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鉴赏辞典-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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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会面话别。词中所写的正是作者的临别赠言。
词的开头是先提出问题:“北望神州路,试平章这场公事,怎生分付?”“平章”,即评论。“这场公事”,指组织敌后或边地抗金队伍事。“怎生分付”,即如何安排、处理的意思。首三句提出怎样才能收复被金人侵占的失地问题。本来作为送别词,一般都是写个人的离别之情,但这首词却贯窗着家国之情,故国之思。“记得太行兵百万,曾入宗爷驾驭。”指北宋王朝倾覆后,结集在今河北山西等地的起义军,先后来加入宗泽麾下。“宗爷”,指宗泽。他在建炎元年(1127)被南宋朝廷任命为开封府尹兼东京留守,金人呼为宗爷爷,不敢进犯。因宋高宗等积极向金人求和,不久宗泽忧愤成疾则死。宗泽留守东京时,义军杨进、王善先后帅众数十万来归。义军的这一行动,加强了抗敌的力量,推动了爱国将领的抗敌斗争。但宗泽死后,继任者杜充,一反宗泽所为,并阴谋解除义军武装。于是金人乘机南侵,杜充也弃开封城南逃了。“今把作握蛇骑虎”就是指的这类事。从那以后,朝廷对待义军的态度就好像手拿毒蛇骑在虎背上一样,对他们既不信任,又心怀疑惧。诗人在这里明确指出,人民要求联合一切力量进行抗金斗争,而宋王朝的一部分统治者,则坚持卖国投降的路线。在这种情况下,诗人希望陈子华此去真州能继承宗泽的路线和策略。“君去京东豪杰喜,想投戈、下拜真吾父。”是说陈子华此去京东将受到众豪杰的爱戴。一个“喜”字,表示陈子华此去真州深得民心。“京东”,宋时路名,管辖现在的山东、河南东部和江苏北部地区。“投戈”,就是舍兵,放下武器。“真吾父”,出自《宋史·岳飞传》:张用在江西招兵买马,岳飞写信给他,他看了信说:“真吾父也。“便率众投降。“谈笑里,定齐鲁。”只要认定人民是抗金的主力,与人民合作抗金,就能在谈笑间收复山东(属京东路)等失地。这是刘克庄的愿望,也是他对远行朋友的期待,写来活泼有生气。“谈笑里”表示出“少年自负凌云笔”的作者的坚强信心。
词的上片是对陈子华的期望。希望他能依靠人民的力量收复被女真族侵占的失地问题。
词的下片是对当时国势的慨叹,鞭挞了偷安半壁的南宋统治者。“两河萧瑟惟狐兔,问当年祖生去后,有人来否?”“两河”,指黄河南岸。“祖生”,即祖逖,东晋的爱国将领。晋元帝时领兵北伐,经过长江用桨敲着船发誓说:“不扫清中原,我就不再渡江回来!”后来果然打败了北方侵略者石勒,恢复黄河以南地区。这几句慨叹两河沧陷,狐兔横行(这里“狐兔”显然是指金人。),像祖逖那样的名将早就没有了,南宋已无人到中原去做恢复工作了!“多少新亭挥泪客,谁梦中原块土?”这两句,责备当时士大夫只知感慨哀伤,实无收复中原的壮志。新亭挥泪,指东晋王导、谢安在新亭洒泪,无补实际,实为可笑。(见《晋书·王导传》)而现实的情况是南宋的士大夫们甚至连北伐回到中原土地上的梦也不作一个了。不过作者在忧愤感慨之后,仍寄希望于即将远行的友人:“称事业须由人做”。这是作者发出的战斗的呼唤,也是作者对陈子华的期望与信赖。他希望友人此去能在恢复中原的斗争中成就一番事业。“应笑书生心胆怯,向车中闭置如新妇。”作者慨叹自己不过是一介书生,不能到前线杀敌,因而自笑为“书生心胆怯”,如“三日新妇”了。“向车中闭置如新妇”,指梁曹景宗性急躁,不能沉默,曾对他亲近的人说:“今来扬州贵人,动转不得,路行开车慢,小人辄言不可。闭置车中,如三日新妇。”(见《梁书·曹景宗传》)这里说自己心情悒郁,就像闭置在车中的新婚妇女一样。这是自嘲,更是愤慨语。“空目送,塞鸿去。”词的题目是《送陈子华赴真州》,结句才真正说到送行。看着朋友像生活在北方边塞之地的鸿雁一样走了,惭愧自己不能同去。“报国欲死无战场”。这是南宋许多爱国志士的共同感叹,这里却用一个“空”字,沉痛地表露了出来。
