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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宋词鉴赏大辞典-第3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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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陌”二句,以“迎亲”开场。妙在并不说破,只是展现两幅场景,让读者自己去玩味。京城的大道上,风光正好;姑娘的闺阁中,罗衣飘香。——至于男方迎亲的如何吹吹打打,新嫁娘如何羞怯而兴奋地换上精美的嫁衣,种种细节,都在言外,引发出读者的无穷想象。
 
  “相将”二句,缴出词人以宾客身份“贺人新娶”的题意。“相将”犹言“相共”。“人月圆夜”,点明这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夜。这一天,天边月圆,地上人双,真是良辰美景,赏心乐事,无限地喜庆和幸福。
 
  “先自少年心意,为惜殢人娇态,久俟愿成双”三句,由“新娘”而“宾客”而“新郎”,移步换形,三方兼顾,用意十分周至。然逐层笔法又各不相同,叙新娘时于空际传神,述宾客则就实处敷色,至此言新郎,将他对美好爱情的强烈渴望刻画得活灵活现,他对少女那娇媚的姿态爱慕已久,在经历过多少辗转反侧的不眠之夜后,终于等到洞房花烛夜这样美好的时刻。佳节而结良缘,已是喜上加喜;偏此良缘又属当事人不胜跂足翘首而待者,那就更美更甜。于是水到渠成,引出“此夕于飞乐,共学燕归梁”二句来。《诗·邶风·燕燕》云:“燕燕于飞,差池其羽。”此处以双燕比翼齐飞,同归画梁,入巢相并,来形容新婚之幸福美满。
 
  换头后五句,仍然扣紧新郎、新娘,但随韵脚又分为两层。“索酒子”三句写新人行交拜礼毕饮“交杯洒”。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及吴自牧《梦粱录》二著中有关记载,这种仪式盖由主持婚礼者命妓女执双杯,以彩缎同心结绾住盏底,而后男女双方互饮一盏,饮罢掷盏于床下,如两杯一仰一合,则为大吉大利。(或以盏一仰一覆,安放在床下,人为地造取大吉利之意。)这三句分属三方。“索酒”者,主持婚礼之人也。“迎仙客”之所谓“仙客”,指新郎。“醉红妆”之应属新娘,一目了然,不必赘言了。“诉衷情处,些儿好语难忘”二句,是写新郎新娘喝完交杯酒后,终于得以在洞房里倾诉多日来的相思,而且免不了海誓山盟。前面饮交杯酒是实录。现在“诉衷情”的场面则是作者的想象,却在情理之中,显得分外甜蜜亲切,让人神往。
 
  接着,词人将词笔运转回来,代表众亲朋诸宾客表达衷心的祝福。祝辞亦分两层:“但愿”三句,祝新郎、新娘夫妻恩爱,地久天长。这是主意。附带言及“千秋岁”、“万年欢会”,兼祝小两口寿比南山,且形影相随,无离别之苦。
 
  “行喜长春宅,兰玉满庭芳”二句,则是预言此人家春风长驻,将早生、多生贵子了。“兰玉”句用的是《世说新语。言语》中典故,该书载东晋名臣谢安问子侄们道:“为什么人们都希望自家的子弟们好?”其侄谢玄答曰:“譬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阶庭耳。”(大意是:这就好比人人都希望芝兰玉树那样的香花名木生长在自家的院子里、台阶边。)中国古代以多子多孙为人生一大福事,对子孙寄予厚望亦是人之常情,所以贺人新婚时常说“早生贵子”这一类祝福的话。
 
  这首词,对婚礼的正面描写与侧面烘托互相交织;对此良缘的前因有追述,后果有展望;对新郎、新娘的情态或分写,或合叙,写得既花团锦簇又有条而不紊。更贯穿着自己及宾客们的欢快情绪和良好祝愿,虽然谈不上什么深刻的社会内容和思想意义,但至少它是以平等的人格去赞美生活中的美,而不同于那些为达官贵人乃至其老太爷、老太太或夫人们祝寿之类的阿谀之辞,应酬之作。
 
