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成就 作者:商哲(晋江2014.2.16完结)-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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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振洵声音并不如平常那样镇定,“你知道,我只做最正确的选择。”
谢珝早就料到了这个答案,平静地说道:“那当然,你是顾振洵。”
顾振洵张了张嘴,半响之后皱着眉头开口说道:“大哥只告诉了你一半真相,还有一半他没有告诉你。”
谢珝愣住,有一瞬间的失神,下一秒天旋地转,谢珝向后躲开,但是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顾振洵按到了地上,耳边传来一声钝响,大概是顾振洵的一只手臂垫在了她的脑后,氰化物不知所踪。
下下一秒,顾振洵怒吼:“你个笨蛋!”
他伸出一只手猝然抓住了她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凭什么想死!”谢珝甚至能够听见他的指骨关节咯吱作响,她眼中渗出泪来,滚烫的液体流到顾振洵的手上。
眼前是顾振洵苍白的脸和滴血的手,血滴到了她的脸颊上,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她觉得非常累,挣扎的幅度也渐渐变小了,眼前变得黑暗,一望无尽的黑暗,像是溺水一般,感觉不到温暖,甚至感觉不到呼吸。
顾振洵以为他真得失手了,他掐她的人中,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什么反应都没有,眼角流出泪来,慢慢地滑到他的手背上,和着他手上的鲜血一起。
顾振洵把她困在怀里,凑到她耳边叫她的名字,亲吻她的侧脸。
谢珝缓慢地睁开眼睛,顾振洵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像是长镜头特写一般,黑色的睫毛微微动了动,宛若振翅欲飞的蝴蝶,乌黑的眼睛彷佛没有焦点,月光照下来,投在她的脸上,浴上了一层透明的光芒。
他如释重负。
幸好,她还活着。
这真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事情了。
下一秒谢珝歪头准确地咬住了他的手腕。顾振洵看着她嘴角的鲜血缓缓流下来,莫名地觉着有一瞬间的放松,他扣住她的后脑,强硬地把她拉过来,狠狠地吻下去。
唇舌纠结,口中弥漫着血腥味,他把她逼到绝路上,她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舌头扫过牙齿,刮过上颚,粗暴且强势。胸腔里的空气像是被挤出去一般,无法呼吸。
他像是一只被困在笼中的兽,双眼通红地紧紧盯着她,哪怕下一秒钟就会跌入深渊,万劫不复。
千军过境,万马齐喑,可惜兵不成行,马不成列,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她紧紧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顾振洵,你是个冷血怪物!”嘴角还有鲜血流下,细白优美的脖颈脆弱且坚韧,一不小心就能折断。
顾振洵毫不示弱地反驳道:“你也是。”
说完这句他就直接把她从地上捞起来扛到肩上,一阵眩晕过后谢珝开始猛烈地挣扎,他的肩膀刚刚顶到她的胃上,很疼,骨头和肉的较量,两个人都不舒服。
顾振洵厉声说道:“谢珝,够了!”
