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身警界-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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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能说明你的质量不行嘛,人家有些小姐,一年弄它个一二十万一点问题都没有。”我故意逗她们。
“你看这是在哪里,拜托,这可是在县里,就那么几个人来玩,能有碗饭吃就行了?”
“你们为什么干这个?”我装作不经意地问。
有个小姐似乎有些警觉地看着我,我忙说不好意思随便问问。
“干这个不是蛮好吗?总要比打工强多了。”
我掠过一丝悲哀。
“你们不怕抓吗?”
“这个我们可不管,反正老板会搞定。”
会搞定?我心里暗骂了一句:这次我非得好好整治一下不可。
正说话间,我听到门口一阵喧闹,我知道,郭他们冲进来了。
那几个小姐一看到我在向进来的郭他们吩咐事情的时候,都惊讶地说了一句:“妈呀,你居然就是派出所的。”
我哈哈一笑。
这次战斗大获全胜,共抓获嫖客5名,妓女8名,老板娘也被带到派出所。
一个开张不久的发廊就被端掉了。这件事情很快在县城传了开来,致使一些从事这个“行当”的收敛了很多。一段时间,那些总喜欢玩女人的都犹如遇到克星,纷纷偃旗息鼓,即使有胆大的,也都是偷偷摸摸地来。
第38章“恶人”传说
1
和乡下派出所相比,在县城还有一个最大的区别就是基本上办每件事都有人说情。往往事情才刚刚受理,当事人才刚刚带到所里,怀里的电话就会催命似的响起来。
郭鹏说:温和这个地方,是人是鬼都可以找到人来说情。
彭勇说:七舅八姨,表兄表妹,转弯抹角,往往八竿子打不着的什么所谓的亲戚都来了,让你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
我就对郭鹏和彭勇说:“你们放心大胆地去干,有什么事我顶着。”
我说这话的意思倒不是我有什么灵丹妙药和绝妙奇招。郭鹏和彭勇都在当地呆了几十年,关系网自然比我复杂得多,而我来到新安县才几年,相对来说,关系网自然要单纯一些,更何况我一个外地人,又没有什么亲朋好友在当地,无所谓有更多的顾虑了。此事我才意识到为什么当时公安厅在选拔的时候,不把我们分回到原籍去,原因应该就在这里了。
基于这样,我就做起了“恶”人。对于这个“恶”人,我是这样理解的:大凡执法,难免要得罪人,哪怕你是对当事人进行了最低限度的小额罚款——50元。虽然钱不多,但一旦那张人民币被法律也好,被我们这些执法者予以冠冕堂皇的理由予以充公也好,作为当事人来讲,他可能想得更多的是经济上的一个损失、精神上的一次打击。如此一来,他会对我们这些执法者千恩万谢?他只会表面上说谢谢宽大处理心里却嗤之以鼻:哼,这些家伙!
久而久之,我就感觉到似乎很多人对我产生了敌意,这可能是以前在机关的时候所未有过的。我知道我在做“恶”人的时候肯定是要得罪一批人,但这批人是谁?是我的上司我的同事我的朋友还是认识的不认识的?
这时,我就不得不佩服李所长的精明。他美其名曰调动两个警务区的积极性,给予分管领导的充分自主权。其实有的时候想起来,他是避其锋芒,把我们推到了“风口浪尖”。
做一回“恶”人也是做,做多少回也是做,那就“恶”人做到底吧。
前面说过,抓赌抓嫖往往是派出所维持正常运转的主要经济来源。每月一万多元的罚款任务不得不要完成,否则你的差旅费、岗位津贴、夜班费,七七八八加起来三百来元的补助去向哪个要?任务没完成,这三百来元你就不要想得了。
有了这个压力,那就逼得我们经常性地在大街小巷乱窜,有的时候弄得鸡飞狗跳也只好自己给自己打气:我们这是依法办案。打击赌博嫖娼是我们公安人员应尽的职责。
因所里总共也才十一个人,除去内勤,其他人每三天就得当班一次,每次当班是三个人,一夜通宵,任务是在所里值班和夜间巡逻或借此机会出去抓赌抓嫖。
2
这天晚上,又轮到城南警务区的几个人值班。
到了例行的巡逻时间,彭勇将所里那辆面包车发动,慢慢地溜出了派出所大门。
晚上月亮很好,很皎洁,我突然想到这个时候应该是情侣最为浪漫的时候,想当初在师大和苏蓉谈恋爱的时候,经常性地在月光下漫步,卿卿我我,只可惜,这样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我苦笑了笑,摇摇头。
大家都有些无精打采。在街上转了几圈,彭勇一个劲地打呵欠,便把车停在了路边:“眼睛都睁不开了,反正也没有什么事,就在这休息一会吧。”
我说:“行呀,方向盘在你手上,还不是你说了就行。”
“哪里,你是领导。”
“什么狗屁领导,还不是和你一样要去巡逻,这还叫领导?人家真正当领导的早就睡大觉了,哪里像我们白白在这里耗费汽油。”我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说。
彭勇说:“我看这样巡逻也没什么用。我们在这边巡,说不定人家跑到那边偷去了。”
我说:“如果能像以前那样发动老百姓也来巡逻就好了,群防群治,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嘛。”
郭鹏却说:“综合治理,说说而已,人人有责,人人无责。谁都没想着怎么去预防犯罪,反正发了案有公安机关嘛。”
我有些不耐烦地接了一句:“我们这巡逻除了预防犯罪外,还不是想能抓个现行。案子破不了,公安不挨骂谁挨骂?”
