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玩雨蝶·练霓彩-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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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嚷嚷,她确实是晓风。”蓿北殉脸色陰沉,很是不悦。
“那位晓风姑娘,和我家暮霭生得一模一样吗?”
“她就是晓风啊!”蓿北殉双眉紧拧,很不耐烦。
他想赶快把晓风带回身边,根本没有想过晓风留信出走,却居然是到了青楼之地。
最后一个看到晓风的,是年纪最小的小一儿。
浑身脏兮兮的小一儿在黄昏的时候,因为玩游戏输掉了的缘故,怞怞噎噎的哭着回来。
野草园前后都有半个成人高度的竹篱笆围绕成半弧,离门边左方不远的地方有口水井,相反的方向则有一棵高大的橘子树,树上结了成熟的果子,老早就被顽皮又贪吃的孩子们打下来,而半开的门里,月光照进去,映出几个孩子聚在一起的身影。
饭菜的香味,从门里传了出来。
小一儿玩累了,肚子里发出咕噜的声音,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去。
容貌柔婉的晓风站在饭桌旁,看见他,立刻威严的喝令他出后院用井水洗干净手脚和脸蛋,才可以上桌用饭。
小一儿饿极了,却也不敢反抗这亲如长姐的晓风,于是往后院奔去。
等到小一儿弄干净自己,回到饭桌旁,就已经没见到晓风了。
他也没起什么疑心,坐在椅子上,和其他哥哥姐姐一起用晚饭。
直到吃完饭,吃饱的孩子们才露出困惑的表情,心想,为什么没有见到晓风出来吃饭呢?
她的那一份晚餐还摆在桌上,都放凉了。
于是小一儿自告奋勇,跑到后头去找她。
他绕过布满一方一方小菜园的整个后院,找过孩子们睡觉的大通铺,甚至是规矩严格的书房,都没有见到晓风。
终于,小一儿惊慌了起来。
他大声叫嚷着,直到其他兄姐安抚住他,并且发现在小一儿构不到的书桌上,用纸镇压了一张字条,上头书写了要给这院落的大家长的短信。
一个时辰后,迟归的大家长蓿北殉,终于回到了这收容近十名孤儿的野草园。
他看到了那张字条,上头只写了简短的几个字。
给殉叔叔:
稍离一阵,请不要找我。
爱你的晓风留
蓿北殉觉得脑袋里有条名为理智的筋,咕的一声断掉了,而旁边另一条名为惊慌的筋,正活蹦乱跳的彰显它的存在。
字条被他巨大的手掌捏烂,又手忙脚乱的摊开拉平。
野草园里,围扰上来的孩子们喧喧闹闹,一个一个吵嚷着要找回晓风姐姐,简直是不得安宁。
那样一个小小的少女平空失踪了,找不着人的蓿北殉心急如焚,一路想到了最坏的情况,又怕晓风是被人口贩子掳骗走了,简直快要失去理智。
就在他借由一些隐秘的关系,找出这方圆百里之内势力最大的人口贩子的藏身地点,正怒气冲冲的前往翻桌谈判的时候,却看见了那一行人。
娇媚如妖的女人,沉默如石的护卫,以及安静的少女。
少女有着一张柔婉的面容。
和晓风一模一样。
蓿北殉在扑过去之前,看清楚了护卫袖子上的刺绣。
那是一副凌厉刀剑。
三千阁!
接着,他猛烈迅速的跟了上来。
直到他来到这个买走了晓风,又矢口否认的金钗姐儿面前。
菊雨蝶瞧瞧暮霭,怀里的柔婉少女满面平淡,甚至有点不痛不快似的皱着眉,她又瞧瞧站在门口的高大男人,这蓿北殉斩钉截铁的说暮霭就是晓风……可是她家暮霭,自幼就在三千阁里的哟!
“那位晓风姑娘,什么时候从你身边离开的啊?”菊雨蝶问。
蓿北殉瞪着她,“我打探她好几日了。”
“可是暮霭从小就跟在我身边。”菊雨蝶扳着柔软白皙的指头数数儿,“一年,两年,三年……唔,她跟了我五年。”
蓿北殉僵住了,“但……她是晓风!”
