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惑的季节-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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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后悔了?”
“没有……”金薇亚说话时声调呜咽,忍不住浑身颤抖,简直泣不成声:“请你……抱着……抱着我好吗?”
汤树杰镇定地张开坚强的臂膀,把金薇亚拨进怀抱里,金薇亚把脸埋藏在男人的胸膛,哭到筋疲力尽、满身大汗时,才缓缓推离男人的怀抱,转而靠在忱头上休息。汤树杰见状赶紧帮她递面纸、倒开水,忙了一阵子,着她情绪渐渐平息下来,这才脱掉身上那件黏答答,被金薇亚的眼泪鼻涕沾淫的衬衫,换了件干净的T袖穿。金薇亚从没看过汤树杰这么狼狙的模样,她勉强想挤出一丝笑容来,问他:“到时候,你会陪我去拿掉孩子吧?”话还没说完,泪水却又璃不住滚落下来……
三天后,金薇亚向公司请了假。一大早,汤树杰按照约定时间,开车来到金薇亚所住的公寓巷口,接她前往事先预约的妇产科诊所。在诊所的挂号室里,金薇亚勉强才克制住体内一阵阵的嘿心感,以及从皮肤毛细孔冒出来的恐惧感。幸好汤树杰所表现出来的冷静坚强,让她能够从他身上,获得一股无所畏的镇定力量,轮到她进诊疗室时,她深深回头,凝望了汤树杰一眼,汤树杰给了她一个信心坚定的眼神,金薇亚茫然之间,露出一个假装镇定的笑容,然后就随着护士小姐走进诊疗室。
打过麻醉针之后,金薇亚感觉自己彷佛睡了一下,醒来时,手术已经结束了,汤树杰在医生的嘱咐下,将金薇亚抱离手术台,换到隔壁的休息室里休息。那时麻醉药将退未消,金薇亚依稀里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个柔软的婴儿,抱在汤树杰温暖坚实的臂弯里,那滋味是那么安全舒适,虽然从手术台到休息室的病床之间,只是一段很短的距离,但是却已足够让人产生一股很深很深约满足感。
金薇亚眷恋着被呵护的滋味,她躺在休息室里不知不觉又睡去。这家诊所生意好,休息室里躺满了和金薇亚一样刚做完手术的女子,有些人脸色樵粹,眼神无奈,有些则面不改色,彷佛习以为常,大部分的人面无表情,只是在等待离去。汤树杰领了药,付了一切费用之后,来到休息室带金薇亚离开,下床时,金薇亚觉得晕眩难行,汤树杰小心翼翼,扶着她慢慢走出诊所大门。
接下的日子里,金薇亚觉得身体淘空了似的,非常的疲倦虚弱,为了不让母亲怀疑,白天她假装照常去上班,却是躲在汤树杰的住处休养身体。每天早上,汤树杰按照约定,开车来巷口接她,晚上再送她回来。虽然白天在汤树梁的床上睡了一整天,但是回到家里,她还是病枫橱赖在床上,一副虚弱渴睡的模样,母亲问她状况,她只推说感冒头疼,睡一觉就好。
几天来,织香发觉女儿气色不对,看薇亚那副倦怠无力的模样,她心里其实已经是百般怀疑,再仔细观察她走路时缓慢沉坠的姿态,更是忧虑万分,每次问她,她就推说感冒头疼,叫她去医院看病,她支吾两句说没事就睡着了。织香趁女儿睡觉时,偷翻她随身的皮包,女儿倒精得很,把药藏在牛皮纸信封里,织香检视那些不像感冒药的药丸,心里想:“要是普通的感冒药,何必这么费事隐藏,连印有诊所名称的药袋都丢弃掉,分明是欲盖弥彰……”
织香叹着气,把女儿的药依旧放回牛皮纸信封里,身为母亲,她心里早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着女儿樵碎沉睡的脸,她是既生气叉心痛,但事情已经如此了,她又能怎样?打她骂她叉百什么用呢?既然女儿存心要瞒她,就让她瞒吧!她只好装聋作哑一次了,等明天到中药店里,买些补血补气的中药,炖个鸡汤,假装自己要吃,劝女儿也吃些,多少让她补补身子。这么一想,连计算机公司打电话来问薇亚没去上班的事情,也懒得提起了!