“抓现行哪有这么容易,我在温和派出所的时间也不短了,当过的夜班可以说不记得有多少次了,抓现行还没有抓过呢。”
“这样还能抓现行?笑话,开着警车在街上转,傻瓜看到了你也会跑呀。这样巡逻顶多吓吓胆小的,还不是照样有人顶风作案?”
郭鹏接了话说:“不过巡巡也好,瞎猫撞死老鼠,撞上了是好事。撞不上,也表示我们公安机关在工作。”
“戈指,我们去糖厂看看,那里很久没有抓过赌博,看看今晚运气如何?这样转来转去,有什么意思?”彭勇突然建议。
我觉得有道理,同意了。
彭勇将方向盘一拐,往糖厂的住宅区驶去。
3
一进入糖厂的住宅区,我们几个人就下了车,在黑暗中寻找那还有光亮的楼房。
我们一边毫无目的地一栋楼房一栋楼房地转悠,一边纷纷竖起“顺风耳”,认真地辨别在寂静的夜晚发出的一切声音。要有一对“顺风耳”应该是基层警察必须练就的一项“本领”。对于这个“本领”我往往是自愧不如:有些资深同行可以从一片嘈杂的声音中辨别出是在打扑克牌还是打麻将,而且能听出是打什么牌,从而判断出是赌博还是娱乐,是大赌还是小赌。
本来抓赌也讲究个“人赃俱获”,就是一般来说桌子上要有那花花绿绿的东西在,那十有八九是赌博了。但有的人来得聪明,桌上不摆钱,以登记数字来算总账,这就要看你的判断了。
在县城抓赌不比在乡下,乡下老表来得更老实和淳朴一点,见的世面也少,往往一见有警察冲进来,就吓得语无伦次,手发软腿发抖,不待我们过多地开口就乖乖招供。所以在乡下抓赌十次十次不会怕冤枉人,“一吓二唬三许愿”,三下五除二就可以套出情况来。但是在县城就必须来得谨慎一点,这点郭鹏事先就提醒我:在县城抓赌抓嫖一定要讲究证据。
这我当然知道。县城的居民说不准哪个就是有头有脸有关系有知识有法律意识的人,所以我的指导思想是“打蛇打七寸”,看准了下手,一下手必定准和狠。
凭借“顺风耳”,我们判定有一栋房子的二楼正在赌博。这时我又发现乡下和城里还一个区别就是:城里人住的都是几层楼的套房,不像乡下的房子多数是那么一层,里面的活动往往一览无余。而城里的房子到处是防盗门防盗网包得严严实实,即使你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分明是赌得正酣,你多数时候也是没办法只有干瞪眼,因为你没有办法强行进去,即使待你进去了,他们几个人早就偃旗息鼓,神定气闲地在喝茶嗑瓜子,桌子上收拾得干干净净,那么你只有讪笑的份。如果你硬要说他们刚才打了牌赌了博,遇到蛮横一点的就抢白得你瞠目结舌:你说我们赌了博,拿证据来!
