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战情录之三 袭风 by 云雕-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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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席君逸的身影消失在小屋边,他幽幽叹气。
第九章
虽然他常常胡思乱想说罗煞喜欢拿剑架在他脖子上强迫他照做某件事,但是一旦真的被威胁以后,才发现那感觉真的不是普通的差。偏偏实力退步,要打也打不赢,一路上五战五败,他根本算是被用暴力押来的……寒着一张俊颜,懊恼的瞪了旁边的人一眼,回应他的是冷冰冰的剑光。
封亦麒冷冷的回望他,用剑尖指指前方不远处的小屋,意思是要他过去。
自从半年前他夜探华山被发现以后,华山派的人似乎就把白彦海换个地方关了,今晚又花了不少功夫才找到这地方。
席君逸动也没动,反而估量着自己打赢封亦麒离去的机率有多少。
见他还踟蹰不前,封亦麒冷哼,眼底杀机一闪而过,持剑就下树。
不会吧?席君逸傻眼。
他还以为罗煞只是说着威胁他的,至少看在柳煜扬的面子上不会真的下杀手,但这杀气千真万确……
「慢着。」拉住封亦麒,他用没比蚊子叫大多少的声音低语,「你玩真的?」
「我说要杀人有假过吗?你以为我这次为什么不要师父跟来?你不进去,我先杀他,后灭五岳剑派!」封亦麒用力扯回自己的手。
「之前不是说只灭华山……」席君逸翻翻白眼,注意到自己也变无聊了。
都什么时候了,他在这边跟罗煞争论要灭几派会不会太扯了?
「因为老子不爽你这窝囊样,老子不爽五岳剑派,老子高兴想杀就杀……不爽你有本事咬我!」封亦麒恶狠狠的道。
他只要一想到袭风曾经被这群人害得连命都快没有了就觉得气血直冲大脑,然后杀机令他眼红,恨不得来场大屠杀。
也许是因为自己苦过,所以更不甘心让袭风尝到同样的心痛;也许是因为袭风帮过他,所以他无法袖手旁观。但是要用他心底的话来说,那就是除了他以外,谁把袭风干掉都让他非常不爽。
席君逸借着月光凝望封亦麒的双眼,在其中找到了多年不变的光芒。
率直又激烈的情感……一如很久以前在十大恶人的残暴下袒护他们那般,义无反顾又没有丝毫犹豫……
「就算柳煜扬会为难?」席君逸低问。
「那我就把知道的人都杀了,这样就没有人能让师父为难。」他早就想好了。
师父最重要,但是袭风他同样不想放手。
不会为难才怪!席君逸真的很怀疑这罗煞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更疑惑柳煜扬到底都跟徒弟谈了些什么,怎么这幸福隐居一年多以来,罗煞的激烈性情只是从嚣张变成内隐,本质连根爪子都没少。
他都快分不清楚这是谁的感情问题了……叹息,将封亦麒推回树旁。
「我去,但如果我决定一个人离开,你也别再说了。」这是他让步的最底限。
「我知道。」封亦麒点头,他也明白这是他能力的极限。
看着席君逸的身影消失在小屋边,他幽幽叹气。
「袭风,我跟血魄就帮你帮到这里了……」想起血魄,再想到近日江湖上的腥风血雨,封亦麒脸色更沉了。
忘不了……
他忘不了……那一天,鲜血如泪般流下血魄白玉般的脸颊,那在血污中挣扎的身影……
浴血凤凰折了翅……故乡太遥远,回不去……
血魄真正想要的结局,又是什么呢?
小屋内一片漆黑,席君逸没几下就搞定门上冰冷的锁链。
随着打开的门,月光斜照入屋内,映出席君逸修长的身影。
俭朴……甚至称得上是简陋的摆设让席君逸呆了呆。
华山派的人将白彦海软禁在这种地方显然出乎他的预料。
屏息无声的走入寝室,他不想惊醒白彦海,只想看一眼就走。
床上的人影睡得挺沉,他轻扯唇角。
白彦海的生活作息一向规律,如果没有什么外务干扰,他总是练完功就回房就寝。
房内很暗,同样被铁链死锁的窗屝只能从缝细透入一丝丝微光,导致整间卧室弥漫着一种阴沉沉的气息。
席君逸眼中浮上些许困惑。
就算是为了惩罚海跟他太接近,软禁三年无可厚非,但是关在这种充满铁链的小屋子里,会不会太过火了?
