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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绝密行动--1949北平纪事 赵立中著-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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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
  “这样吧,你首先要明确,我代表组织提出的四点属于对你的要求,并不是什么条件,并不存在你做到了就如何,做不到又如何的问题,只要你努力去做,配合我们和平解放北平的工作,就算立功表现,所以,任何顾虑均可以打消。你刚才说到的困难也是实情,这些我可以向上级汇报,如有可能我们将尽力与你协作,我们会在明处、暗处帮助你的,今后你在工作中有什么困难和新的情况仍可以向我们讲明,这样只会有好处。希望你放下思想包袱,相信我们,这样我们才更便于合作。”
  “是是,这几点我都将努力去做,只是我怕误了贵党的工作,不得不吐露实情,王代表能谅解这一点使我感动。另外,我还有个建议,你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派人打入军统内部,这事我可以安排,这样在北平解放以后,你们仍旧可以获得有关的军事情报。”徐宗尧显然已经在争取立功了。
  王代表笑了笑说:
  “你的建议很好,我一定向上级传达。”
  会谈就这样结束了。

  第十九章  也歌也哀交通员生活一斑
  交通员老曹是“挂羊头卖羊肉”,他的信仰使他甘于忍受艰苦与磨难。
  王蒲臣把来士成弄到北平站刑讯室严刑拷打的事,在北平站特务中迅速传开了。王柏听到这个消息后,开始时有些不大相信,一是他不能相信来士成这样的恶棍会向人民投诚,也没想到他向上边告了恶状之后会引出这种结果。二是他不信王蒲臣会昏庸到连自己最亲信的心腹也不相信,而居然轻信了他的报告。但是,这件事仍然使他感到痛快,感到解气,在这种心态之下,他渐渐对此事有了自己的解释。
  在他想来,王蒲臣、徐宗尧这样的特务头子,居然轻信他的报告,完全是在解放大军包围北平的形势下一种反常的心理状态,这帮反动派现在个个都成了惊弓之鸟,个个失去了正常的理性,所以,连他们的亲信心腹也不敢相信了,他觉得王蒲臣严刑拷打来士成,毫无疑问是一种疯狂的自相残杀。他终于看到这伙灭绝人性的狗特务们丧心病狂地自家杀了起来,心中怎么会不高兴?
  而且王柏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发现,来士成被刑讯之后,北平站的特务们似乎并没有被这种杀鸡给猴看的举动所吓住,接连几天又不断有人因“叛变”罪而被捕入狱。更值得注意的是,这些被捕的“叛徒”,多是原北平站的中层骨干。一时间军统北平站内气氛异常
  紧张,特务们似乎都扔下了原来的工作,一味在自己人圈子里东闻西嗅,一有发现立即举报,也有的人在这种形势之下,整日惊惶失措,惶惶然不可终日。
  这种现象使王柏突然警觉起来,这些特务们真的一呼啦要投靠共产党?他不能不对此发出特大的问号。
  “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到自己人头上来了。”也有的特务放出这样的论调。
  特务头子之间互相倾轧,这在军统内部本是司空见惯的事,可是这个新上任的徐宗尧纵然与前任站长有隙,竟会心狠手辣到如此地步,一味要残杀异己,甚至连组织的战斗力横遭破坏也在所不惜?即使他发了疯,上级会听任他这么干吗?而且王蒲臣现在还是督察员,钦差大臣,他为什么也听之任之,为什么不出面干预?
  “这是王蒲臣自己留下话柄,让人家抓住了。”也有人这么说。
  不错,王蒲臣是说过,凡是叛徒,有多少抓多少,可是并不会因为他说了这样的话“叛徒”就突然多了起来呀?难道那么多北平站的中层骨干都一齐叛了变?
