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柴米不炊烟 作者:冷泉_派派-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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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发,再活泼不起来一时间,我不知说什么,刚刚还笑语晏然的屋子静下来,静得让人难受。
“点完了。”最后还是李海飞打破的沉默,凑上前,边帮我拨针头边嘱咐:“再在观察室躺回儿,我去给你拿药。”“不用不用,这就够麻烦的了,其余我自己来就行。”说着客套话,坐起来找鞋穿,一心想着速速离去,这种怪异气氛下,少待一秒也好。
“你......”往外走的脚步停下,那挺拔背影没来由的就有些瑟缩,象是遭了雪的柳,枝条委顿只在转瞬之间。他不回头,半晌开口,声音飘飘的:“跟我你还客气什么。”跨步,出去了。
直到系好安全带,我还在琢磨自己怎么就真的听了话,让躺就躺,让等就等,末了还坐上他的小威驰,由着李海飞请吃饭。一个背影,一句话,威力,如此大?“想什么呢?”“嗯?啊,你这车不错。”找个借口掩饰真实情绪,四下里打量,没事找事干。“小了点,正准备换成凯美瑞。”他轻描淡写的回答,只在眉梢眼角,有藏不住的得意。突然就想笑,男人怎么全都这样,陈勇拿换车来和林眉的排场较劲,李海飞则拿换车来和那所谓的成功较劲,可一天换一辆又如何?冰冰冷冷的铁壳子,不能端茶送水,不能揉肩捶腿,就算坐拥繁华,良驹在握,归根结底,一个人的消遣,还是孤独。左右逢源的勇哥,你孤独吗?异地求存的海飞,你孤独吗?不管别人,反正在这南国炎夏,于精致小车内,我越想,越孤独。“恩生,手机响。”听到提醒,下意识抓电话,接起来才发现,是陈勇,是他在喊:“老婆。”
猛捂住发声那端,小心撇一眼李海飞,弯腰压嗓门:“有事?”“......开会呢?咋这么点儿声?”嫌我声音小?哪有的事?我明明......僵在那儿,愕然于自已的动作,明明就是蹑手蹑脚!没作贼,心虚个啥?坐直,清清嗓子:“没有,我喉咙不太舒服。”“上火了吧?”曲曲折折的心理变化男人不知道,他的注意力只在我那字面意思,连带声音也跟着急起来:“准是热的,我看天气预报了,你那里38度,啧啧,这还让不让人活了。恩生啊,我让你熬的绿豆汤熬了没?这么热的天,一定得常喝绿豆汤,我不在,你自己可不能图省事,对了,我还没教过你咋熬......”“陈大妈”的唠叨还在继续,我却听不下去,心绞的厉害,象被无形的手握住,几番揉搓,几番抚摸,待到最是舒服,最是飘飘欲仙的时刻,他才狠狠一收,把个活跳跳人心,硬是挤出鲜血淋漓的绛色肉糜。咬唇,借那份疼让自己清醒,用力打断他的话:“知道了,勇哥,最近生意咋样?”
换个话题吧,再那样说下去,我要发疯。“生意挺好的,你放心。”“房租交上了?”鬼使神差冒出这么一句,说完,心里有点小小的痛快,近乎自虐的提供材料,就是想看他怎么编。说实话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事,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如此举动,无非是想要他一句:对不起,我情有可原。心还没死?对,没死透。“我......”他停顿,然后回答,一字一字牙缝里面蹦,说得艰难万分:“交上了,就是你走那天送去的。”是啊,你是送去了,只不过,金大姐换成林妹妹。“我还想着哪天找她出来一起吃饭,只可惜,你不在。”让我和林眉一桌吃饭?吃那十万一桌的饭?!“要不是出差,你......”“喂,喂,你说什么,我听不清,喂......”借口信号不良,干脆挂上电话,太假了,假到使心里那点本就小的火苗更加微弱,只怕再来一阵风,就会彻底熄灭。而最可恶的是,没出息的我,竟会不想让它灭!脊背靠上座椅,一时默然无语,也不知怎的就回想起昨晚梦境来,紧跟着,恨得牙根儿痒痒:林眉的包子,就那么重要?那为啥不抛下所有顾忌,当她直属厨师,为啥还要,招惹我?
“恩生下车,到了。”这边还在生气,那边车已停下,抬头看,不远处一块金字招牌正在眼前晃。
“既然吃不惯南方的米,那今天我请你吃包子,这家的蟹粉汤包......”
