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天外飞仙 -卫风合集-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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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抱着坛子又摇又晃还往墙上抡,但是那个看起来又破又旧又脆的坛子还就是不烂不破任摔任打。
他折腾了一阵坛子没动静,忽然又想起来似的掉回头来掐我:“你这家伙,你是不是从这坛子里出来的?我兄弟呢?他是不是被这坛子吸进去了?”
啊?
我看看他又看看那个坛子。
刚才我听到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可是现在却只看到一个人在这里。
那另一个人呢?
再看看这口诡异的封的严严的坛子——
不会真被吸进去了吧?那就是说,刚才我待的那个诡异的空间,原来是在一口坛子里?
“我不知道啊?”我说的是大实话:“刚才我就坐在一个黑乎乎的地方,忽然就掉下来了。除了这个我什么也不知道。”
他却完全不相信我的解释,恶狠狠的操起大坛子就冲我头上砸过来。
“咣”的一声响,我晕晕乎乎的一下子翻到在了地下。
咦?
我这是……梦醒了?
我揉揉眼,坐在地下左右看看。没错,是我的屋,我的床。我现在正坐在床前,身上缠着被子。
外面窗子上刚蒙蒙亮,也恰好是平时要起身的辰光。
得,这梦做的,真让人郁闷……
我扶着床爬起来,觉得有点头晕脑胀的。
门上有人敲了两下,听敲门也知道是谁了。
苏和推开门,探进头来:“你怎么了?我听见好大一声响。”
我摸摸头,没好气的说:“从床上掉下来了。”
“嘿。”他眼睛都笑弯了:“你也够可以的啊,还这么能折腾。我说,是不是床上没了我,特别不习惯了啊?”
我瞪他,然后收拾起身。
刚过去的这一天一夜,好多事情发生……一件接一件。
晚上又好象整晚都没有睡过,一直在那个迷惑的梦境里面,不知道来由,也找不着出路。
真古怪,让人不舒服。
苏和显然也还没有梳洗过,但是完全不妨碍他笑得明媚如阳光。凌散的头发披在肩膀上,外袍就松散的披着,里衫是刚换过的,洁净的月白色,整个人显得有点瘦弱。
这是假相——
他可是只瘦不弱的。
我这么晃下神的功夫,他已经凑了过来,拉着我的脖子,就来了个热烈的,漫长的,甜蜜的亲吻。
弄得我一下子就有了正常的晨间反应,身体诚实的表现出了被他勾起的热情。
真是狼狈。
等他一移开脸我就先发制人,不待他开口我就说:“你就这么趿着鞋就过来了?让人看到怎么办?”
他笑嘻嘻的说:“谁爱看谁看,我才不怕人看呢。”
对,你的脸皮厚的比得上城墙砖,你怕谁啊?
可是我还要见人呢。
让师傅师兄们看到我们……呃,这么放浪形迹,总不是件好事吧?
我用手背抹抹嘴唇,但即使这么做,他留下的触感和温度都依然鲜明。
“喂,今天……还去吧?”他舔舔唇,粉的舌尖看起来有种让人心跳的诱惑。
我板着脸:“不去了。”
他凑近了小声说:“去练功嘛,不做别的还不行?”
这位老兄似乎没自觉,他在我这里哪还谈得上信用二字?
信你才怪,到了地方你就有十八般武艺花招使出来,到时候要杀要埋还不都随便你?
“真的,我保证。”他居然正正经经的说:“我其实没想过我们昨天就会……在我的设想里,那应该再过些时候才会发生。”
我系衣带的手缓下来。
他说:“蓉生,你讨厌我吗?”
讨厌他?怎么可能。
“讨厌我对你做那种事情吗?要是你不喜欢,我以后不做就是了。或者,你想对我做也可以,都没有关系。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想让你觉得幸福快活,就这么简单。”
我抱住他的肩膀,两个人的额头抵在一起,我轻声说:“我知道。”
洗脸的时候我又有点儿闪神,他递给我皂角块儿,我接过来就怔在那里。
不知道为什么就发起呆来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蓉生?”
