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大道第3部-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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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想当群众的老爷,苦害我们哪?办得到吗?' ' “你就甘心当冯少怀这号人的孙子! 〃
张金发手拍胸脯子叫唤:“再说一句,这是我的自由,你们瞧着办,敢把我怎么样?' '
高大泉胸膛里烧起火,再也忍耐不住了。他一步跨到坑跟前:“张金发,你这是什么样的自由?告诉你,我们绝不能给你们反党、反人民政府的自由! ' '
张金发也蹿起来了:“谁反党?谁反政府?' '
高大泉指着他的鼻子:“你! 就是你们一伙!〃
张金发往地下一跳,疯了一般地吼叫:“你血口喷人!幸证据来! ' '
高大泉说:“证据早就确凿了,这会儿,党和人民,还想给你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你不要执迷不悟里”
“高大泉,告诉你,你想独霸芳草地的天下呀?不给别人一条活路啦?' '
“活路有,看你走不走!你如果还有一点党性,还有一点穷人的味儿,你向领导、群众坦白交待― 你跟冯少怀,都千了哪些反对革命的勾当理”
张金发和冯少怀两个人一齐跳起来了:
“谁是反革命?〃
“你有权枪毙了我们?' '
高大泉冷笑一声:“不要装模作样了,今天你们的坏事已经做到了头! ”他回身对吕春江说:“你到西跨院去,请王书记把那边所有的人都带过来。”他见吕春江走了,又对田雨说:“我跟你到外边说几句话。”
田雨估计高大泉想揭发张金发和冯少怀勾结沈义仁藏粮食的事。他想,事情已经按着自己的规律发展到这一步,也必须这样顺势而行了。他鼓励高大泉说:“用不着商量,怎么做有利,你就做吧。党组织和群众都支持你!〃
高大泉听田雨这样一说,更长了精神,回身对众人说:“大家都坐好。”他说着,嘎巴一声打开了窗户,“外边的同志,都靠过来,往这边靠。”等人们惊异而又振奋地骚动一阵,安静下来之后,他自己端端正正地往凳子上一坐,冲着冯少怀大声命令:“冯少怀,站起来!' '
冯少怀一惊:“干什么?〃
高大泉更提高了声音:“站起来广
“你要斗争我?啊?〃
“就是要斗争你!〃
冯少怀嘶喊一声.“我,我是人民群众… … ”
高大泉猛劲儿一拍桌子:“住口,你是个无恶不作、死不改悔的阶级敌人,〃
“你陷害我,我要上告! 〃
“人民群众今天就要审判你! 〃
冯少怀见势不妙,扑向田雨:“区长,区长,您得做主!您得做主
田雨说:“你不要来这套了。只有低头认罪,别的任何出路也是没有的! ”
冯少怀拍着胸膛,在原地转了圈儿,诉着冤屈:“我有什么罪?我有什么罪?〃
门口忽然挤进一个人来喊:“冯少怀,你还装疯卖傻哪?你的罪恶还少吗?〃
冯少怀一看是李国柱,立刻瞪起眼睛;杯你… … ”
李国柱把胸脯子一挺:“是我,我把你们捣动粮食的大车,给截住了… … ,;
冯少怀摇摆了一下,差点儿摔倒。他在人们的惊呼声、议论声和咒骂声里,极力地镇静下来,挣扎着诡辩:“那,那是我存在粮店的… … 朱荣喊道:“你不是只有一百斤余粮吗?〃
冯少怀说:“我当是他们在镇上替我卖了… … ”
朱荣说:“你这舌头倒挺会转。喂,张金发,你再评评吧,这是咋回事呀?〃
李国柱说:“那粮食还有张金发的份哪广
张金发没有冯少怀脑瓜转得那么快,还想抵赖:“谁使钱雇的你,让你来冤枉好人?〃
李国柱说:“你也别充好人了。我是共产党雇的,我是自己雇的。”
“你得拿出证据!〃
“这可太现成了。王书记!王书记〃
张金发一听喊“王书记”,又打起一点精神;抬头一看,王友清挤进来了,就嘴里边也喊着王书记,想扑过来求救。