菊雨蝶叹口气,觉得两个人的对话似乎完全没有搭上。
一双桃花眼骨碌碌的转了一下,她决定不要为了这种奇怪的突发事件浪费了她特地前来红花酒肆享乐喝酒的好时光,于是豪迈的拍了下酒瓮。
大掌柜会意,立刻手脚俐落的开了泥封,美酒浓郁的香气瞬间盈满室内。
菊雨蝶着迷的眯起眼睛,笑靥娇美。
“蓿壮士,你不如坐下来,一起品尝好酒。”
“我不是来……”
“暮霭还在我的手上哟!”菊雨蝶的桃花眼轻睨他一眼,“真不奉陪?难不成蓿壮士不胜酒力?哎呀,这可真扫兴……”
“陪你喝酒,就把晓风还我吗?”蓿北殉沉声问道。
菊雨蝶转着手里的杯子,“这个嘛……总是要人家心情好嘛!三千阁里,雏儿的去留,可都是由金钗姐儿全权决定,跟阁主哭诉是没有用的哟!”
听到她下马威似的话语,蓿北殉原本想绕过她,直接找主事者谈判的打算,也在一刹那间消失无踪。
不得已,他只得大刀金马的坐下来,陪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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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大掌柜姐姐,今天准备了什么好酒?”菊雨蝶瘫在正中央的座椅里,大声嚷道。
她左右都是软枕,后头更是垫得老高一层,务求让她整个人都能像是没骨头一样的陷进去,舒适得不得了。
暮霭一边将温好的酒递到她的面前,一边阻止她用大碗装满酒水,仰头豪饮。
没法子欺负暮霭的菊雨蝶,只好转动桃花眼,瞥向那高大男人。
“那个……你说那晓风姑娘……”
一听见这名字,蓿北殉果然立刻把魄力十足的目光,从暮霭那里,迅速转向菊雨蝶。
她暗笑,“那姑娘……什么年岁了呀?”
“十三,未及十四。”蓿北殉皱着眉,深信这还隔了一个大掌柜在中间碍事的柔婉少女,就是野草园里失踪的晓风。
不论是柳叶眉,低垂的眼睛,或者拿捏得当的举止,甚至是细微处的肌肤,例如,右边耳垂下方有一道小时候被石子划过的白色细小伤痕,都如出一辙。
这令人恼恨的金钏姐儿,竟然还在欺瞒他。
菊雨蝶承受着他充满敌意的视线,觉得这真是一种太新鲜的感受。
无论在三千阁里,还是三千阁外,男人看见她菊雨蝶这向来招摇、丰盈妖娆的大美人,通常只有先是惊艳,再而垂涎,最后饥渴的目光,从来没有被视若无睹,更不要说被这样盯着采花贼一样的瞪着啊!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端正地坐在她正前方的蓿北殉,那凶戾的脸庞立刻变得更加陰沉。
菊雨蝶一手拖住下颚,柔纱薄袖滑落肘边,露出一截白玉似的肌肤,腕上的紫玉镯子剔透,与她的肌肤相映润泽,非常诱人。
可惜,蓿北殉视而不见。
“蓿壮士,你家的女孩儿叫做晓风,那你晓得我叫什么名字吗?”菊雨蝶的嗓音极甜,极轻柔,更显出一股娇嗲的劲儿,很酥人心。
无奈蓿北殉仿佛是玄铁烧塑出来的,毫不动摇。
“我知道你是三千阁的金钏姐儿。”
她嘟起嘴巴,“你又没问,怎么知道?”
“护卫的袖口衣领都有绣上三千阁的刀剑记号。”蓿北殉面无表情,眼睛却尖得很,打一开始就辨识出对方的来历。“这红花酒肆的三楼厢房,寻常姑娘还无法进来。”
“听起来,似褒又似贬的……”菊雨蝶看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的护卫,“就算绣了标记,也不是任何人都晓得这副刀剑跟三千阁有关……蓿壮士对花街很熟悉?”
“略知一二!”他死板板的回答。
她给了他一个很没劲的白眼,“蓿壮士,你晓得我是哪位金钏姐儿?”
“不知道。”
“那……不想知道吗?”
“分毫都……”他陡然住口。
眼前那妖娆丰盈的女人,用她凝脂似的臂膀揽住了在倒酒的柔婉少女,小巧的脸蛋蹭着少女的肩膀,明摆了就是威吓。
蓿北殉硬生生地转了个音,“……都想知道得清清楚楚。”
“噗哧,咳……咳咳咳……”菊雨蝶被涌上喉咙的笑意呛得结实,一下子伏在暮霭的背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暮霭倒着温酒的手在颤抖。
大掌柜偏过脸,那背影一阵凌乱起伏。
蓿北殉面色铁青。
菊雨蝶赶在他恼羞成怒之前,非常努力的抬起脸,用镇定的表情让脸上五官不显出太夸张的扭曲。
她轻咳一声,“人家呀,嗯,姓菊,名雨蝶。今天这个日子,是人家每个月例行的休假日。我喜欢天气凉爽的深秋,对炙热的盛夏毫无办法。蓿壮士,你还想知道人家的哪些事情呢?”
