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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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彼此的了解却没有那样的多。
他在乎着什么,要到了后来我们成为了一起睡在一张床上的恋人,
到了后来我们深爱对方到可以不需要太多言语就可以靠神情心领神会的那时,
我才能明白。
那是大四的事情。
喜欢的感觉在心中埋了四年,像一坛子酒,越陈越烈,
翻了醋坛子的那天,我也把这坛子烈酒一同在他面前摔破。
那是大三下学期的事情。
以往,我一直庆幸那个死在池塘的人不是我,
让我能够有机会和他一起分享着同样的时间和空间,
所以虽然四年来我只能看着听着他却碰不得他,
也都感到足够。
未来,在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间一个人的空间里,
我却每天每天都痛惜那四年的光阴。
不够,不够,永远都不够。
如果我这双手能够多拥抱着他的身体,能够多留些他的温热,
四年也好,四天也好,就算是短短的四分钟、四秒钟,都是美好。
美好,不可多得的美好。
因为失去了更显得美好。
《□□□》
§
他说「我喜欢你」时,视线对焦在遥远的天边。
§
大三那年,小贝入学。
我成了小贝在这个学校里的导游兼褓母兼保镳,
带她去玩,陪她吃饭,接送她上下课。
因为她,原本和他共享的时间被压缩了。
但我情愿这样,最好他离我远一点,
就可以离我身边的小贝远一点。
这是我的私心,特别在几次和小贝闲聊时,
听见她有意无意地提起他之后。
他的优雅,他的忧郁,他迷惑人的气质,
吸引了我,也吸引了小贝。
小贝她热切的神情让我警戒了起来。
§
小贝非常美丽,不管在学校还是在家中,
她都是一颗明珠。
小贝总是黏我,久而久之系上的人都以为我们是一对,
于是小贝尽管有着那圈明珠光环却始终没人追。
小贝不在乎那些人怎么想,她心中只在乎着那个人。
我也不在乎那些人怎么想,我心中只在乎着那个人。
我卑鄙地骗小贝说他早就心有所属,
但我却始终没察觉到他的心属在哪里。
那年,一直一直都在忙着杜绝小贝对他的喜欢,
忽略了自己对他的喜欢,延宕了他想要表达的喜欢。
直到那天。
§
他连着一个礼拜没来上课。
点名总是没人应答,手机也总是拨不通,
他没回到宿舍,而我不知道他家中的电话。
心烦意乱。
见不着他的教室突然变得空寂,座位上坐满了其它同学,
我却看不清楚他们的长相,听不清楚他们的交谈,
目光不自觉徘徊在教室门边,盼望他的出现。
课堂彷佛只剩下我一个人,在等着另一个人。
§
他站在小径旁一块石板上,
就像以前站在那喂鱼那样。
我站在他身旁,也像以往那样。
眼前的池塘成了一片草坪,
望着远方的他沉静却郁郁。
我看着他清秀的侧脸,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
一通来电结束了我漫长的等待,
矛盾的感受是被赦免的囚犯的雀跃,
加上正聆听法官判决的被告的紧张。
抛下了课堂上滔滔不绝的教授和约好中午在餐厅门口相见的小贝,
开着车飙回老家,附近的公园,公园里的故池塘旁。
「你干麻不去上课?」
「我不喜欢那个科系,不喜欢那个学校。」
「拜托,那你考它干麻?」
「我喜欢你。」
他说「我喜欢你」时,视线对焦在遥远的天边,
以至有那么一那,我怀疑我是不是那句话的受词。
「谁?」我努力地隐藏着心中的狂喜,若无其事地再问一次。
「你。」这一次镜片下那双澄澈幽深的眼睛的确是盯着我看。
在他那样认真的注视之下,我突然觉得自己好愚蠢。
我害怕他会喜欢上我那明珠般的亲妹妹小贝,
我忌妒小贝身为一个女人可以拥有喜欢他及被他喜欢的优势,
却不知道原来自己才是那个幸运的人。
《○○○》
§
「你们两个死给面。」
