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晋书-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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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彝伦,大道繇兮味琴书。乐自然兮识穷达,澹无思兮心恆娱。
举贤良,与夏侯湛等十七人策为下第,拜中郎。武帝诏曰:“省诸贤良答策,虽所言殊涂,皆明于王义,有益政道。欲详览其对,究观贤士大夫用心。”因诏诸贤良方正直言,会东堂策问,曰:“顷日食正阳,水旱为灾,将何所修,以变大眚?及法令有不宜于今,为公私所患苦者,皆何事?凡平世在于得才,得才者亦借耳目以听察。若有文武器能有益于时务而未见申叙者,各举其人。及有负俗谤议,宜先洗濯者,亦各言之。”虞对曰:“臣闻古之圣明,原始以要终,体本以正末。故忧法度之不当,而不忧人物之失所;忧人物之失所,而不忧灾害之流行。诚以法得于此,则物理于彼;人和于下,则灾消于上。其有日月之眚,水旱之灾,则反听内视,求其所由,远观诸物,近验诸身。耳目听察,岂或有蔽其聪明者乎?动心出令,岂或有倾其常正者乎?大官大职,岂或有授非其人者乎?赏罚黜陟,岂或有不得其所者乎?河滨山岩,岂或有怀道钓筑而未感于梦兆者乎?方外遐裔,岂或有命世杰出而未蒙膏泽者乎?推此类也,以求其故,询事考言,以尽其实,则天人之情可得而见,咎征之至可得而救也。若推之于物则无忤,求之于身则无尤,万物理顺,内外咸宜,祝史正辞,言不负诚,而日月错行,夭疠不戒,此则阴阳之事,非吉凶所在也。期运度数,自然之分,固非人事所能供御,其亦振廪散滞,贬食省用而已矣。是故诚遇期运,则虽陶唐、殷汤有所不变;苟非期运,则宋、卫之君,诸侯之相,犹能有感。唯陛下审其所由,以尽其理,则天下幸甚。臣生长荜门,不逮异物,虽有贤才,所未接识,不敢瞽言妄举,无以畴答圣问。”擢为太子舍人,除闻喜令。
时天子留心政道,又吴寇新平,天下乂安,上《太康颂》以美晋德。其辞曰:
于休上古,人之资始。四隩咸宅,万国同轨。有汉不竞,丧乱靡纪。畿服外叛,侯卫内圮。天难既降,时惟鞠凶。龙战兽争,分裂遐邦。备僭岷蜀,度逆海东。权乃缘间,割据三江。明明上帝,临下有赫。乃宣皇威,致天之辟。奋武辽隧,罪人斯获。抚定朝鲜,奄征韩、貊。文既应期,席卷梁、益。元憝委命,九夷重译。邛、冉、哀牢,是焉底绩。我皇之登,二国既平。靡适不怀,以育群生。吴乃负固,放命南冥。声教未暨,弗及王灵。皇震其威,赫如雷霆。截彼江、沔,荆、舒以清。邈矣圣皇,参乾两离。陶化以正,取乱以奇。耀武六旬,舆徒不疲。饮至数实,干旄无亏。洋洋四海,率礼和乐。穆穆宫庙,歌雍咏铄。光天之下,莫匪帝略。穷发反景,承正受朔。龙马骙骙,风于华阳。弓矢橐服,干戈戢藏。严严南金,业业余皇。雄剑班朝,造舟为梁。圣明有造,实代天工。天地不违,黎元时邕。三务斯协,用底厥庸。既远其迹,将明其踪。乔山惟岳,望帝之封。猗欤圣帝,胡不封哉!
以母忧解职。久之,召补尚书郎。
将作大匠陈勰掘地得古尺,尚书奏:“今尺长于古尺,宜以古为正。”潘岳以为习用已久,不宜复改。虞驳曰:“昔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而拟其形容,象物制器,以存时用。故参天两地,以正算数之纪;依律计分,以定长短之度。其作之也有则,故用之也有征。考步两仪,则天地无所隐其情;准正三辰,则悬象无所容其谬;施之金石,则音韵和谐;措之规矩,则器用合宜。一本不差而万物皆正,及其差也,事皆反是。今尺长于古尺几于半寸,乐府用之,律吕不合;史官用之,历象失占;医署用之,孔穴乖错。此三者,度量之所由生,得失之所取征,皆胶叶坏猛ǎ室烁慕穸庸乓病L啤⒂葜疲啥攘亢猓倌嶂担魅ㄉ蠖取=窳匠卟⒂茫豢晌街恢Ф校豢晌街鳌2煌唤鳎俏矫ǎ撬怨煳锎乖颍救酥7参镉卸喽赘模嘤猩俣驯洌嘤懈亩路常斜涠颉6攘渴侨怂S茫ざ谭侨怂迪В嵌喽赘恼咭病Uв诘茫葱坝谡皇敝洌朗牢薅潜涠蛘咭病O苷鲁墒剑皇Ь晌铮灸┕逗现疲於嗽勇抑茫币允崩甯模攴蛞徽咭病3家晕巳缢唷!庇直砺鄯忪独裰尽贰!
