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十日谈-一个上海知青在缅泰的奇遇 作者: 吴越-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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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人全都面面相觑。这是明摆着的事情,他们何尝不知道?只是话赶话挤
到了这里,下不来台,双方都只好打肿脸充胖子。经乌冬这样一说,全不做声了。
乌冬接着说:
“这个码头,日军占领期间,怎么不见你们哪一方出来跟日本鬼子拼一拼呢?”
这话,也只有他敢说。因为他在日本鬼子占领曼谷期间,年纪轻轻的就曾经火
烧飞机场,干过人人都称赞的“英雄事迹”的。
“日占期以前的房屋田产,按王家规定,现在大都归还或折价归还原主了。日
本人占据的码头,现在也归还民用了。那么码头工人呢?从道理上说,也应该原来
谁在这里干的,依旧在这里干。可是时代变迁,有许多人已经改行,有许多人已经
到别的码头上干了,有的已经故去。硬性规定只有以前在这里干过的才能回来干,
也不合理。我看,最理想的办法,是大家都参加码头工人协会,大家在一个协会下
面,岂不就不存在你我的问题了?具体到谁应该留在这个码头,谁应该换到另一个
码头去,由协会出面解决,就不必用这个杀人比赛的方法来决定去留了。大家说,
我的话对不对?”
工人们大都同意这个意见。说他们不怕死,那是在无可奈何下被逼的。何况究
竟要死多少人,才能把这个码头争到手,谁也说不清楚。再者,多数码头工人都听
说过曼谷市也已经有了码头工人协会,能够不死人解决问题,谁又非得去死不可呢?
不太愿意的,只是帮派的头头儿。但是他们一者慑于乌冬的身份和地位,二者
心里其实也怕这样拼下去,死人太多,在牺牲者家属面前无法交待。因此,经过反
复做工作,第一步先做到双方都偃旗息鼓,退出赛场,第二步再争取愿意组织码头
工人协会的人出面挑头,第三步再由码头工人协会出面进行协调,不久就把争端给
平息了。
这一场争码头的事端,最后吃亏的,还是帮派的头目。因为工人一参加了协会,
就不听帮派头目的话了。
诸如此类的争端,乌冬也不知道解决了多多少少。
就在他的事业最最兴旺发达的时候,他的母亲故去了。他手下的徒子徒孙和全
国各地各帮派的帮主、大哥、舵把子们,都主张借此机会大肆张扬一番,为乌冬扬
名,实际上也是为黑社会各帮派竖立一杆旗杆。乌冬心里明白,这件事情如果办起
来,尽管自己不用花费一个铢,甚至可以大大收入一笔,但是场面之大,一定是空
前的。为了心中有底,他特地去拜访市长,征求意见:
“我从小没念过书,靠母亲含辛茹苦扶养长大。自己之所以有今日,都是她的
功劳。我的朋友们,都拿她当母亲、当祖母般敬重。如今故去,朋友们从全国各地
纷纷赶来吊丧,我也不好意思推拒。朋友一多,场面一大,出殡的时候难免要影响
交通。我怕为此招来物议,所以特地来与您商量,这样的事情,办得办不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嘛!”市长很痛快地说。“曼谷市三天两头有富贵人家大
出殡,简直成了我们曼谷的一景了,旅游者遇上了,都高兴得了不得呢,为什么独
独到了你母亲,就不行了?国王提倡忠孝,你为母亲出殡,正是一片孝心嘛,谁敢
说这不是好事?至于说怕影响交通,这不成问题。到时候我通知警察局,让他们多
派交通警察,给你维持秩序。只要你多打发几个酒钱就行了。”
乌冬得到了市长的准许,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广泛散
发讣闻,来一个开历史之先河,办一场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场面最最盛大的大出殡。
到了出殡的那一天,那场面之大,别说是市长没有想到,就是乌冬自己,也没
有想到。因为吊丧的人是从全国各地甚至外国汇合来的,到底有多少人、多大的场