他的妹妹小贝总是这样称呼我们,但我们都知道那是没有恶意的。
她是一个美丽风趣又善良的女人,也是他唯一能够接受我的家人。
支持、体谅、与包容,始终。
如果不是她出面阻止他家人,我毁掉的可能不只是一只眼睛。
如果不是她带来天边掉下来的遗物,我不会知道他到了最后想着的人还是我。
如果不是她,我不会意识到,我还活着。
§
回想起来,我一直都是等待的那一个。
从一开始,每天我边喂鱼,边等着他出现。
也许一开始的等待就注定了将来的等待。
大学的时代,等着他一起上课,等着他一起吃饭,等着他一起去社团。
某天,我在已经填掉的池塘边等着他,
等着他来听我诉说我已经藏不住按不下的心思,
然后等着他的响应。
大学毕业后,平常我会在咖啡店等着他下班,等着他一起喝杯咖啡。
假日时我在住家楼下等着他开着车子来接我一同去游山玩水。
我连在床事上都是被动地等着他,
我的唇等着他的亲吻,温柔的爱抚,
我的身体等着他深深地深深地进入。
直到他走了以后,我还是一直在等着,
等着他回来,等着他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
§
我们之间有个约定,约定的那天一如往常我还是在等着他。
那天,咖啡店已经打烊,我站在窄窄的屋檐下,
滂沱大雨模糊了眼前的景象,连路灯都显得昏暗。
雨水打湿了脚上的马汀鞋,打湿了袖子、一部分的头发,
还有眼镜的镜片。
像这样下了班那么久还不见踪影又没来电的次数并不多,
多半发生的原因是他被他家人给耽搁住了。
当他撑着雨伞从大雨中走入了我的视线时,看着他脸上的淤肿,
证实了我的猜测。
没说什么,我牵着他的手一起走到附近的便利商店,
买了一罐冰的可口可乐,掏出背包里的手帕包住,
敷上他的脸颊。
如此漂亮的脸上挂了那么难看的彩,看了好不舍。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你跟他说了什么?」我问。
「没什么,我说我不想结婚,只想跟你在一起。」
「下次别这么说了,你爸的个性你知道。」
「然后就顺着他的意吗?」
「总比被揍好吧。」
「就算和别人结婚了也没关系?」
「。。。。。。」
我躲开了他直视着我的询问视线,
不想让他察觉我是多么想说「不要」的心情。
我不要他成为别人的,不要一个人被留下。
但这种话我说不出口,因为我根本就无法分担他所要承担的来自他家庭的压力。
「如果连你都没有那种执着,我不知道我的坚持有什么意义。」
他有些灰心,有些赌气地说道。然后接过我手中的可乐拉开拉环,
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你懂什么。。。。。。」
只能渴望却又不敢奢望,那样的心情他怎么会懂?
把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没有了退路,
但决定权却不在我手中的那种心情他懂不懂?
「我什么都懂就是不懂你在想什么。」他边玩弄着铝罐上的拉环边咕哝道。
「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放轻了声的言语只在我的唇上悄悄溜过,正巧碰上一阵隆隆雷声巧妙地遮盖住了,
但他却总是能够从我的表情抓捕到我的想望。
「真是笨蛋。」
「什么?」
「喏,手来。」
他抓过了我的手,把铝罐上的拉环扯下来套到我的无名指上。
「这个人我定下了,下次换个真的戒指补。」
「咦?」
「活着还是死了我们都在一起吧。」
他微笑地说着和我约定着,美丽坚定的笑容,此生来世我都难以忘记。
「死活都要在一起。」
我捏紧了手指,铝制拉环刮得我无名指好痛好紧,和无名指相连的心脏也是紧紧的。
有了约定,以为从此以后得到了无法剥夺的幸福。
直到现在,那个铝拉环不在了,后来取而代之的戒指不在了。
他不在了。
《□□□》
§
两个人在一起有很多种模式。
有一种是一开始就天雷地火狂烧,但很快就烧干,
时间成为了感情磨损的凶器。
