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灰雾尽头 作者:酱油铺老板(晋江2013.6.18完结)-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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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换?”我有些不可置信的问,在这么多人的注目下,怎么可能……
“就在这里。”凯文又重复了一次。“我不希望再听到疑问。”说完凯文就径直走开了。爸爸被带到了另一边。我在人群中搜寻斯米特,我希望他能出现,至少希望他能让女士们单独去一边换衣服。
我有些颤抖着走到了离我最近的法国警察边上。他看都没看我一眼,粗鲁的让第一个女人上前来。那个女人显然被吓坏了,行动有些迟缓,在解开项链的时候花了很长的时间。他不耐烦的站起身走近了女人,一把扯下了她的珍珠项链。圆润雪白的珍珠顿时掉落在地,珠子弹着滚了很远。女人尖叫一声想弯腰去捡,但是被警察一把扯住头发用力的朝我这里一推。“臭'婊'子,快点换衣服!别浪费时间!”女人踉踉跄跄的走了两步,我赶紧上前去扶住了她。
她颤抖的很厉害,眼泪化开了她的妆容,显得狼狈不堪。她泪眼朦胧,犹豫的看着我和身后的男士们。
“快点脱!”警察厉声喝道。女人哭的更厉害了,却也不得不开始解扣子脱下看起来十分高档的衬衫。
明明挨骂的是她,可我无比的难过。我的民族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耻辱。悲凉感在心头萦绕。我鼻子一酸眼泪毫无征兆的掉了下来。我从筐子里拿起了一件衣服撑开。我不够高大,不能完全的遮住她,至少,我想让她好受一些。
“谢谢…谢…谢……”她哭的泣不成声。
原先排在第二个的女士也学着我从筐子里拿了件衣服撑开站在了我边上,像是遮帘布一样。而在我们边上排队的男人们像是协商好了似的集体转过了身去,背对了我们。就像为我们筑起了一道人墙,把我们保护了起来。他们的举动在一定的程度上给了我们很大的安慰。就算是在最糟糕最黑暗的时期,这样的举动无疑就是温暖的烛光。女人们脱下衣服,换上了宽大丑陋的横条纹睡衣。
“孩子留下,人走。”在一位女士换好了衣服准备离开的时候警察把她给扣了下来。
“不!我的孩子必须要跟着我,哪里都不能去!”女士紧紧的抱着她那看上去才四五岁的孩子大声喊道。
“孩子会再还给你,我们只是带他去找合适的衣服。”我安慰道,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他们单独要把孩子扣下来做什么。
“胡说,你们一定会杀了我的孩子!他哪都不去!”她死死的抱着孩子,像是一只被激怒的母狮子凶狠的吼道。
“这里,把她们分开。”只见那个警察手一挥,从边上立刻又过来了几个警察。原先背对着我们的男士全部都回过了身。警察们抱着孩子粗鲁的把他从他的母亲身边分开。孩子和女人凄厉的哭喊着。
“你们这群混蛋!别动我的妻子和孩子!”从男人的队伍中突然跳出来一个男人朝这里就冲了过来。只是他还没有过来就被那几个警察撂倒在地。小男孩哭喊着叫爸爸。孩子和母亲是绝对不能分开的,这一举动引起了暴'动'。
原本都在排队的男士愤怒的冲了过来,场面瞬间就失控了。
混乱中我感觉有谁推了我一把,我一下子摔倒在地。面对无数踢过来的鞋子,我能做的就只有双手抱头缩成一团。
☆、灰雾:二十七
场面是如何的混乱我不知道。从人们的脚缝里我看到警察被揪着领子按倒在地,鲜血不停的从他嘴里鼻子里流出。他双眼紧闭,看上去已经昏厥。没人知道他的伤势,但愿还活着。
我拼命的想要站起来,一直倒在地上很容易被愤怒的人群踩到。事实上我慢慢的在地上匍匐着往前。我看到有几个人看到我摔倒之后缩回了本来要踩到我的脚。我很感谢他们这么做。我就像蚯蚓一样扭来扭曲,我也在寻找爸爸的踪迹,场面完全混乱,我只能凭脑子里的印象大概猜想爸爸在哪里。
“起来!”我不知道凯文副官是怎么发现我的,可能是我正好爬到他脚边。他一把把我揪了起来,不断的有人朝他挥拳打过来。凯文的帽子也掉在了地上被人踩了几脚,此时的他看上去相当的狼狈。“砰”一声。
凯文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开了枪,我和所有的人一样,被突如其来的枪声给吓愣了。他红着眼睛愤怒的大喊,“能动的全部给我起来!把枪拿出来!”当然,他说的能动的都是警察还有三个新人。他转过头对我喊,“躲我后面!”在凯文喊完之后陆陆续续的从地上站起来几个人。还好他们都把枪藏了起来,不然被人群抢到,后果将不堪设想。那些人都好不到哪里去,就连凯文都被打伤了更别说其他人了。爸爸虚弱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我慌忙的冲上去扶住了他。爸爸也受了伤,我看了眼凯文,他现在也没有心情管我们去哪。我扶着爸爸躲到了凯文他们的后面。
