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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积木之城-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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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那也一如我和好玩的状态,希望那份美好的情谊永远不会被破坏,而维持下去最完美的理由是永不相见,但是,在内心,又渴望着真实的拥抱与亲吻。
  但是我们总是要做出选择的,难道不是吗?
  行程只剩下几天了,好玩,会出现在哪里呢?他会是在现实中也同样符合我的梦想的男人吗?

  额尔齐斯河就随着山一起盘旋而上,在几个地方就形成个小湖泊:卧龙湾传播着古代小龙女与牧人相爱又别离的故事,月亮湾形似月亮而得名,神仙湾据说那里曾经是有神仙隐居的地方。而我独爱着月亮湾。它倒影着山与树,青绿的湖水平静地流动着,阳光直射下来,在湖面上形成白色的雾气。
  我不爱那小龙女与牧人的传说,一如我从来不爱世人口中脍炎人口的古典爱情故事,全是教天下有情人,难成眷属。难道失去的东西才是最经典的爱情么?爱情难道是一定要经历了破坏才能万古长存么?梁山泊与祝英台,罗密欧与朱丽叶,中国的外国的,莫不如是。而我始终独爱着童话,也只因在童话里——王子与公主才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爱情如果发生在网络时代,是不是还需要沿袭古老的规律呢?
  我相信现在的我与好玩,是彼此在深深地吸引着对方,但是真相大白以后呢?

  ——只要别见了面看见俩都是女人或者都是男人,应该不会有事的啦。
  一心一意安慰我说,其实我也知道,那不是她的心里话。
  ——要是我和好玩,也跟你和一意孤行那样,在现实里相爱,多好。
  ——未必啦,也许真的在现实里结识了,未必能够更了解对方,其实我们也很痛苦,他是有太太的人,而我不可能会是甘于做情妇的人。

  ——那么,考虑过一意孤行吗?
  ——哈哈,虫虫看你说的,好象全世界男人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一样,不能选择一个,就只能从另外两个人中挑了。
  ——呵呵,也是。
  我跟着也被逗笑了。

  顺利抵达喀纳斯山庄的时候,夕阳正好到达地平线,金红的光芒照亮了一镞镞的小木屋的屋顶,全是人工的旅社,看过去似乎与原始世界有些不太协调,但我们已经回不去天为被地为床月光是爱人的年代了。
  当地的民族是图瓦人,小伙子是细眼浓眉脸庞立体的那种英俊,跑在马背上到处吆喝游人雇他的马。小孩子个个顽皮而又腼腆,我将口袋里所有的棒棒糖都掏了出来分发给他们,还手把手教他们如何剥去好看的包装纸,然后送入口中。作为回报,他们乖乖地让我一个个地揉了揉小脑袋。
  ——小哥们……
  我这样称呼他们,男孩子的气质又在我身上流露了出来,从小与父亲一起长大,很多习惯已经比较男性化了。但本质上,还是个温柔小女子,想要个肩膀靠靠要个怀抱安睡要个眼神温柔。
  越是铜墙铁壁的女子,越是容易在一刹那被摧毁内心的堡垒。
  两只兔子又开始欢快地出现在桌面上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其实自己,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小蝌蚪啊找妈妈,找啊找啊找妈妈,看见一只大青蛙,他们说是我们的妈妈,可是为什么妈妈和我们一点儿都不象呢?
  ——小虫虫啊找妈妈,找啊找啊找妈妈,我的妈妈在哪里?
  明天就是农历八月十五了,20多个中秋节,从来看不到妈妈的身影。月亮如果是一面明镜,为什么它照不见我的妈妈呢?
  是它太远,还是我们太渺小?
  明天的这个时间,雪白明月将泻满大地。
  而我,也许依旧是个孤独的孩子。
  ——不是在网界呐喊,就是在其间沉沦。


'00:01' 【Alley】 我能确定的是我在迅速的坠入爱你的途中
'00:01' 【Tammy】 还没爱上我?是不是?
'00:02' 【Alley】 我不知道,我们彼此还没有一个具体的有血有肉的形象,我知道我见了你之后的结果,但我不知道你见了我之后的结果
'00:03' 【Tammy】 我也知道我见了你以后的结果
'00:05' 【Alley】 你见到我也未必会爱我,但我的念头,是自己决定自己的感情的,我这就打电话给爸爸,告诉他我想和你结婚。
'00:09' 【Tammy】 不要,在你没见我之前。
'00:09' 【Alley】 我要,我确定了,我不想就这么丢掉你。从从,我最后问你一次:不管我是什么样子,有什么弱点,有什么缺点,你都愿意嫁给我,不会背弃吗?