他可不知道白彦海那天在殒落坡的言语让各派掌门深怕消息走漏,再加上半年前封亦麒耍阴招,这半年来就算是钦命要犯也没被看守得这么严谨。
原本想意思意思进来一下唬唬罗煞就走的决心,因为心底涌上的关心而开始有些犹豫。
随着内心的迟疑,左手掌心又开始发热……
不由自主的往前几步,却踢到某种硬物,发出的铁链声让他暗骂自己蠢,飞快的就要往后退出。
但那细微的金属声已经够惊醒白彦海了。
「……君逸?」凭着一种奇妙的感觉,还有些没睡醒的白彦海反射性的用快哭出来的微弱嗓音低喃,飞快的起身。
随着他的动作,一连串的金属碰撞声比地狱勾魂使者的拘魂炼更让席君逸寒彻骨。
他的脚步硬生生顿住,僵硬的转身,不敢置信的看着白彦海身上的棉被滑落在床下——那露出的沉重铁链正束缚着白彦海的四肢。
而清醒过来的白彦海也住了。
会呼唤席君逸的名字只是他以为自己没睡醒,因为半年来他不时的会梦到席君逸没死,然后像往常那样半夜造访他卧房……但他清醒后就发现自己错大了,还没来得及失落,就先看到应该已经魂断殒落坡的男人,正一脸不敢相信的瞪着他——身上的铁链。
凝重到无法呼吸的气氛笼罩两人,过了差不多快一炷香的时间,席君逸才能把声音从喉咙中挤出来。
「这该死的是怎么回事?」突发的愤怒让他胸口阵阵疼痛。
他在生气……?
白彦海还是茫茫然的望着已经丝毫没有一贯冷漠气质的人。
「你就甘心让那些老头这样对你?」气血不顺,气到有些发昏的席君逸却没心情从怀里摸出封亦麒特别替他制作的药丸吃下。
他在为了他生气……
白彦海的嘴唇蠕动了下,还是没有发出声音,只有激动到打颤的牙齿偶尔传出碰撞声。
席君逸努力的深呼吸,顺过胸口的淤闷感,火大的眼神在看见白彦海拖着铁链朝他伸出手后,化为无奈。
要走要留,早在看见白彦海被这样拘束,就只剩下一条路了。
抬脚走到床边,让白彦海可以触碰到他。
「是……是你吗?」颤抖而冰凉的指尖轻轻触碰席君逸的脸,白彦海几乎忘了呼吸。
「你是指谁?」席君逸反问。
他这样问话要他怎么回答呢?!
老天……白彦海一阵昏眩后,激动的紧紧抱住身前的人。
也只有席君逸这个人才会在这种时候用无比疑惑又无奈的语气反问他……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现在力道有多大?
席君逸闷哼,没有抗拒的任白彦海将他拖倒在床上。
不知道有几斤重的铁链加上一个内力高深的男人激动下的力道,他不配合点就准备再次骨折吧!
「你如果再把铁链也压上来,真的会压死我……」轻咳几声,席君逸无言的看着因为他这番话而手忙脚乱退开的人差点跌下床,「只要让开一点就行了,有必要下床吗?」
「我……我……」情绪激动中的白彦海根本反应不过来,就这么傻傻的被亏了几句。
看不见也知道他一定又是一脸无辜……招招手,示意他靠过来,随着靠近的温暖体温,喀啦喀啦响的铁锤让席君逸皱眉。
「这是怎么回事?」拎起一条手腕粗的铁链,席君逸冷哼,「你应该扯得断才对吧?」
他就不信有了他近十成内力的白彦海会被这种玩意儿整倒。
「……我不敢扯断……」少了冰冷铁链的提醒,他怕自己会对师门的人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虽然说,这个枷锁也是恩师施加的……
激动的情绪因为这句问话而冷却,白彦海苦笑,停止了靠近席君逸的动作。
他……还可以靠近他吗?