谢珝像是被按了暂停一般停止挣扎,缓声说道:“我要回家。”
顾振洵不答,直接把人扛下天台,走入电梯,最后扔到酒店房间的浴室里锁上门。
谢珝被锁在浴室,打了一个喷嚏,外面的风很大,她穿得并不多,有些着凉。
“你先洗澡,洗完澡之后想怎么聊怎么聊。”
谢珝无奈地靠在门上,重复说道:“我要回家。”
顾振洵的声音通过门板传过来,却是恢复了平静一般地镇定:“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怎么回家,你先把自己收拾干净,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谢珝无聊地用单根手指敲着门,低声说道:“顾振洵,你至少得讲一次道理吧。”说完又打了一个喷嚏。
半个小时之后谢珝从浴室出来,发梢上还有水滴,浴衣有些大,穿在她身上显得空落落的,袖子有点长挽起来一截,露出手腕上的细长的伤疤。她光着脚走过来,在地毯上留下一连串的水渍。
顾振洵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滴着血,另一只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香烟,面前的烟灰缸里的烟头几乎要漫出来,细长的丹凤眼眯起来,里面还能看到青灰色的火焰,薄薄的嘴唇抿着,这是他非常生气的标志。
谢珝坐到对面,指骨微微泛白,故作平静地说道:“顾振洵,我有很多人要考虑,不像你,你谁都不在乎……”
顾振洵随手将烟头揉灭在烟灰缸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彷佛是要确定她的存在一般,声音有些沙哑地打断道:“是,我谁都不在乎,但是你先保证,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谢珝皱着眉头神色凝重地看了一眼他血肉模糊的手腕和手掌说道:“不会有了,这种事一次就够了。”
他把自己的手撞到了地上,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要护住谢珝的头,另一部分原因,谢珝刚刚在浴室里想到,估计是生气到了极点,谢珝竟然敢用死来威胁他,而他当时找不到别的来发泄怒气,只能自己作践自己,要不然怎么会伤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顾振洵闻言长舒了一口气,屋里只开了一盏小小的壁灯,谢珝处在阴影之中,顾振洵坐在她的对面,却是一半光明一半黑暗,对着谢珝的侧脸线条清晰明了宛如刀刻,嘴唇抿着,像是在下很大的决心,声音却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我不会再打扰你的父母了。”
“我从来没有放弃过你,以前没有,未来也不会。”
“我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两个人一起解决,我们在一起慢慢地活着。”
谢珝看着他,壁灯好像出了一点问题,慢慢地暗下去,又慢慢地亮起来,持续了若干次之后终于彻底地灭了。
两个人在黑暗中沉默着,窗户外面有风的声音,可能还下雪了,她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能够看到顾振洵的眼睛,青灰色的火焰已经熄灭了,湖面一片平静,嘴唇却依然是抿着的。
他们长久地对坐着,顾振洵在一边静默地看着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面像是有光,他似乎在等她做决定,同意或者拒绝。
谢珝看着他,这就是她喜欢了十年的那个人。真好,她爱的人有天底下最好看的眼睛。
如果他能够早一点给出他的决定就好了,她心想。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错过了,他们都不是年轻得肆无忌惮的时候了,很多事情,工作,事业,家庭,三者之间的微妙的平衡已经岌岌可危。媒体的关系,利益的纠葛,这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就可以解决的。
谢珝的目光一寸一寸地划过他的脸颊,心里想到:年轻的时候,我希望你遇到困难,这样我就可以站到你身边,陪着你打架出丑,高唱着《Us against the world 》,向你展示我有多勇敢,以及我有多想和你在一起。
但是我不是十几岁的年纪了,不能陪着你去冒险了,谢珝遗憾地想到,我也想看到更广阔的世界,而不是缩到自己的蜗牛壳里,但是我老了,你看到的谢珝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谢珝了,她已经失去斗志了,像是一只老朽的枯木,更何况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执着于冒险的人。
谢珝只是倔强,但是这点倔强也要被磨平了。她更像是一个赌徒,用一生中的勇气去豪赌,然后输得一败涂地。
“我该回家了。”谢珝最终说道。
顾振洵像是已经料到了她的反应一般,沉声说道:“好,我送你回去。”
出酒店的时候天边依旧一片黑暗,有雪花飘落下来,在路灯下飞舞,冬天的天亮得晚,隐约能够看到启明星,顾振洵很平静地发动车子,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今天以前我从来没有任何时刻想要死。”顾振洵看着前面的路,挡风玻璃上的雨刷安静地合在底下,街道两边只有寂寞的路灯,城市似乎变得安静闭塞,像是一个巨大孤独的岛屿。
谢珝没有回答,执着地看着外面黑暗的天空。
“我想和你在一起。”顾振洵突兀地说道,没有任何铺垫,仅仅是陈述事实一般的语气。
谢珝缓声说道:“我不想,我不做赔本的买卖。”
顾振洵像是根本没有在乎这个答案,轻声提醒道:“决定权不在你。”
谢珝无奈,顾振洵一直都是这样,她试图让他的逻辑正确一点:“以前别人有没有……”
顾振洵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没有别人,一直都只有你。”
谢珝哑口无言,她看了一眼他还血肉模糊的左手和手腕,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我们智商差不多……”顾振洵不慌不忙地说道。
谢珝毫不留情地开口打断:“根据国际标准智商测试,我比你高10个点。”
顾振洵笑了,彷佛没有被打断过一般平静地说道:“所以我说真话还是假话的情况你能分辨出来的概率在90%以上。”
谢珝皱眉:“全天底下的人都被你算计了去,很有意思吗?”
