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庄园-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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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她就是教乔西唱歌的姑妈。其实,我早就应该猜到,因为她和乔西长得很像,特别是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简直和乔西一模一样。克莱尔·怀特夫人中等身材,金色头发,对人很谦和,脸上时时挂着微笑。她虽然已经年过四十,却气质高雅,风韵犹存。看得出来,她年轻时一定是个美人。
“噢,怀特夫人,我也很高兴认识您。我早就听乔西说起过您了。”
“是吗?”她笑道。
“不过,怀特夫人,您也许来得有些不凑巧。爱德华兹一家外出赴宴,要三天后才回来。”
“这我早就知道,是乔西写信告诉我的。如果不是他们一家都要外出,我才不会到这儿来呢——我不想见到他们中的某个人。”说到这里,她上前拉住我的手,“我是专门来看你的。
”
专门来看我?这话真让我吃了惊,但很快我就醒悟过来。我想起乔西临行前对我说过的话,还有那狡黠的、邪邪的笑容。我当时还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现在才明白了乔西的用意。他明知我非常乐意见他这位姑妈,却故意神神秘秘不挑明,想给我来一个意外的惊喜。这个鬼东西!竟把事情安排得如此周密,连他姑妈不想见的人也巧妙地避开了。怀特夫人不想见的人是谁呢?是佣人还是主人?怀特夫人可是老爱德华兹男爵的亲妹妹呀!玫瑰庄园曾是生养她的地方,即使出嫁了,也仍然算得上是这里的半个主人,谁还敢和她过不去呢?这一切,都勾起了我强烈的好奇心。
“好了,格蕾西,来这儿坐下,陪我聊聊天。”一边说,一边拉着我的手到大厅的椅子上坐下来。我这才发现,怀特夫人的笑容与乔西的笑容非常相似。
“乔西在信上把你的一切都告诉我了。”她仔细打量着我,“只有一点我没想到,格蕾西,你竟然长得这么漂亮。”
“谢谢你的夸奖,怀特夫人,其实我觉得您才是个真正漂亮的女人呢。”
“都快成老太婆了,还漂亮什么?”她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这是真的,怀特夫人。我一点也不夸张。”我真诚地说。
“不过,我年轻的时候倒真算得上是个美女。”她毫不扭捏地说,“那时,远远近近追求我的公子哥儿可多啦。”
才交谈了这么几句,我觉得我已经打心眼里喜欢起这位夫人来了。她并不像其他贵族太太那样,说话谨小慎微,装腔作势,而是诚恳直率,快人快语。
“我最初收到乔西的信,就恨不得马上来见你。可有安妮在这儿,我又不想来。自从我哥哥去逝后,我就一直没回过玫瑰庄园。这次要不是想见你,即使他们不在这儿,我也不会来。”
这真是一位口无遮拦的夫人。刚刚还在用“某个人”来称呼他所不愿见的人,才说上几句话,就道出了“安妮”的大名——原来与她不和的是爱德华兹夫人。她们之间有什么大不了的矛盾,竟然十年不见面?
克莱尔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很难关上。我饶有兴致地继续听她讲。
“乔西在信上说,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我看的确如此。你穿男装,使我想起我少女时代也曾这样穿过。但我只敢在家里偷偷地穿着玩,没有你那样的勇气穿着它到处走。对了,你会骑马吗?格蕾西。”
“差不多快学会了。”我不无得意地说。
“嘿,你真不错!告诉你吧,我也会骑马。就因为我学骑马,还和我父亲吵了一架。闹得最后我以绝食来抗争,父亲才无可奈何地同意了。但他只准我在庄园附近骑,所以外面很少有人知道我会骑马。”她说话时,自然流露出的那种热烈而自豪的神情,使我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美丽、任性的少女在玫瑰庄园跃马扬鞭的情景。
“我想,格蕾西,你一定让乔西或威廉教过你的剑术吧?”她带着乔西式的狡黠笑容
问道。
“怀特夫人,真逃不过你的眼睛。我是让乔西教过我剑术,不过还很粗浅。”
“格蕾西,你总是在学男人该学而女人不用学的东西。听说你还去了办事处当会计?”
