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身计.风眼 作者:蔚空(晋江2014.6.13完结)-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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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变故
这是谷雨和乔远的第一次见面,一个已经满十三岁,一个即将十岁。算不上是一次太美好的聚会,谷雨如愿以偿吃到了觊觎已久的菠萝包。但是却将自己打破酒店花瓶一事,嫁祸给了一个比她小了近四岁的小男孩。
她曾诚惶诚恐担忧了几天,但很快说服自己,那个小孩并不是那种会告状的臭小鬼。事实上确实如此。
乔家在江城安定下来的家,离师大也不远。所以乔父将小乔远转入了师大附小。
附小和附中只隔了一条街,是谷雨上下学的必经之地。
小学生放学很早,但谷雨经常放学时会看到,乔远和几个小学生在校外逗留,玩着她不熟悉的男孩子的游戏。
起初,她会走过去,和他打招呼,像一个姐姐一样,佯装严肃地告诫小孩子们早点回家。
那时的乔远,不知道是酷,还是腼腆,只垂着眼睛点头,很少说话。偶尔被谷雨捏了脸,白皙的脸颊会迅速泛起红晕。
再后来,不知是不是因为觉得熟了的缘故,乔远也会自发地跑到谷雨面前,主动和她打招呼。他叫她小雨姐,还是儿童甜糯的声音,对于一个没有弟弟的女孩,这样的叫法,很让谷雨受用。
因为两家关系不错的缘故,时而会有聚会联络。谷妈妈知道乔远父母工作忙碌,就会让谷雨下学时,如果遇到乔远,就让她顺便将他捎回家吃顿晚饭。
乔远好似也很喜欢谷妈妈做的饭菜,每回谷雨一叫他,他便会结束了和小伙伴的游戏,背着书包,屁颠屁颠地跟上谷雨的脚步,被她带回家里。
当然,这样的日子,并不算多。乔远和谷雨,也始终只是两个隔了几岁,相差颇大的小孩。
直到两年后,谷雨忽然很长一段时间没看到乔远。
那时的乔远,已经上了初中,仍旧是师大附,和谷雨的高中部,只一墙之隔。
而那段时间,谷家二老忽然变得忧心忡忡,时常在家里,小声说着谷雨听不懂的话。
过了许久,谷雨才隐约知道,乔家发生了变故。
那时,她年纪还太小,对经融欺诈这个词,完全不懂。唯一知道的是,乔远的父母破产坐牢。宣判那天,谷爸爸去了法院旁听,回家后,重重叹了几口气,告诉谷妈妈和谷雨:“两个都判了,一个十年,一个八年。”
当晚,谷家二老都没有再说话。
隔日是周末,一早谷爸爸叫醒还在赖床的谷雨:“小雨起床,我们去接乔远。”
那时,谷雨还不知道爸爸的意思,直到一家三口坐上开往郊外的中巴车,她才知道,父母是要将乔远带回家照顾。
她其实并不太知道,身家不菲的海龟金融家锒铛入狱,所带给整个乔家的连锁反应。但在她那个年纪,也隐约明白树倒猢狲散的道理。
乔家一众亲戚,之前对乔远父母,巴结奉承不在话下,恨不得谁都能揩一点油。但一出事,个个避如蛇蝎,生怕失去怙恃倚仗的男孩,成为他们甩不掉的拖油瓶。
而作为书呆子的谷爸爸,始终选择理解自己的老友。他相信当年肯拿出自己全部生活费助他度过难关的同窗,不会因为利益出卖良心,即使是触犯法律,想必也是情非得已。
而作为受过他恩惠的老友,他当然不能在这种时刻,坐视不理。
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商场向来身不由己,一着不慎,步步皆输。乔父因为投资上的一个失误,不得不采用不得已的方法,填补窟窿,可裂开的窟窿越填越大,直到最后全盘崩裂。破产抄家,并背上了经融欺诈的罪名。
坐上了中巴车后,谷雨才知道,几个月不见的乔远,因家中变故,辍学在郊区乡下的爷爷奶奶家暂住。
她跟着父母坐了两个小时的车,才抵达乔远爷爷奶奶的家。
那是一栋白色小楼,和外界隔着一个小院子。谷家一家三口还未走近,就听见半开着的大门里,有女人尖利的呵责声,甚至可以说是谩骂。
那是年少的谷雨,第一次对于一个陌生的地方,感到恐惧。但同时想到,如果乔远正身处此地,想必内心的恐惧更甚于她。
大致善良柔软是十几岁女孩的天性,她无法对一个家庭破产父母入狱的孩子感同身受,但是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体会到了小乔远的绝望。
谷雨随着推门而入的父母,走进了眼前陌生的院子。
训斥生戛然而止,而她也看到了真实情况。几个月不见的乔远,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在他旁边站着一个正在摘菜的中年妇女。那一声声的骂声,正是出于这个女人。而被骂者,自然就是一言不发的乔远。