这首词可谓“议论风生”,体现了刘词散文化、议论化的特点。作者对如何收复失地的问题,层层剥开,步步深入地进行分析。但由于运用了形象语和贴切的典故来表达──如“宗爷驾驭”、“握蛇骑虎”、“新亭挥泪客”、“向车中闭置如新妇”等等,因而不觉得枯燥乏味,还是生动、形象有感染力的。词风豪迈奔放,雄健疏宕,读之令人鼓舞。杨慎《词品》卷五,称此词“壮语亦可起懦”,实是深中肯綮(qing4)之语。(葛汝桐)
满江红
夜雨凉甚,忽动从戎之兴
刘克庄
金甲雕戈,记当日、辕门初立。磨盾鼻、一挥千纸,龙蛇犹湿。铁马晓嘶营壁冷,楼船夜渡风涛急。有谁怜,猿臂故将军,无功级。 平戎策,从军什,零落尽,慵收拾。把茶经香传,时时温习。 生怕客谈榆塞事,且教儿诵《花间集》。叹臣之壮也不如人,今何及。
这首词作者在自注中说“忽动从戎之兴”,即作者忽然产生从军抗金的念头。情况是这样:刘克庄曾因“江湖诗案”遭难被黜。到绍定六年(1233)蒙古灭金之际,宋师北上谋复回河南,刘克庄尚闲置在家。宋金之间的这场战争引起了诗人从军抗金的念头。这是作者写作此词的背景。
词的上片从回忆往日的军营生活写起。“金甲雕戈,记当日、辕门初立。”“记当日”点明这里所写的是对往事的回忆。诗人回忆开始担任军门工作时的威武的景象。“金甲雕戈”,形容武装的壮丽。“辕门初立”,是说开始担任军门工作。辕门即军门。指李珏的帅府。时李珏出任江淮制置使,节制沿江诸军,帅府设在建康。刘克庄在幕府掌文书,被誉为“烟书檄笔”,一时无两。”他也很以此自负,所谓“少年自负凌云笔”,时仅二十三岁。“磨盾鼻”三句写出了诗人当年才华横溢,极为得意的精神状态。“磨盾鼻”,
在盾鼻上磨墨,盾鼻是盾中央的纽。据《北史·荀济传》:“会楯上磨墨作檄文”。后即以“磨盾鼻”喻军中作檄。“一挥千纸,龙蛇犹湿”显示他草拟文书时,文思敏捷,笔走龙蛇,文不加点,倚马可待的超人才气。“铁马晓嘶营壁冷,楼船夜渡风涛急。”这两句脱胎于陆游《书愤》一诗的名句:“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晓嘶”,“夜渡”,一写白天,一写夜间。表现强敌压境,战斗紧迫的程度。“铁马”这两句表现一种壮阔的战斗场面和肃杀的战斗气氛。“有谁怜”三句借用“李广难封”的典故说明自己虽曾踌躇满志,而终于无功而归,怨愤之情,溢于言表。“猿臂故将军”指李广。《史记·李将军刘传》:“广为人长猿臂,其善射亦天性也。”广曾为骁骑将军,因事降为庶人,因称“故将军”。“无功级”,指李广与匈奴大小七十余战,不得封侯。古代杀敌以首级的数目计功,故称功级。这里作者以李广自况,自有不平之意。史载刘克庄从军建康李珏军幕时,由于前线泗上兵败,朝野皆主“以守易战”。刘克庄建议抽减极边戌兵,使屯次边,以壮根本。“主谋者忌之”,即自行辞职归里。由于这一次辞去军幕,使他一生未能再直接参与同敌人的战斗。所以每当追忆到这段军旅生活时,既神往,又遗憾。不过总的看来,词的上片的基调还是昂扬亢奋的。
下片抒写的是诗人愤郁塞胸时发出的悲凉深沉的哀叹。诗人此时废退之身,无路请缨,只能正话反说,倾诉内心的隐痛和愤慨了。“平戎策,从军什,零落尽,慵收拾。”“平戎策”,指作者屡有奏疏陈述抗敌恢复方略。“从军什”是记灵军中生活的诗篇。对一个爱国诗人而又是战士的人来说,平戎策,从军什,是战斗生活的记灵,是珍贵的文献。一般都要编入专集传及后代的。有如勒石记功。可现在却都已零落殆尽而懒于收拾。“把茶经香传,时时温习。”即诗人只能靠焚香煮茗来打发时光了。“茶经”,记茶叶的品种及烹茶方法的书籍。唐陆羽有《茶经》三卷。“香传”,即香谱,记香的品种,烧香的方法,器具等。丁谓有《天香传》,沈立、洪刍均有《香谱》。