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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风动红荷 作者:张丽-第39章

小说: 风动红荷 作者:张丽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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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璋心里十分钦佩这两位共产党人,发誓完成他们交待的事情。
    他虽然不知道这批古董是做什么用的,是革命阵营的公物,还是张老师或是宋老板的私人财产? 反正他一定要等宋老板出现,等多少天、多少年,一定要等到他来取走这批古董! 半年过去,一年过去,楼前的杨柳树绿了又黄,宋老板还是没有露面。
    张老师的房子就要搬进新的住户了,是本校的冯老师一家。郭璋和妻子提前几天去为张老师家规置遗物。他们趁夜深人静时把那四箱子古董搬回自己家藏入两张床底下。在收拾张老师夫妻遗物的时候,郭璋发现他们一贫如洗,除了几件衣服,一套行李,锅碗盆勺,别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收拾完,离开他们的屋子时,郭璋扭头环视了一番,看到床下并排放着两双旧棉鞋,那双大号的已经露出了棉花絮,眼泪一下子涌出来,顺着脸庞往下滴。
    抗日战争取得了胜利,全国上下一片欢庆气氛。郭璋想,这回宋老板一定可以来找他们取走东西啦! 打走了日本鬼子,这日子还没有太平。国民党又在大肆抓捕共产党地下工作者。郭璋暗中四处打听,时常去前门那家绸缎庄看看,依然满怀希望地天天在等待。
    这期间,郭璋妻子的健康发生了问题,体弱多病,无法料理全家的生活。这时,姜妈就被从老家请来帮佣,照料一家人的生活。姜妈人厚道,勤快能干,照顾病人无微不至,也特别心疼九九。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平安、顺心。
    然而,郭璋始终有块心病不能放下。那就是苦苦等待了四年多,那位宋老板一直没有音讯,更不曾出现过。难道他也牺牲了? 如果他也牺牲了,该找谁来领这批古董? 不会,宋老板一定活着,可能转战别处,早晚有一天会回来的。如果宋老板来不了,那他一定可以派别人来联络。
    学校里换了新校长,是个年轻的国民党员,一上任就在全校排查共产党员以及亲共产党的师生们。有人暗中报告校长,郭璋曾同共产党员张老师亲密交往近十年,早就被赤化了,说不定已经被发展成地下党了。
    于是,郭璋就成了校长的眼中钉,成了被监视的黑名单中的嫌疑人。许多好心的同事都劝他快些离开学校,以免日后被开除,也不排除被抓走的危险。新邻居冯老师也是个很善良的人,搬进张老师的房子三年多,与郭璋一家甚是亲密。冯老师的家眷都在河北农村,孩子多,家境贫寒,郭璋夫妇经常接济他一些。看他孤身一人不方便,姜妈经常多做一些饭菜给他送过去。冯老师非常感激郭璋一家。
    麻烦缠身,灾祸也接踵而来,被疾病折磨了多年的九九母亲突然去世了。巨大的悲痛笼罩了这个家庭。郭璋悲伤欲绝的同时,感觉危险也在向他逼近,便决定以送妻子回家乡入土为安做借口,立刻带姜妈和九九离开北平,并把这批古董同家中物品一起托运回乡。
    离开学校的前夜,郭璋把自己家不想带走的所有东西统统给了冯老师,只带随身衣物和那四只木箱子走。那夜,他同冯老师喝了点酒,一直坐到后半夜。他告诉冯老师,自己的确受牺牲的张老师委托完成一件事情,在此等待他的同志来联络,可是等了四年多也没等到那个宋老板。.冯老师拍着胸脯保证,要替郭璋在此继续守候,如有宋老板来访,立刻给郭璋去信。冯老师也十分钦佩张老师夫妇这样的地下党员,为了救国救民连性命都可以牺牲掉,我们这些平凡人还能出点力呢! 郭璋回到家乡后,一直与冯老师保持联系,书信往来,一直到“文革”开始。
    遗憾的是,宋老板一直没有露面。