十二岁的乔远,和几个月前见的模样,已经很不相同,更加不是两年前,谷雨初见的那个粉嫩正太。
院子里的男孩,脸颊棱角初显,曾经那种不知是酷还是腼腆的模样,完完全全化为沉沉的忧郁。
一个十二岁男孩的忧郁,谷雨觉得有点违和。
他似乎瘦了很多,单薄的身体,像一张纸片。但与之相反的是,他又长高了不少,身上的衣服,明显短了一些,看起来很是别扭,愈加显出他的瘦弱。
谷雨已经想不起,两年前初见时,那个像是腼腆又像是桀骜的小鬼。她只觉得,眼前的乔远,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乔远看到进门来的谷家三口,脸上明显露出无所适从。甚至忘了起身打招呼。
谷爸谷妈当然不是贸然前往。
实际上,在前几天,他们就已经和乔远的爷爷奶奶通过电话。两位老人,对于谷家的热心,没有任何异议,甚至有着如释重负的感激。
而看到眼前的情况,谷爸爸已经明白,两位老人为何如此欣然地愿意将孙子交给陌生人照顾。
老人们没有收入,此前一直靠长子赡养。富裕的长子长媳出事,陡然失去金钱上的依靠,只剩下共同居住的二儿子。
其实乔远叔婶家庭并不拮据,多养乔远一个孩子,完全不在话下。但市井小民的狭隘和冷漠,让他们觉得乔氏夫妇锒铛入狱,令他们跟着丢脸蒙羞,连带一起对乔远这个拖油瓶厌弃。
可对于谷家要带走乔远,这对中年夫妇又并不太乐意。
原因无他,尽管不想抚养侄子,但又不愿意担上忘恩负义的恶名。实际上,无论是这所房子,还是他们目前的工作和收入,都来自于乔远父母此前的馈赠和恩惠。
不过在两位老人的极力赞同下,并以在市区内上学有利于乔远的未来的理由,终于让他们松了口。
谷家三口没有留下来吃饭,在交谈勉强达成一致后,他们就带着收拾了一小包行李的乔远回了城。
在大人们谈话的时候,乔远几乎从头沉默到尾,只在要求他表态是否愿意寄住在谷家时,微不可寻地点了点头。
但是,谷雨还是以一个十五岁女孩的聪慧,看出了他对暂时居住的这个家庭的排斥,以及对他有着血缘关系的亲戚们的抗拒,而对于他们一家的到来,却流露出了让人看不出的感激。
在回城的中巴上,谷爸谷妈坐在一排,谷雨和乔远坐在一排。家中变故的男孩,还是没有说话,只有在谷爸爸回头笑着说:“小乔,别怕,有叔叔和阿姨,还有你小雨姐,我们会照顾你的,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不知何时开始,在谷雨的影响下,谷家一家三口,对乔远的称呼,统一为了“小乔”。
谷雨其实不太会安慰人,看到乔远一路一言不发,她坐在他旁边,也不知如何打开话题。听到爸爸这样的话,才嘻嘻笑着,揽住他脖子以示亲密:“是啊,小乔,以后姐姐会罩着你。”
乔远被迫靠在她脖颈处,像是勉强地笑了笑,忽然眼睛眨了眨,闷声哭了起来。
谷雨僵僵地直着身子,感受到他热热的泪水,落进了她的脖颈中。
这到底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家中纷沓而至的变故,是他人生中不能承受之重。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老盆友粗来了,好嗨森~~下章回现实~~
第9章 重逢
和梦境里的回忆纠缠了一晚,谷雨隔日起来时,已经是十一点,饭厅飘出诱人的香味。
从厨房里干完活出来的谷妈妈,见谷雨一看就是熬了夜的鬼样子,自然不满地对她无规律的作息又是一顿抱怨。
这么多年,谷雨早就习惯了,左耳进右耳出,吃完饭便匆匆出门,留下她老妈还未停住的念叨。
她下楼去了停车处,钻进自己车内,掏出手机,盯着昨晚存下的电话号码,看了半天,才拨打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直到里面传出“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她才不甘心地挂断。
她已经想好了自然而然的开场白,不想竟然没有人接电话,不由得有点挫败地将电话扔在一边。
昨晚难得的多愁善感了一会,今早起来,看到窗外的阳光,她就立刻彻底收拾好情绪,连带着将那种凉薄的羞耻一并收纳起来。
她意识到,与一个近九年未联系的故人,忽然因为工作需要而联系,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太羞耻的事。
生活从来都是现实的。她是没有联系过乔远,可同样的,乔远也并没有主动联系过她,不是吗?
