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莲的秘密 作者:阿拉丁(晋江2012.7.30完结)-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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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衣服或者书包,继续前进。
慢慢地,围着他的人摸熟了他的性子,一个眼色,一窝蜂而上,有人拽他的书包,有人扒他的裤子,有人抓他的头发,他一双手自顾不暇。书包被人抢去了,衣服也被拉扯得七零八落。抢到书包的人胜利式地把书包高高举在头上,见他走近了,便又忽然转到另一个人的手里。他四处奔走,像一只被猫群围困的老鼠,知道已无生路,却还要陪他们玩完游戏。
书包转了几圈,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掉到了旁边的水沟里。围困他的人又是一窝蜂一哄而散。他奋力扑进水里,抢救他的书包。但是,为时已晚。
捞上岸的时候,整个书包已经湿透。他默默地打开,掏出黏在一起的作业本、试卷。蓝色的墨迹沾了水,在纸上晕染开了一大片。试卷上方鲜红的100分却极尽讽刺地朝着他无情地笑。
是呀,有谁还会在乎他考了几分呢。那个笑眯眯摸着他的头说“乖儿子”的人已经再也看不到了。他坐在一堆潮湿的纸张中间,一言不发。
直到许久,有一个苹果脸的女孩子一脸好奇地蹲在他的旁边,又朝后面喊去,“哥哥,哥哥,快来快来,这边有个小哥哥好可怜呢……”
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朝他的脸摸过去,“小哥哥,你哭了么?有谁欺负你么?”
韩平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脸,不知何时,潮意沾染了整张脸。那是他人生中第一个也是最痛苦的磨难。曾经,他以为自己越过了,而且也成功锻炼出了一颗强悍的心。现在看来,却还不够强悍,因为他还是不知道怎样去面对另一个至亲的小生命的离去以及妻子的疏离。
而他的妻子,此刻也在辗转反侧。最近,她失眠得越来越严重。仿佛一闭上眼,就能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在质问自己。
外间,堂弟还在熬夜工作,间或能听到翻书或者电脑打字的声响。
她轻轻坐起身,走到跟卧室相连的暗室。暗室里红色的灯让邹灵莫名觉得很温暖。她慢慢地看着墙壁上随意拿大头钉钉着的照片。有雪山,有密林,也有清晨空旷的大街,还有一些光怪陆离的自拍。
每当浏览这些照片,她的心里便会心生羡慕。也许是因为她涉足的世界太小、把自己困在了小小的一方,所以没能够像堂弟一样豁达开怀。有时候,听他说起旅途中的奇遇,虽则跃跃欲试心生向往,但到关键时刻却总是瞻前顾后,屡次拒绝了他的邀约。
其实,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她也曾噙着肆无忌惮的微笑,与同伴们争相攀着湿滑的山岩而毫不退缩。也曾骑着车穿过漆黑的隧道,任由装煤的大卡车从身旁穿梭而过而毫无畏惧。年少的时候,她爬上高地向下俯视,张大双臂看地上的投影,自负地以为自己就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苍鹰。
那么究竟是何时,她开始变得谨小慎微,畏首畏脚了呢。虽然她不肯去承认,但大抵在认识韩平以后,她就开始习惯于退到他的身后。如果,孩子能顺利出生,她或许会躲在他身后一辈子吧。想到这,她微微叹了口气。
在墙壁的右下角,她翻到了几张自己的照片,也不知道堂弟什么时候拍的。有一张,似乎是在车里。她微微侧着头,手指里夹着一根烟,烟气缭绕,眼神则聚焦得很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还有一张,也是在车里,她偎在沙发座里,沉沉睡去。捏起相片的时候,似乎触到背面写了一行字。她刚想翻过来看,身后,卧室的门突然就开了。
邹易是进来拿换洗衣服的。他悄悄地走进来,怕吵醒了堂姐。从衣柜里拿了衣服,刚想蹑手蹑脚地离开,冷不丁看见暗室门口有个人影,吓得差点蹦起来。等认清楚是堂姐,便拍着胸脯,大声说,“阿灵,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的嘛。”
堂姐歉意地朝他笑笑,斜倚在门框上,也不说话。
邹易习惯性地挠挠头,等着堂姐开口。
“小易,陪我出去转转吧。”
啊?!
