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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宋词鉴赏辞典-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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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象征,而对离别之人却成为引起无限遗憾的表态。在此情景下登楼远望,长路漫漫,这对于即将踏上征途的词人越发不堪其愁,不胜其苦了……
  上阕是就眼前之景抒发离别之愁。下阕拓宽一步,展示自己的心灵背景和深层意绪;青春年华和经历的种种悲观都如梦如烟地消逝了,心境正如这百花凋零的深秋一样空寂冷落,春天的花瓣,盛夏的绿叶都被时间的流水冲刷得不留一点痕迹,“年事梦中休”是词人心情的直抒;“花空烟水流”是形象化的比喻,“意”与“象”交融互补,就构成一个完满的诗的境界,令人玩味、沉吟,获得了想象的驰骋和美感的享受。“燕辞归,客尚淹留”;“垂柳不萦裙带住,漫长是、系行舟”。是两组“景”与“情”的对应反衬结构语式。前句中以秋深燕归的自然景象对比自身仍在外飘泊、有家不得归的苦痛情绪;后句中以垂柳柔条不能系住自身飘泊的行踪与家人同住,而只能长系行舟的象征性的对比,诉说一个“永恒的流浪者”的苦况。这样就把与友人的惜别赋予了较深层的内涵,使读者更能体会词人命笔时的复杂心情和离别之际的纷纷意绪。(张厚余)
祝英台近
  除夜立春   
  吴文英   
  剪红情,裁绿意,花信上钗股。残日东风,不放岁华去。有人添烛西窗,不眠侵晓,笑声转、新年莺语。 旧尊俎。玉纤曾擘黄柑,柔香系幽素。归梦湖边,还迷镜中路。可怜千点吴霜,寒销不尽,又相对、落梅如雨。
  本词写于除夕立春之夜。岁尾立春,甚为少见,它预告着春天的脚步早早地跨入岁月的门庭,她性急地驱赶着残冬的影子。
  这一自然的“奇迹”掀动了词人的感兴,于是在辞旧迎新的爆竹声中便欣然命笔。
  江南春早,除夕立春,春来更早,但更早的是姑娘与少妇的心,她们把红绸绿纱裁剪作红花绿叶插上鬓发,辉映着金钗玉饰。“剪红情,裁绿意”云系何等工巧,他把红绿绸绢虚化为“红情绿意”,这就把人物的盼春、爱春之心形象地表现于纸面了。另外“剪”、“裁”二字又把这种虚化了的“情”、“意”物质化,使其具有了可视性。吴文英是格律派词人的集大成者,他特别注重修辞的工丽典雅。这两句实在可作为他词风的代表。
  “残日东风,不放岁华去”乃点题之笔;残冬岁暮,春风已到。春天是不放残冬之日荒寂地离去的。她要给它以色彩和温煦,使这最后的除夕之夜也浸满盎然的春意。“有人添烛西窗”以下数句是对春意盎然的除夕之夜的描绘。“添烛西窗”暗用唐人李商隐“西窗剪烛”的典故,系指除夕之夜远行者亦归来团聚,阖家欢乐,频频添烛,要一直守岁守到天亮,迎接元旦新正的到来。“笑声转,新年莺语”进一步写出除夜与新正交替之际的美妙:在守岁不眠的欢声笑语中旧年不觉已转为新年,转为新年之晨的莺歌燕语。“笑声”与“莺语”相连结是人的欢乐与自然春光的内在联系,而一个“转”字即生动地活灵活现地点出了这种微妙的转化。
  下阕写词人在除夕之夜的怀旧心绪:面对除夕筵席上的酒杯、餐点,词人的思鸟不觉又飞回过去:当年,在另外的一个除夕之夜,一双纤纤玉手曾将盏中的黄柑分成两半,词人与她一人一半地对视着甜甜地品尝。至今词人似乎还能闻到那体肤的柔香,看到那幽丽的素影……今夜梦中能回到她身边去吗?镜湖边的路梦魂会不会迷失?词人揽镜自怜,鬓边已千点秋霜,春寒销不尽这秋霜千点,又看如雨的落梅增添惆怅……这阙中追忆写得朦胧而清晰,感叹写得沉郁而潇洒,与上阙相比又是一个全新的境界,但源渊都是自然而紧密的。(张厚余)
祝英台近
  春日客龟溪游废园   
  吴文英   