菊雨蝶眨巴眼睛,流露出很魅惑的挑逗目光。
“人家会让你知道得清清楚楚哟!”
蓿北殉的手里被大掌柜塞进一只陶杯,此时因为用力过度,喀吧一声,捏得粉碎。
菊雨蝶闻声,缩了一下脖子。
她一点都不想要被那看起来很巨大、很有力的手掌,把颈骨捏碎啊!
她露出委屈的深情,“蓿壮士,我家暮霭真的不是你在找的晓风姑娘。你不信的话,同我回三千阁去查查吧!阁里还有五年前所签下的契约呢!”
“那也有造假的可能。”蓿北殉冷冷的说。
菊雨蝶愣了一下,“哎,蓿壮士,你真的认定我家暮霭了?”
“她是晓风!”蓿北殉很坚持。
菊雨蝶委屈的嘟起嘴吧,“暮霭,你自己说吧!”
被点名的暮霭,先将酒水倒满杯子,双手捧给菊雨蝶之后,才转过头,直视着蓿北殉,俯身行礼。
“三千阁雏儿暮霭,见过蓿壮士。”
蓿北殉满面的不可置信。
他先是震惊,再来是伤心,再来是强烈的质疑神色。总之,就是没有死心的迹象。
菊雨蝶一手托着腮,看着他青青白白红红黑黑的脸色变换,觉得真是十二万分的有意思。
“晓风是受到胁迫吧?你这金钏姐儿对晓风做了什么,才让她不敢跟我相认吧?”蓿北殉咬牙切齿地提出质疑。
菊雨蝶手一滑,脸蛋差点摔向桌子。
“老天啊!”她扶着额头,好气又好笑,“你这人真不讲理啊!”
“你欺负一个未及笄的女孩,逼她卖入青楼,这到底是谁不讲理?”蓿北殉比她更加愤慨。
“可她就不是你口中那位……”菊雨蝶连话都懒得讲完了,叹口气。
借着眼角余光,她看见一旁的暮霭也悄悄地叹了口气。
菊雨蝶噗嗤一笑。
蓿北殉目光险恶,更加认定了眼前的少女就是晓风,但这可恨复可恼的金钏姐儿硬是扣住晓风,说什么也不将她还给他。
瞧,她现在还得意洋洋呢!
菊雨蝶收敛笑容,把脸转回来,瞧着神情不豫的蓿北殉。
“蓿壮士,你与那位晓风姑娘是什么关系呀?”她娇滴滴的问。
“她是我收养的孤女,是野草园所有孩子都信赖、尊敬的长姐。”蓿北殉的嗓音硬邦邦的,却不免流露出引以为傲的得意。
“野草园?”菊雨蝶眨巴着眼睛,“是蓿壮士收容孤儿的地方吗?有多少孩子呀?开支是不是不少?你就一个人养大他们?”
“近十个孩子。我在天香药膳坊当二厨,每个月的薪饷虽然不甚多,但也足够支撑孩子们的生活。”蓿北殉回答得流利,接着瞪大眼,“绝对不需要晓风把自己卖入青楼来挣钱!”
菊雨蝶噎住了,随即嘿笑的说:“蓿壮士真是好心人。”
蓿北殉气恼的瞪视着她,“你强逼幼女卖身,我要把你告进官府。”
菊雨蝶都还没喊冤枉呢,一旁一直闷不吭声的大掌柜却开口了。
“告到官府,不是连晓风姑娘的名声都给败坏了吗?”她给蓿北殉再倒一杯酒,“依我看,这位蓿壮士……”她瞥了他一眼,嘴里喊得很顺,一点也没有结巴,“不如就私下谈谈吧!或许晓风姑娘也有自己的苦衷。”
大大掌柜把话说得很含蓄,当然,也可以换个角度来解释,就是她把话说得含含糊糊,好像有什么内情,又好像什么也没有。
不过,她倒是把蓿北殉唬住了。
晓风还未及笄,这样还大有前途的好女孩,若是把这件事宣扬开来,晓风以后要怎么嫁人?
这倒真是个蓿北殉的痛处。
他紧张的望向暮霭,“晓风……”他咽了口唾沫,“你有什么心事或烦恼,怎么不跟蓿叔说呢?”
被一个高壮汉子这样小心翼翼地哄着,暮霭那镇定如常的温柔小脸也不禁露出了无法抵挡的困窘表情。
菊雨蝶用双手捧着酒杯,乘机挡住脸,笑吟吟地想借着蓿北殉来欺负暮霭,以报平时被暮霭禁酒的小仇。
她那目光贼兮兮的,暮霭聪明伶俐,怎么会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