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俊义1-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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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人了把他望望:你这个畜生,还没有怎么样哩,你倒娇了,马也不能骑了,轿子也不能坐了,跑又跑不动了。如果你家主人在家,不要说是叫你跑了,就是叫你爬了去。你还敢不爬了去吗?“哈哈,老太爷啊,我今儿来哩,有一件事想跟你老人家商量下子。”“唔,什么事?”“告诉你啊,我出生出世还没有坐过主人的大轿哩。哈哈,那顶大轿,乖乖,恐怕坐到里头象个舒服的哩。我,我明儿下乡,我想弄那顶大轿坐下子。”“哪个啊?你想坐你家主人的大轿啊?”“嗯。”“啊呀,这个恐怕不能玩吧。你家主人是捐职员外郎,是有功名的人,你这个白衣就能坐这顶大轿了吗?”“老太爷哎,原是来跟你老人家商量的哎。我也想摆摆阔气,你老太爷可能帮个忙,出出主意?”“好唦,好唦,我来代你想个办法,”“嗯。”“明儿你要稍微留点神,在门里上轿,在门里下轿。”“这个我晓得。我怎么能在大门外上下轿呢?我大概讨人骂哪。”“你上了轿之后,把上帘子放下来,把下围子围好,把旁边的绸布挡子拉起来。”“嗯。”“万一有哪个坏鬼晓得轿子里头坐的是你,要问起来,你就说是我老太爷叫你坐的轿子。”“噢,噢,就是了。老太爷啊,这下子我就放心了。”“嗯,只要说一声是我叫你坐的,谅他们也不敢动作。不过,有句话要跟你交下口,我只能保城里,不能保城外。”“那当然了,城外还能要你保呢嘛。说老实话,我怕就是怕的城里,到了城外我倒不怕了,乡里人又不懂,什么叫大轿,什么叫小轿,什幺轿子有功名的人才能坐,没得功名的人不能坐。”“好的。这么说你就明天去。你明天无论如何要赶家来。还要到我这块来下子。”“晓得。老太爷啊,我们就明儿见了。”“明儿见。”
李固回到卢府,到了上房。贾玉姣一望:“咦喂,宝贝家来啦?”“家来了,家来了。”“你到包府上去过啦?”“去过了,去过了。”“你可曾跟他说的呀,把那个李大抓起来,打板子,枷起来?”“包老爹说不能玩。他说这样子做对我们不利。人家说的话有道理,到底是有学问、有见识的人。他教了我一个章程,如此如此,我明儿到李家大庄去一趟。”“好唦,你就明儿去一趟唦。你去就按照包老爹说的话说就是了。”“我晓得了。”“你明儿要下乡,今儿晚上就不要出去充军了,早点吃晚饭,早点睡觉。”“就是了。”两个人早早吃晚饭,早早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李固起来净而梳洗,进过饮食。贾玉姣把柜门一开,拿了一身新衣服出来:“来呀,把这身衣裳换起来。”“咦,这身衣裳哪块来的?”“这身衣裳是我代你才做的哎。”“好象这个料子……”“料子当然不同啦,我不拣好料子给你做吗?不过嘛,今年委屈你了,还是这种装束,罗帽海青。等到明年这个时候,你就要换装束了,你就是个李员外了。”“好的,我晓得哩。”“你到李家大庄,只是去跟李大见下面,把两句话给他,不要跟他多啰嗦。告诉你,话说多了,伤元气哪!”“我晓得,我晓得。”“打麦场上不要站啊,风大哩,你的身体要晓得保重啊。”“有数了,有数了。”“早些家来啊。”“晓得咧。不好了,你怎么这么烦的呀?要命哩。”李固到了大厅上:“来人啊!”“哎,大爷。”现在卢府上的家人,大概十个老的走掉了八个。自从小主人被赶出门之后,这些老家人一个个都看不惯李固,一个个都怄气跑掉了。现在的这一批家人都是新来的,都是李固的一些朋友荐得来的,他们不晓得卢府的内情,还有的糊里糊涂地就把李固当作主人翁。“大爷。”“唔。我马上要到李家大庄去一趟,你们跟我一起去。“”噢,就是了。”“你去关照胡二胖子,叫他把大轿划出来,大爷我今天要坐大轿下乡。”