  采幽香,巡古苑,竹冷翠微路。斗草溪根,沙印小莲步。自怜两鬓清霜,一年寒食,又身在、云山深处。 昼闲度。因甚天也悭春,轻阴便成雨。绿暗长亭,归梦趁风絮。有情花影阑干,莺声门径,解留我、霎时凝伫。
  从词题看,本词是吴文英作客龟溪,在寒食节游春时所写。龟溪在浙江德清县,古名孔愉泽,即余不溪之上流。而废园,是当地一个荒芜冷落的所在,本来已经引不起人们的注意,但词人却在这繁华衰歇之地度过了寒食节。家有盛衰,园有兴废,人也有哀乐;废园的笙歌悠扬的盛时已如过眼烟云,如今只余下苔径野花;词人即以废园的景物作为陪衬,抒发自己的身世之感,两者起着主次分明而又相互衬映的作用。词人黯然的思乡之情就是在四周清幽的环境描写中逐步地透露出来。
  废园是个怎么样的所在呢?词人进入园中,但见野花自在地发出幽香,引他伸手去攀摘;丛竹掩映之下的小径,由于人迹罕至而长满了青苔,显得那样清冷凄寂。这里对“古苑”、也即废园的景色描写,是着重在一个“废”字。
  词人漫步来到龟溪之畔,四顾悄然无人,但是沙滩上却留着不少女子的脚印(小莲步),还有许多弃掷在地的花草,使他意识到由于今天是寒食节,当地女子曾来这儿踏青斗草。寒食节踏青斗草是当时习俗。眼前所见,引起作者一系列的联想。自己远别亲人,作客他乡,逢此节日,不能不触动愁思,由此又生发出下面“自怜”三句词意。
  “自怜”三句含有三层意思。作者此次重来德清,已是晚年,所以有两鬓斑白、自伤人老之叹,这是第一层:逢此一年一度的寒食节,又有光阴似箭之叹,这是第二层;再看自己,置身家人遥望不到的异乡,徒增两地相思之叹,这是第三层。各种思绪,交并在一起,真可以说是百感交集了。
  换头继续写词人在园中的所见与所感。先说长日闲度,十分无聊;这是由于春天气候多变,忽然间小阴成雨,因此埋怨天公太不作美,为什么如此吝惜春光,使人被雨所阻而不能尽情游赏。在无聊之余,思乡之念倍增,正如唐代无名氏《杂诗》所道:“近寒食雨草萋萋,著麦苗风柳映堤;等是有家归未得,杜鹃休向耳边啼。”这也就是所谓的“每逢佳节倍思亲”罢。此处虽然是写天气阴雨无常,但却上接“云山深处”,下开“归梦”,贯串思乡之情,亦非闲笔。
  雨丝风片,引出归梦,接着用想象手法加深词意。归期无定,一片乡情只能寄于梦中,但幽思飘渺,犹如随风轻飏的飞絮;自己的归梦也仿佛悠然飘荡在绿阴满地的长亭路上。一个“趁”字极言归梦之迫切。这种写法极富暗示性,并且形象地说明了词人当时苦于有家归未得的内心活动。
  异乡的寒食节是在龟溪废园中度过的,在结尾词人是用什么手法来总括词意并收合题目中的“游”字呢?他以拟人化的手法将无情之物化为有情,如杜甫《春望》诗所云“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即是将无情之物化为有情:在词人眼里,那阑干边扶疏的花影,小门畔宛转的莺语,都好像满含情思,其中不仅有对思乡客子同情的慰安,还有殷勤的挽留;使得词人伫立凝思,恋恋不忍离去。这样的结局,亦是别开生面,除了将题意交代清楚,同时又点出园虽废而仍能在客子心头留下美好的回忆,因此也就更其耐人寻味了。(潘君昭)
点绛唇
  越山见梅   
  吴文英   
  春未来时,酒携不到千岩路。瘦还如许,晚色天寒处。 无限新愁,难对风前语。行人去。暗消春素。横笛空山暮。
  这首词,意境悠远、空灵,借天寒幽独的梅花,写出一种苍凉、冷寂的心境。
  此词不专意咏梅,而是写孤独的盘桓中无意与梅相逢。逢梅之后也未着力写梅,略加点染之后,还是写诗人自身的心情和周遭的环境,梅在词中并未作为一个主体的描写对象,而是诗人情绪的一种触媒和表征。
  上阕一开始,先叙述“越山见梅”的过程:春天来到,时值深冬。诗人携酒外出徜徉,因天寒路远,未能赴千岩山中,只在近处的越山见到一株寒梅,它长势不旺,花也开得不繁,在天色将晚的暮色中,迎寒伫立着瘦削的身影。“瘦还如许”是一个拟人化的联想,这可能是一个自喻,也可能是一个她喻,总之诗人把这株梅花看成一个在逆境中依然展现着顽强生命力的人格的象征,虽然清瘦,虽然寒冷,虽然近晚,却依然绽放着她的明艳和清芬,睥睨于这寒冬的荒索。
