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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明史 作者:张廷玉-第1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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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尺,居民沉溺十九,浸及祖陵。而山阳复河决,江都、邵伯又因湖水下注,田庐浸伤。
工部尚书曾同亨上其事,议者纷起。乃命工科给事中张贞观往泗州勘视水势,而从给事
中杨其休言,放季驯归,用舒应龙为工部尚书总督河道。
    二十年三月,季驯将去,条上辨惑者六事,力言河不两行,新河不当开,支渠不当
浚。又著书曰河防一览,大旨在筑堤障河,束水归漕;筑堰障淮,逼淮注黄。以清刷浊,
沙随水去。合则流急,急则荡涤而河深;分则流缓,缓则停滞而沙积。上流既急,则海
口自辟而无待於开。其治堤之法,有缕堤以束其流,有遥堤以宽其势,有滚水坝以泄其
怒。法甚详,言甚辩。然当是时,水势横溃,徐、泗、淮、扬间无岁不受患,祖陵被水。
季驯谓当自消,已而不验。於是季驯言诎,而分黄导淮之议由此起矣。
    贞观抵泗州言:“臣谒祖陵,见泗城如水上浮盂,盂中之水复满。祖陵自神路至三
桥、丹墀,无一不被水。且高堰危如累卵,又高、宝隐祸也。今欲泄淮,当以辟海口积
沙为第一义。然泄淮不若杀黄,而杀黄於淮流之既合,不若杀於未合。但杀於既合者与
运无妨,杀於未合者与运稍碍。别标本,究利害,必当杀於未合之先。至於广入海之途,
则自鲍家口、黄家营至鱼沟、金城左右,地势颇下,似当因而利导之。”贞观又会应龙
及总漕陈於陛等言:“淮、黄同趋者惟海,而淮之由黄达海者惟清口。自海沙开浚无期,
因而河身日高;自河流倒灌无已,因而清口日塞。以致淮水上浸祖陵,漫及高、宝,而
兴、泰运堤亦冲决矣。今议辟清口沙,且分黄河之流於清口上流十里地,去口不远,不
至为运道梗。分於上,复合於下,则冲海之力专。合必於草湾之下,恐其复冲正河,为
淮城患也。塞鲍家口、黄家营二决,恐横冲新河,散溢无归。两岸俱堤,则东北清、沭、
海、安AH下地不虞溃决。计费凡三十六万有奇。若海口之塞,则潮汐莫窥其涯,难施
畚锸。惟淮、黄合流东下,河身涤而渐深,海口刷而渐辟,亦事理之可必者。”帝悉从
其请。乃议於清口上流北岸,开腰铺支河达於草湾。
    既而淮水自决张福堤。直隶巡按彭应参言:“祖陵度可无虞,且方东备倭警,宜暂
停河工。”部议令河臣熟计。应龙、贞观言:“为祖陵久远计,支河实必不容已之工,
请候明春倭警宁息举行。”其事遂寝。
    二十一年春,贞观报命,议开归、徐达小河口,以救徐、邳之溢;导浊河入小浮桥
故道,以纾镇口之患。下总河会官集议,未定。五月,大雨,河决单县黄堌口,一由徐
州出小浮桥,一由旧河达镇口闸。邳城陷水中,高、宝诸湖堤决口无算。明年,湖堤尽
筑塞,而黄水大涨,清口沙垫,淮水不能东下,於是挟上源阜陵诸湖与山溪之水,暴浸
祖陵,泗城淹没。二十三年,又决高邮中堤及高家堰、高良涧,而水患益急矣。
    先是,御史陈邦科言:“固堤束水未收刷沙之利,而反致冲决。法当用浚,其方有
三。冬春水涸,令沿河浅夫乘时捞浅,则沙不停而去,一也。官民船往来,船尾悉系钯
犁,乘风搜涤,则沙不宁而去,二也。仿水磨、水碓之法,置为木机,乘水滚荡,则沙
不留而去,三也。至淮必不可不会黄,故高堰断不可弃。湖溢必伤堤,故周家桥溃处断
不可开。已弃之道必淤满,故老黄河、草湾等处断不可。”疏下所司议。户部郎中华存
礼则请复黄河故道,并浚草湾。而是时腰铺犹未开,工部侍郎沈节甫言:“复黄河未可
轻议,至诸策皆第补偏救弊而已,宜概停罢。”乃召应龙还工部,时二十二年九月也。