人群里立刻一片唏嘘,我无法直视他们的眼睛,一定满满都是不屑。爸爸握紧了我的手,他同样低着脑袋不语。我和爸爸依偎在一起,虽说暂时得到了安全。可我觉得已经再也不会被接纳了。
凯文又朝天放了一枪,吵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因为有枪。
这是少数人对多数人唯一的筹码。
尽管一开始就遇到了冲突,在调整了方法后事情有序的进行着。男人与女人孩子分开了。
女人在换完衣服之后就离开,有孩子的女人必须带着孩子去另外一个房间。之前把孩子与母亲分开是想把孩子带出去剃头。
不管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一律都剃成光头。
我回到了别墅,所有在冲突中受了轻伤的人全部去了别墅。我拿出医药箱简单的给他们都包扎了一下伤口,都不是很严重。爸爸给热水袋灌了冷水递给了凯文副官,他的脸肿的厉害,还好没有被打掉牙齿。
就在我给凯文副官用熟鸡蛋热敷的时候,原本紧闭的大门一下子被踹开,吓得我手一抖,熟鸡蛋直接按在了凯文副官的脸上。痛得他倒抽一口凉气。他恼怒的瞪了我一眼,一把抢过熟鸡蛋自己揉。
“凯文,我听说发生了暴'乱',是这么回事么?”
“……是的。”我和凯文都惊愕的看着风尘仆仆走进来的斯米特。他的口气不怎么好,我们不是惊讶他出去没多久就又回来了。我们惊讶的是为什么他一回来就知道发生了暴'乱'。还是说他是知道出事了才赶回来的?
斯米特一副看上去心情很不好的样子,“奥黛尔你出去帮他们剃头。”
我点了点头,收起了医药箱就离开了客厅。已经不暖和的十一月里集中营里的人只得到了一件单薄的外套,想想就会觉得很冷。我匆匆的跑向了集中营外面的房子,孩子们都在里面剃头。被剃光头发的孩子们看上去都一样,都是光溜溜的。但我笑不出来,年幼的小女孩们还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剃掉头发还一副很好奇的摸样。孩子们对谁都毫无敌意,有几个调皮的孩子甚至还跑到我身边围着我转圈圈。我蹲了下来与这些孩子齐平,难怪说孩子是希望。我看着他们灿烂的笑容仿佛会忘记一切不愉快,一双双明亮的大眼睛清澈见底,藏不住一丝的肮脏。
我垂下了眼帘,我们大人之间的丑陋就像我脸上的疤一样,显而易见。
孩子们的母亲不会像她们的孩子那样包容我,她们像我投来充满恶意的视线让我觉得快要透不过起来。我低着脑袋一路小跑到正在给孩子们剃头的警察边上。“斯米特长官让我来帮忙,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做的?”
“这样,你把小女孩梳的头发拆下来,这样能节约很多时间。”警察说道,继续剃着孩子的头发。
我点了点头,就站在一边拆掉小女孩们的马尾或精心盘起的麻花辫。或金色或棕色或黑色的发丝一缕一缕的掉落在地上堆积的很厚。我也不知道到底拆了多久,有一个小女孩哭着来到了我面前,我觉得这个孩子非常眼熟。她哭的很伤心,眼睛都肿的很高。
“不要哭了,”我轻声安慰她道,“一点也不疼的,一下下就好了。”我拆掉了小女孩的麻花辫,棕色的头发微卷。我拆掉了她的头发之后发现了她后面跟着的小男孩,同样是棕发。他长得和小女孩很像,看上去像姐弟。而且同样的给我一种很眼熟的感觉。他恶狠狠的瞪着我,不让我碰他。
“不要碰我!你们都是坏蛋!快点把我妈妈还给我们!”我被他狠狠的推了一把,对我来说小孩子没有什么威力,可他的表情和摸样却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我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对我充满敌意的小男孩,和记忆中的摸样重合了起来。
“塞米尔?你是不是塞米尔?那是你姐姐蕾哈娜对不对?”我抓住了小男孩的肩膀激动的说。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谁?”这回开口的是正在剃头的小女孩,她不哭了,泪眼朦胧的看着我们。
我捂住了嘴巴,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这两个孩子,他们是瓦奥莱特的孩子啊!自从两年前的圣诞舞会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瓦奥莱特了。这两个孩子不记得我也是正常的,那时候第一次见到这两个孩子还是三年前,他们都还是刚会跑没多久的小不点。
“我是奥黛尔阿姨,是你们妈妈的朋友。”我弯下腰摸了摸塞米尔的脑袋用德语说道,“你们的妈妈呢?我怎么没有看见她呢?”