“是的,这也是刚刚开始,还不熟练。”
“噢,我真是太喜欢你了,格蕾西!”她突然像一个忘情的小孩子似的抱起我来,转了一个大圈,“你简直和我年轻时一个样,就像一个假小子。”
“谢谢您的夸奖,怀特夫人。其实我只是一个生活在未来社会的普通人,那里的女人和男人有着同样的追求,享有同样的平等、自由权利。难得的倒是你,能够在你们这样的社会环境里,勇敢地张扬自己的个性,那才真正是了不起的壮举!”
怀特夫人听我这样一说,不禁连连点头,感慨万端地说道:“是呀是呀,也许正因为这样,这大半辈子才有一种难言的孤独感伴随着我。所以乔西在信中把你的情况告诉我之后,我就像是在茫茫人海找到了知音似的兴奋激动。今天能见到你,我也算不虚此行了。你是一个让人刮目相看的不平凡的女孩。”
“怀特夫人。你才值得人们钦佩。”
“好了好了,格蕾西,我们不要再这样互相给对方戴高帽子了。我想你也和我一样,这样做绝不是为了获得别人的赞扬,而是为了让自己活得更开心。不然的话,你怕早就被玫瑰庄园的环境同化了,还哪有我现在见到的这个格蕾西?所以,我们俩既然已经是‘一丘之貉’,就不要再去讲究那些世俗的礼仪。就让我们尽情地玩,随意地聊,开怀地笑吧!”
“好嘞!”我也忘情地欢呼起来。
“不过,格蕾西,有一条可得说在前面。从今往后,你别再叫我什么怀特夫人,就叫我克莱尔吧——让我在外人面前也彻彻底底当一回‘自己’。”
“我举双手赞成,克莱尔。”说完,我俩都相视而笑。那笑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放肆,越来越欢畅,直笑到詹姆士太太从房间里闻声出来,睁大眼睛看了我们好半天,才喘息着停止下来。
看见詹姆士太太,克莱尔忽然又想起什么。“格蕾西,刚才詹姆士太太说,你除了在办事处上班,还有一项什么工作,可她没说完,你就进来了。是一项什么工作呢?”
“噢,是说让我教威廉和乔西学中文的事吧?”我回头望着詹姆士太太。
“正是这件事。”詹姆士太太在一旁答道。
“好了,詹姆士太太,没你的事了。就让咱俩自己聊聊吧。”
“好的,怀特夫人。”
等詹姆士太太转身离去后,克莱尔又奇怪地问我:“格蕾西,乔西他真的在向你学中文?”
“是呀,这有什么不妥吗?”
“不是不妥。你不知道,乔西小时候上学,各科成绩都很优秀,惟独讨厌外语课。他还有一套歪理,说什么:‘我一辈子只想呆在英国,呆在我的玫瑰庄园,其他哪儿也不去,学外语干什么!’没想到现在倒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不是很奇怪很可笑的事情吗?”说完,又放声大笑。
克莱尔的话使我非常惊讶。乔西的声音同时又在我耳边响起:“我从小就对外语有浓厚的兴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别在那儿琢磨了,格蕾西,”克莱尔显然看透了我心里的疑惑,“这说明呀,乔西是想跟你呆在一起,才改变习惯愿意学中文的。”
“是吗?”我仍然有点疑惑地说,“其实,我觉得乔西和威廉一样,在语言方面很有天赋的,简直是一学就会……”
“他本来就很聪明嘛,只是有点任性罢了。不过,他们兄弟俩心地都很善良,这是打小就看出来的。他们见我不肯再回玫瑰庄园,经常去曼彻斯特看我……”说到这里,她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别老在这儿坐着了,格蕾西,陪我到庄园外面走走。我可是好多年没上这儿看看了。”
“好吧,我非常乐意陪你。”
我们起身手挽着手,正准备往外走,詹姆士太太从大厅的一道侧门露出身子说:“怀特夫人,画室已经打扫干净了。您是现在……”
克莱尔高兴地说:“好的好的,我现在就想看看。”然后回头对我说,“格蕾西,先陪我去画室看看。”
我们来到了画室。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因为窗户很少,略微显得有些阴暗。在烛光的照耀下,我看见里面挂着一幅幅爱德华兹家族成员的肖像。
“我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们了,多么亲切的面容啊。”克莱尔一边说一边用手去抚摸那些刚刚清扫干净的画像。
“这是我的曾祖父,这是我爷爷、我奶奶……”她带着无限的怀念,深情地看着并向我指点着这些画像上的人物。
“格蕾西,你看,这就是我的哥哥。他和乔西长得有多像!”克莱尔指着一幅画像对我说。画上的男人长得很帅,三十岁左右,的确很像乔西,也是金黄色的头发,冰蓝色的眼睛。
他正骑在一匹马上,显得身材挺拔,英气勃勃。
克莱尔又指着另一幅画像对我说:“这是我的嫂子朱莉叶,她长得多美呀!”