另一种是小火慢炖细水长流,永远都保持的同样温度消耗到最后。
我和他的相处不属于前面那两种。
我们并没有天雷地火,但却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小火。
在一起的时间越长温度越升,喜欢的感觉一天多过一天,
只会堆积,不会消耗。
于是我在认识了他七、八年后,还是会为了他早上在我身边醒来
那睡眼惺忪傻笑的模样而心跳不已。
于是我在和他上了数不清次数的床后,每回看到他赤裸的身体,
总还是像我们的第一次那样兴奋得手脚都不灵活。
我和他,有太多太多难忘的第一次。
第一次说爱他的时候,他深深长长地叹了口气,
像是等了一生一世终于等到了那样感动。
第一次牵他的手,指头与指头轻轻缠扣着,
我偷瞄见他直视前方的侧脸带着难掩的笑意。
第一次不因为意外而亲吻他的唇,是在钱柜举行小贝的20岁生日派对,
我和他在洗手间用硬纸巾沾水帮彼此擦着脸上被抹的鲜奶油,
擦着擦着唇和唇不知怎地就靠上了。
他柔软的唇瓣比鲜奶油还香还甜,蜜得化不开。
第一次一起度过情人节,不能像街上那一对对手挽着手的情侣公然依偎,
所以我们挤在他客厅的小沙发上看恐怖片,一样地依偎。
他送了我一本原文的百年孤寂,是我和他共同喜欢的小说。
第一次发生关系是在大四那年我们咖啡研究社的社团办公室。
隔着薄木版办公室另外一半边的圣经研究社朗诵着主祷文,
而另一边木板那头的钢琴社传来「泰伊斯的冥想」,
夹在两个社团之中的咖啡研习社,我们的蓝山咖啡煮到一半。
满室芬芳,我将他解得一丝不挂放在社办那张木头和式桌上,
然后我抱了他。
主祷文,泰伊斯的冥想,虹吸式咖啡壶呼噜噜的声音,
他咬着唇压抑的低声呻吟没在其中。
我想我打从一开始就认定了我只想要他,
但我却一直没将这个想法具体化过,
直到那一次抱过他之后,我确定了我想一直和他相处下去,
我要定这个人,我喜欢他的程度远远超过〃至死方休〃。
就算哪天我死了,我还是会念着他,喜欢着他吧。
《○○○》
§
因为喜欢,因为在意一个人,于是生活中几乎每一样东西
都能够和那个人联想在一起。
因为整个胸口整个脑袋都挤塞着一个人,于是那个人的影子处处可见。
因为思念,所以这些情形在他离开了之后更加严重。
从清晨醒过来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开始,首先映入眼中的,
天花板上那日式挂灯,让我想起了和他在大卖场为了灯罩
要圆的还是要方的而争论的内容。
别过脸,那个没人睡的枕头曾经躺着一个总是比我早起的男人,
每次都侧着身用手托着那张美丽的脸蛋,
若有所思地望着刚睡醒的我。
「看什么?」
「看你睡觉的样子。」
「有什么好看。。。。。。」
「好看哩!百看不厌,真希望能够看到老。」
「。。。。。。会在一起到老吧?」
「岂止?会在一起到死。」他轻笑着,拉起我的手亲吻我乘载着约定的那只手指。
因为有这么多的记忆,因此在将那只戒指褪下手指时,心非常的痛。
将戒指封入信封里仔细地黏好,写上地址。
我们的约定不能达成,那通仓促打来的电话,
我听出了他的焦虑,还有无可奈何。
情绪化的言语,半句都说不出口,
实在舍不得让他进退两难地夹在家人和我之间。
但要说些祝福的话更是做不到,应该说,
难过的情绪到了极点什么话都说不出,
连挂断电话前「再见」两个字都梗在喉咙。
于是最后我没有和他告别。
我找了个很大很大的箱子,收拾着房子里属于他的东西,
浴室里的毛巾漱口杯,衣橱里的衣物,喝水用的马克杯,
他的书和CD,他的小提琴。
打开小提琴的琴盒,轻轻地摸着那木质的琴身。
他拉提琴的样子好看得像个明星一样,
我羡慕着那把被他修长指头握着的琴弓,
羡慕着被他的手抚拨着的四条弦,
羡慕着能够和他合鸣的提琴,羡慕能够缭绕着他周身的乐音。
拉着泰伊斯冥想的他,像个fans般痴迷的我;
我亲爱的男人,我们的爱情主题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