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庄园-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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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花骨朵。
“威廉，你怎么这时才回来？”一阵清脆的女声传来。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正飞快地从山坡上跑下来。
“当心，梅丽！别跑那么快。”威廉大声地对那女孩子喊道。
噢——梅丽，她就是威廉的同父异母妹妹，算起来今年应该是二十二岁吧。那么乔西呢，现在该是二十八岁；威尔玛则是二十五岁……他们会是什么模样呢？我心里暗暗在想。
这时，梅丽已气喘吁吁地跑到我们面前。当她停下来看清我的一刹那，立即露出一副与威廉刚见到我时同样的表情——眼睛睁得大大的，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
她是个体态丰盈的女孩，中等身材，棕色眼睛，一头褐发极不服贴地披在肩上。她的肤色偏黑，嘴巴有点大，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裙，相貌说不上漂亮，却有些可爱。
“梅丽，这是格蕾西——来自远方的客人。”威廉对她说。可她还是呆呆地站在那儿，继续保持着吃惊的神情。
“你好，梅丽。”我笑着对她说，“见到你真高兴。”
“你好……格蕾西……你好……”她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但她依然瞪着两眼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并转身对威廉说：“我先回去告诉他们，说你回来了。”
说完这话，她又飞快地向庄园跑去，还不时回头看我，弄得她差点摔了一跤。
“看来，我得做好心理准备。”我对威廉说。
“是的，你准会把庄园里的人吓一大跳。”
从梅丽的表情中我已看出，我一进这个庄园，将会遇到怎样的情形——无休无止的惊讶、打量、猜想，四周总是闹嚷嚷的，随时都可以听见“我的天”！“什么呀”？“未来世界”？“真怪”！“她那衣服……”等种种尖叫声和议论声。也许要过了好久好久，人们才会平静下来。但即便如此，那随时都可能再次出现的吃惊的表情和窃窃私语，怕是要长久伴随着我了。
当我真正跨进这座庄园之后才知道，原来威廉是个男爵的儿子，现在已经继承了爵位。他的继母将近五十岁，有着高高的个子，深色皮肤，瘦削深陷的脸颊，棕色眼睛，褐色头发，穿一身灰色衣裙，看上去很严肃。威尔玛长得很漂亮，体态修长，有一头红色的卷发，梳得很规矩，她的眼睛是碧绿色的，就像一潭清澈而深不见底的湖水，她穿着一条淡绿色的裙子，嘴角时时挂着的微笑让她显得温和恬静。当威廉把野百合花递给表妹威尔玛时，我才恍然大悟：这花原来是给她的，而不是给他的亲妹妹梅丽的。
至于这里的另一位男主人——威廉的弟弟乔西，大约还要过一些日子才回来。因为他有事去了伦敦。
玫瑰庄园有十多个仆人和一个叫詹姆士太太的管家。另外，还有园丁、木匠等一些工人。庄园非常之大，不仅外表美观，里面的陈设更是华贵而气派非凡。一件件家具古色古香，都是上等木料制成的；一幅幅精美的名画，一件件珍贵的器具，红色的羊毛地毯，富丽的落地窗帘……真使我有一种进入皇宫的感觉。虽然他们所处的时代没有电，晚上是用油灯或蜡烛照明，但屋子里的每一盏水晶灯罩配上这类古人通用的光源，不仅明亮，还显得特别的富丽堂皇。
晚餐时，天已经黑了，大厅里灯火通明。吃饭用的刀叉和盘碟全是银制的，光洁闪亮。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高脚杯里盛着深红色的葡萄酒，各种食物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我的肚子已饿得发慌，我想我真的要饱餐一顿了。
饭后，众人开始问我一些关于未来世界的问题。这些问题对于他们来说，几乎可以没完没了地问下去，所以直到深夜，他们还不肯罢休。最后还是威廉替我解了围。他告诉大家