读到这里不禁使人想起辛弃疾《鹧鹕天》词中的名句:“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了。实际上这样做都是违心的和不得已的,纯属无可奈何。“生怕客谈榆塞事,且教儿诵《花间集》”,这两句表面上是说诗人已作终老之想,无意复问边事,而用描写美女与爱情的《花间集》来教导儿女。“榆塞”,称北方边塞。《汉书·韩安国传》说到边境上“累石为城,树榆为塞。”后来“榆塞”便成了边界的代名词。现在不但诗人自己不谈“平戎”,而且唯恐客人谈及。这里着意写诗人过去遭遇留下的伤痛,是抱负难展的愤激之辞!“叹臣之壮也不如人,今何及”。结语用春秋时郑大夫烛之武语。《左传》僖公三十年载:烛之武对郑文公说:“臣之壮也,犹不如人;今老矣,无能为也已。”这里意为虽有“从戎之兴”,无奈力不从心。表面上怨叹流年,实际上是感叹壮志未酬,不能一展抱负,用的是曲笔。
刘克庄是辛派词人,这首词的风格与辛词酷似。在慷慨淋漓、纵横恣肆中时露悲凉深沉之哀叹。诗人把立志收复中原的气节与功名作为词的主旋律,表现了英雄失志而不甘寂寞的思想。词在表现手法上的一个重要特点是运用曲笔,使词的意蕴更加深沉含蓄。(葛汝桐)
沁园春
梦孚若
刘克庄
何处相逢?登宝钗楼,访铜雀台。唤厨人斫就,东溟鲸脍;圉人呈罢,西极龙媒。天下英雄,使君与操,余子谁堪共酒杯?车千辆,载燕南赵北,剑客奇才。 饮酣画鼓如雷,谁信被晨鸡轻唤回。叹年光过尽,功名未立;书生老去,机会方来。使李将军,遇高皇帝,万户侯何足道哉!披衣起,但凄凉感旧,慷慨生哀。
刘克庄(1187──1269),字潜夫,号后村居士、莆田(今属福建省)人。淳祐六年(1246)赐同进士出身,官至龙图阁学士(一说官至兵部尚书),他渴望恢复北方土地,反对南宋政权的妥协苟安。他早年曾因弹劾宰相史嵩之而贬官,名誉很好。他一生宦海浮沉,时进时退,他是辛派词人,作风与辛弃疾相似。著有《后村先生大全集》,词集名《后村长短句》,又名《后村别调》。
这首长调是作者追怀亡友孚若之作。孚若是方信儒字,福建莆田人。韩侂胄伐金时,他与作者是志同道合的好友。
题为梦孚若,故词开篇从梦境写起。首三句写词人梦中和孚若同登宝钗楼,共访铜雀台。“宝钗楼”,汉武帝时所建,故址在今陕西咸阳市。“铜雀台”,故址在今河北省临漳县西南,曹操时所建。这两个名胜古迹都在北方,时中原已沦于金人之手,所以作者托以梦游,从中亦窥见作者魂萦梦绕着沦陷了的中原,正和陆游“铁马冰河入梦来”所表现的抗敌志向一样。“唤厨人斫就,东溟鲸脍;圉人呈罢,西极龙媒”。四句继续写梦境,要厨师马东海里捕的鲸鱼切成细块,要养马的人呈送西方来的良马。“东溟”,东海。“脍”,细切肉。“圉(gǔ)人”,养马的人。“西极龙媒”,极远的西方出的骏马,龙媒是良骑。这四句用夸张的手法,表现作者奔放的豪情。“天下英雄,使君与操,余子谁堪共酒杯?”这三句脱胎于《三国志·刘备传》中曹操对刘备所说“今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的话,这里是把曹操和刘备比方孚苦和作者自己。“余子谁堪共酒杯?”用一反诘句,意为其它的人,简直就没有这个资格了。同时也反映了作者痛感济世无人。“车千辆,载燕南赵北,剑客奇才。”写他俩与中原众多英雄豪杰的交游。按《宋史·方信儒传》说:“信儒性豪爽,挥金如粪土,所至宾客满其后车。”“燕南赵北”,即燕赵间,约当今河北省中部。“剑客”,指才能武艺出众的人。
词的上片写梦境,作者把渴望收复中原的深挚爱国情感通过梦境曲折地反映了出来。为了和下片形成强烈对比,上片还极写作者意气飞扬,不可一世,吃的要鲸脍,骑的是龙媒,后车载的是剑客奇才。多么辉煌的场面。
词的下片写梦醒后的感慨。作者用“饮酣画鼓如雷,谁信被晨鸡轻唤回。”自然而贴切地过渡了下来,这里写在梦里画鼓(即战鼓,国鼓上有画;故名)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