面,他事先并不知道。
总之,出殡的那一天,全城主要干线为之停顿交通达四个多小时。任凭临时增
加的一百多名交通警察在沿途维持秩序,可是根本不起作用。出殡的行列,从首至
尾,加上看热闹的,足足拉了有三四里路远。队伍的最前面,是由一百人组成的特
大型军乐队,人人都穿着雪白的制服,佩着乌黑的肩章、领章,连指挥棍上的红穗
穗,都换成了黑穗儿,以示哀悼。乐队的最前面,是四面大鼓,四个大低音喇叭,
像潜望镜似的,老远就能看见。乐队后面是仪仗,由各机关、团体、公司、商号、
帮派、个人送的花圈、香亭、纸人纸马之类组成,足足又是几百抬。最前面的一个
大花圈,就是市长先生送的。仪仗队的后面,是领灵的孝子乌冬,他身穿白色粗麻
布孝袍,手捧灵牌神龛,弯着腰,哀哀切切地边哭边走,身后是高搭白绢彩棚的灵
柩,足有三四丈高。灵车前面是用好几匹白绸接起来做成的两根“挽”,足有二百
多人胸佩白绢花、臂戴黑袖章,排成两行,一手扶“挽”一手持白花一束,作为前
导,称为“执绋”。能够参加“执绋”行列的,当然都是有头有脸的至亲好友以及
各地帮派的帮主和大哥们。
在棺材前面的仪仗和执绋队伍,是经过组织安排的,长度不过一里路,人数不
算太多,秩序井然,并不混乱。人数多而秩序乱的,是棺材后面的那一部分“送葬”
行列。送葬的人,事前无法精确统计,除了各帮派的徒子徒孙们之外,临时即兴参
加的还不少。这些人本就是来凑热闹的,一路上起哄打闹,秩序就有些乱了。而最
糟糕的是各帮各派各商店字号送的电子琴花车,足有一百多辆,却把送葬行列秩序
彻底打乱了。
电子琴花车,是近几年刚在曼谷流行起来的一种新花样。在一辆小型卡车的车
厢上,用铝管、三合板搭一个戏台,饰以彩绸绢花,靠近司机的那一面放两台或三
台电子琴,连着扩音设备,另三面脱空。行进的时候,两三个乐师弹奏着乐曲,车
上站三四个艳丽的女郎,穿着时装或三点式比基尼泳装,披着薄如蝉翼的轻纱,一
面扭动着腰枝,一面唱着流行歌曲,同时向路两旁的行人和观众做媚眼,抛飞吻。
车子的后面,则往往跟着许多花钱雇来的半大孩子,与车上的演员“交流应和”,
实际上是瞎起哄,要的无非是“热闹”二字。
这种电子琴花车,刚开始的时候,本来是商店字号作为礼品送给结婚或做寿的
人家以增添热闹的。第一,新娘子的彩车在前面开,后面每隔若干米跟着一辆电子
琴花车,一排一大溜儿,非常有气派;车到喜事人家,电子琴花车一辆辆排在大门
两边,继续奏乐演唱,更其增加喜庆气氛。花车上歌女们争奇斗艳,五彩缤纷,打
扮得花团锦簇,衣服是越穿越透明;歌声飞扬,唱起来嗲声嗲气,曲调是越来越销
魂。所有这一些,确实能够给喜庆的场面增添几分热烈、几分欢快。第二,送花车
的公司、商店,可以在车顶棚的两边写上自己的字号地址和出售的商品,实际上等
于给自己做广告。第三,花车上的歌女,不是歌舞厅的歌女舞女,就是淑女窝里的
明娼暗娼,她们出一次花车,也等于给自己做一次活广告,因此收钱并不很多。有
此三方面的有利因素,所以尽管电子琴花车刚刚发明,出现不久就流行开来。开始
只限于结婚做寿的喜庆场面使用,后来则发展到一切有贺客的场面,连小孩儿满月、
大学生毕业都有人送花车,最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居然用到了出殡的场面。
现在已经发展到以花车的多少来评估婚丧喜庆场面的大小、主家交际的广阔了,弄
得朋友少的人家,为了绷面子,不得不自己花钱去请花车。
乌冬母亲出殡,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送电子琴花车的朋友多得出奇,竟达
一百多辆。曼谷全市的花车,也不过百辆之数,这次出殡,有许多花车,估计还是
临时找娱乐圈内的人现凑现上的呢。
花车一多,歌女们怕自己的车子周围没人听,场面冷落,不但起不了热闹的作
用,也显得自己姿色不美丽,歌喉不婉转。因此,大多数歌女都自己出钱雇上十几
个半大的孩子,跟在车后起哄, 车上唱一句“Oh my darling ”,车下就答应:
“嗳,在这儿呐,叫我干什么?”车上唱一句:“爱我可是真心?”车下就答应:
“当然是真的啰!”如此一路哄闹,无止无休。
这一“盛况空前”的出殡大典,给市民们开了眼,给观光客长了见识,也给各
报馆的记者们制造了新闻报道和评论的素材。有从热闹程度的角度描写的,有从气
派宏大的角度描写的,有从花费巨大方面报道的,也有从阻塞交通、造成不便的损
失方面报道的。有的报纸,甚至把这次出殡说成是“帮派大检阅”、“黑社会大亮
相”、“是恶势力向市民的一次大示威”、“强烈要求市政府进行彻底调查,做出
负责的答复”,等等。五花八门,不一而足,怎么说的都有。
事后,市政府为了做出负责的答复,还专门组织了一个委员会真的进行了彻底
的调查,结论是“乌冬对王家、对社会有功有过,功大于过;此次出殡,一为响应
忠于王家、孝于父母的国王的号召,二则曾向市政府申请备案,因此既合乎情,也
合于法。至于秩序混乱,乃因送葬人数过多,所派维持秩序之警察人数过少”云云。
满天乌云一风吹。一场热闹的出殡,给曼谷市民和外国观光客留下了不可磨灭
的印象,报纸舆论和街谈巷议足足谈论了十几天,这才逐渐冷淡下来了。
乌冬身在黑道,烟酒嫖赌当然样样精通。不然,也当不了龙头大哥和帮主。用
他的话来说:烟就是给人抽的,酒就是给人喝的,女人嘛,生来就是伺候男人的,
赌博嘛,发明出来就是给聪明人发财的。实际上,对他来说,烟和酒不过是应付场
面而已,嫖和赌才是他的真正嗜好。他出身夜市场,明娼暗娼,他见得多了。这些
人身上,十个中八个有梅毒,他比谁都清楚。近年来还发现了无法医治的艾滋病,
更令他害怕。所以他的嫖与众不同:已经出山的妓女他一个也不沾,要沾,也是那
些还没有接过客的稚妓。而主要的目标,是靠“银弹”即钞票去攻击那些还在中学
读书的漂亮女学生,特别是中学生。
此外,每逢他为黑道上的朋友解决了一场争斗,当事者双方无以孝敬,也感到
很为难。给钱吧,他的钱多得自己都数不清,给他几十万几百万,他也不稀罕。知
道他有这个嗜好的,就投其所爱,给他准备几个漂亮的小姑娘,第一保证是处女,
第二保证没梅毒,还个个都有医院检验的证明书。然后一晚上一个悄悄儿给他送到
宾馆去,他保证心照不宣,照单全收。有人说:这几十年来,乌冬玩儿过的处女究
竟有多少,也和他的财产一样,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大家都知道,泰国的姑娘成熟得早,自古以来,妓院里十三四岁的小妓女都接
客。要在妓院里找处女,只有十一二岁的。可这样小的姑娘第一没有优美的身段和
曲线,第二还不解男女之间的风趣和情调,抱上床去,也是死狗一条,死猪一头,
有的还吓得瑟瑟发抖,确实没什么意思。所以真正摸透了他脾气的,都花大价钱买
进十五六岁的漂亮姑娘来,还要经过短期的专门训练,这才送上去。反正只是一夜
两夜的买卖,乌东本人又是常做体检的,绝无性病,为了得到一大笔钱,有些中学
生居然还自愿报效呢!
为什么要悄悄儿给他送去呢?几十年来,乌冬走南闯北,身通黑白二道,连日
本人都敢惹,可以说还没有他害怕的人和事。但也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怕他的夫人,
简直像耗子怕猫。夫人不在场的时候,他和姑娘们有说有笑,上下其手,什么样的
话都说得出来,什么样的事儿也干得出来;只要他夫人一在场,他保证目不斜视,
比正人君子还正人君子,跟姑娘们连一句笑话也不敢说。为什么会这样?无法解释,
也无以名之,只能说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吧”。
可尽管他这样小心,终于还是得了他最害怕的艾滋病,如今到美国医治去了。
这病,现在还没有特效药,只怕到哪儿也治不好了。这也可以说是他糟蹋了那么多
小姑娘的报应吧。据知道内情的人说,他嫖女人,有一条十分苛刻的规矩,叫做
“好马不吃回头草”,再漂亮再动人的姑娘,也只睡一夜,最多连睡几夜,过后就
丢手,再相见,重相逢,绝不再动心。为的就是怕沾上了艾滋病,无法医治。
不过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