，有什么问题明天还可以问，客人走了那么远的路，应该去休息了。之后，一个叫蒂娜的女仆领我上楼。我的卧室在二楼的东侧，原是一间客房。蒂娜告诉我，东侧的房间基本上都是主人们的卧室，只有两三间较大的客房；西侧大都是客房，房间的规格稍低一点。
楼上的陈设与楼下的一样华丽，不同的是，这里全是大大小小的房间，并无楼下那样宽敞的大厅。
我这间卧室确实很大。我想，爱德华兹一家所用的卧室也许更大吧。屋子的墙壁和陈设都呈米色调，看上去虽然没有楼下大厅那种富丽堂皇的感觉，倒显出一种轻松的舒适与淡雅。卧室的床宽大又柔软，特别是感到劳累和困乏的人一见到它，睡意顿时会悄然而至。女仆蒂娜给了我一件宽大的睡袍，属于裹得严严密密的那一种，并不像她们穿的那种紧身低领式。我换上睡袍，正要上床休息，外面传来了一阵轻轻地敲门声。我打开门一看，是威尔玛，她手里拿着几件衣裙，笑容满面地看着我。
“我现在来，有没有打扰你休息？格蕾西。”她说话的声音很轻柔。
我急忙说道：“怎么会呢，请进。”
威尔玛一边走进屋子，一边说：“我是想，你刚来这儿，没有换洗的衣服，我这里有几件，是我十五岁时做的，因为我那时身高与你差不多。虽然式样有些过时，可衣料很好，我又没穿过几次，不如你暂时将就穿一下吧，我明天就叫人给你做新的衣服。”
听了她这番话，我很感动。可我看看那几件衣服，全是低领、束腰、大摆的式样，觉得穿上身一定是又紧、又闷、又重，会让我感到很不舒服。于是，我在向她表示感谢之后，委婉地告诉她我不习惯穿这样的衣服，希望她谅解。她听后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对我道声晚安，便又走了出去。
从她的这一举动，使我感到威尔玛是个非常细心、温柔的女孩子，给我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第二天，裁缝来了，我当着众人的面说，我要做几件像威廉穿的那种式样的服装。他们听后，先是吃了一惊，接着便笑起来，然后女人们都劝我穿女装。但在我的坚持下，大家还是依了我，只是仍然显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一周之后，我的衣服送来了，很合身。只是大家见我穿上后重又议论不已。因为在他们这个年代，男女服装的差异非常明显，所以只能男穿男装，女穿女装，不能混穿，除非有人存心要男扮女装或女扮男装。但是按照我所生活的那个时代的审美观，以及我个人的生活习惯，我却宁肯选择他们的男装，而不愿穿他们女孩子所穿的那种笨重而紧身的衣裙。
在已经过去的十余天里，我跟她们一家人都混熟了，也更加了解每一个人的特点。爱德华兹夫人不爱说话，总是板着个脸，少有笑容，即便在众人说笑时，她也不大参与。威尔玛文静、温柔。梅丽则爱笑、爱闹，并且有些蛮横，有时爱对仆人发脾气，她母亲也不怎么管，任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至于威廉，他一直都不合群，而且是一个少言寡语的人，看来他和他的继母之间，似乎有点格格不入。难道是因为爱德华兹夫人不是他的亲生母亲的缘故？
也许正是由于威廉爱独处，爱看书，爱思考，反倒使我注意他的时候比注意其他人要多。当然，这也和他是我在这里所认识的第一个人不无关系。
自从到了玫瑰庄园，我几乎还没有走出过庄园的大门。因为在白天，众人总是要我讲未来世界的事情。晚饭后，威尔玛弹钢琴，爱德华兹夫人坐在椅子上欣赏音乐，梅丽一会儿唱歌，一会儿走来走去，威廉在这时通常会去书房看书。而我，则只好站在威尔玛身旁，看她那双修长的手指怎样熟练地划过琴键。
然而今天晚上，我忽然感到有些倦意，便提前告别众人，先回房休息了。半夜时分我醒来，觉得喉咙发热，口干得厉害。我起床点燃烛台上的蜡烛，发现盛水的玻璃壶已经空了，便到大厅去倒水喝。
我打开房门，外面黑漆漆的，借着手里的烛光，我来到楼下的大厅。此时，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使得本来就宽敞的大厅显得更加空空荡荡。时不时吹来的冷风，使我身上一阵阵冰凉，正是这种寒意让我觉得周围静得可怕。