就算如同她老妈说的,他是因为怕她还在生她的气,不好意思单独与她联络,又没能在每次造访谷家时,恰好遇上她。
可谁知道,这是不是也只是他当着她父母所说的场面话?实际上,她对他来说,其实也不过是无足轻重的故人。若非需要,她对于他,也许也没有任何再刻意联络的必要。
她这样想着时候,被遗至一旁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她拿起来,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却是自己刚刚拨出去的电话。
她愣了愣,按下接听键,还未说话,那边已经传来一个温和动听的男声:“小雨姐,是你吗?”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那一刻,谷雨再次推翻刚刚对乔远的揣测,并为之觉得羞耻。
如果乔远和她所想的,与她一样薄情寡义,想必是不可能在与她联系前,便存好了她的电话。
毕竟多年未联络,又因为刚刚的想法,谷雨有些尴尬,故意掩饰性地哈哈笑了笑,像是和往常一样熟络般开口:“小乔,你可真不够意思,回来了也不和我联系?是不是忘了在江城,你还有我这个姐姐?”
“我……我……”那边出现不知如何回应的断断续续,直到许久才像是找回正常的声音,“我怕你还在生我的气,所以……”
谷雨此时已经不在意他到底是什么想法,脑子里有关夏家扬的案子立刻又跳了出来,只想马上见到乔远,她打断他,“这样吧,我现在正好没事,你在忙吗?不忙的话,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我在和朋友打球。你在叔叔阿姨那里吗?不如我打完球就去家里!”
谷雨当然不能在家里和她谈案子的事,忙不迭否定他的建议:“不用,我正好也想打球,你告诉我在哪里,我去找你。”
谷雨记下他的地址,折回家里,装上打网球的装备,不等谷妈妈发问,再一次匆匆跑了下楼。
与此同时,在江城一出网球场,坐在球场旁边喝水的陈里维,看着旁边怔忡地盯着已经挂断的手机,笑着问:“什么人的电话,怎么像撞鬼的样子?”
乔远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一般,脸色恢复如常,将电话放进运动包里,轻描淡写地回:“一个好久没见过的朋友要过来和我见面。”
陈里维似笑非笑看着他,打趣道:“好久不见?初恋女友?”
“怎么可能!”乔远像是听了笑话一般摇摇头,顿了顿,又才加了一句,“是姐姐,就是当年我父母出事后寄住的叔叔家的女儿。”
“哦……”陈里维拉长了语调,笑了笑,“原来是姐姐。”
乔远转头睨向他,无奈地皱眉玩笑道:“师兄,拜托你不要露出这种八卦的样子好不好?与你金牌大状的身份很不符呢!”
“我这不是关心你的个人问题嘛!虽然你才二十五岁,但从来没听说过你交女朋友,实在让我这个做师兄的很是担忧啊!”陈里维做出扶额状。
乔远嗤笑出声:“你还是管管你自己吧!嫂子肯定又离家出走了吧!不然你也不会约我出来打球!”
陈里维不以为然地靠在椅子上,喝了一口饮料,开始闭目养神,悠悠道:“没事,她每个月至少离家出走一次,我已经习惯了。”
过了半响,本来看似正在小憩的陈里维,忽然又发出声音:“如果我没有数错,在二十分钟里,你看了十次手表,不下五次入口方向。这表明你的神经处在严重的紧张,或者兴奋状态。一个许多年不见的叔叔家的姐姐,会让我们向来理智冷静的乔律师这么紧张?”
乔远瞥了他一眼,无语地扶额,又不免为他的发现而觉得尴尬,只得用怕了他的语气道:“真的只是姐姐。师兄你待会见了人,可别胡说八道!”
“不会的!”陈里维坐起身,笑眯眯看向他,“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你达成心愿的。”
当他说完这句话,眼神忽然看向乔远身后的球场入口处。那里走进来一个女人,穿着一身运动装,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