    既而给事中吴应明言:“先因黄河迁徙无常,设遥、缕二堤束水归漕,及水过沙停,
河身日高,徐、邳以下居民尽在水底。今清口外则黄流阻遏,清口内则淤沙横截,强河
横灌上流约百里许,淮水仅出沙上之浮流,而潴蓄於盱、泗者遂为祖陵患矣。张贞观所
议腰铺支河归之草湾,或从清河南岸别开小河至骆家营、马厂等地,出会大河,建闸启
闭,一遇运浅,即行此河,亦策之便者。”至治泗水,则有议开老子山,引淮水入江者。
宜置闸以时启闭,拆张福堤而堤清口,使河水无南向。部议下河漕诸臣会勘。直隶巡按
牛应元因谒祖陵,目击河患,绘图以进,因上疏言:
    “黄高淮壅,起於嘉靖末年河臣凿徐、吕二洪巨石,而沙日停,河身日高,溃决由
此起。当事者计无复之,两岸筑长堤以束,曰缕堤。缕堤复决,更於数里外筑重堤以防,
曰遥堤。虽岁决岁补,而莫可谁何矣。
    黄、淮交会,本自清河北二十里骆家营,折而东至大河口会淮,所称老黄河是也。
陈瑄以其迂曲,从骆家营开一支河,为见今河道,而老黄河淤矣。万历间,复开草湾支
河,黄舍故道而趋,以致清口交会之地,二水相持,淮不胜黄,则窜入各闸口,淮安士
民於各闸口筑一土埂以防之。嗣后黄、淮暴涨,水退沙停,清口遂淤,今称门限沙是也。
当事者不思挑门限沙,乃傍土埂筑高堰,横亘六十里,置全淮正流之口不事,复将从旁
入黄之张福口一并筑堤塞之,遂倒流而为泗陵患矣。前岁,科臣贞观议辟门限沙,裁张
福堤,其所重又在支河腰铺之开。
    总之,全口淤沙未尽挑辟,即腰铺工成,淮水未能出也,况下流鲍、王诸口已决,
难以施工。岂若复黄河故道,尽辟清口淤沙之为要乎?且疏上流,不若科臣应明所议,
就草湾下流浚诸决口,俾由安东归五港,或於周家桥量为疏通,而急塞黄堌口,挑萧、
砀渠道,浚符离浅阻。至宿迁小河为淮水入黄正路,急宜挑辟,使有所归。”
    应龙言:“张福堤已决百馀丈,清口方挑沙,而腰铺之开尤不可废。”工部侍郎沈
思孝因言:“老黄河自三义镇至叶家冲仅八千馀丈,河形尚存。宜亟开浚,则河分为二,
一从故道抵颜家河入海,一从清口会淮,患当自弭。请遣风力科臣一人,与河漕诸臣定
画一之计。”乃命礼科给事中张企程往勘。而以水患累年,迄无成画,迁延糜费,罢应
龙职为民,常居敬、张贞观、彭应参等皆谴责有差。御史高举请11111111111
    “疏周家桥,裁张福堤,辟门限沙,建滚水石坝於周家桥、大小涧口、武家墩、绿
杨沟上下,而坝外浚河筑岸,使行地中。改塘埂十二闸为坝,灌闸外十二河,以辟入海
之路。浚芒稻河,且多建滨江水闸,以广入江之途。然海口日壅,则河沙日积,河身日
高,而淮亦不能安流。有灌口者,视诸口颇大,而近日所决蒋家、鲍家、畀家三口直与
相射,宜挑浚成河,俾由此入海。”工部主事樊兆程亦议辟海口,而言:“旧海口决不
可浚,当自鲍家营至五港口挑浚成河,令从灌口入海。”俱下工部。请并委企程勘议。
    是时,总河工部尚书杨一魁被论,乞罢,因言:“清口宜浚,黄河故道宜复,高堰
不必修,石堤不必砌,减水闸坝不必用。”帝不允辞,而诏以尽心任事。御史夏之臣则
言:“海口沙不可劈,草湾河不必浚,腰铺新河四十里不必开,云梯关不必辟,惟当急
开高堰,以救祖陵。”且言:“历年以来,高良涧土堤每遇伏秋即冲决,大涧口石堤每
遇汹涌即崩溃。是高堰在,为高、宝之利小;而高堰决,则为高、宝之害大也。孰若明
议而明开之,使知趋避乎?”给事中黄运泰则又言:“黄河下流未泄,而遽开高堰、周
桥以泄淮水,则淮流南下,黄必乘之,高、宝间尽为沼,而运道月河必冲决矣。不如浚
五港口,达灌口门,以入於海之为得也。”诏并行勘议。
    企程乃上言:“前此河不为陵患,自隆庆末年高、宝、淮、扬告急,当事狃於目前,
清口既淤,又筑高堰以遏之,堤张福以束之,障全淮之水与黄角胜,不虞其势不敌也。
迨后甃石加筑,堙塞愈坚,举七十二溪之水汇於泗者,仅留数丈一口出之,出者什一,
停者什九。河身日高,流日壅,淮日益不得出,而潴蓄日益深,安得不倒流旁溢为泗陵
患乎?今议疏淮以安陵,疏黄以导淮者,言人人殊。而谓高堰当决者,臣以为屏翰淮、
