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 作者:张廷玉-第4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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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以捷闻。汉臣等劾之,得罪。其按山西,督诸将击却俺答之薄太原者,会方劾嵩,触
其怒。明年,汉臣与巡抚李珏覈上继祖等失事状。章下吏部。汉臣前劾嵩并劾吏部尚书
许赞,赞亦憾汉臣。因言汉臣劾迟延,宜并论。嵩遂拟旨镌珏一阶留任,谪汉臣湖广布
政司都事。举朝皆知为嵩所中,莫能救也。久之,为泉州知府。倭贼薄城,有保障功。
终江西副使。
陈垲,余姚人。后为嵩斥罢。
何维柏,字乔仲,南海人。嘉靖十四年进士。选庶吉士,授御史。雷震谨身殿,维
柏言四海困竭,所在流移,而所司议加赋,民不为盗不止。因请罢沙河行宫、金山功德
寺工作,及安南问罪之师。帝颇嘉纳。寻引疾归。久之,起巡按福建。二十四年五月疏
劾大学士严嵩奸贪罪,比之李林甫、卢杞。且言嵩进顾可学、盛端明修合方药,邪媚要
宠。帝震怒,遣官逮治。士民遮道号哭,维柏意气自如。下诏狱,廷杖,除名。家居二
十余年。隆庆改元,召复官,擢大理少卿。迁左佥都御史。疏请日御便殿,召执政大臣
谋政事,并择大臣有才德者与讲读儒臣更番入直。宫中燕居,慎选谨厚内侍调护圣躬,
俾游处有常,幸御有节。非隆冬盛寒,毋辍朝讲。报闻。进左副都御史。母忧归。万历
初,还朝。历吏部左、右侍郎,极论鬻官之害。御史刘台劾大学士张居正,居正乞罢,
维柏倡九卿留之。及居正遭父丧,诏吏部谕留。尚书张瀚叩维柏,维柏曰:“天经地义,
何可废也?”瀚从之而止。居正怒,取旨罢瀚,停维柏俸三月。旋出为南京礼部尚书。
考察自陈,居正从中罢之。卒谥端恪。
徐学诗,字以言,上虞人。嘉靖二十三年进士。授刑部主事,历郎中。二十九年,
俺答薄京师。既退,诏廷臣陈制敌之策。诸臣多掇细事以应。学诗愤然曰:“大奸柄国,
乱之本也。乱本不除,能攘外患哉?”即上疏言:
大学士嵩辅政十载,奸贪异甚。内结权贵,外比群小。文武迁除,率邀厚贿,致此
辈掊克军民,酿成寇患。国事至此,犹敢谬引佳兵不祥之说,以谩清问。近因都城有警,
密输财贿南还。大车数十乘,楼船十余艘,水陆载道,骇人耳目。又纳夺职总兵官李凤
鸣二千金,使镇蓟州,受老废总兵官郭琮三千金,使督漕运。诸如此比,难可悉数。举
朝莫不叹愤,而无有一人敢牴牾者,诚以内外盘结,上下比周,积久势成。而其子世蕃
又凶狡成性,擅执父权。凡诸司奏请,必先白其父子,然后敢闻于陛下。陛下亦安得而
尽悉之乎?
盖嵩权力足以假手下石,机械足以先发制人,势利足以广交自固,文词便给足以掩
罪饰非。而精悍警敏,揣摩巧中,足以趋利避害;弥缝缺失,私交密惠,令色脂言,又
足以结人欢心,箝人口舌。故前后论嵩者,嵩虽不能显祸之于正言之时,莫不假事托人
阴中之于迁除考察之际。如前给事中王晔、陈垲,御史谢瑜、童汉臣辈,于时亦蒙宽宥,
而今皆安在哉?陛下诚罢嵩父子,别简忠良代之,外患自无不宁矣。
帝览奏,颇感动。方士陶仲文密言嵩孤立尽忠,学诗特为所私修隙耳。帝于是发怒,
下之诏狱。嵩不自安,求去,帝优诏慰谕。嵩疏谢,佯为世蕃乞回籍,帝亦不许。学诗
竟削籍。先劾嵩者叶经、谢瑜、陈绍与学诗皆同里,时称“上虞四谏”。隆庆初,起学
诗南京通政参议。未之官,卒。赠大理少卿。
初,学诗族兄应丰以善书擢中书舍人,供事无逸殿,悉嵩所为。嵩疑学诗疏出应丰
指,会考察,属吏部斥之。应丰诣迎和门辞,特旨留用,嵩恚益甚。居数年以误写科书
谮于帝,竟杖杀之。
叶经,字叔明。嘉靖十一年进士。除常州推官,擢御史。嵩为礼部,交城王府辅国