顾振洵迅速反驳:“你一直都算计我,很有意思吗?”
谢珝气势毫不逊色地说道:“是你先算计我的!”
顾振洵也不再争辩,谢珝也不再说话。有雪落到车前的挡风玻璃上,又被风吹走,只留下很淡的水的痕迹。
车子走到谢珝家前的一条街的时候她开口说道:“就这里好了,剩下的我走回去。”
顾振洵知道她的顾忌,平静地点了点头。
谢珝临下车前转头说道:“你在等什么?”她的眼睛里满是探询的意味,透着不解,左手轻轻抠着中指,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顾振洵看着她,平静地说道:“等整件事情收场,”接着他停顿了一下,“然后你回来。”
谢珝不言,直接走下车,顾振洵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嘴唇紧紧地抿着,看上去如同以前一样不可接近。
他想开口叫住她,但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这样看着她走远。
——你的冷漠真是一如既往得不可救药。
——所有我承诺的最好的事情都还没开始,不过最后的结局,我已经看到了。
27。家长
一个月后,H市。
弯曲的街道上有薄薄的积雪,两边是一些略显古老的欧式建筑,斑驳的墙壁上满是岁月的痕迹,带着难以言喻的沧桑的美感。不远处就是有名的东正教堂,清水红砖,隐隐能够听到钟声。
一个女人围着米色的针织围巾轻快地走过,在灰暗背景中带来了一抹亮色。额角掉落下来了一缕头发,她伸出手轻轻地将那缕头发别到耳后,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尖尖的教堂。
一直站在阳台上的阴影中的男人终于现出一个完整的轮廓,他的食指和中指之间还夹着雪茄,趴在老式的栏杆上,神色淡漠地看着过往的行人,直到女人出现在街角的一端。
他的脸色骤变,顾不得掐灭手中的烟,三步并作两步地从楼上下来,风带起了他的衣角,终于在距离教堂还有十来米的地方追上了她。
夕阳投在古老的墙壁上,一片白色的建筑都染上了橙黄的色彩,斑驳的阴影之中他喘着气站到了女人的面前。
“好久不见。”
女人笑了一下说道:“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你。”
她在很久之前说过她会来这里,他却不曾真的奢望会在这里遇上她。有生之年,若能再次见到,实在是意料之外的好运气。
“我后来有打电话给你,你还记得吗?”男人眉目之间现出期盼又担心的神色,彷佛这辈子唯一的希望都用在了这个提问上。
她微微地勾了勾嘴角,看着他在浓烈又柔和的光线下勾勒出的金色的轮廓,从挺拔的长腿到瘦削的肩膀,再到漂亮的眼睫毛。
“好像不记得了。”
抑扬顿挫的钟声响起,天边的火烧云投下艳红瑰丽的色彩,教堂仅在一步之遥,广场上的白鸽飞起,两个人的身影被阳光拉得很长,光影交叠,呈现出了一种油画般的效果。
“卡。”
顾振洵做出结束的手势,这是这部戏的最后一幕,工作人员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今天只拍了这一条,算是一个比较完整的结局,希望虽少,但是也没有像顾振洵以前的电影一样悲剧结尾。
谢珝拿着羽绒服给骆宁泽披上,塞了暖手宝到他手里,H市冷的不可思议,大家都使出各种手段来御寒,高莹裹在大衣里只伸出两只手指撑着水杯,和骆宁泽一起凑到监视器里看效果。
谢珝看着他们如释重负般的模样,心里也觉得雀跃起来,不管怎样,这部戏总是结束了。
自从上次同顾振洵见面之后他们之间就一直处于一种非常平静的状态,顾振洵很忙,谢珝则在两地来回飞,公司里的事情,骆宁泽的事情,合同的事情,剧本的事情将她的生活填得很满,也就自然不会再想一些别的事情,比如,顾振洵那天的承诺。
“可以了,不需要再拍了。”
顾振洵微微颔首,欢笑声从各个方向响起来,人们互相拥抱,庆祝《暮雪》的拍摄圆满结束,徐州在一片混乱中报出了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