  另外,本篇标明体例为“集曲名”,这在词中独具一格。词之全称为“曲子词”,“曲名”即其所配合的燕乐曲调之名,亦即今之所谓“词牌”。“集曲名”也者,盖谓通篇由许多“词牌”拼集而成。具体说来,此词每句之中,都暗藏着一个“词牌”,它们依次是《风光好》、《绮罗香》、《人月圆》、《虞美人》、《少年心》、《殢人娇》、《愿成双》、《于飞乐》、《燕归梁》、《索酒》、《迎仙客》、《醉红妆》、《诉衷情》、《意难忘》、《千秋岁》、《万年欢》、《应天长》、《长春》、《满庭芳》、共十九支。其中十八支曲今均有宋人作品流传,仅《愿成双》一调未见作者,当是散佚了(在元散曲中还有作品,属黄钟宫),幸亏有此词在,尚可补充有关词乐文献之不足。所以说,此词的形式不仅新颖,紧紧配合内容的需要,而且具有文献学意义上的价值。 


 

                                                        


冯去非词作鉴赏  
 
                生平简介
 
  冯去非(1192…?)字可迁,号深居,南康军都昌(今江西星子)人。淳祐元年(1241)进士。尝为淮东转运司幹办。宝祐中,召为宗学谕。丁大全为左谏议大夫,三学诸生叩阍言不可,理宗下诏禁戒,且立石三学,去非独不肯书名。宝祐五年(1257),罢归庐山,不复仕。景定三年,为范晞文《对床夜语》作序,并有书信一首,自署“深居之人”。论诗以气节自尚。年八十馀卒。《宋史》有传。去非与丞相程元凤、参知政事蔡抗善。吴文英有词与之唱酬。《全宋词》从《阳春白雪》中辑其词三首,《宋史》本传云:“蔡抗去国,去非亦以言罢归,舟泊金焦山,有僧上谒,去非不虞其为(丁)大全之人也,周旋甚款。僧乘间致大全意,愿毋遽归,少俟收召,诚得尺书以往,成命即下。去非奋然正色曰:‘程丞相(元凤)、蔡参政(抗)牵率老夫至此,今归吾庐山,不复仕矣,斯言何为至我!’绝之,不复与言。”
 
                ●喜迁莺
 
                 冯去非
 
  凉生遥渚。
 
  正绿芰擎霜,黄花招雨。
 
  雁外渔村,蛩边蟹舍,绛叶满秋来路。
 
  世事不离双鬓,远梦偏欺孤旅。
 
  送望眼,但凭舷微笔,书空无语。
 
  慵觑。
 
  清镜里,十载征尘,长把朱颜污。
 
  借箸青油,挥毫紫塞,旧事不堪重举。
 
  间阔故山猿鹤,冷落同盟鸥鹭。
 
  倦游也,便樯云舵月,浩歌归去。
 
               冯去飞词作鉴赏
 
  这是一首表达词人决心远离名利场而隐居的思想感情的词。当时作者因受专横恣肆的丁大全的排挤而被罢官,于是乘一叶扁舟,准备归返故里南康军(今江西星子)。在归途中,作者触景生情,百感交集,写下了这首《喜迁莺》,回顾了他往日的宦海生涯。
 
  上片起句“凉生遥渚”至“降叶满秋来路”六句,是写眼前景。“遥渚”、“绿芰”、“渔村”、“蟹舍”,皆是舟行所见景:“凉”、“霜”、“黄花”、“绛叶”皆是具有季节特征的感受与景物。十一月,在北国,已是冬景萧萧,但在江南,却是黄花绛叶,宛若深秋。说“来路”,正是说“归路”。作者于宝祐四年的上半年被召为宗学谕(宗室子弟学样的教官),而在十一月罢官归里,“来路”尚记忆犹新,应诏而来时,一路青翠,至此则红叶满路了。“来路”一句貌似平淡,其中却寄寓着诸多深沉的感慨。从春到秋,这短短的时间,作者却已体验到宦海浮沉、人生无常的悲痛和无奈,“双鬓”正是这种经历和心境的反映。
 
  据《宋史》本传记载,丁大全是用了先打后拉的手段,逼迫冯去非就范。“远梦偏欺孤旅”,实指可能就是这件事。去非对丁大全的这种行径,又愤怒又好笑,同时对官场又多了一层深刻认识,更坚定了远离官场,隐居而终的决心。所以词中接下去写道:“但凭舷微笑,书空无语。”“微笑”,既是对丁大全之流嗤之以鼻,也是作者在诀别官场之后心境安详的表露。
 
  “书空无语”,是用东晋殷浩的典故。《世说新语。黜免》载,殷浩被废,终日书空作“咄咄怪事”四字。书空,用手指在虚空中写字。这个典故用得很贴切,作者位虽不及殷浩,但怀抱相似,遭遇相同。作者对这种不公平的遭遇,无话可说,只有书空无语而已。寥寥数语刻画出一个经历过宦海浮沉,见识过卑鄙小人后日趋旷达的归隐者形象。因此,幽愤之情,溢于言表。
 