连车都没下,我直接转身对李海飞摆手:“走,咱换一家,找个东北馆子,我要吃凉菜,家常凉菜!”
生日礼物
我在它乡遇到了故知,这个人的名字,叫李海飞。我不想与他常常碰面,可又抗拒不了,这孤寂城市中唯一的熟识。可以说北方话的熟识,感觉真好。可以吃家乡菜的熟识,感觉真好。可以聊过去事的熟识,感觉真好。我明白这样填补空虚的危害,甚至我也知道,李海飞已经有了配得上他欲望的女友,可人生辛苦,寂寞太多,欢乐太少,这一点点愉悦对我来说已如失乐园中的红果,诱惑巨大。
所以,我试着说服自己,接受情人到朋友的转变,努力站在一个疏离立场对待这恨过爱过的,最熟悉的陌生人。只有这样,对于我和李海飞,才是最好。曾经一度,我以为自己做的还不错,我也能没心机的笑,也能无顾虑的闹,也能象个知已那样为他分析,细辨他与女友的感情曲折。但,为什么午夜梦回还是会惊醒,为什么想到陈勇,就有种报复的快感?
晦暗的心思,真是龌龊!今天是李海飞的生日,一星期前我们就定好,由我陪他庆生,起先我是不同意的,但却败在他苦涩的笑和那句:“安琪有事,她让我十一点去酒吧接她。”里。男友生日都这么漫不经心,高官家的女儿,果然不同凡响!不过海飞你虽然可怜,却是自找。早早下了班,提着大包小裹回宿舍,洗净双手打算做顿东北手擀面,原先李海飞最爱这口,当初谁都不会做,只能一起去饭店解馋,哪料分开后,我竟然学会十成十。就拿它,当寿面吧。揉面、擀面、切面;炝锅、炒菜,放水。面条离火,那边电话也正好响起,赶快将热腾腾的面条放进保温桶,穿衣下楼,钻进他的车,第一句话就是:“快快快,生日快乐,趁热吃。”
“这是什么?”男人解开安全带,盯着我手中那胖嘟嘟的桶子瞧。“哎呀别说那么多。”拧开盖儿,心急的我直往他手上递:“再等一会就糊了。”
“手擀面?”他接过,盯着桶子的眼既而上移,对住我的眸:“你做的?”
“是啊是啊,为了你的生日我是钢精锅、揉面板、擀面杖一顿买,还拉下脸管本地同事借了个电磁炉。”我说着,透过蔼蔼雾气,看他有些蒙胧的脸:“宿舍地方小,你将就在这儿吃,这可是绝对的礼轻情意重,怎么样李海飞,我够意思吧。”没人答话,他只是一径捧着保温桶,那抹嫩蓝在他的修长手指中,象个玩具。
“或许......”得不到回应,我有点怯场,自嘲的嘀咕,心里明白,这礼的确是不值一两三钱。
抬眼望他,穿越湿漉漉热气,望进他湿漉漉的眼:“......或许......这礼是,太轻了。”“啊?”他象刚睡醒,脸上神情高深莫测:“没有,这很好,真的,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
说完伸出一只手解领带,边解边问:“带筷子了吗?”递上筷子,还有点不确定:“你真喜欢?”吃下一口面,他抬头冲我笑,那笑容,如冬月暖阳:“当然喜欢,恩生,我喜欢!”
结果那天的晚饭吃得很是痛快,挺干净的烧烤店,很多的牛肉羊肉,很多的啤酒,衣冠楚楚的男人据案而食,卸下伪装,挽起袖子,畅快的笑......有多久没见这样的李海飞了?三年时间,我看着他由毛头小伙渐变成冷静理智、野心勃勃的都市雅痞,有时甚至怀疑那些曾经的年少轻狂、纵情欢乐只是我一人幻象,优雅的、从容的、深沉的李海飞,哪会这样掏心挖肝的笑?