王友清怒气冲冲地迈进门坎儿,见张金发正往跟前凑,就把身后的李财一拉,推到前边。
不偏不差,张金发正好跟李财撞了个满怀。
张金发倒吸一口冷气:“啊,李先生… … ”
满脸蜡黄的李财,看一眼冯少怀,又看一眼张金发,摇摇头:“金发呀,快坦白从宽吧… … ”
张金发像钉子一样,楔在那儿了。
王友清一边落坐,一边气呼呼地指着发呆的张金发的鼻子说.“万没有想到,你发展到这一步。你自己看看,你成了什么人?〃 张金发带着哭腔说:“王书记,我错了。可是他们运的粮食,真没有我的份… … ”
王友清哼了一声,把脸扭到一边。
田雨对高大泉说:“你继续主持会,往下开卫”
高大泉对那个靠在炕沿上、半坐半蹲的冯少怀说:“冯少怀,你站好 ' '
愤怒的群众喊了起来:
“把他绑上 ' '
“把他吊在大梁上 ' '
冯少怀犹豫了一下,看见好多红了眼的人伸出手来,只好乖乖地站在了地中央。
高大泉一字一句在对他说:“我们的政策,你是知道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现在我给你指出两点,要好好交待。第一,你跟沈义仁一伙是怎么策划破坏统购统销的?都运出多少粮食?运到哪去了?”他又转头对张金发说:“你也听着,这个问题,你也得老老实实地交待。”他又对冯少怀说:“第二,土改前的三年里边,你通过李财,放过多少高利贷,收了多少利息… … ”
冯少怀最怕揭发他的老病根儿,连忙说,“没有,没有,打死我也没有… … ”
高大泉制止他:“看样子,你是一心想走死路一条,那就由你的便。我们用不着求你! ' ’他又对李财说:“你也要老实交待,不要陪着他往死路走! 〃
李财点头哈腰.“我一定争取从宽处理… … ”
高大泉见这几个人的威风已经被打下去,心想,把问题点出来,就得刹车,不能让他们当面订攻守同盟,就说:科咖价三人,都留在高台阶反省.限期是吃完午饭以后,一个一个地分别向群众交待。谁交待得主动,谁交待得彻底,才能得到从宽处理!”他问王友清和田雨,“领导同志还有什么话对他们说?〃
王友清沉重地说:“大泉同志说得很清楚了,区委完全支持。我只是希望张金发你,能够不错过今天这个难得的机会,真正来个败子回头、改邪归正。说起你来,我是很痛心的。你跟大泉,是一祥的出身,一样受党的教育,才几年,为啥变得这么不一样呀才”田雨接过话头说:“这是张金发要总结的经验教训,也是我们要总结的经验教训。我想再警告你张金发一句话:你的所做所为,已经变成自觉地反党了;如果你不能总结经验教训,痛改前非,你还得顺着斜坡往下滑,滑到更坏更惨的地步!〃
高大泉说:“同志们,田雨同志这句话,我们都要听在耳朵里,记在心坎儿上,这是领导上对我们每个人敲的警钟啊二”在场的人们,心胸中都好似有一种巨大的声音,在轰轰作响。
七十七滚刀肉反了
高台阶那场事件的消息,没有立刻传到外边来,村子里仍然是喜气洋洋的。那些没有参加会的孩子们在街上玩耍,老人们在门口聊天,小学生在操场作游戏,妇女们在井台上洗衣服和说笑.不知道是什么声音,把呼呼大睡的滚刀肉给惊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只见破纸烂洞的窗户上,亮堂堂的。估计到了半晌午。他从油溃麻花的枕头上抬起脑袋,发一阵儿呆,听不到一点儿动静。他心里慌慌,爬了起来,级拉着破鞋,摇摇晃晃地走出屋。
傍晌午的阳光,暖融融的,像针一样刺着他那发红的眼睛。他家的这个破烂院子里,前些夭,因为要消除大车留下的轮子印儿,被冯少怀和张金发打扫得干干净净。为了防备外人随便走动,破排子门)! 紧紧地关着。过去,这个院子里,除了滚刀肉自己,游魂儿似地一个人出来进去,从来不招惹任何有生命的东西。那真是猫不临、狗不到。如今可显得热闹了,一群群邻居的鸡,从门缝挤了进来,在窗前、井边东扒西找地寻觅着食物。一只很瘦的小老鼠,从一堆柴禾里钻出,又钻进墙缝里。麻雀像苍蝇一样,落在那裸半死不活的树上,叽叽喳喳地吵叫不休。