我回过神,冲他笑笑:“没事。”
吃早饭的时候端着碗,我又有点恍惚。其实我什么也没有想,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就这么恍恍惚惚的发起呆来了,总是走神儿,又不知道神魂跑失去了什么地方。
就好象三天两天的没有睡过觉一样,精神总是集中不起来。
师傅叫我们过去,每人练了一趟剑给他看。苏和是心不在此,但是剑招还是中规中矩的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我虽然走了两次神,但是总体来说发挥还不错——确切的说是比平时发挥的好。师傅看起来挺满意,一人勉励了两句,然后又教了一些其他东西。其实这些姜明前辈也都提点过,不过再从师傅这里听一次总没坏处。
可我听着听着又开始走神了!
回过神来师傅都说完了,我赶紧点头,含糊的答应着。
这是怎么了?
做一个怪梦也不至于这样吧?
苏和想的和我不同。师傅这边转身走,他拉着我小声说:“是不是……身上不舒服?”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干嘛把声音压这么低!
呸,这家伙就净会想这些。
他还以为我是因为那个,呃,才这样的吗?
我瞪他一眼:“不是。”
“那你……”他说:“精神不太好。”
我说:“晚上没睡好。”
这是大实话。
要说是恶梦,好象也不是很吓人。
但绝不是好梦。
真让人郁闷。
53
所以我们到了峰顶,苏和二话不说先把带来的长衫往平整的青石上一铺,拉着我坐过去:“你上午就别练了,好生歇着吧你。”
我张嘴还想说什么,没开口就叫他堵了回来:“少练今天晌午这一会儿,拳脚也荒疏不了。反倒是你要心不在焉的,练也白练。”
他说的没错。
不过,我躺在那里,眯着眼看他……我不太想闭起眼。
再睡过去的话,还会不会做那个奇怪的梦?
第一次梦到那楼梯,就是在这片废墟这里。
昨天再梦到,是从这里回去之后。
我说不上来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只是……有些怪怪的。
总之是不想睡。
他拿着我的竹剑耍了一会儿,还是照旧的练起他的咒术来。
太阳很好,晒得人很晒,懒洋洋的提不起劲儿来。
不想睡……不能睡……
不过,只是闭眼养养神,应该没关系的吧?
这山上应该没有桂花那种东西,即使有,也还没有到开花的时候。我记得的,在这山上或许可以把其他节气全忘掉,连过年大家也就平平淡淡的吃顿饭,从师傅那里领件新衣和红包就过了,但所有人都不会忽略掉中秋节的。
我们已经上山第三年了。
也就是说,今年的中秋,我们也可以上台去较技了。虽然象我们这样资历浅的弟子通常都在第一轮就会被刷下来,但是这代表着我们已经不是甫入门的菜鸟,而是一个正式的蜀山门下弟子了。前两天遇到郑全,他也兴奋的紧。还有一起入门的那个林的小师弟,唐霜他们,我们都是一样。
不过,也许是心里有鬼,想着昨天的事,所以觉得仿佛可以闻到桂花香气似的。
我摇摇头,又努力的睁开眼。但是太阳晒得人实在是太舒服了,睁眼变的很困难。
苏和又练了一个咒语,回头看看我,笑着走回走回来,坐在我旁边。
他的头发乌黑灿亮,象上好的丝缎一样闪着光。我看着他,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涨满了一种温柔的情绪,伸手轻轻握着他的手。
“你不是困吗?睡一会儿呗。”
我问:“你呢?”