(2000年10月22日凌晨聊天记录摘选)



喀纳斯湖上空的月光


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温暖他心房/看透了人间聚散/不能多点快乐片段
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守候他身旁/若有一天能重逢/让幸福撒满整个夜晚

  《城里的月光》曾经唱得如何凄凉,塞外的月光却苍凉着黑色的天空。
  曾经只在城市的楼垒之间看缝隙中的月亮,看见它被拥挤地搂抱在帕大的空间里,衬得仰视它的人分外落寞;现在白雾轻荛的神秘富饶之湖傍看见同样白而亮的月亮,像极了小时候上海的人民广场上一杆杆伫立的老式灯泡,同样是白而圆而亮。只是这里的月亮是孤独的,它的其下,无数双眼睛在聚焦着,反被衬得它自身变得孤单影只。
  月光本是无情无欲,只是人将自己的情绪强加其上,于是和其他的其实无关紧要的物事一样,月亮无数次地成为人间动物的替罪羊,无辜地替他们承担着一切的罪孽与一切的祸胎。
  ——虫虫,网络上有月亮吗?
  ——没有。
  ——你能怪都是月亮惹的祸,让我突然想要和你一起到白头吗?
  ——不能。
  ——那么,虫虫,节日快乐!
  ——恩?
  ——没什么,你们的旅途快结束了是不是?已经是12日了……
  好玩的声音在电话里有些颤抖,我的身体也在颤抖,白天攀登哈拉开特山峰顶的观鱼亭,爬上爬下整整花了5个小时,让我从肩膀到腰肢到臀部到大腿小腿无一不酸痛难忍。
  现在坐在湖畔,湖面已经失去了白日澄清的绿,雾气也已经看不见了,山的倒影以黑色的深湛的姿态在湖中静静地安息着,水不动山亦不晃。叶的金黄绛紫嫣红在黑夜的笼罩下全低调起来,风依然在流动着,偶尔在空中能看见一排的惊鸦掠过天空,翻到山后面就不见了。
  下午的老树夕阳昏鸦的奇景,尚在我的记忆中深刻着,记忆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它会不自觉地记住什么或者过滤掉什么,似乎全不由人的心境。
  一意孤行说,明天过了克拉玛依一带,抵达魔鬼城后,我们就将为这次西行画上了句号。嘿嘿,一心一意就可以彻底摆脱对当地简陋粪坑的心理折磨,虫虫也可以快快见到梦中情人,一往情深可以回家减肥啦不用十串十串地大嚼羊肉串了,一触即发快下岗了马上就要做财务报表认真划分帐目核对明细栏目啦,我么,也可以回家泡老婆喽。
  他用非常夸张的语气说话,表情也做得古怪,可是这一次没有一个人笑。
  林师傅精心找来40斤面粉20只鸡蛋做的用来代替月饼的馕冷冷地卧在铺在草坪上的一次性桌布上,大家都没动上几口。
  中秋本是个容易引发伤感的节日,都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离愁在这一夜膨胀得分外清晰,一些不可避免的东西终于摆到了我们面前。
  谁也不知道,在这一路,每个人的内心,都滋生了多少东西,而那些东西,将在未来的日子里成为一种折磨与幸福并存的情绪。

  有月亮的晚上,狼嚎异常地响亮,而且整整一夜,惊恐始终弥漫着人的内心。
  黑暗里,我让电脑一直亮着,好玩只是挂着,人并不在电脑前。他大多数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将名字留下,人却不知去向。突然想,也许对于我,能够看见他的名字,也已经足够让我感觉到一点温暖了。
  ——你只用一个名字,就将我轻易地囚禁在你的城堡中。
  桌面上活蹦乱跳的兔子茁壮成长着,个个膘肥体壮。
  我清楚着自己,与好玩的约期,一天天地迫近着,我相信他不会是个失言的男人,无论这份感情能否在网络下继续,我们都逃不了一见。
  如果名字是一个人灵魂的面具,那么我们必须首先击碎这样的面具。