凌晨两点。
城市的喧嚣已经尘埃落定。高架上,路灯穿透夜幕,投射出一片又一片橙红色的区域。红色的车子飞驰而过,反射出来的灯光连成一条火红的线。
换挡,加速。引擎咆哮。
车窗大开,夜风如箭一般扫射在脸上。
邹易坐在副驾驶座上,没有出声。
他知道,堂姐的体内从来不缺少一种力量。那种力量,不只是小时候以一敌五厮打高年级学生的那种气势,也不只是被野狗追出一公里后依然笑眯眯地同他打招呼的那种无所畏惧。虽然,那些时候,她眼中绽放出来的光彩,已经夺目得让邹易忘了她身边的危险,也忘了自己应该上前帮忙。他执著地认为,她应该能做得比那些更豁达,更无惧。
只是,逐渐地,她把这种力量隐藏了、覆盖了。现在,契机来临,她也打破了身上厚重的壳,直面而上。
在高速行驶的车上,他却反而觉得更加心安。比起那个安静的隐约如空气一样的人,他宁愿她是这样的,哪怕她此刻的举动会给自己或者周围的人带来危险。就像有一句是这么说的:如果世界就此毁灭,只要有你在身边。
车子飞驰过了大半个城市,然后在靠近江边的时候停了下来。
堂姐微微笑了一下,空出一手,将右边的头发拨到后面。
“邹易,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以前老有人把飙车的人称为亡命之徒了。”她哈哈大笑起来,眼睛发出夺目得光彩,如一块朱红色的磁石,牢牢吸引住了邹易的目光。他忽然觉得全身热起来,慌忙别开眼。
可堂姐丝毫不介怀,也许也是在无意识地放纵自己,她拉下了手刹,松开了方向盘,侧过身,同堂弟结结实实地拥抱了一下。
那些许温热的碰触,印在冰凉的身上无疑像一块炽热的烙铁,把邹易惊得一下坐直了身子。他的脸腾地一下通红。
“谢谢你,小易。”谢谢你一直在我最困难的时候陪着我。
然后,她放开了他,解开身上的保险带,开了车门,一脚踏进了夜色里。
江风不解风情地不停卷着两人的头发和衣服。远处的江面,漆黑一片。
邹易轻轻瞄了一眼站在前面半个身位的堂姐,觉得胸腔内一阵心跳如雷。诚然,他已不再是初出茅庐的小孩子,但是面对他深深爱慕的女性,还是会胆怯,还是会不知所为。
深吸一口气,他终于伸出手,拉住了那只他一只想拉的手。这回,轮到邹灵吃惊了,她挣脱了一下,但是面前的堂弟死死地抓着,仿佛那只手里积攒了他全部的勇气。
他的眼神,黑曜石一般,似乎在渴求着什么。
这一刻,风似乎都停了。
全世界都静止了,直到浓缩成了一滴一滴细密的雨滴,落在两人身上。
邹灵心中突然如释重负。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那章更重了,所以直接更新在这一章节了。明后天出游,哈哈
☆、真真
一连几天,邹灵都觉得自己心里乱糟糟的。那天晚上之后,堂弟和她依然相处如常。但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她从来没有这样地惴惴不安过,也不知该找谁请教。
韩平给她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她立即借竿就下,说今天就可以。
“不管怎么样,暂时逃离一下这种怪异的气氛吧。”她在给邹易写留言条的时候,自己在心里安慰自己。
韩平看见妻子似乎很开心,一路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事情。
说公司又接了一个马来西亚的大单子,员工们积极性很高啊,说对门邻居家的母狗生了两只小狗啊,一只白的,一只花的,非常可爱。
邹灵被动地听着,偶尔也点点头。神情麻木,终于让兴奋之中的丈夫也察觉了,“你怎么了,还是为孩子的事情……”
“没有。”邹灵矢口否认。
一语惊醒。是啊,孩子,她还是一个刚刚没有了孩子的母亲啊,还在想那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我妈明天要过来看我们。”韩平停好车,给妻子拉开车门的时候,突然说。
邹灵虽然有点惊讶,但还是点点头。
之前很少听韩平提他家里的事情,当年结婚的时候,两人也是本着一切从简的原则旅行结婚的。所以,现在想来,似乎都没有见过他家里人。只是听他隐约提到过,父亲已经去世,母亲喜欢一个人住在乡下。
第二天,韩平去接来了寡居多年的母亲。
邹灵打开门时,看到的是一个神情平静的中年妇人。从如今的情形也不难推断出,当年年轻的时候肯定很漂亮。
只可惜很早就失去了丈夫,想必拉扯儿子很辛苦吧。邹灵为婆婆端上了茶,在一旁有点恍惚。
“你就是邹灵吧?”婆婆说。出乎邹灵的意料,婆婆咬字很清楚。
邹灵点点头。
婆婆只是淡淡扫了她两眼,便也没再多话,转头对儿子说,“真真呢?”