  下片换头由映入“清镜”里满面征尘的自我形象,转入对仕途往事的回忆。“慷觑”,懒得看,实际上是不忍看。“十载”句,指词人前后算来,他的仕途“征尘”生活,也不过十年左右。“长把朱颜污”,沉痛之中,杂有愤恨,对当时官场的批判,深刻犀利。《世说新语·轻底》云:“庾公(亮,字元规)权重,足倾王公(导)。庾在石头,王在冶城坐,大风扬尘,王以扇拂尘曰:”元规尘污人!“尘污”一词,主要用它政治上的寓意,矛头直指权奸丁大全之流。经历过十年的仕途坎坷生活后,词人从形象到心境都发生了极大改变,往日的朱颜已成“尘满面,鬓如霜”,所以不忍看。容颜已然苍老,心境也不例外,对长招朱颜污“的官场和小人,词人有了无奈而深刻的体认。
 
  “借箸”、“挥毫”两句,是具体回忆自己仕途生活中可兹纪念的内容。“借箸”即出谋画策,出于《史记“青油”指军中帐幕。这里的“紫塞”,是泛指北方边塞,冯去非“尝干办淮东转运司,治仪征”(》宋史《本传),仪征地处南宋的北边境,比作“紫塞”,亦无不可。从“借箸”、“挥毫”两句看,冯去非智谋超常,所以能在公卿间出谋运策,在边塞之上倚马挥毫。可是却被罢官,“借箸”,已成陈迹,作者用“旧事不堪重举”一笔结束过去,同样寓有不堪回首的沉痛。“间阔”以下,转写隐逸志趣。人生中原本不止一种美丽,一种价值。实现仕途抱负固然值得羡慕,但如果客观条件不允许,何不纵情山水?山林之趣也值得向往啊!“间阔”、“冷落”等句,承“十载征尘”而来,对久违的“故山猿鹤”、“同盟鸥鹭”有抱歉之意,同时又开启结句的“倦游”一层,脉络井然。结句则形象而明快地写出了归隐的行动。“樯云舵月,浩歌归去”,萧洒而决绝。
 
  应该说这首词在艺术技巧上是比较成功的。《蕙风词话》卷二曾全首引录。并说“此词多矜炼之句,尤合疏密相间之法,可为初学楷模”。矜炼之句确实不少,如“擎霜”、“招雨”,一“擎”一“招”,把“绿芰”、“黄花”、傲霜斗雨的精神状态写活了:“樯云舵月”句的“樯”、“舵”,皆名词用作“意动词”,即以云为樯,以月为舵,形象丰富,造语空灵而秀美,给人以高逸骚雅、飘飘欲仙之感,与写归隐的内容极相贴合。另外,作者恰当地穿插使用了散体句,对句密丽,散体清疏,对句与散体参差成文,这就是况蕙风所说的“尤合疏密相同之法”。 


 

                                                        


吴潜词作鉴赏  
 
                生平简介
 
  吴潜(1196…1262)字毅夫,号履斋,先世自宣城迁溧水,潜则生于德清。嘉定十年(1217)进士第一,签书镇东军节度判官,改签广东军判官。绍定间,历太府少卿、淮西总领,迁太府卿兼权沿江制置使、知建康府、江东安抚留守。端平元年(1234),陈九事,忤时相,罢。淳祐十年(1250),知绍兴府、浙东安抚使,拜同知枢密院兼参知政事。明年,为右丞相兼枢密使。开庆初,转左丞相兼枢密使,封许国公。以论丁大全、沈炎、高铸之奸,被劾,一再贬徙循州安置。景定三年五月卒,年六十七。《宋史》、《南宋书》有传。有《履斋遗稿》四卷,续集一卷,别集二卷,《履斋先生诗馀》一卷。陈霆《渚山堂词话》卷一:“史称履斋为人豪迈,不肯附权要,然则固刚肠者。而‘抖擞’‘悲凉’(潜《满江红》有云:“抖擞一春尘土债,悲凉万古英雄迹”。)等句,似亦类其为人。”《四库总目提要》云:“其诗馀则激昂凄劲,兼而有之,在南宋不失为佳手。”况周颐《蕙风词话》卷三云:“履斋词《满江红。九日郊行》云:”数本菊香能劲。‘’劲‘韵绝隽峭,非菊之香不足以当此。《二郎神》云:“凝伫久,蓦听棋边落子,一声声静。《千秋岁》云:‘荷递香能细。’此‘静’与‘细’,亦非雅人深致,未易领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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