将军表柙谋袭郡王爵,秦府永寿王庶子惟燱与嫡孙怀墡争袭,皆重贿嵩,嵩许之。二十
年八月,经指其事劾嵩。嵩惧甚,力弥缝,且疏辩。帝乃付袭爵事于廷议,而置嵩不问。
嵩由是憾经。又二年,经按山东监乡试。试录上,嵩指发策语为诽谤,激帝怒。廷杖经
八十,斥为民。创重,卒。提调布政使陈儒及参政张臬,副使谈恺、潘恩,皆谪边方典
史,由嵩报复也。穆宗即位,赠经光禄少卿,任一子官。
陈绍终韶州知府。
厉汝进,字子修,滦州人。嘉靖十一年进士。授池州推官,征拜吏科给事中。湖广
巡抚陆杰以显陵工成,召为工部等郎。汝进言杰素犯清议,不宜佐司空,并劾尚书甘为
霖、樊继祖不职。不纳。三迁至户科都给事中。户部尚书王杲下狱,汝进与同官海宁查
秉彝、马平徐养正、巴县刘起宗、章丘刘禄合疏言:“两淮副使张禄遣使入都,广通结
纳。如太常少卿严世蕃、府丞胡奎等,皆承赂受嘱有证。世蕃窃弄父权,嗜贿张焰。”
词连仓场尚书王。嵩上疏自理,且求援于中官以激帝怒。帝责其代杲解释,命廷杖汝
进八十,余六十,并谪云南、广西典史。明年,嵩复假考察,夺汝进职。隆庆初,起故
官。未至京,卒。
秉彝由黄州推官历户科左给事中。数建白时事。终顺天府尹。
养正以庶吉士历户科右给事中。隆庆中,官至南京工部尚书。
起宗初除衢州推官。召为户科给事中。延绥几饥,请帑金振救。终辽东苑马寺卿。
禄以行人司擢户科给事。谪后,自免归。
王宗茂,字时育,京山人。父桥,广东布政使。从父格,太仆卿。宗茂登嘉靖二十
六年进士,授行人。三十一年擢南京御史。时先后劾严嵩者皆得祸,沈钅柬至谪佃保安。
中外慑其威,益箝口。宗茂积不平,甫拜官三月,上疏曰:
嵩本邪谄之徒,寡廉鲜耻。久持国柄,作福作威。薄海内外,罔不怨恨。如吏、兵
二部每选,请属二十人,人索贿数百金,任自择善地。致文武将吏尽出其门。此嵩负国
之罪一也。
任私人万寀为考功郎。凡外官迁擢,不察其行能,不计其资历,唯贿是问。致端方
之士不得为国家用。此嵩负国之罪二也。
往岁遭人论劾,潜输家资南返,辇载珍宝,不可数计。金银人物,多高二三尺者。
下至溺器,亦金银为之。不知陛下宫中亦有此器否耶?此嵩负国之罪三也。
广布良田,遍于江西数郡。又于府第之后积石为大坎,实以金银珍玩,为子孙百世
计。而国计民瘼,一不措怀。此嵩负国之罪四也。
畜家奴五百余人,往来京邸。所至骚扰驿传,虐害居民,长吏皆怨怒而不敢言。此
嵩负国之罪五也。
陛下所食大官之馔不数品,而嵩则穷极珍错。殊方异产,莫不毕致。是九州万国之
待嵩有甚于陛下。此嵩负国之罪六也。
往岁寇迫京畿,正上下忧惧之日,而嵩贪肆益甚。致民俗歌谣,遍于京师,达于沙
漠。海内百姓,莫不祝天以冀其早亡,嵩尚恬不知止。此嵩负国之罪七也。
募朝士为干儿义子至三十余辈。若尹耕、梁绍儒,早已败露。此辈实衣冠之盗,而
皆为之爪牙,助其虐焰,致朝廷恩威不出于陛下。此嵩负国之罪八也。
夫天下之所恃以为安者,财也,兵也。不才之文吏,以赂而出其门,则必剥民之财,
去百而求千,去千而求万,民奈何不困?不才之武将以赂而出其门,则必克军之饷,或
缺伍而不补,或逾期而不发,兵奈何不疲?迩者,四方地震,其占为臣下专权。试问今
日之专权者,宁有出于嵩右乎?陛下之帑藏不足支诸边一年之费,而嵩所蓄积可赡储数
年。与其开卖官鬻爵之令以助边,盍去此蠹国害民之贼,籍其家以纾患也?臣见数年以
来,凡论嵩者不死于廷杖,则役于边塞。臣亦有身家,宁不致惜,而敢犯九重之怒,撄
权相之锋哉?诚念世受国恩,不忍见祖宗天下坏于贼嵩之手也。
疏至,通政司赵文华密以示嵩,留数日始上,由是嵩得预为地。遂以诬诋大臣,谪
平阳县丞。
方宗茂上疏,自谓必死。及得贬,恬然出都。到官半岁,以母忧归。嵩无以释憾,
夺其父桥官。桥竟愤悒卒。嵩罢相之日,宗茂亦卒。隆庆初,赠光禄少卿。
周冕,资县人。嘉靖二十年进士。授太常博士,擢贵州道试御史。重建太庙成,奉