他笑:“我等你睡着,然后给你脸上画只大乌龟出来。”
我心里一松,觉得很快活。
“那,我睡一会儿。”我眯起眼看看日头的位置:“半个时辰,你把我叫醒。”
他笑着捏捏我的耳垂,说:“好的,误不了你的午饭。”
倒是和饭没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
如果还会做诡异的,身不由己的梦。
有人能把自己叫醒,就可以了。不要在梦里沉浸太久。
他一展身,在我身边躺下来,手臂横过我的腰。
他可能出了点儿汗,太阳很大,练咒术也是要花力气的。
所以身上的味道闻起来有点浓烈,但是很好闻。
我下意识的攥紧了他的手臂,刚才那种茫然的,隐约的担忧,慢慢的褪的一干二净。
就这么很踏实的闭上了眼。
我能感觉到自己睡的很香很沉,直到鼻子上一股难以忍耐的搔痒感,挥之不去躲也躲不掉,逼得人不得不清醒过来面对。
“嘿,睡的象只猪一样。”某人正拿着一根毛茸茸的草茎在我脸上乱晃乱划:“你自己说睡半个时辰的,可我喊了三回你都不起来呀。”
是吗?我也觉得睡的好香。
好象有他在身边的关系,一点挂碍忧虑都没有,所以睡的格外香甜踏实。
昨天晚上要是不把他赶开,说不定我还不会做那怪梦。
唔,这家伙还满有用,可以当个安睡枕头用用。
他揉揉肚子,一脸委屈的说:“你倒睡好了,可我快饿坏了呢。这都半下午了,回去也没饭吃。”
他不说我不觉得,一说我也觉得肚里饥肠辘辘的开始唱空城记了。
“那还能难得到你?”我笑:“大旱三年都饿不死厨子。”
他眨眨眼:“我不是厨子。”然后凑近了,低声说:“我只会给你一个人做饭。”
心里一烫,跟着脸就也要红起来。我掩饰的推他一把:“好,那你现在去找吃的吧,我等着你回来。”
他在我脸上啾了一口,笑着跳起身来,挥一挥手:“行,你等着,你给你弄好吃的去。”
他轻功好得好,身形掠出去的样了擦过长草,象一只敏捷优雅的燕子。
我抱着膝,坐在有些西斜的太阳底下,笑眯眯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一片浓绿色的草林丛里。
心里有点感叹,这家伙还真是宜室宜家啊……唔,虽然一开始没想过要和一个男子如何如何的,但是现在这样,也很不赖啊。这家伙浑身上下的数,优点多多,缺憾少少……
有阵风从耳畔吹过去。我把被风吹乱的一绺头发塞回耳朵后面。
然后回过头。
其实我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只是……
只是感觉着有些异样。
那是说不清楚,形容不上来的一种感觉。突然心中一动,就这样回过头来看。
蓝师兄站在废墟的断墙外,静静的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来。
他没有走近,也没有什么表情。山风吹着他的衣角摇摆着不停,我不知道怎么着,看着他的样子,明知道他来这里有些蹊跷,可是就觉得他身形单薄孤寂,让人心生不忍。
“师兄?”
我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怎么来这里了?”
他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掠过这片废墟,淡然的说::“我来看一看。”
是么?
这理由简单的让人没法挑剔,可是我觉得不是这样的。
我掸掸衣服上沾的一点浮灰,朝他走过去。
“昨天……”
他转过脸来淡淡的看我一眼,下面半句话我就说不出来了。
他的目光沉静的象水一样,让人觉得有种要被浸没的感觉。
本能的,我知道他不是不在意昨天的事的。
可是,我也的确不知道该怎么三言两语的和他说清楚道明白。我和他之间再不复当初的融洽亲近,而这件事,又不是可以简单的……一语带过的。
“你看这太阳,”他忽然说:“是不是很刺眼?”
我抬头看天,还好啊。已经到了下午,没有上午和中午的时候那么耀眼了。
“我曾经觉得这太阳光亮得让人什么也看不清楚……希望不要再看它。”
你有些奇怪。
为什么这样说?
太阳……有什么不好吗?
他忽然说:“蓉生,你现在快活吗?”
我茫然,点点头说:“不错哇。”
他嘴角有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虽然是笑,可是让人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心里发酸。
“我却不喜欢现在的生活,每一天,每一晚。”他低声说:“若是你在意的人,变成了另一个模样,而且也不再记得你,你该怎么办?”
我搔搔头。
这问题怪怪的,我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毕竟,我又没有遇到过。
蓝师兄忽然伸过手来。
他掌中握着那把前次中秋赢来的青锋剑,剑柄下面缀的正是那块他送我的玉石坠。已经用丝线络好,悬在剑柄下,丝穗摇摇的显得很好看。
“我送的东西,你似乎一样也不喜欢。”
我赶紧说:“不是的。剑……我现在还用不着,平时习练的时候是舍不得用它的。”
他重复着:“用不着?”
他的目光往下落,我腰间带的,是苏和给我削的那把竹剑。
54
这件事要怎么说呢?
我不知道怎么说,所以干脆闭上嘴,什么也不说。
常言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蓝师兄就是君子型,苏和就是小人型。
我要是不带他给的这把剑,他非闹翻了天不可。
所以这把剑虽然人见人笑,我还是一直一直的没离过身,始终带着的。而蓝师兄在中秋上面优胜得的青锋剑,我却只是挂在墙上。
唔,这样说来,蓝师兄是去我屋里把这把剑拿来的吗?还有这个坠子?
有点困惑。
蓝师兄一直是谦谦君子,不过君子是不是应该做去别人屋里拿东西出来这种事?
我没出声。
他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