邹灵立刻看向丈夫,见丈夫面有难色地看了她一眼,又同母亲解释,“她忙呢,今天过不来。”
“你把电话拿过来,我自己打给她。”
韩平妈妈挂了电话,若有所思地看了自家媳妇一眼,又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她说她一会儿就过来。”
一时之间,屋子里的三人都无话,只余钟摆滴滴答答,衬得室内更加的安静。
邹灵轻咳一声,“妈,我去厨房看看煲的汤”便借机溜进了厨房,大有汤不煲完人不出来的决心。
客厅里,韩平妈妈拉儿子坐下,“你刚才车上一直支支吾吾,说吧,你同真真到底怎么了。”她的眼神如火炬一样,直直地射向儿子,让儿子避无可避。
“没什么啊。”还在死鸭子嘴硬。
“前不久,真真还打电话到我那里,哭哭啼啼了好一阵。”韩母毫不留情面地戳穿了儿子的谎言,“说吧,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我——没有——”韩平一下子像被踩中了雷管一样跳了起来。
韩母一看儿子的反应,立马就猜中了十之八九,愤愤地看向儿子,“你怎么这么糊涂呢。”
“我……”韩平顿时觉得哑口无言,又想到当下只有越抹越黑的可能,便闭嘴,不再多言,再看母亲,人家已经若有所思地看着厨房里儿媳妇的背影。
不久,方真真便如约而到。看到韩母,便是一阵“韩阿姨”、“韩阿姨”地叫。邹灵在厨房里同丈夫冷嘲热讽,“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妈妈又生了个女儿,再不济,也以为人家才是你们家正儿八经的儿媳妇呢……”
韩平一下嘴拙,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妻子。
邹灵因为心里还憋着一股子劲,看方真真格外不顺眼。吃饭的时候,眼刀嗖嗖飞过去。
方真真改走曲线救国路线,一个劲儿地给韩母夹菜添饭,惹得邹灵不停朝天翻白眼。韩平夹在中间,觉得腹背受敌,食不知味。
谁知,自家媳妇犹在添油加醋,“韩平,我看你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的,是不是我做的饭不好吃。”
韩平刚喝了一口热汤,一听,急了,吐也不是,咽也不是,使劲地摇头,把韩母看得又是一阵长叹短吁。
刚吃罢饭,方真真又乖巧地准备起身洗碗,被韩母拦下。邹灵扫了一眼丈夫,韩平自觉站起身来准备收拾。不料,韩母却再次拦下。这意思再清楚不过。
靠,跑来拿我当童工啊。邹灵长吸一口气,站起身,得,咱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果然,这回,老人家没意见了。
厨房里,邹灵叮铃咚隆地洗碗碟。厨房外,韩母把儿子和方真真一左一右拉着坐下,喝了一口茶,只说了一句,“我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语气威严,颇有课堂里教书时的神情。
“韩阿姨,是我错了。”方真真刚开口,便已红了眼眶,“是我不该缠着韩平哥哥。”
韩母不说话,转而看向儿子,想听听他的解释。但是他又怎么解释,总不能指着人家说你当初为什么要设计爬上我的床。
韩母一看,果然跟自己猜想的差不多,微微叹口气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初听见儿媳妇怀了孩子,也一直想着来看看,只是怕打扰他们而一直没有实施。刚开心了没几天,忽然又听见说孩子没了。再后来,方真真哭哭啼啼地打了个电话来,让韩母再也坐不住了。
韩平心中一向敬重自己的妈妈。早年爸爸做出傻事,妈妈一个人顶着巨大的舆论压力将他慢慢拉扯大,非常辛苦。而且,她还绝不允许韩平说爸爸的坏话。她只同他说,“他必定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韩平虽然不认同妈妈的话,却依然牢牢记着妈妈的态度。
韩母轻轻握过方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