“妈妈被带走了…我要妈妈……”蕾哈娜又哭开了。警察完全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他不耐烦的大吼着让蕾哈娜闭嘴。孩子们的连锁效应就是当一个孩子哭了之后,其他孩子也都开始嚎啕大哭。
顿时,房子里都是孩子们的哭声。母亲们哄着自己的孩子,但也有像蕾哈娜和塞米尔一样的孩子,孤孤零零的站在人群里不知所措的哭。
☆、灰雾:二十八
我应该庆幸就算是在集中营好歹也给这几百号人配了医生和护士。而且医务站并不是在集中营内,而在巡逻房边上的一个小房间内。在那里我找到了瓦奥莱特。她无比凄惨的躺在堆满人的地上。病员太多,几乎都已经没有落脚的地方。我走进去的每一脚都踩在了别人的毯子或者头发上。感谢她还活着,感谢那两个孩子不知道她在这里。不然他们看到自己的妈妈变成了这样会是怎么样的一副表情。
我相对她们来说是不同的,我没有被关在集中营,没有饿肚子,也不会生病的时候没有药吃。我看着瓦奥莱特消瘦的都已经凹进去的脸颊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她不再是记忆中坚强爱笑的瓦奥莱特。现在的她,看上去病怏怏,脸色苍白的都快赶上白种人了。而且我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被一块破布包着的是一个小婴儿,我原先以为是一个烂枕头。我跪在地上握住了她瘦弱的只剩下骨头的手,她阖着的眼睛动了动,睁开了。
“天…天啊……奥黛尔……真的是你。”瓦奥莱特的声音干枯的像是一个快要死去的老妪。她还穿着印着干涸血迹的衣服。
“是我,我终于又遇到你了。”我强扯出笑脸,我试图从她的脸上识别那种高兴。可她虚弱的连一个表情都无法给我。在这里这么久,我终于遇到了朋友,我希望遇到又不希望见到。这种矛盾的想法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对瓦奥莱特开口。我不能说见到她真高兴,我们都不高兴。
“你…你见到塞米尔和蕾哈娜…了么?”
“我见到了,他们很好。”我粗鲁的用袖子擦了擦脸说道,“只是被剃掉了头发,不过很快就又会长出来的。”
“哦……”瓦奥莱特虚弱的发出一个单音节。她看向了边上的小婴儿,我随着她的视线也看了过去。那个孩子看起来刚出生,整个人还皱巴巴的,像个烂橘子。“这是我的孩子……我苦命的孩子……”瓦奥莱特试图转身抱抱自己的孩子,可身体僵硬的连动都不能动。
“他叫什么名字?”我抱起了小婴儿放在了瓦奥莱特的怀里,是个男孩子。
“不知道……我还没有想好。”瓦奥莱特浑浊的双眼里流出了眼泪打湿了枕头,“这是我们最后一个孩子……他死了……”瓦奥莱特伸出手抱着孩子哽咽了起来,她像是隐忍了许久。“我一直不敢对孩子们说她们已经失去了父亲……直到被带来这里生下了这个孩子之前……我从来没有表现出难过,我从来没哭过。但是我已经不行了……”瓦奥莱特闭上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嚎啕起来,紧紧的抓着包住孩子的襁褓。极度缺水的她嘴唇干裂发不出太大的声响。
她一直喊着丈夫的名字。我抽泣着,我能做的只有抓紧她,让她好好的哭。她很大力的抓着我,抓着襁褓。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家。所有人都悲痛万分,他们冷漠坚强的表面只是缺少了一个契机。瓦奥莱特的声嘶力竭让他们隐忍许久的情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