  次日离开喀纳斯往回走,快到白哈巴村一带的时候,看见国道上有一个穿绿色战斗服的男孩子,在背包上插着一面红旗,在我们车前方跋涉着。一触即发向来是个看见陌生人就容易兴奋的人,一见有这样酷酷的年轻人,自然好奇心大发,忙不迭地要林师傅将车开到对方身边。
  男孩子叫炜儿,长得儒雅秀气,清瘦腼甸。红旗上写的是——徒步新疆,穿越罗布泊。
  林师傅说,这样的探险者每年都有很多很多,他们都是一群挑战自己的孩子。
  我们相信的,自从与陈同邂逅以后,相信他们都是些日子过得合乎心境不关外物的人,用廉价的纸杯喝咖啡,喝的姿态与方式一样不掉价,切一块大头菜,就象切一块酱牛肉一样。吃完后照旧不忘记小心地打理干净嘴巴周围。
  炜儿与我们热情握手,但是表情有些麻木而机械化,显然这一路他所碰见的,如我们这一行好奇加自以为热情的人不在少数。真正的流浪者,多半是沉默的苦行者。
  寒暄几句后,我们几个争着与他合影,仿佛这样就可以证明自己也曾经这样跋涉过了似的。就跟我们平时在人工景观里看见所谓的比较时尚而逼真的道具就要上去跟它合个影那样。
  炜儿说他已经走了整整7个月,从离开江苏盐城坐火车到乌鲁木齐开始。走完咯纳斯他就出发向楼兰进军,而后开始穿越罗布泊。在担忧之余,我们还是向他表示了祝福与敬佩之情。握手的时候,更是将自己的手也弄得红通通的。

  ——我说,要做旅行者就要做成像他那样的旅行者,那才是真正的勇敢者呢。
  一触即发在远望着炜儿的身影消失在车后的尘土中后,意味深长地叹息。
  ——若是让你步他的后尘,你是不是做得到呢?步行7个月,我倒……
  一往情深似乎有意气他似的。
  ——说真的,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多半只有羡慕的份,而没有重蹈覆辙的资格与勇气。
  我在一边插嘴,这次他们没有把我驱到一边去。趁此机会,我赶紧发表自己的高见。
  ——曾经有个朋友,她同样酷爱旅行,但是家里没钱,于是就早早地给旅行社做兼职导游,这所谓的导游也就是组团带对负责一路的婆妈事情的那种,就是动手动脚比动嘴多得多的活计。这样她不但免去一路的旅费而且还有额外的不小的收入……
  我话音刚落,一触即发就打断了我。
  ——那算什么旅游,忙得乱七八糟还有什么心思看风景啊,而且这个样子的人那里能够明白旅行的真谛所在呢。
  ——他们只是方式不同而已,旅行的本质其实是差不多的,我想热爱旅游的人都有他自己的终极目标的,无论是结伴背包越野走四方还是独自一人东西漂泊,或者是徒步还是跟随团体,都值得被敬佩与鼓励。
  我这样理解,但是四个一全部反驳我的意见。人类已经习惯了将真正的勇士理解为赴汤蹈火死去活来的那种,而往往无视太太平平走路平安而去顺利而归的人们内心的东西。就好象爱情,非要有饿肚子闹私奔打孩子众叛亲离的才有资格被承认为轰轰烈烈可歌可泣。
  ——那个女孩子不但家境贫穷,而且她自身身体也不怎么样,但是她有权选择旅行,自然也有权选择对她自身来说安全有效且达到意义的旅行方式。
  我说完这一句后,再不发出任何的声音。
  我们的旅途已经快接近尾声,这样的探讨,也许已经失去了意义。
  我这样想。

  最后一次遇见陈同是在过白哈巴村的一个小镇加油站,他正好在一辆脏而破的长途客车上,和他拥挤在一起的全是当地人,他们的衣着气味浑浊,汗水混合着毛孔里的油污,在皮肤的缝隙里流淌成黑色的河。陈同的衬衫领子也有些发黑,但是并不妨碍他的面容散发着异常光亮的神采。有的时候,男人有点脏和随意,反而能够衬出他内在的魅力,一种天然的阳刚气息。
  一直都热爱着如此的男人,未必有英俊的面容与魁梧的骨架,却有一颗责任心和爱心以及对自然的热切爱慕。
  他在车窗里向我们挥舞着肤色黝黑的双臂的情景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记忆犹新。
  我们告别白哈巴村的时候,他正好开始北上。
  相逢的时刻天空在淅淅沥沥地落着毛毛雨,我们在相反的方向上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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