在殒落坡上让他一个人……这样的自己……
见白彦海脸色复杂的看着自己,席君逸也只是闷声不吭的坐在床上。
之前猛然爆发的怒火差点让他想抢了人就走,但是……似乎海自己还需要点时间……
不再多说,他笔直走向门口。
白彦海没有阻拦,复杂的眼神却追着他的身影移动,注意到他的身体极细微的颤抖。
「君逸……」欲言又止,他终究什么也没说。
席君逸在门口停住脚步,右手放在门板上,迟疑的低语:「跟那些老家伙说吧!这次的事就算了,以后谁也不犯谁,我要退隐了,别来惹我,再怎么说我也不可能改吃素。」
这是他最后的让步,也是他最后能为他做的。
推开门,他根本不敢去想白彦海听见自己这么说的反应。
「好了?」封亦麒跳下树,见他没把白彦海带出来,无奈的叹气,也不多说什么。
「嗯!」
「那就走吧!要不要一路杀出去?」
席君逸白了封亦麒一眼,走了几步又在某种感觉驱使下止住脚步,回头望了门扉紧闭的小屋,眼眸闪烁着悠悠光芒。
等到了华山山脚下,找回了两人的马匹,席君逸突然开口。
「我先不跟你回落霞山。」
「……随便你。」封亦麒露出了然的笑容。
半路分道扬镳,封亦麒直接赶回落霞山,席君逸则在华山附近的某个小镇找了间客栈安顿下来。
付了房钱,和衣躺在床上,他静静闭上眼。
也许,罗煞跟血魄都说对了。
他……从来不敢期望什么……打从认识到命运的残酷,打从十大恶人摧毁了他最后一分感情……期待与奢望,被他从内心抹去。
失败太多次,受伤太多次,直到再也无力争取与抗争,放手成为他最常做的事情。
站在局外冷眼旁观是他唯一的自我保护……那也只是因为他不想再尝到心痛——
因此……在察觉到白彦海还有些事情没有想通以后,他连开口要他跟自己一起走的勇气都没有。因为他怕,怕现在白彦海因为他的要求而跟着他离开,却在想通以后再度离开他。他宁愿等,等待白彦海自己想通,而不说出任何可能影响他决定的话。
会饶过那些掌门,也是希望他在找寻答案的过程中可以不被局势左右……
如果可以的话,他多希望刚才就将他拥入怀中呢?!
那个承诺过,愿意替他流泪的男人……
白彦海一动也不动的站在窗户边,三天了。
他面色平和,却眼神悲伤的看着,窗户缝隙外头,自己熟悉的景色。
华山是他从小生长的地方,华山派是他的家。
这里有他记忆中的幸福回忆,有着他所有的努力与付出。
他想尽力守护的人在此处生长,厅堂上挂着的门规曾是他此生唯一的信奉。
恩重如山、亲如父母的师父师娘,亲如手足的师弟妹……这里是他的家,曾经也是他的一切。
如果他没有遇见那个连如何表达感情都遗忘了的席君逸,或许他会就这么安逸的过完一辈子,不用在这里思考着一堆让他犹豫不决的感情挣扎……
他是华山派大弟子,是华山派日后的掌门人……他一直是被如此教育着,也一直如此努力着,这是份荣耀,是份责任,也是他唯一可以回报师父师娘的地方……
但是他就是……已经无法……放弃那个把他看得比自身生命还重要的人了啊……
握着手腕上的铁链,感受那股冰凉与沉重,一如师门此刻给他的感觉,不断地在提醒他往日的幸福与关爱消失了,只剩下背叛的伤害与沉重的责任。
君逸在殒落坡被设计身亡的仇,他不想恨,也不想怨……但是他做不到,所以这半年来他什么也不敢想,甚至拒绝跟任何师门的人说话,深怕不小心用尖锐的言语伤害了他所爱的人。
那一刻,看着君逸染血的身影消逝,听着过于自我的谎言,他终于明白席君逸和封亦麒一直用言语暗示的意思了,代价却是他被剥夺了思绪,尝到心被血淋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