安神主,帝将遣官代祭。御史鄢懋卿言其不可。帝怒,降手诏数百言谕廷臣,且言更有
协君取誉者,必罪不宥。举朝悚息,无敢复言,冕独抗章争之。帝震怒,立下冕诏狱搒
掠。终以其言直,释还职。是时太子生十一年矣,犹未出阁讲学。冕极言教谕不可缓,
请早降纶言,慎选侍从。帝又大怒,谪云南通海县典史。冕虽远窜,意慷慨无所屈。
数迁至武选郎中。杨继盛劾严嵩及严效忠冒功事,语侵欧阳必进。必进奏辩,章下
兵部。冕上言:
臣奉诏检得二十七年通政司状,效忠年十六,因武会试未第,咨两广军门听用。已
而必进及总兵官陈圭奏黎贼平,遣效忠报捷,授锦衣试所镇抚。未逾月,严鹄言兄效忠
曾斩首七级,并功加赏,应得署副千户。今效忠身抱痼疾,鹄请代职。臣心疑其伪,方
将核实以闻。嵩子世蕃乃自创一藁付臣,属臣依违题覆。臣观其藁,率诞谩舛戾,请得
一一折之。
如效忠曾中武举,何初无本籍起送文牒,今又称民人,而不言武举?如效忠果鹄之
兄,世蕃之子,则世蕃数子俱幼,未有名效忠者。如效忠果斩首七级,则当时状称年止
十六,岂能赴战?何军门诸将俱未闻斩获功,独宰相一孙乃骁勇冠三军?如曰效忠对敌,
胫臂受创,计临阵及差委,相去未一月,何以万里军情即能驰报?如曰效忠到京以创甚
疾故,何以鹄代职之日,止告不能受职?如曰效忠镇抚当代,则奏捷功止及身,例无传
袭。如曰效忠功当并论,例先奏请,何止用通状,而逼令司官奉行?
臣悉心廉访,初未有名效忠者赴军门听用,鹄亦非效忠亲弟。其姓名乃诡设,首级
亦要买,而非有纤毫实迹也。必进既嵩乡曲,圭又世蕃姻亲,依阿朋比,共为欺罔。臣
如不言,陛下何从知其奸?且自累朝以来,未闻有宰相之子孙送军门报效者。今嵩不唯
咨送军门,而且诡托名姓,破坏祖宗之制,彼蒋应奎、唐国相辈何怪其效尤耶?臣职守
攸关,义不敢陷,乞特赐究正,使天下晓然知朝廷有不可幸之功、不可犯之法。臣虽得
罪,死无所恨。
疏奏,直声震朝廷。嵩父子大惧,力事弥缝。帝责冕报复,下诏狱拷讯,斥为民。
冕既得罪,而尚书覆奏如世蕃指矣。隆庆初,录先朝直臣,起冕太仆少卿。遭母忧,未
任,卒。
赵锦,字元朴,余姚人。嘉靖二十三年进士。授江阴知县,征授南京御史。江洋有
警,议设总兵官于镇江。锦言:“小寇剽掠,不足烦重兵。”帝乃罢之。已,疏言:
“淮兗数百里,民多流佣,乞宽租徭,简廷臣督有司拊循。”报可。军兴,民输粟马,
得官锦衣,锦极陈不可。寻清军云南。
三十二年元旦,日食。锦以为权奸乱政之应,驰疏劾严嵩罪。其略曰:
臣伏见日食元旦,变异非常。又山东、徐、淮仍岁大水,四方频地震,灾不虚生。
昔太祖高皇帝罢丞相,散其权于诸司,为后世虑至深远矣。今之内阁,无宰相之名,而
有其实,非高皇帝本意。顷夏言以贪暴之资,恣睢其间。今大学士嵩又以佞奸之雄,继
之怙宠张威,窃权纵欲,事无钜细,罔不自专。人有违忤,必中以祸,百司望风惕息。
天下事未闻朝廷,先以闻政府。白事之官,班候于其门;请求之赂,幅辏于其室。铨司
黜陟,本兵用舍,莫不承意指。边臣失事,率朘削军资纳赇嵩所,无功可以受赏,有罪
可以逭诛。至宗籓勋戚之袭封,文武大臣之赠谥,其迟速予夺,一视赂之厚薄。以至希
宠干进之徒,妄自贬损。称号不伦,廉耻扫地,有臣所不忍言者。
陛下天纵圣神,乾纲独运,自以予夺由宸断,题覆在诸司,阁臣拟旨取裁而已。诸
司奏稿,并承命于嵩,陛下安得知之?今言诛,而嵩得播恶者,言刚暴而疏浅,恶易见,
嵩柔佞而机深,恶难知也。嵩窥伺逢迎之巧,似乎忠勤,谄谀侧媚之态,似乎恭顺。引
植私人,布列要地,伺诸臣之动静,而先发以制之,故败露者少。厚赂左右亲信之人,
凡陛下动静意向,无不先得,故称旨者多。或伺圣意所注,因而行之以成其私;或乘事
机所会,从而鼓之以肆其毒。使陛下思之,则其端本发于朝廷;使天下指之,则其事不
由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