在靠近大门的一角，我找到了水杯。刚倒了水抬起头来，忽然看见被月光照着的那堵墙上，出现了两个人影——一个是我的；另一个像是在我身后，很高大，似乎披着一件长袍，留着长发。这使我一下子联想起传说中的鬼怪，我的心脏立刻剧烈地跳动起来，身上直冒冷汗。我屏住呼吸，猛一转身，只见在我身后不远处，果真有个长发的陌生男人的身影。此刻我已处于极度的恐慌状态，觉得这肯定是鬼怪，于是我把手里的杯子向他扔过去，却不小心碰倒了烛台。只听见杯子“砰”地一声撞在墙上碎裂了。看来杯子并没有扔到那人身上。我吓得转身就往门外跑。然而那人好像也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住了，叫了一声“天哪”！然后跟在我身后高喊着：“等一下！别跑，别跑！”
我顾不得喉咙的干渴，一边跑，一边拼命地喊着：“救命！”那人越追赶，我越害怕。门外的路被月光照得很亮，我飞快地向前奔跑，不料脚下被拌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这时，我的脑袋已经有点迷迷糊糊的了，只觉得全身酥软，再也不能动弹。虽然感觉得到那追赶的人很快就到了我身边，并伸手把我抱起来往大厅里跑，我也无力反抗，想叫也叫不出声来；只是紧闭着双眼，全身瑟瑟发抖。
顷刻之间，我隐隐约约地感到自己被放到大厅的一张长椅上。然后，旁边的一盏壁灯被点亮了。当我感到那人似乎在回过身来察看我时，我终于惊恐万状地睁开了双眼。
令我大感意外的是，出现在我眼前的并不是想象中的鬼怪，而是一张略显紧张的年轻英俊的脸。
“你……你是谁？”我终于嘶哑地喊出一句。
那人见我睁开了眼睛，而且还能说话，顿时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丝微笑，并赶紧伸出右手的食指竖在唇边。“嘘，小点声，别把人吵醒！我不是坏人，我是威廉的弟弟——乔西·爱德华兹，昨晚刚从伦敦回来……”一听这话，我的心也顿时松弛下来，恐惧亦随之消逝。
“噢，原来你是……乔西先生！”但我仍有些狐疑，“那你干吗……深更半夜……跑到大厅来吓唬人呢？”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呢，尊敬的格蕾西小姐！”看得出来，这位自称乔西·爱德华兹的人，此时的心情已经变得轻松愉快起来。我甚至感到在他的笑容里，不知不觉地流露出一种在威廉的脸上绝然见不到的狡黠神情。
“我是……睡到半夜，感到口渴，所以……到大厅……喝水。”我已经意识到我今晚的举动有些可笑，甚至有些失礼，所以说话更显得结结巴巴的了，“难道……你也是来……喝水？”
“不不，我不是来喝水。我是因为昨晚听他们讲起你的事，感到很惊讶，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所以干脆起来到外面去散了散步。刚回到大厅，发觉有人在这儿，还以为是贼呢。正打算暗中察看一下，没想到竟把你吓成这样。该不会伤到哪儿吧？”
我伸伸胳膊，动动腿。“好像……没有。”我不好意思地回答说。
“只是，我有点不明白——你为什么一见到我，就吓成这样？我的样子真像一个坏人吗？”
“对不起……”我嗫嚅着说，“我不是觉得你像坏人……”“那你觉得我像什么？”他更加好奇地追问。
“我以为……你是一个鬼怪呐！”
他一听，不禁放声大笑起来。但很快就控制住笑声，大约意识到这是夜深人静的时刻，便改用一种压得很低却忍俊不禁的语调说道：“格蕾西小姐，你可真有意思！这样吧，我现在把你送回房间，让你好好睡上一觉，等明天再来向你致歉。”
“好吧，乔西先生，我们各自都回房去休息。不过，你不必送我，让我自己走好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还对他心有余悸。
“那好，明天见！”他彬彬有礼地向我道别，然后微微欠身，伸出右手，做出一副让女士先行的优雅姿态。
“明天见！”我也向他欠欠身，然后快步走上楼梯，回到自己的房间。
第三章 神秘的湖与幽静的海
第二天进早餐时，我再次见到了乔西先生。我正想走过去主动和他打招呼，威廉抢先走上前来。
“格蕾西，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对你说过的弟弟……”“别介绍了，威廉。”乔西立即打断他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