扬,殆不可少。莫若於其南五十里开周家桥注草子湖,大加开浚,一由金家湾入芒稻河
注之江,一由子婴沟入广洋湖达之海,则淮水上流半有宣泄矣。於其北十五里开武家墩,
注永济河,由窑湾闸出口直达泾河,从射阳湖入海,则淮水下流半有归宿矣。此急救祖
陵第一义也。”会是时,祖陵积水稍退,一魁以闻,帝大悦,仍谕诸臣急协议宣泄。
    於是企程、一魁共议欲分杀黄流以纵淮,别疏海口以导黄。而督漕尚书褚鈇则以江
北岁祲,民不堪大役,欲先泄淮而徐议分黄。御史应元折衷其说,言:“导淮势便而功
易,分黄功大而利远。顾河臣所请亦第六十八万金,国家亦何靳於此?”御史陈煃尝令
宝应,虑周家桥既开,则以高邮、邵伯为壑,运道、民产、盐场交受其害,上疏争之,
语甚激,大旨分黄为先,而淮不必深治。且欲多开入海之路,令高、宝诸湖之水皆东,
而后周家桥、武家墩之水可注。而淮安知府马化龙复进分黄五难之说。颍州兵备道李弘
道又谓宜开高堰。鈇遂据以上闻。给事中林熙春驳之,言:“淮犹昔日之淮,而河非昔
日之河,先是河身未高,而淮尚安流,今则河身既高,而淮受倒灌,此导淮固以为淮,
分黄亦以为淮。”工部乃覆奏云:“先议开腰铺支河以分黄流,以倭儆、灾伤停寝,遂
贻今日之患。今黄家坝分黄之工若复沮格,淮壅为害,谁职其咎?请令治河诸臣导淮分
黄,亟行兴举。”报可。
    二十四年八月,一魁兴工未竣,复条上分淮导黄事宜十事。十月,河工告成,直隶
巡按御史蒋春芳以闻,复条上善后事宜十六事。乃赏赉一魁等有差。是役也,役夫二十
万,开桃源黄河坝新河,起黄家嘴,至安东五港、灌口,长三百馀里,分泄黄水入海,
以抑黄强。辟清口沙七里,建武家墩、高良涧、周家桥石闸,泄淮水三道入海,且引其
支流入江。於是泗陵水患平,而淮、扬安矣。
    然是时一魁专力桃、清、淮、泗间,而上流单县黄堌口之决,以为不必塞。鈇及春
芳皆请塞之。给事中李应策言:“漕臣主运,河臣主工,各自为见。宜再令析议。”一
魁言:“黄堌口一支由虞城、夏邑接砀山、萧县、宿州至宿迁,出白洋河,一小支分萧
县两河口,出徐州小浮桥,相距不满四十里。当疏浚与正河会,更通镇口闸里湖之水,
与小浮桥二水会,则黄堌口不必塞,而运道无滞矣。”从之。於是议浚小浮桥、沂河口、
小河口以济徐、邳运道,以泄砀、萧漫流,掊归仁堤以护陵寝。
    是时,徐、邳复见清、泗运道不利,鈇终以为忧。二十五年正月,复极言黄堌口不
塞,则全河南徙,害且立见。议者亦多恐下啮归仁,为二陵患。三月,小浮桥等口工垂
竣,一魁言:
    “运道通利,河徙不相妨,已有明验。惟议者以祖陵为虑,请徵往事折之。洪武二
十四年,河决原武,东南至寿州入淮。永乐九年,河北入鱼台。未几复南决,由涡河经
怀远入淮。时两河合流,历凤、泗以出清口,未闻为祖陵患。正统十三年,河北冲张秋。
景泰中,徐有贞塞之,复由涡河入淮。弘治二年,河又北冲,白昂、刘大夏塞之,复南
流,一由中牟至颍、寿,一由亳州至涡河入淮,一由宿迁小河口会泗。全河大势纵横颍、
亳、凤、泗间,下溢符离、睢、宿,未闻为祖陵虑,亦不闻堤及归仁也。
    正德三年后,河渐北徙,由小浮桥、飞云桥、谷亭三道入漕,尽趋徐、邳,出二洪,
运道虽济,而泛溢实甚。嘉靖十一年,硃裳始有涡河一支中经凤阳祖陵未敢轻举之说。
然当时犹时浚祥符之董盆口、宁陵之五里铺、荥泽之孙家渡、兰阳之赵皮寨,又或决睢
州之地丘店、界牌口、野鸡冈,宁陵之杨村铺,俱入旧河,从亳、凤入淮,南流未绝,
亦何尝为祖陵患?
    嘉靖二十五年后,南流故道始尽塞,或由秦沟入漕,或由浊河入漕。五十年来全河
尽出徐、邳,夺泗入淮。而当事者方认客作主,日筑堤而窘之,以致河流日壅,淮不敌
黄,退而内潴,遂贻盱、泗祖陵之患。此实由内水之停壅,不由外水之冲射也。万历七
年,潘季驯始虑黄流倒灌小河、白洋等口,挟诸河水冲射祖陵,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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