我仔细端详着画上这个女人。她就是威廉和乔西的母亲,看上去大约二十三四岁,眼睛略呈灰色,但显得朦胧而幽深,金褐色的卷发像波浪般倾泻在她的肩上,皮肤白皙,面颊红润光洁,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显得既妩媚又高贵。
“她真的很美,长得很像威廉。”我情不自禁地大声赞叹说。
“不错,乔西像父亲,威廉像母亲,两人都很出众,真是他们父母的骄傲。要是朱莉叶能活到今天,亲眼看到两个孩子长大成人,该有多高兴哪!可惜她走得太早了。”她忧伤地说。
“她因什么病去世的?”我好奇地问。
“败血症。多可怕呀,那么年轻、漂亮的一个鲜活的生命,转眼就被病魔吞噬了!幸好留下了两个可爱的孩子,可以让人从孩子身上依稀见到一点她当年的风采。你看梅丽太像她那妈妈,就不招人喜欢。”她这话一下就从嘴里冒了出来。
我沉吟半晌,终于开口说道:“克莱尔,请恕我冒昧。我不知道你和爱德华兹夫人之间有什么仇怨,但凭我的直观印象,似乎梅丽和爱德华兹夫人在为人上也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缺陷。我甚至觉得他们都挺好的。”
“好?梅丽从小就爱耍小姐脾气,疯疯颠颠,目无尊长,这都是安妮给惯坏的。安妮就更可恶了,她……”说到这里,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即止住,“算了,不说她了,说起来就令人生气。让我们说说别的,说些令人高兴的事吧。”
我当然不反对,但心里仍然感到奇怪:爱德华兹夫人究竟做了什么,使得克莱尔那么讨厌她、仇视她?
第十一章 克莱尔姑妈
第二天吃早餐时,我想跟克莱尔谈点关于伊迪丝的事,因为我太想解开心中的谜团了。但好几次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我总觉得这样做就像个专门打听别人隐私的长舌妇。同时我也有点怕,觉得如果提起伊迪丝这个话题,会不会使它变成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扎进我的胸膛,让我更加痛苦不堪。
“格蕾西,你怎么了?没精打采的,不舒服吗?”克莱尔忽然问。
我赶紧撒了个谎。“也许……也许昨晚没怎么睡好。”
“那没什么。等吃过早饭,你陪我再到外面去走走,精神就会好起来的。”
“好吧。”我说,“你想去哪儿呢?”
“我想就在麦田附近走走。”
于是,我们来到了麦田。已经由绿变黄的麦子,一片连着一片望不到尽头,沉甸甸的麦穗随风摇摆,就像在频频点头向我们致意。英格兰夏季的田野,总是这么生机勃勃。
“你知道吗,格蕾西。小时候我最爱来这儿捉蚂蚱、小虫子什么的,然后把它藏在手中。回到庄园,走到女孩子面前,再猛地扔出来,吓得她们哇哇大叫。”她说着又像个小孩子似的哈哈大笑起来。
她这一说,勾起了我童年的回忆。便说道:“其实我小时候更顽皮。那时,我们住家的那个居民区在一座小山上,我常常和小伙伴们到那山上最陡峭的一面山坡上攀缘嬉戏。有一次,我脚踩滑了,顺着斜坡往下滑了一二十米,脑袋一下就蒙了,耳边只听见伙伴们在尖叫,还看到两旁的泥土飞快地往下掉。我以为快要摔死了,吓得紧紧闭上了眼睛。没想到一棵小树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