所以,要想进住宅小区里抓赌属于抓赌行动中的“高难动作”,往往都是败兴而归,收效甚微。后来几次我们也想出了一些办法,也抓获了几伙规模不小的赌博。
第一个办法就是蹲坑。这种“蹲坑”就是傻乎乎地站在门边等,一来等里面的闲人出来或外面的人进去,瞅这空档的机会冲进去十有八九是稳的,因为在这些人看来,是在安全系数最高的家里赌博,所以钱丢得到处都是,这样一来,“人赃俱获”,就是神仙也不敢作声了;
第二个办法就是把门骗开。这种办法试了几次,效果不错,那就是我们假装找人,敲门,里面的人有的没有任何警惕就开门;有的则有些警觉便会问找谁,你这下可以说一个名字(当然最好是住在这一块的有可能他们也熟悉的名字),那么他就信以为真了,门一开就好办了。
我四处观察了一下地形,觉得有了办法:二楼没有封阳台,借旁边的水管和附属建筑可以攀爬上去。
我看看其他几个人,彭勇,身体笨重,行动有些笨拙,爬楼对他来说有些勉为其难,郭鹏,他年纪比我们大,行动也不大方便,那只有我这个“瘦猴”上了。
我几乎未费吹灰之力嗖嗖地爬上了二楼阳台,通过窗户,只见四个人正在厅堂里赌得正酣,桌子上花花绿绿地放了不少钱。
我向下面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敲门冲进去。郭鹏会意,马上带着彭勇、欧阳东从正面“攻击”。
一听敲门声,我看见四个赌徒手忙脚乱地藏钱,我一声大喊:“你们四个人不要动,我们是派出所的。”
那四个赌徒显然没想到阳台上居然爬了一个人上来,知道一切都被掌握了,只好垂头丧气地开了门。
4
将四个人带到派出所后,大家就分头问开了材料,正好四个人,一个人问一个,这样来得也快。
没有过多久,就见郭鹏神秘兮兮地走了进来,把我叫到外面,轻声说:“戈指,这里面有个是沙河镇的镇长。”
我头“嗡”的一声,沙河镇的镇长!他妈的镇长参与赌博?
我走进另外一个办公室,来到郭鹏讯问的那个人面前,只见那个人看来比我大不了几岁,的确是年轻有为,看得出他很有些满不在乎的样子,但也可见其貌似无所谓的背后掩藏着一丝慌乱。
我心里想,年纪轻轻就是一镇之长,看来在乡镇干,上得还真快呀,如果我在乡镇搞,是不是也有机会这么快?在公安局搞了这么多年,还是一个刚刚提的正股级干部,有个所谓的红头文件罩着都没有用。不过,像我这样看来到哪里都属于不开窍的,想当镇长,估计也是行不通的。
看坐在面前的这个年轻的镇长,估计也是靠“厚黑学”混上来的。我对其产生了一种突如其来的厌恶感。
“这是我们派出所的戈指导员。”郭鹏指了指我介绍道。
“我是沙河镇的镇长。”镇长不失傲慢地向我伸出了手。
我没有伸出手去,这时,在我的眼里,他现在已经不是什么镇长了,而是我公安机关抓获的违法人员。
他有些尴尬地缩回了手,眼神里掠过一丝敌意。
“你为什么赌博?”我一本正经地问。
“嘿嘿,回来休假和朋友玩玩,嘿,玩一玩。”镇长毕竟是镇长,他讪讪地回到椅子上坐下,本来想把二郎腿翘起来,但可能是意识到地方不对,马上将腿放了下来。
我正色道:“玩玩,这么大的赌注,还是玩。”
这个时候我已搞清楚了:其他三个人都是社会上的老板,玩打麻将二十元一个炮子,在当时来讲赌注是很大的。据其他三个人供认,这个镇长已经赢了几千元了。这说不定就是书上说的故意输钱实则行贿的常用做法?!打业务牌?
我有些鄙夷地反问:“怎么玩?”
“嘿,两元一个子,打得小,娱乐娱乐。”那镇长可能从来没有见过居然不买他的帐的人,更何况还是一个级别比他低的外地人,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我是一个小小的不入流的股级干部,而他是正科实职的一镇之长。他呆的那个镇我也知道,是县里最大的一个镇,而且县领导经常去视察,算得上是县里的有头有脸的人物,便有些讪讪,丢出一句硬梆梆的话:“戈指,这件事就算了吧。”
那口气明显有些居高临下。
一股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