    怕运动中遭抄家丢失这批古董,郭璋领着九九在大宅后花园靠墙的地方挖了一个大坑,将四只大木箱埋了进去。怕九九没心眼儿出去乱说,郭璋只让九九参加挖坑,趁夜深入静,郭璋自己一点一点地把四箱古董倒腾到大坑中,用土填埋起来。
    几十年过去了,那个宋老板都没有到原先张老师的住处来联络。
    直到这批财宝被挖掘出来,郭璋才知道女婿正信没有按他的吩咐去处理这批古董。
    原来,郭璋在“文革”初期逃离家乡的前夜,同女婿正信谈了一夜话,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正信。郭璋决定先去北京再找寻一下宋老板的线索,如找到了,立刻回来处理这批古董。他预感到自己只身跑到外面不会太顺利,说不定还会回不来了,如遇不测,就叫正信把这批古董交给国家有关部门,以完成他未能完成的事情。正信满口答应岳父,如遇不到,他一定把这批烈士遗留下来的东西交给国家。他嘱咐岳父一定小心谨慎,出门在外多保重,一定要活着回来。
    郭璋没有想到,正信那么早就离开了人世。而他也不会想到,当年公安带来的关于他车祸身亡的通知,被我姥爷隐瞒了下来,没有让九九和正信知道。九九和正信在去世前还在盼着父亲早日归来。
    这就是郭姥爷那部话剧尚未写完的部分。我望着白发稀疏,已经九十多高龄的郭姥爷,被他这半个多世纪的坚强守望深深打动。老人早已打算把这批财宝交给国家,这次回来,就是要亲自了却这桩心愿。
    大年初三的上午,崔支书带车赶到于莺家,接上郭璋、我,还有小海,驶往市里,到保安公司看那批保存在他们那里的古董。
    在一间设有电子防盗门的保管库里,我们看到了那四大木箱的古董。由于在情报部门工作过,我总感觉这批古董里一定有文章。
    我随手拿起一只青花瓷瓶,小心地举到耳边摇晃了摇晃,里面有一种微微的响声,很轻很细微,不仔细听是听不到的。里边有东西! 我从瓶颈往里看去。啊! 什么也看不到,瓶颈深处被什么东西封住了。
    我取下一只发卡伸进瓶颈,抠了几下,取出发卡,发现上面沾有发亮的碎末。我用手一捻,用鼻子一嗅,认定这是蜡。原来瓶颈都用蜡封了口。
    要小心去掉蜡封,这活儿小海拿手。不一会儿,他就把蜡封整块儿地取下来,小海抱住瓷瓶,口朝下,一抖,哗哗掉出一大堆药片。
    是药品! 大家来了精神,安顿郭姥爷坐在一旁看着,我和崔支书还有小海挨个儿把这些瓶瓶罐罐全启开,倒出来的全是药品。在其中一个青瓷鼻烟壶里塞着一张纸条。小海把它递给我。
    宋老板:蒙各位爱国绅士相助,募集到这批药品给前线部队救急。还有这33件古玩,是商会荣会长捐献给抗日部队的。把它们卖掉,可以换到不少武器、布匹和粮食。
    盼胜利之日尽快到来! 延安、黄河敬上我把字条捧给郭璋姥爷,他看着看着眼泪就流下来,肯定地说,这是张老师亲笔所写。
    无论是地上的一大堆雪白药片,还是郭姥爷手上的字条,由于被蜡封在上等细瓷瓶罐内,一点也没有潮湿和变质。
    面对这些药品和古董,我们大家都肃然起敬。这只是半个多世纪前,那两位英勇牺牲的地下党员用生命换来的一小部分战争费用。在那漫长的斗争岁月,他们夫妻隐蔽地下,搜集情报、宣传发动民众、募集药品和战争捐款,不知做了多少贡献,直至牺牲掉自己的性命。
    在他们被抓走的最后时刻,还没有忘记这批未及时送出的物品! 六十多年了,那个宋老板可能真的像房主说的那样,也被抓去枪杀了。“文革”初期郭璋找到前门那家绸缎庄,那里已经变成小餐馆,女老板证实当年的地下工作者宋老板已经牺牲。
    由于两头的同志都被捕、牺牲,使得这批药品和古董在大宅的地下沉睡了这么些年,也让郭璋这位诚实、善良的老^ 整整守望了六十多年。
    是把它们交给国家的时候了。
    郭璋老人总算可以了却多少年的坚守了。他手抚着一件件青瓷古董,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第二十五章
    一行八人,行走在通往山间的小路上,都是穿着深色衣服,都低着头默默弓腿俯身肃穆地上山。
    天上飘着雪花儿,四野一片苍凉,时间是年初六,山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只有我们这八位闯入山中的不速之客。
