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庄园-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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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得联想起威廉送给我的水晶瓶。它不正是从利物浦带回去的吗?我有意看了看威廉,他也正在看着这个商店的橱窗。也许他那水晶瓶就是在这个商店里买的吧。但是我不会向威廉打听它的来历,因为这个水晶瓶象征着我心中隐藏的一个秘密,我不想在别人面前轻易提起它,包括对威廉本人。
走着走着,我又看见小街的尽头出现了横贯的另一条街。
“我们该往哪边走呢?”我问威廉。
“继续往左。”他说话又变得那么简练。
于是,我们在这一新的丁字路口继续左拐,来到一条稍大一点的街道。当我们经过一家规模不小的酒馆门前时,从里面走出一男一女。他们搂在一起,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看样子是喝醉了酒。两人一边走一边哼着市井歌曲。看见他们跌跌撞撞地向我们走过来,我和威廉赶紧避开。但那男的还是撞在了威廉身上。
“妈的,见鬼了!”那男的骂起来,并抬头看着我们。
借着酒店透出的灯光,我看清了这个人的样子。他竟是道尔·弗拉格——伊迪丝的哥哥!他怎么会在这里?我一下紧张起来。因为我意识到威廉一定不想见到这个无赖。看来是冤家路窄。
我发现弗拉格与威廉目光相遇的一瞬间,似乎彼此都感到一种强烈的震撼。弗拉格那双被酒醉得有些迷糊的双眼,仿佛被人用凉水泼了一下似的,一下子变得清醒和寒气逼人了。而威廉原本平静的眼神,也因弗拉格的出现而略显不安。
“亲爱的,你干什么?快走哇。”弗拉格身边的那个女人用半醉的声音对他说。
我看了一眼那女人,一头红发,浓妆艳抹,完全是一副风尘女子的模样。
“滚开!”弗拉格一把推开那个女人,用粗鲁的声音对她说,“你给我住嘴,蠢货。”
听了这话,那女的先是一愣,然后乖乖地站在一边不敢吭声。
“这不是威廉少爷吗?”弗拉格用一种阴阳怪气的声音打破了他和威廉之间的沉默,“我们有好多年没见面了,十年,对吗?”他的嘴里喷出难闻的酒气。
“是的道尔·弗拉格先生。”威廉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客客气气地回答道。
“哈……”弗拉格发出一阵怪笑,“这十年的变化真大呀。您从男爵的儿子变成了男爵,对了,我现在不应该叫您威廉少爷,应该称您爱德华兹男爵才对。哈……”
弗拉格又一阵怪笑之后,脸色阴沉地说:“爱德华兹男爵,你有今天,是不是应该感谢伊迪丝去投了湖呢?”
他带着仇恨的口吻说出伊迪丝这个名字。这是我第一次在威廉面前听人提伊迪丝。我想,这十年来威廉怕也是第一次听人提到伊迪丝吧。以前没人愿意在威廉面前提到她,是怕触及他昔日的伤口。今天,弗拉格把十年前的往事又肆无忌惮地翻出来,对威廉的伤害可想而知。我真想对这家伙大叫一声“住口”。
弗拉格见威廉不出声,用手拉了拉自己身上那沾满酒味的奢华服装,盯着威廉说:“男爵,您看,我也是借您的光,才有了一点小钱,可以过些舒服日子。这,您怕是还不知道吧?”他指着旁边那个酒馆,“这是我和朋友合伙开的。要不是您那可爱的老父亲慷慨解囊,我哪有今天。所以,我那妹妹的死,对您对我都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呀。您说呢?哈……”
弗拉格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我见威廉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盯着弗拉格,有点为他担心,便拉他走。不料弗拉格又站到我们前面拦住去路。
“我尊敬的男爵,”弗拉格仍用那种阴阳怪气的腔调说,“为了报答你们家对我的恩惠,我想请您到我的酒馆去玩玩儿,那里面有几个小妞还不错。怎么样?走吧。”说着就动手来拉威廉的衣袖。
“请把手放开,弗拉格先生。”威廉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
“哦,好好好。”弗拉格嬉皮笑脸地说,“有格蕾西小姐在这里,有些不方便是吧?”