休养了大约一个礼拜之后,金薇亚才觉得身体真正恢复过来。这些天里,汤树杰的表现,总算是承担起了照顾之责,她发觉像汤树杰这种现实主义的男人,其实也有他体贴细心的一面,比如说,他总是会往精确的时间里,提醒她吃药,并且把开水的温度调到冷热适中,然后才端到床前给她喝。虽然汤树杰经常外出,但是每到了用餐时间,无论他人在何处,他一定准时买自助餐回来,不但从没延误过,而且每次都刻意变换不同的菜色。
有时候金薇亚从檬拢的睡意中醒来,汤树杰背对着她,正在书桌前阅读报纸,或是整理东西,金薇亚虽然着不见汤树杰脸上的表情,但只要感觉到他人在屋里,她就觉得非常安心。渐渐的,金薇亚醒着的时候比睡着多、她有点喜欢上这种佣懒舒适的日子,因此迟迟不肯回去上班,汤树杰几次催促她重回工作岗位,她总是说:“不急,反正想好好休息一阵子,以后再重新找工作吧!”
这样无所事事的日子,彷佛有点颓废,但也自由。有时候,她和汤树杰在屋里待得无聊了,就出去打电动玩具或跳舞,反正汤树杰整个暑假也没事,两个人优闲自在,及时行乐地过日子,也挺不错的,感觉既像情侣,也像夫妻。现在,汤树梁的衣橱里有金薇亚的衣服,汤树杰的屋里有她的拖鞋,偶尔她会做饭给汤树杰吃,但大部分时候,她只是陪他躺在床上看报纸。
一切彷佛都很美好,却只有一件事让金薇亚感到忧虑,那就是有好一阵子,汤树杰和她之间,几乎已经没有亲密动作了。金薇亚当然知道,汤树杰一开始是为了她的身体健康设想,所以才忍情禁欲不碰触她,这是他的稳重可取之处。但是日子久了,汤树杰还是那么冷静顾忌,反倒让金薇亚感到心疼了,疼惜男人的自我克制,那只有细心体贴的男人,才能够耐得住煎熬吧?金薇亚满心甜蜜地想着:既然汤树保能够如此体贴地为她设想,那么有时候,她或许也应该回报给他一个惊喜吧?于是她偷偷上街,买了一袭性感撩人的黑蕾丝睡衣。
那天晚上,汤树杰靠在床上看电视,金薇亚悄悄换了那袭蝉翼似的薄纱睡衣,柔情万千地走到汤树杰面前,汤树杰果然禁不起诱惑,榄腰抱住她。金薇亚分开双腿跨坐在男人膝上,男人把脸深深埋进她轻颤浮浪的胸间,好一会儿,男人恢复理性,突然冷静地说话:
“你身体还没完全好,我不想伤害你。”
“我已经好了,不信你可以试试……”
“还是不要吧!”汤树杰苦笑着说,他轻轻将金薇亚的身体挪开,仍旧把眼睛盯回电视屏幕,沉默了片刻,他才又出声说话:
“明天,我要回鹿谷……”
“你打算回去几天?”