  王柏对此大惑不解,他准备通过交通员向上级密报这一情况。
  为此,王柏来找地下交通员老曹接头。
  老曹仍住在金鱼池土井胡同,他的掩护身份的职业-卖羊头肉,在北平围城之后不得不中断下来。旧时代北平城是个巨大的消费城市,光肉类的消费有“每日千猪万羊”之说,可是北平城内并不生产一口猪一只羊,这些货物全靠外埠供给。北平城被包围之后,货源断了,城内的物资匮乏起来,羊没有了,哪儿来的羊头?老曹只得像北平城的贫民一样靠救济,靠打点零工来过活。
  入冬以来,老曹的身体渐渐虚弱起来,咳嗽病也犯得勤了,每日早晚尤其厉害。老曹平日为人忠厚,很得街坊邻居的爱戴,当然邻居们也关心着这个孤老头的健康。
  老曹租的房子,是当时北平城专靠“吃瓦片”为生的房产主的
  产业,金鱼池一带一大片房产都是一个姓金的产业主的。老曹所住的土井胡同五号,一共住着四户人家。卖切糕的师傅,山东人,逃难来的,家中有一个老妻和两个儿子,大儿子在抗战时就出城投了游击队,日本投降那年,曾捎过一封信来,说在八路军里,已经当上了副连长。二儿子在日本投降前一年抓劳工给抓走了,后来杳无音信。刘师傅的老妻身子骨也不佳,有腰腿疼的老毛病,整日歪在炕上。天桥摆摊卖膏药的老关,是旗人,老北京,也是孤身一人。还有卖瓜子、香烟的刘婶,原是一个旧军阀的姨太太,后来守寡了,带着一个闺女过活。
  这一日,大约是一九四八年十二月下旬了,老曹早上醒来,觉得身上发软,头沉体热,懒得爬下土炕去院里点火,加之又没有生意可做,就拥着被子在炕上偎着。
  太阳已升起来了,他还是懒得起身。这时,院里其余的各家都起来了,只听得人们在院里议论。
  “刘大哥,您早?今日上哪儿奔饭辙呀?”
  这是老关的声音。
  “嗨,这年月!买卖歇了,有什么法子?我有个师兄在鼓楼南张太监家帮厨,好歹去拾点’折箩‘凑合填填肚子呗。”刘师傅答道。
  “关大爷,刘老哥,我听说前门大字号瑞蚨祥门口舍粥,叫丫头子去端上碗,这死丫头顾面子,死也不去,今日连杂和面都断了,让我老婆子有什么辙?”刘婶的声音。
  “嗨,这年头,面子还值几个钱,凑合活着呗,好好劝劝丫头,实在不行,没关系,有我老刘的,就饿不着你们娘俩。”刘师傅说。
  老曹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在屋里听得真真切切。他知道北平围城之后,最苦的就要数这些下层劳动人民了,他们平日靠着双手,做生意也罢,做手工也罢,都是现挣现吃,没有一点积蓄。情况刚刚吃紧时,有钱人家纷纷抢购粮食,穷人们虽然也预料到将来会有困苦的时候,可是手头没有钱,只好干看着,如今,家家揭不开
  锅,一大早睁开眼,不忙别的,先为一天的“饭辙”犯愁。
  老曹恨不得大军早日进城,使北平城的那些挣扎在饥饿线上的广大贫民得到解脱,可是,他并没有什么神力,只是强打精神,完成党交给的任务,除此之外,他还能帮这些穷苦人干些什么?
  “老曹今日怎么啦?怎么还没有动静?”刘婶在院里说。
  “嗨,我看老曹这身子骨也真是叫人担心,昨夜个又咳了半宿,穷人有什么法子!”老关说。
  老曹在屋里重重地咳了一声:“哦嗯。”他知道邻居都是好心人,怕他们担心,先给个信号。
  “他曹大爷,您老今日怎么着?”刘婶高声问。
  “哦,没事,懒得起,行了,我这就穿衣裳。”老曹答道。
  “天气凉,您老慢着点,别抖落着。”刘婶说。
  老曹穿起衣服出来,跟院里人一一打过招呼,见太阳已经老高,想到他必须按时赶到接头地点,就披着棉布大棉袄,走出院子。
  自从邢鸣义事件之后,老曹与王柏的接头地点与方式都改变了,尤其是后来老曹的生意停了,也无法以卖羊头肉做掩护走街串巷。他们约好了在菜市口一个老茶馆里会面,因为二人早已熟识,用不着暗号,可以直接交谈。
  老曹是每日要来此地瞭一下,如果有要传达的情报,他就带上到西单交给地下电台的联络点,如果王柏没来,他就由此再上西单。这一日王柏因为要把北平站特务纷纷叛变的情况上报,所以提前来到这里,正在里边喝茶。
  老曹来了,王柏把写好的情报交给老曹。他看见老曹近日明显削瘦,而且说话气喘、咳嗽,就关切地说:
  “老曹同志,我看你气色不好,是不是身体不大好?”“ 嗨,是觉得身子骨不如以前,不过还熬得住。”老曹说。