“噢。”内中有个小伙麻里木足,的笃的笃的笃的笃,走到轿房门口,乖乖,只听见里头胡二胖子正在骂着哩。骂哪个?骂李固。“个囚攘的!要死下来了!一缸的清水被他搅浑了。老主人不在家了,小主人又被他们赶走了。老主人、小主人在家的时候,每天都出去应酬哪,出去一趟嘛,都有个把红封子,大家都能弄几个外快钱。现在玩得好,大轿跟棺材一样,搁在这块睡了。——兄弟哎。”“老大哥。”“哪一天非把这个囚攮的拖出来,非擓他不可!”正说到要擓他,这个小伙来了:“哎,哎,胡二胖子啊!”“嗯,什么事啊?”“把大轿划出来呃!”“咦喂,咦喂,说着说着,来了,要轿子了。嗯,把大轿划出来,大概是主母要出去?”“不是主母。”“不是主母,是哪个要坐轿子啊?”“告诉你唦,是李大爷要到李家大庄去办事,叫你们把轿子划出来,他要坐大轿下乡。”“是哪个李大爷啊?”“你是个什么人啊?李大爷你不晓得吗?李固李大爷哎!”“噢,是李固李大爷要下乡,叫我把轿子划出来对吗?”“嗯。“你过来。”“做什么?”“我跟你说话咧。”“你说唦,我听见咧。”“到我面前来,我要跟你叨鬼。”“啊咦喂,又没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晓得,不过是想叫李大爷赏你几个钱。这话还要说吗?大爷肯定要赏你们几文脚力的哎。”“来唦,我还有别的话哩。”“好唦,好唦。”这个小伙跑过去把耳朵往过一送,还把眼睛闭起来,他以为胡二胖跟他说什么要紧的话哩。哪晓得胡二胖子个子又高,块头又大,手伸出来就跟蒲扇差不多,指头伸出来就象胡萝卜,又奘,劲又大,认准这个小伙的左边嘴巴上,啪!就是一个嘴巴子。“啊唷喂!投得命了!”就这一下子,嘴巴上四条杠,跟四根麻花子差不多。一个指头一条杠,一只手伸出来五个指头,该派五条杠咧?不,因大拇指头稍微短些,不带劲,所以只有四条杠。这个小伙被打了哭下来了:“啊啊,你打我做什么?”“打你,你个囚攮的,要死下来了!代我带个信给李固这个囚攮的,老主人、小主人不在家,除了主母能坐,旁人哪个都不能坐。他想坐大轿,你代我告诉他,他坐在轿子里头要发抖哩,骨头渣子要抖散了哩!”“你打我做什么?又不是我要坐的,是他叫我来叫你们打轿子的。”“咦喂,你还不服气哪?你再不服气,右边再来一下子?”“啊唷喂,不能玩。”咦,乖乖!这个胡二胖子厉害哩。
这个小伙掉脸就跑,的笃的笃的笃的笃……到了厅上:“李大爷啊。”“嗯,什么玩艺啊?被打过嘴巴子啦?”“被打过了。告诉你,胡二胖子说的,可要死啊!李固这个因攮的居然也想坐大轿。他说:老主人、小主人不在家,只有主母能坐。他还说:你坐到大轿里头要、要发抖哩,骨头渣子要抖散了哩!”“好,不谈、不谈。这样子吧,我认狠,我也不坐轿子了,我们一起步行。”“你早说唦。你早说不坐,我不是不挨嘴巴子了吗?”“我哪块晓得胡二胖子这么凶哩!”“大爷啊,你想不想坐大轿啊?”“我想坐,他不抬,没得办法哎。”“你要想坐的话,大爷啊,你拿五十两银子来。”“做什么?”“不错哎,你把五十两银子给我唦。个囚攮的,我倒不服气哩,居然敢打我嘴巴子。我把五十两银子拿了去,告诉他们,他们如抬,五十两银子给他们分。他能如不抬,我就到轿铺上去喊几个轿夫来,偏要把大轿划出来。他们以为不抬就狠了,不要他们抬,轿子不是他们的哎,轿子是卢府的哎。我喊人来把你大爷抬到乡下去,非要怄他们下子,出下子气!”“哎,好哩。我本来并不想跟胡二胖子赌这个气,因为这件事也不能怪他们,我是不派坐这顶大轿,就因为你嘴巴子被他打过了,绐你出这口气。喏喏,这块是五十两。”“噢。”