滚刀肉,做梦似地过上了天堂般的生活。他再也不东游西逛,除了睡觉就是喝酒。他这一生中,除了身上的蚤子,没有亲自生产和创造过任何一点物质的东西,除了怕没酒喝,他没怕过任何事情。如今,他那枯井里装满了粮食,全是金黄黄的好粮食,全是他没有费吹灰之力就装到井里去的。倘若全部归了他,他就可以一直到死,都不用生产和创造,也有东西用,也有酒喝,再不用愁什么了。他做梦也没有梦到这样的光景呀! 政务院下了命令,引起好多人紧张不安。开头两夭,滚刀肉觉着挺有意思,挺让他开心。可是,村子是宣传统购统销政策的热烈气氛,那一伙人往这儿鼓捣粮食时候的惊恐气氛,掺到一块儿,不知不觉中,给滚刀肉那僵死一般的心中注入了一丝“怕”的成分。滚刀肉懂得什么叫害怕了。他怕粮食被翻出去,他怕吃的喝的全完蛋。他更怕被端着枪的、拿着镣铐的民兵,把他抓进大狱里去。他对没酒喝的滋味没少尝,大狱他是没进过的。只是过去好多年前,他听周忠说过,大狱里的那个罪可不好受,起码不让喝酒。不喝酒还不如死了痛快呢!他左思右想,有点儿心神不安。
从半夜到傍天亮,他眼巴巴地等着三合顺的大车再一次到来,为啥没见着影子呢 可别闹出什么事儿来呀互
他抬头看看天,低头瞧瞧地,转回屋子里,从柜上抓过酒瓶子,拔下塞儿,咕嘟嘟地喝了儿口。这几口酒挺挡事,心里立刻舒坦了。他用手背抹着嘴唇,出了门,离开家,寻找张金发。
陈秀花正喂猪,闻到滚刀肉喷出的难闻的气味,就皱着眉头问:“你又喝酒了?〃
“喝T 一点儿。”
: “我可告诉你,金发给称多少,你就用多少,可不许自己挖粮食乱花!〃
滚刀肉对这句话很烦,就把鼻子一耸说:“你们的钥匙把在我手里了,反正得让我喝个够。要不,哼! ”
陈秀花把脸一绷,说:“你不用吓唬人,你要是露出一点风声,金发整不死你! 〃
“算了吧。他干啥去了?〃
“开会。没啥要紧的事儿,你别总找他。让别人看出来,可不得了。”
滚刀肉自己动手,从茶壶里倒出半碗剩茶水喝]! 口,觉着在这儿呆着也不怎么安神儿,就返回家。他在炕上躺会儿,在门坎子上坐会儿,不知不觉地走到柜子跟前,伸手抓过酒瓶子,又喝了几盅,还是不安生,又去找冯少怀。
紫茄子正剁饺子馅,一见这个人进来,就堵住了门口:“你有啥事儿?; ;
; .做啥饭,不请请我?〃
“没啥好吃的里”
“嘿,还不对我客气点儿?你的命根子就谋在我的手心里了.小心我点儿!〃
“得了吧,我们是一条线上拴的蚂炸,谁也不用想跑,谁也不用想蹦!; ;
“我怕啥?哼!他呢?〃
“不知道。你别老往我这儿跑。让人家看出来,可没你的好。”滚也肉又回家喝酒了.他想喝足了以后,范克明也下了班,回家歇着,再去找找他。
喝呀,喝呀,滚刀肉渐渐地把一切都忘掉。实际上,他到处找那几个人,为什么,要干什么,都是没有一点点准头的事儿.甚至这会儿有人问他,那一点点怕,到底怕什么,自己也说不清。酒就是命,命就是酒,管他三七二十一,喝足了再说。喝着喝着,突然间,他的眼前,就是他的屋里,就在他的炕沿跟下,出现了两个人,而且有一个是背着大枪的。滚刀肉猛吃一惊,喊了一声“妈呀勺他手里的酒盅叭嚓一声掉在了桌子上。
果真进来了两个人,一老一少,一文一武:周忠和张小山。这是支委根据情况变化,特意安排的。这两个人选,也是有意地搭配着来的:一个来教训教训滚刀肉,一个来吓唬吓唬滚刀肉.周忠进屋来,看他一眼,皱着眉说:“你怎么大白天的喝酒哇?〃
滚刀肉压住惊慌,拾起酒盅,假装镇静地说:“唉,老周忠呀?来,一块儿喝,我请客口”
“我从来不喝酒。’;
“没那事儿。天底下没有猫不吃鱼,没有男子大丈夫不喝酒。来吧,一定得喝点儿。”
“这么大方,你从哪儿弄来打酒的钱?〃
“啊… … ’;
周忠坐在那又脏又凉的坑沿上,装了一锅子烟抽着,对发呆的滚刀肉说:“金寿哇,酒这东西,可以喝.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