皮子的工夫,咱跑了两趟。先背、先扛吧。别的办法,留下咱三个再想。”
高大泉受到几个人争论的启发,心里忽然一亮,说.“你们看这;
样行不,咱们没有车,有牲口呀! 〃
朱铁汉又一拍大腿:“妙!用牲口驮,不怕泥,不怕水,走起来还快当。就这么办吧。”
周忠挺高兴:“这下可解决问题了。决心也能表,头也能带,还能让镇子上的人立刻吃到粮食。”
吕春江听见高大泉又间他的意见的时候,就乐了:“满好,满好。真是人多主意多,只要齐心往一块儿想,主意就更多更高更好。咱们开会吧。”
高大泉抿嘴一笑,抽身站起,说。“我们的会,这不是已经开完了吗?〃
旁边的三个人,一时没弄明白;一想,都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
战士跟战士一起开会,还需多少时间呢?既用不着拐弯抹角地说那些让别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也用不着察颜观色地小心提防着哪个人,更不会扯皮条,没完没了,有议无决。这几个农村党员之间,也是有争论的。但是,他们争论,正像周忠所说,是“加码”,而不是“拆合”,你加个主意,我添个办法,越垒越高,使他们的工作决定更全面,更切实,更易于贯彻;而贯彻起来,就能更同心,更协力,更团结向上,更能达到胜利的目的。他们的会开得干脆、利落如同快刀斩乱麻;开得真诚、热烈,真是“众人拾柴火焰高”。这才是战士的会!
可惜,支委会到此不能结束。因为还缺一个张金发。缺了一个张金发,就缺了一个代表村里群众的行政干部;缺个张金发,就缺一个应当表决心,应当起带头的农业社。相反的,如果不留神这一点儿,不把这个人拉上,倒会多一个前进的绊脚石。
高大泉说:“我去找他! 〃
周忠说:“是得你去,要不然,这么大的雨,谁也不能把他请出来。,;
朱铁汉说:“趁这个空,我先找刘祥准备牲口。等一定准儿,马上动身。”
吕春江说:“我去跟朱占奎装麦子。估计还得帮他找点口袋使。”
周忠笑着说:“都抢着事儿干了.我也抢一个。我去找小组长,派赶牲口驮的社员吧。”
已经冲到门口的朱铁汉,忽然又返回来,对周忠说:“咱俩换换吧。”
“为啥呀?〃
“找刘祥,过了院子就办了,找小组长得跑多少路?路上泥水可多啦,摔着你可咋办?〃
周忠领了同志的情意,就没有推让。
高大泉,这个易于动感情的人,听到朱铁汉这句话,又十分激动。他也没吭声,只是从头上摘下那湿淋淋的草帽子,扣到朱铁汉的头上.
朱铁汉连看都没看是谁给他戴上的这遮雨的草帽子,就用一只大手按着帽顶,快步地跑出办公室。
这样一来,简短的会议,不仅把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