威廉见他叫我的名字,很惊讶地看了我一眼。这时,弗拉格又把目光转向了我。
“您好哇,格蕾西小姐。这可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对吗?”
“是的,弗拉格先生。”我冷冷地说。
“噢,格蕾西小姐,您怎么一见到我就不大高兴,难道我真让您如此反感?”
“不错。”我毫不客气地说。
“既然如此,我倒想请教一下格蕾西小姐。听说您已经成了乔西少爷的未婚妻,怎么反倒和他哥哥在一起卿卿我我的呢?”
话音未落,只听“嘭”地一声,威廉的一记重拳已经把弗拉格打翻在地。他鼻子里顿时流出鲜血。
随着旁边那女人的一阵尖叫,弗拉格又从地上爬起来。他仍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无赖相。
“嘿,真看不出您还有两下子呢,爱德华兹男爵。”他用手擦一下鼻子上的血说。
“听着,弗拉格。”威廉愤怒地说,“你说我什么我都不在意,可不许你中伤格蕾西
!”说完这话,又转向我说,“格蕾西,我们走。”
真没想到平时温文尔雅的威廉竟会打人,而且出手那么重、那么狠。就这样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拳,和一句言简意赅的警告,竟然一下子就把那气焰嚣张的流氓给震住了。
一直等到我和威廉走出老远,才听身后传来弗拉格的一声歇斯底里的狂叫:“别以为伊迪丝死了你就会好过,总有一天,爱德华兹家会血债血还的!”
血债血还?听到这个字眼我不由得一阵颤栗。他这是什么意思?是一种恶毒的诅咒,还是有什么预谋的报复。我忽然想起塞克利尔城堡和玫瑰庄园连续发生的两起命案,乔西已经觉得疑点甚多,难道这样的事情还会直接发生在爱德华兹一家的人身上?还有,难道伊迪丝的死,也隐藏着什么秘密?
往回走的路上,我和威廉都沉默不语。大约他也在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和弗拉格说的那些话吧。我暗自后悔今晚不该提议到外面来溜达。以致遇到弗拉格这么个胡言乱语的流氓。我不知该对威廉说些什么。他有时真是安静得让人难以靠近。他把有关伊迪丝的一切都封闭在自己心里,就像在回避着什么。我想,就算我不告诉威廉,他父亲和乔西为了他不受伤害而被弗拉格敲诈去一大笔钱的事,他大约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吧。他此时在想什么呢?我真猜不透。
前面的路很黑,风刮过来让人觉得有点冷。我裹紧衣服,真想紧靠在威廉怀里,但我不敢。我忽然联想到,我以后在玫瑰庄园的日子,是否也会像行走在这条路上一样又黑又冷呢?如果真是那样,我真希望有一个人能护着我一同走过。但这个人是谁呢?是威廉还是乔西?我感到一片茫然。这时,一种不祥的预感向我袭来。在这浓浓的夜色中,我觉得我自己完全被黑夜吞噬了,分不清哪是夜哪是我。
就要离开利物浦了,我和威廉坐在马车上对着哈曼一家和汉森挥手告别。阳光下,亨利埃塔和洛蕾塔的笑脸如同盛开的鲜花般灿烂。这是一对可爱的姐妹,我很喜欢她们,还有点舍不得离开她们。
渐渐地,送行的人离我们越来越远,最后完全消失在烟尘之中,马车加快速度向曼彻斯特方向驶去。
我们就这样告别了利物浦。在这十多天里,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病床上度过的,还没来得及去欣赏这座城市的全貌。真希望下一次我能如愿以偿。可是,还会有下一次吗?我不知道。但我会永远记住这里,这座让我深深留恋的城市。我不会忘记,我和威廉这段时间所经历的日日夜夜。它将像一朵永不凋谢的花朵开放在我的记忆深处。
别了,利物浦。我在心里一遍遍地默念着。
克莱尔的家在曼彻斯特近郊。听威廉说,怀特先生有个独生子,今年已经二十三岁,叫汤姆·怀特。
傍晚时分,我们到了曼彻斯特近郊。和我想象中一样,克莱尔的家很气派。它是一幢灰色的府邸,周围是绿色的草坪,草坪中间有个碧绿清澈的池塘。所有的这一切都带给人一种柔和、宁静的美感。
当我们走下马车时,克莱尔已经站在门口迎接我们了。
“您好,姑妈。”威廉亲切地和她拥抱。
“嘿,威廉,你看上去精神不错。”克莱尔拍着威廉的肩膀说。然后,她又转身拥抱我,
“亲爱的,近来好吗?见到你真高兴。”
“我也一样,克莱尔。”我高兴地说。
“哦,让我看看你有什么变化?”她两手扶着我的肩膀开始打量我,“咦,格蕾西,我怎么觉得你瘦了?”