虞以汉末丧乱,谱传多亡失,虽其子孙不能言其先祖,撰《族姓昭穆》十卷,上疏进之,以为足以备物致用,广多闻之益。以定品违法,为司徒所劾,诏原之。
时太庙初建,诏普增位一等。后以主者承诏失旨,改除之。虞上表曰:“臣闻昔之圣明,不爱千乘之国而惜桐叶之信,所以重至尊之命而达于万国之诚也。前《乙巳赦书》,远称先帝遗惠余泽,普增位一等,以酬四海欣戴之心。驿书班下,被于远近,莫不鸟腾鱼跃,喜蒙德泽。今一旦更以主者思文不审,收既往之诏,夺已澍之施,臣之愚心窃以为不可。”诏从之。
元康中,迁吴王友。时荀顗撰《新礼》,使虞讨论得失而后施行。元皇后崩,杜预奏:“谅暗之制,乃自上古,是以高宗无服丧之文,而唯文称不言。汉文限三十六日。魏氏以降,既虞为节。皇太子与国为体,理宜释服,卒哭便除。”虞答预书曰:“唐称遏密,殷云谅暗,各举事以为名,非既葬有殊降。周室以来,谓之丧服。丧服者,以服表丧。今帝者一日万机,太子监抚之重,以宜夺礼,葬讫除服,变制通理,垂典将来,何必附之于古,使老儒致争哉!”皇太孙尚薨,有司奏“御服齐衰期”。诏令博士议。虞曰:“太子生,举以成人之礼,则殇理除矣。太孙亦体君传重,由位成而服全,非以年也。”从之。虞又议玉辂、两社事,见《舆服志》。
后历秘书监、卫尉卿,从惠帝幸长安。及东军来迎,百官奔散,遂流离鄠、杜之间,转入南山中,粮绝饥甚,拾橡实而食之。后得还洛,历光禄勋、太常卿。时怀帝亲郊。自元康以来,不亲郊祀,礼仪弛废。虞考正旧典,法物粲然。及洛京荒乱,盗窃纵横,人饥相食。虞素清贫,遂以馁卒。
虞撰《文章志》四卷,注解《三辅决录》,又撰古文章,类聚区分为三十卷,名曰《流别集》,各为之论,辞理惬当,为世所重。
虞善观玄象,尝谓友人曰:“今天下方乱,避难之国,其唯凉土乎!”性爱士人,有表荐者,恆为其辞。东平太叔广枢机清辩,广谈,虞不能对;虞笔,广不能答;更相嗤笑,纷然于世云。
束皙,字广微,阳平元城人,汉太子太傅疏广之后也。王莽末,广曾孙孟达避难,自东海徙居沙鹿山南,因去疏之足,遂改姓焉。祖混,陇西太守。父龛,冯翊太守,并有名誉。皙博学多闻,与兄璆俱知名。少游国学,或问博士曹志曰:“当今好学者谁乎?”志曰:“阳平束广微好学不倦,人莫及也。”还乡里,察孝廉,举茂才,皆不就。璆娶石鉴从女,弃之,鉴以为憾,讽州郡公府不得辟,故皙等久不得调。
太康中,郡界大旱,皙为邑人请雨,三日而雨注,众谓皙诚感,为作歌曰:“束先生,通神明,请天三日甘雨零。我黍以育,我稷以生。何以畴之?报束长生。”皙与卫恆厚善,闻恆遇祸,自本郡赴丧。
尝为《劝农》及《饼》诸赋,文颇鄙俗,时人薄之。而性沈退,不慕荣利,作《玄居释》以拟《客难》,其辞曰:
束皙闲居,门人并侍。方下帷深谭,隐几而咍,含毫散藻,考撰同异,在侧者进而问之曰:“盖闻道尚变通,达者无穷。世乱则救其纷,时泰则扶其隆。振天维以赞百务,熙帝载而鼓皇风。生则率土乐其存,死则宇内哀其终。是以君子屈己伸道,不耻干时。上国有不索何获之言,《周易》著跃以求进之辞。莘老负金铉以陈烹割之说,齐客当康衢而咏《白水》之诗。今先生耽道修艺,嶷然山峙,潜朗通微,洽览深识,夜兼忘寐之勤,昼骋钻玄之思,旷年累稔,不堕其志。鳞翼成而愈伏,术业优而不试。乃欲阖椟辞价,泥蟠深处,永戢琳琅之耀,匿首穷鱼之渚,当唐年而慕长沮,邦有道而反甯武。识彼迷此,愚窃不取。
若乃士以援登,进必待求,附势之党横擢,则林薮之彦不抽,丹墀步纨夸之童,东野遗白颠之叟。盍亦因子都而事博陆,凭鹢首以涉洪流,蹈翠云以骇逸龙,振光耀以惊沈䲡。徒屈蟠于陷井,眄天路而不游,学既积而身困,夫何为乎秘丘。
且岁不我与,时若奔驷,有来无反,难得易失。先生不知盱豫之谶悔迟,而忘夫朋盍之义务疾,亦岂能登海湄而抑东流之水,临虞泉而招西归之日?徒以曲畏为梏,儒学自桎,囚大道于环堵,苦形骸于蓬室。岂若托身权戚,凭势假力,择栖芳林,飞不待翼,夕宿七娥之房,朝享五鼎之食,匡三正则太阶平,赞五教而玉绳直。孰若茹藿餐蔬,终身自匿哉!”