  下阕一开始又把描写角度转向词人自身:“晚色天寒处”的、瘦得如此可怜的梅花,引起词人的“无限新愁”,那该是因为这梅花太像词人自己了吧,他不是也如此清瘦地独立于人世的寒风冷雪中吗?他不是也坚强地挣扎于这时代的苍茫暮色中吗?梅花勾起了词人的“无限新愁”,他想对着在风中摇曳的梅花倾诉自己的襟怀,但又明知花不解语,难以对话。“行人去”即是指词人怅然远去,只留下梅花在冬天的寒风中暗暗消尽那春天般的莹洁──雪白的花瓣。这,也不正是诗人才华在这冷漠的社会中日益消尽的象征吗?诗人远去了,梅花在诗人的视野中渐渐消失了。暮色苍茫的空山中只有一丝笛音在震颤、缭绕。“横笛空山暮”,多么悠远、多么凄恻的意境呵,这该是诗人的心声在震颤。在千百年后的今天,它依然在我们的耳边、心中缭绕,缭绕……(张厚余)
三姝媚
  过都城旧居有感   
  吴文英   
  湖山经醉惯。渍春衫、啼痕酒痕无限。又客长安,叹断襟零袂,涴尘谁浣。紫曲荒门,沿败井、风摇青蔓。对语东邻,犹是曾巢,谢堂双燕。 春梦人间须断。但怪得、当年梦缘能短。绣屋秦筝,傍海棠偏爱,夜深开宴。舞歇歌沉,花未减,红颜先变。伫久河桥欲去,斜阳泪满。
  这是一首感旧伤怀词,萍踪浪迹的词人吴梦窗一日路过都城临安(今杭州),来到当年曾栖息过的住处看望,但见荒草填门,井垣颓败,不禁感触纷纭,情不自胜,于是吟成此词,以抒襟怀。
  上阕着重描写故居现时的荒凉景象。开头三句交代自己自离开故居之后这许多年来的飘零生涯:“湖山经醉惯。”寥寥五字便作了一个形象的概括。“湖山”表现浪迹江湖;“醉”意味着借酒浇愁,生不得意;而“惯”则表示这样的生活已习以为常,成为习惯。为了进一步形象化,词人以“渍春衫,啼痕酒痕无限”加以具体描写。陆放翁有“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销魂”的诗句,词人在这里以酒痕啼痕湿渍春衫表现自己的飘零生涯,比陆诗分量更重,其悲苦程度也更胜一筹。“又客长安”乃“过都城”的点题之笔,“长安”不过是一个借喻,实指南宋都城临安。“叹断襟零袂”二句自画出诗人窘困落魄的形象:衣衫褴褛,尚且积尘染垢,无人替他收拾洗涮。按诗人吴文英一生未曾入仕,只做过一点掌管文书的小职务,生活经常穷苦落魄,他曾有“几处路穷车绝”的词句自诉境遇的困顿窘迫。
  “紫曲荒门”以下三句写自家故居今日败落的景象:“紫曲”系京都巷陌的称谓,在紫门朱院的映衬下,自己的门前长满荒草,院中的井台破败不堪,蔓草披离,在风中摇曳着……更令人触目伤怀。“对语东邻”三句用的是刘禹锡“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典故,系指旧居东邻的家门亦已败落,而今为平民所居,那巢中栖着的还是当年华屋下的燕子。词中不仅写自己旧居的荒芜,也写东邻的变迁,这就较为广阔地写出世事的沧桑和朝廷的倾轧,暗示出南宋王朝的内部矛盾斗争,和日益走向衰败的颓势。
  下阕侧重描写昔日故居的繁华,由今抚昔,更表现出词人内心的伤痛。“春梦人间须断”是一句饱含哲理内涵的警语,也是词人凭吊旧居后的一声深沉的感叹:春梦是短暂的,而且其中断也是必然的,“世间哪有不散的筵席”?这是古往今来一个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真理。谁也不能责怪梦缘的转瞬即逝,然而过去的记忆毕竟是让人留恋的。“绣屋秦筝”三句是对昔日美好记忆的展示:绣屋中筝声阵阵;海棠花在阶前傍着人儿开得那般娇艳;夜深了、酒宴才开;轻歌曼舞更增添了欢乐的氛围……“舞歇歌沉”三句是追述当年的情变:就在那时,歌方停,舞才歇,花还盛开着,不知为何,她便变了心,从此就再无信息……唉,昔日的悲欢都像梦一样逝去了,又如东流水般永不再返。久久地站在河桥边眺望自家荒草丛生的故居的词人要走了,却又舍不得离去,在夕阳影里,诗人的眼中满含的是苦涩辛酸的泪水。“伫久河桥欲去,斜阳泪满”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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