今天真是破纪录。“破什么纪录?”驾车的男人不理解我的自言自语,随口问出来。心一动,侧脸打哈哈:“呵呵呵,我是在想,咱们吃的肉串破了纪录。”
不说实话吗?时间回不到过去,我们回不到从前,现在的我,没资格说实话;现在的他,没资格听实话。
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正好九点,离他和女友的约会还有两小时,这点时间怎么安排?一下子,我有些犯难。“恩生,你不请我,上去坐坐?”指指楼上,他露出他最是温文尔雅的笑。
“这个,这个......”我不想让他上去,说不出为什么,就是觉得,我不应该让他上去,这个问题好比没有建交的两国边界,不能跨,一步也不能跨。“.....好吧。”他还是在笑,唯有眼中光华倏忽寂灭,变成深井般幽暗。
“再见,早点休息。”“行,那我就不陪你了,约会愉快哈。”松了一口气,十分感谢李海飞的善解人意,道个别转身想往楼上走,却在下秒被人拉住手腕,紧紧的,挣不动。“恩生!”他在叫我的名字,低沉声音里,透出压抑的痛。心跳快的不行,想本能喊出:“李海飞你要干什么?”又想给他留台阶,叫声:“海飞你喝多了,是不是有点不舒服。”脑袋纷乱,象遇险的潜水者,虽然心已绷成将断的弦,却不敢喊叫,害怕一出声,就会用光仅剩氧气。沉默僵持,我只是瞪着他,直到感觉脸庞湿润,水珠滴上手背,才知道,自己在流泪。
“恩生我......”泪水烫到他,死死盯住我眼睛的李海飞一脸的欲言又止,半晌放手,一根一根指头,一点一点松脱,仿佛在用他毕生的自制力控制,控制自己放手,放掉他,永远也求不回的宝贝。
同样什么也没说,李海飞就这么走掉,香槟色的“凯美瑞”融入南国闷热夜色,眨眼,已是不见。刚刚还人声车鸣的小区里忽然安静,我被隔在独立的空间,一个人,望着自己的手腕发呆。
他疯了,还是我疯了,刚才的一切,是真实发生?“恩生?”“恩生!”声音再三响起,我才迟钝抬头,慢慢睁大眼睛,看背包男人从敞着的楼道门内走出,一下子,呆若木鸡。是陈勇!
玻璃城堡
“恩生。”一步一步,陈勇走近我,胡子拉碴的脸上带抹并不自然的笑:“你回来了。”
“是,是啊。”见他笑,我也笑,完全是下意识的开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手机不开机,只能呆这儿等,结果糊里糊涂睡着,还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彩票中大奖,开着私人飞机领你去有山有海的地方遛达。”他已经走得很近了,近到我能闻着那碧浪味道,夹杂烟草香气和淡淡汗味,混成一个专有名词,叫陈勇。“没飞到地方,我就醒过来,刚好看见你站在外边,穿着白裙子,真......真漂亮。”
刚醒过来,那不就是......这喂到嘴边的定心丸,什么意思?大手抚上我的腮,他在咫尺距离开口,声音,远在天涯:“两个多月没见,恩生,我,我想......”后面的话被打断,陈勇猛地弯腰,剧烈呕吐。“勇哥,勇哥!”被他吓到,忙伸手扶却发现着手处,一片滚烫。“你怎么了?勇哥,你别吓我,你,你怎么了呀?”听出我的慌乱,他抬头,蜡黄蜡黄的脸上硬是挤出丝笑,拍拍我的背:“没事,我吃坏了东西,有点胃肠感冒。”直起身,高大的影子控制不住的摇晃:“恩生,我能不能,上去坐坐?”
这话听着耳熟,我却没空深想,抢过他的包,撑住他的身体:“咱们上医院。”
“不用。”他不动,望着我的眼神执拗,烙铁一般热的手抓住我的手,象抓住,崖畔危藤:“恩生,我只想,上去坐坐。”“行行行,看完病你在我那儿搭台唱二人转都行,可是勇哥,咱们现在必须上医院。”
一叠声的答应,边说边架着他往外走,意外发现,刚刚还在犯倔的男人突然转性,竟是非常配合。仍是抓着我的手,陈勇轻轻问:“真让我回来。”“当然,还是你想住宾馆?”男人没答话,只是做个绵软手势拦出租,身体彻底靠到我的肩上,沉沉的重量里,透出沉沉的信任。风过,似有隐约声音,掺带满足叹息:“太好了......”谁在说话?现场混乱,我不知道。陈勇痊愈在三天后,如山倒的病势把这个壮实的家伙磨掉一层皮去,看那么活蹦乱跳的一个人顶着苍白的脸色蔫黄瓜般躺在床上,当然心疼。觉得自己很没出息,满腹受伤与委屈,见着他却说不出,反到是人家一烧一吐,我就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屁颠屁颠跑来跑去,忙个不停。真是上辈子欠他的!恨恨的想着,赌咒发誓再也不管他,可是咒下了、誓发了,一转身,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照顾人也会上瘾?太苦恼!相对于我的自相矛盾,陈勇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