  “要不要跟组织上谈谈,设法到医院看看,或换换环境?”“我看不必了,好歹熬得到北平解放。”
  “也不能这么说,身体总是要紧的,何况以后要做的工作更多,如果你不便说,我可以向上边打个报告。”
  “有什么便与不便?我一方面在那里住熟了,觉得十分安全,邻居们也知根知底,万一有什么变故也好应付。另外,这种时候,大家工作都紧张,不好要组织上为我操心。等北平解放了,我再向组织申请休息,到乡下去养养病。”老曹还是坚持个人的做法。
  王柏不好为此事与老曹反复争执,就又说:
  “你倒是也有自己的道理,不过在生活上要注点意,别太苦了。”
  “嗨,还说生活呢?你看看目前北平的老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
  原先是通货膨胀,物价飞涨,最近倒好,大家都挨上饿了,我看着心里真不好受,可是咱们个人又有什么力量帮助他们?我想只有好好工作,为北平解放多尽一点力,等咱们大军进了城,百姓也就真真解放了。”
  王柏听老曹这样说,心里越发对他升起一种敬佩之情,他知道老曹住在贫民区,以卖羊头肉为业做掩护,他过的日子和北平的下层人民一样的艰辛。可是,他不愿多谈自己,反而如此为百姓们担忧。王柏与老曹的接触虽说时间不长,像这样随便谈谈的机会也不多,可是他从这老同志的身上已经看到了一个共产党员的可贵品格,王柏还想对老曹说些体贴的言语,但是转念一想,目前,只有为党多做工作,用成功的斗争来瓦解敌人,促使北平早日解放才是对老曹同志最好的安慰。于是不再开口,只紧紧地握住老曹的手,沉默而激动地点了点头。
  过了两天,王柏又在菜市口与老曹接头,老曹把上级传达下来的秘密指示,交给王柏,王柏迫不及待地展开来看,内容如下:
  近日组织上正在做北平站上层人物工作,准备策反北平站在北平和平解放时投诚,而你所报特务组织中层
  骨干纷纷叛变的情况,实为可疑,我们并没有派人专门去做特务们的个别工作。另外据悉,北平站原站长王蒲臣在另搞一套阴谋,详情尚未获悉,你的任务是千方百计了解王蒲臣的活动情况,及时上报。你直至我大军进城之日,不得组织指示,什么情况下也不可暴露身份,情况紧急,注意安全。
  王柏得到组织上这份指示,心里亮堂多了,他一下子认清了几日来萦绕在脑际的一些疑问。
  他看了看老曹,此时此刻他恍忽觉得老曹就是那个存在于他的脑际,居高临下,掌握大局,指挥若定的“上级”,因为是老曹把这个指示传到他手中的呀。
  “谢谢你老曹同志,你太辛苦了。”他对老曹热情地说道。
  老曹也笑着想说什么,可是一阵咳嗽把他的话堵在咽喉里面。
  王柏心疼地看着老曹全身震憾地咳着。
  “我看你的病实在不轻,真得好好治疗一下了。”他说。
  老曹咳过之后,并没有接他这个话茬,只是说:
  “王柏同志,有一件事必须跟你交代一下,如果你有事在这儿找不到我,你就到土井胡同五号去找我,那儿绝对安全。”什么?老曹为什么说这个话?王柏的脑子里忽然闪出一种不祥的意念。
  “老曹同志,是不是你觉得。。。。。。”
  “好啦,别再多说,这是我的一点请求,请你牢记。”王柏这才发现今日老曹其实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这几个字说起来也够费劲的,他的处境使他对此毫无办法,就是想把老曹的情况报告上级也不行,因为那也得通过老曹传达,地下工作的纪律严格地限制着他,他虽然知道北平城有党的地下电台,可是情报仍须通过老曹转交,他是绝对不可以与地下电台发生直接联系的。
  为了让老曹省一句话的力气,他还能再说什么!他叫了一辆三轮车,要送老曹回去,老曹摆了摆手,表示拒绝,然后迈着艰难的步子走了。

  第二十章  扮角色似精似傻
  谍报员王柏顺利通过了“忠诚考察”。
  有时最会骗人的人也最容易获得信任,真正的老实人反而“忠而见疑”。
  王柏接到上级密令,回到自己寓所,又反复地研读数遍,直至他认为已把上级的精神完全领悟了,才划了一根火柴烧掉。“王蒲臣在另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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