这个小伙一手捂着嘴巴子,一个手拿着五十两,又跑到轿房门口:“呃咳咳,胡、胡、胡二胖子啊!”胡二胖还在里头骂着哩,看见这个小伙子倒又到了:“咦喂,要死咧,还不服气哪,倒又来啦?啊?”“不,不,不要动手,有话跟你说哩。”“什么话?”“刚才我告诉过李固李大爷了。李大爷说,这块有银子五十两,你们如果抬的话,就把五十两给你们分;你们如果不抬嘛,他就到轿辅上去喊人来抬了。”“要死下来了!噢,五十两摔出来了,他以为他有钱,大爷们大概是没有见过钱。个囚攮的!——兄弟哎,到厅上去擓他!”“老大哥,你站住呃,你不要发这么大的火哎。”“他气人哪!他想坐大轿,就拿钱来撂我们!”“不错哎,你先坐下来,稍微息息火,让我来。——来来,小伙哎,我们来谈谈唦。”“怎么说?”“告诉尔,你把这五十两丢下来。”“不是丢下来哎,你们到底抬不抬唦?”“抬!你代我带个信给李大爷,不但抬,马上我跟胡二胖子商量下了,我们老大哥抬头肩,这一个面子总算把足了吧?”“好哩。”“不要忙。请你站住,我还有话说哩。我们抬轿跟坐轿是有规矩的,他不是不晓得。这个坐大轿啊,不是想坐就坐,想不坐就不坚;要么不坐,坐了一次之后,只要他一出府,就都要坐大骄,坐一次还是五十两,不坐也是五十两。总而言之,只要他出卢府的大门,我们就把大轿划出来了,坐不坐随他的便,每次五十两。你去告诉他一声,问他究竟坐不坐?”“这个……那个……”没得命了,直接以后不能动脚了,一动脚就是五十两。“噢,好哩,我去告诉他去。”这个小伙又的的笃笃跑到厅上:“李大爷啊,胡二胖子他们抬是肯抬哩。如此这般,问你坐不坐?”“唉!”李固叹了一口气。没得办法,想坐大轿咧,只好依他们。“好的,就照这个说法。走。”“大爷请。”
李固到了轿房门口,胡二胖子眼睛一翻,牙齿一咬,跑到他旁边朝下一站:“大爷啊!”“咦喂,哈哈,胡二胖子啊。”他这一声喉咙又大,衷气又足,把耳底还要炸聋了哩。“哈哈,今儿麻烦你了,委屈你了,啊,我要下乡去办事,就劳你的神了。”“清你少啰嗦,速些上轿!”胡二胖子心里有话:你上了轿,不开口,闷声大发财,抬起来也就罢了,你再叽哩咕噜地把我火说上来,当心我蹦上来擓你!“好哩,好哩,麻烦你们,麻烦你们了。”“来来来,李大爷哎。”后头的轿夫把后肩一提,上帘子一打,下围子一下,伏手板子一拿,“李大爷哎,请你上轿。”李固上了轿,朝下一坐。轿夫把下围子朝起一围,伏手板子一搁,上帘子朝下一放,轿子起肩。李固一望:“呃咳!”莫忙,乖乖,旁边的绸布挡子还掀着哩,这就能玩了吗?包老爹关照的,旁边的绸布挡子要拉起来,不然到了街上万一被一些坏鬼看见,把我拖下来屎要打出来哩。赶紧把旁边的绸布挡子朝起一拉。轿子才起肩,李固身子一晃;不好了,上了胡二胖子的话了,怎么玩了抖起来的呀?咦喂,不但抖哩,抖得凶哩,就跟打摆子差不多。什么玩艺?倒不是李固没得福气坐大轿,实在是他心里怕,生怕在街上遇到坏鬼,把他拖下来擓。没得命了,坐大轿倒活受罪了,抖得浑身冷汗直淌,眼睛都定了光了。
乖乖!轿子抬得快哩。过去抬轿子的练就了这种腿脚功,不怕抬八人大轿,轿子起了肩,几个人的脚步子一划齐,不作兴有一个快慢不同样,跑起来就跟飞一样。后头跟随的两个家人直接跟不上,鞋子就差跑了掉脱了。出了城,下来约有五里路,到了总路口了,要稍微歇下子了。“哎嗨!”“哎嗨!”轿子停下来了。后头的两个家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追上来了。两个家人心里有话:已经到了城外了,李大爷坐在里头不闷人嘛,代他把上帘子打起来吧。才把上帘子一打,狗头李固正在里头抖着,看见有人来打轿帘子,他不晓得是跟随的家人,他以为轿子还在城里哩,大概街上的坏鬼看见他了,要把他拖下去打,吓得岔声都喊出来了:“啊唷喂——!”“大爷,不要怕,是我们哎。出了城了,你老人家老闷在轿子里头,不难过嘛,代你把上帘子打起来,让你老人家稍微透透气。”“哪个?出了城啦?”“出了城了。”“下来多远啦?”“五里路了。”“啊咦喂,我的妈妈!”李固才松了一口气,也不抖了。心里有话:乖乖,坐这个大轿啊,日子实在不好过。坐在轿子里头倒不难过,又宽又大,蛮舒服的,就是不晓得什么玩艺,周身不住地抖。狗头李固把腰朝起一直,喘了一口气。上帘子打起来好过得多哩,刚才就跟拱在闷罐子里头差不多。再把这顶轿子望望,主人的这顶轿子着实讲究哩,金顶方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