    美萍和小海搀着郭璋,援朝搀扶着她的母亲于莺,万星抱着淘淘与我并排前行。我们要去埋葬九九和正信的地方,去寄托我们的哀思,去叙说亲人终于团聚的幸福。
    每个人都心怀虔诚,绝无履行仪式的敷衍。
    郭璋离乡背井几十年,再归来时,爱女爱婿却永远长眠于一堆黄土之下,老人伤痛的心不时地发出沉浑的低吟,泪水风干,而后枯竭,即使流出来的泪,滴落脚下也已凝成坚实的冰点。
    于莺大概是心情最复杂的一个。她深爱过坟墓中的那个人,也曾一度背弃过那个人,然而最终她却不能忘记那个人。援朝在十岁那年就知道了那个人是她的亲生父亲,她在心里崇敬她的父亲,怀念着她的父亲。她难得从大洋彼岸归来看他,只记着回来一趟就要来看望父亲一回,以释放积淀心中思念的忧伤。
    万星、小海、美萍,第一次来看他们的父母。一对度过苦乐年华的夫妻,却未能在他们活着的时候亲耳聆听孩子们的亲切呼唤。而知晓身世之谜的孩子们,无法见到有生命的亲生父母,却以认祖归宗的寻根心态来到他们的墓前祭奠。
    而我,一路行走,步履沉重,早年与这夫妻俩相处的那些欢乐与伤悲,有如缓释的时光电影,在那风动的荷塘前徐徐上演。
    九九、正信,你们在天堂还好吗? 人世的欢乐与艰辛你们是否可以看得到?这样想着,感叹他们像千万个平凡人一样,与命运挣扎到最后一道门槛儿。错过与他们见最后一面,至今我都感到十分遗憾。
    所有的回忆仍有温度,而亲切的面容却是阴阳相隔! 九九、正信离开人世已整整二十年了,二十年中我未能回到这个地方,未能到他们的墓上看一看,这回却是迟到了二十年的垂吊。自从在北海畔小雨中听姥娘说他们去世,时常怀念他们,但潜意识里总以为他们依旧在很远很远的家乡山村,依旧相依相偎在荷塘前的石榴树下……生活教会我以美妙幻想排遣忧伤,用一种好的心境去怀念。
    一行人走在山间,前边就是那座连接两山之间的石桥了。过了石桥,就是埋葬九九和正信的那片山坡。
    几十年,风霜雨雪,岁月砥砺,冬阳下桥面斑斑驳驳,起伏不平,褶皱纵横。当年,我常同九九坐在桥栏上,春天看花开满山,夏天听流水与蝉声;当夏天远去了,蝉声也远去了,我们就来听风,听秋目的私语,听所有叶子噼里啪啦坠地……秋天真好! 只有秋天才可以看红叶舞秋山……唉,旧日子已经飘远……
    迎着冬日凛冽的风登上石桥,我步履缓缓,心情越发沉重。待他们慢步前去,我驻足伫立,举目四望,物是人非,如梦如幻。
    下了石桥,走到对面山上,虽然是萧条的寒冬,但当年我和九九最后一次来到这里的情景倏忽再现。
    那是鲜红的紫红的酸枣缀满荆棘的季节。我们每人挎一只小篮筐,披荆斩棘狂摘酸枣,手啊脚啊都被扎破。蝴蝶和蜻蜓在头顶上方飞舞,蚂蚱在脚底边的草棵间蹦来蹦去,偶尔还能看见松鼠大战。几只翘着大尾巴的小松鼠,以惊人的敏捷在酸枣林间,在荆棵之上穿梭般地相互追逐、打斗,弱者在失利的情势下落荒而逃。
    那时候我们就看到过一座坟包,上面长满了茂密的比麦穗谷穗还巨大的毛狗草,还长着一些莲蓬头一样的花朵迎风摇曳。坟包的背后更是红黄绿蓝紫,山花烂漫,有像旋转风车一样的花,还有柔和的集束花球。当时我还在猜想,那一定是好人的坟包,那些热烈的花草是对穴中人的深情追思。
    九九和正信的坟摹就在这片山坡上。于莺辨别出位置后,大家就在这里停下脚步。一座很不起眼的小坟包,被薄薄的清雪覆盖着,四周光秃秃的,树是秃的,山冈是秃的,都被雪压着。
    在胶东山区有个规矩,尚未立碑的坟墓还不算正式的坟墓,只是一座稍稍凸起的小土包而已。要立碑,是要后人给立,而且要等故去的人夫妻合葬之后才正式立碑。
    九九和正信在此沉睡,相依相伴,在这空旷的大山中,他们会寂寞吗? 依照当地习俗,我们摆上了供品,燃上了香火,长辈和平辈立拜,小辈儿们跪拜。仪式进行了半小时左右,待小海把坟包上的雪用干树枝清扫了清扫,露出黄褐色的土堆之后,大家就悲悲戚戚相扶相携下山去了。
    援朝、小海、万星、美萍,他们在回到17号楼的家中,当夜就商量着为父母立碑的大事。碑文如何写,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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