“我在利物浦刚刚生了一场病。”
“什么病?”她惊讶地问,一边领着我们往里走。
“伤寒。”
“天哪!这病可不是闹着玩的,可怕极了。”
“现在我不是已经康复了嘛。”
克莱尔仍然大声数落着说:“威廉,你怎么搞的,也不小心一点照顾格蕾西,怎会让她得了这么严重的病呢?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看你回去怎么向大家交待。”
我赶紧替威廉辩护。“克莱尔,你可别怪威廉。这次得病,全是我自己不小心落下的。要不是威廉细心照顾,我可能都见不到你了。”
“反正我不管,出门在外,让你病成这样,威廉就有责任。不过他能设法让你这病好起来,也算是将功折罪了。我这话对吗?威廉。”
威廉一听,忍不住笑起来,连连点头道:“姑妈说得对,说得对。”
克莱尔的丈夫怀特先生是个中等身材,六十来岁的人,头发已经半白了。他们的儿子汤姆·怀特,并不像我原来想象的和克莱尔一样活力十足,反倒斯斯文文,非常腼腆。
晚餐时,克莱尔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问个不休。先是问了些维恩失足落水的详情,接着又问威尔玛现在情绪稳定了没有,最后又问起利物浦的哈曼一家现在怎么样。
“噢,对了,姑妈,哈曼一家要我向你们问好。”威廉说。
“谢谢。”克莱尔高兴地说。
这时,一直在餐桌上一言不发的汤姆突然问道:“威廉,亨利埃塔没有单独问候我吗?”
“当然问候了。她还特意要我告诉你,很希望看到你给她写的信呢。”威廉说。
“是吗?我今天晚上就给她写。”汤姆有些激动地说。
克莱尔不禁笑了。“咳,汤姆,你平时闷声不响,一提起亨利埃塔就来劲了。”
“噢,妈妈,你别取笑我……”汤姆的脸一下红了。
“别不好意思,汤姆,你都二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姑娘似的?要真喜欢亨利埃塔呀,就勇敢一点,把心里话向她讲出来。威廉上次就说了,他一定会帮你的。”克莱尔安慰他说。
怀特先生也开口了。“汤姆,男孩子可一定要主动啊!不然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万一被别人捷足先登抢走了,你可要后悔的。”
“我知道了,爸爸。我不是说了,今晚就立刻给亨利埃塔写信吗?”汤姆仍有些害羞地打断他爸爸的话。
威廉拍拍汤姆的肩膀,鼓励他说:“没问题,汤姆,她对你印象很不错。”
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亨利埃塔的意中人原来不是威廉。克莱尔也不是什么为亨利埃塔和威廉牵线搭桥的人,反倒是威廉在为克莱尔的宝贝儿子牵线搭桥。这说明,我在利物浦以为威廉会向亨利埃塔求婚完全是张冠李戴。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轻松,就像一块压在心上的石头一下落了地。但一转念,我就发觉自己的情绪有问题。威廉不向别的姑娘求婚,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干嘛要感到高兴?难道我希望威廉永远独身才好吗?说到底,我还是割不断对威廉的那份感情。可这样一来,我又如何能坦然面对乔西?该死!我什么时候才能从这进退两难的泥潭中拔出来呢?
第二天早上,怀特和威廉到附近的河里钓鱼去了,我和克莱尔坐在她家池塘边的长椅上聊天。
克莱尔问我:“格蕾西,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心事重重的,不像上次我见到你那样生气勃勃、乐观开朗?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
“不,没什么。”我赶紧解释说,“主要是我刚生了病,精神还不太好。也许过一阵就没事了。”
话虽这么说,我知道克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