束子曰:“居!吾将导尔以君子之道,谕尔以出处之事。尔其明受余讯,谨听余志。
昔元一既启,两仪肇立,离光夜隐,望舒昼戢,羽族翔林,蟩蛁赴湿,物从性之所安,士乐志之所执,或背丰荣以岩栖,或排兰闼而求入,在野者龙逸,在朝者凤集。虽其轨迹不同,而道无贵贱,必安其业,交不相羡,稷、契奋庸以宣道,巢、由洗耳以避禅,同垂不朽之称,俱入贤者之流。参名比誉,谁劣谁优?何必贪与二八为群,而耻为七人之畴乎!且道睽而通,士不同趣,吾窃缀处者之末行,未敢闻子之高喻,将忽蒲轮而不眄,夫何权戚之云附哉!
昔周、汉中衰,时难自托,福兆既开,患端亦作,朝游巍峨之宫,夕坠峥嵘之壑,昼笑夜叹,晨华暮落,忠不足以卫己,祸不可以预度,是士讳登朝而竞赴林薄。或毁名自污,或不食其禄,比从政于匣笥之龟,譬官者于郊庙之犊,公孙泣涕而辞相,杨雄抗论于赤族。
今大晋熙隆,六合宁静。蜂虿止毒,熊罴辍猛,五刑勿用,八纮备整,主无骄肆之怒,臣无牦缨之请,上下相安,率礼从道。朝养触邪之兽,庭有指佞之草,祸戮可以忠逃,宠禄可以顺保。
且夫进无险惧,而惟寂之务者,率其性也。两可俱是,而舍彼趣此者,从其志也。盖无为可以解天下之纷,澹泊可以救国家之急,当位者事有所穷,陈策者言有不入,翟璜不能回西邻之寇,平、勃不能正如意之立,干木卧而秦师退,四皓起而戚姬泣。夫如是何舍何执,何去何就?谓山岑之林为芳,谷底之莽为臭。守分任性,唯天所授,鸟不假甲于龟,鱼不借足于兽,何必笑孤竹之贫而羡齐景之富!耻布衣以肆志,宁文裘而拖绣。且能约其躬,则儋石之畜以丰;苟肆其欲,则海陵之积不足;存道德者,则匹夫之身可荣;忘大伦者,则万乘之主犹辱。将研六籍以训世,守寂泊以镇俗,偶郑老于海隅,匹严叟于僻蜀。且世以太虚为舆,玄炉为肆,神游莫竞之林,心存无营之室,荣利不扰其觉,殷忧不干其寐,捐夸者之所贪,收躁务之所弃,雉圣籍之荒芜,总群言之一至。全素履于丘园,背缨緌而长逸,请子课吾业于千载,无听吾言于今日也。”
张华见而奇之。石鉴卒,王戎乃辟璆。华召皙为掾,又为司空、下邳王晃所辟。华为司空,复以为贼曹属。
时欲广农,皙上议曰:
伏见诏书,以仓廪不实,关右饥穷,欲大兴田农,以蕃嘉谷,此诚有虞戒大禹尽力之谓。然农穰可致,所由者三:一曰天时不諐,二曰地利无失,三曰人力咸用。若必春无{雨脉}霂之润,秋繁滂沱之患,水旱失中,雩禳有请。虽使羲和平秩,后稷亲农,理疆甽于原隰,勤藨蓘于中田,犹不足以致仓庾盈亿之积也。然地利可以计生,人力可以课致,诏书之旨,亦将欲尽此理乎?
今天下千城,人多游食,废业占空,无田课之实。较计九州,数过万计。可申严此防,令鉴司精察,一人失课,负及郡县,此人力之可致也。
又州司十郡,土狭人繁,三魏尤甚,而猪羊马牧,布其境内,宜悉破废,以供无业。业少之人,虽颇割徙,在者犹多,田诸菀牧,不乐旷野,贪在人间。故谓北土不宜畜牧,此诚不然。案古今之语,以为马之所生,实在冀北,大贾牂羊,取之清渤,放豕之歌,起于钜鹿,是其效也。可悉徙诸牧,以充其地,使马牛猪羊龁草于空虚之田,游食之人受业于赋给之赐,此地利之可致者也。昔骓駓在坰,史克所以颂鲁僖;却马务田,老氏所以称有道,岂利之所以会哉?又如汲郡之吴泽,良田数千顷,泞水停洿,人不垦植。闻其国人,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