“不一定。”
汤树杰继续专心看电视,金薇亚等了半天,看他真的兴趣索然,又不肯多说话,只好难堪地换下那袭性感睡衣,默默将它挂在汤树梁的衣橱里,穿回原先那套印满向日葵图案,黑底黄花丝质的连身裤裙,然后赌气似地向汤树杰告别。她心里其实渴望汤树杰开口挽留她,但是汤树杰却一句话也不肯多说,只是陪她下楼,站在骑楼前,静静地观望着她,任由她独自开车离去。
金薇亚独自开着车,半路上,黑夜的天空忽然飘起细雨,车前约两刷在挡风玻璃上挥舞着,造成了前方的视野…忽而模糊、忽而清晰。金薇亚的心情也正日匿垣样,对于今夜的离去,忽而心意坚决、忽而懊悔犹豫,潜意识里,似乎有一种莫名不安的情绪在啰咬。
隔天清晨,当金薇亚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时,她不暇思索就拿起床头边的电话,拨了汤树杰的号码,大清早电话响了好久却没人接,金薇亚挂了电话只好想着:也许昨夜她一走,汤树杰就离开台中了吧?反正暑假已经过了一大半,再不多久,等学校开学时,汤树杰总是要回来的……,这么一想:心里稍觉宽慰,于是懒洋洋窝在床上,继续补充昨夜因胡思乱想而不充足的睡眠。
后来,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金薇亚天天试拨汤树杰的电话,电话天天没人接听,一直到学校开学那天傍晚,电话终于不再空响。金薇亚在电话这头:全一酌虽然有掩不住的欣喜,但是语气却难免流露出些许的怨责,那种怨责,在女人们而言,其实也算是一种撒娇,但是,电话那头,杨树杰的声调,斯文文却也冷冰冰,他告诉金薇亚他很累,今晚只想一个人好好睡一觉,叫她不要过来了。
金薇亚隔空被泼了一桶冷水:全里很不是滋味,她只好很有尊严地放下电话。一会儿之后,她心里想:也许因为电话里,双方看不见彼此的脸部表情,以致于刚才她那一声声急促的问话,原本只是假装使点小性子,撒撒娇的意思,说不定就被汤树杰误解为无理取闹的怨卖了?果真是这样,事实岂不冤枉,想想还是打个电话向他解释清楚吧!于是她拿起电话,不料一拨再拨,电话总是空响,又呈现无人接听的状态,汤树杰刚才明明说:今晚很累,只想睡觉。想不到一眨眼的时间而已,人就不晓得跑到哪儿去了!
金薇亚放下电话,整个晚上心神不宁、坐立难安。有时候,她凝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有时后,她仰躺在床上瞪大眼睛,对着天花板沉思,有时候,她站在高楼的阳台上,眺望黑夜的城市。对于汤树杰的谎言,她觉得无奈,却不知该如何去理论?她有点责怪自己,为什么不能像电视上所扮演的那种女强人们?她们擅长掌控一切,讲起话来声调斩钉截铁,所以她们得到别人的敬佩,她们的生命形象因此显得光鲜炫丽,充满尊严。而她…金薇亚呢?只是一只城市里的浮游生物吗?为什么她老是演不好自己的角色,连撒娇都会出错?
午夜时分悄悄到来,金薇亚关起房门,忍不住又拨了一次电话,这回电话没空响,汤树杰拿起话筒,他的声调不只冰冷,简直是变得异常陌生: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打电话来?”
“我想听听你的声音……”金薇亚尽量把声调放柔。
“除此之外,有其它重要的事情吗?”
“没有,我现在躺在床上睡不着,想跟你聊聊,你是不是也躺在床上听电话……”
“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可不可以明天再谈?我想睡觉了!”汤树杰的声调很果决。
“那好吧!明天我再打电话给你……”金薇亚嗯嗯哼哼,一句话还没说完,汤树杰已经迫不及待挂掉电话了,不过也许因为躺着动作不俐落的缘故,当汤树杰放回话筒时,竟不小心误触了话机上的免持听筒键,使得电话并没有真正挂断,金薇亚发觉了这点,正想淘气地娇笑,出声告诉汤树杰,不料话还没说出口,却听见电话那头依稀传来一个陌生女人和汤树杰的对话声音:…是谁打来的宙话?…只是一个普通朋友,不是很熟……
金薇亚愣住了!她双手紧紧握住电话听筒,头脑却一阵阵发晕,她颤抖着身躯,直觉反应就像一般捉奸的妇人,屏气凝神想从电话里偷听到更多的证据,但是电话那头的男女,已经不再多交谈,只有一些窑窑切切的声响,她虽然不敢完全确定那些声音是从什么动作产生的,但是想象使得她脑海一片沸腾,心脏猛烈压缩。她浑身打侈咦,手脚发软,几次想出声吶喊,但声音都卡在喉咙里出不来,她急促地喘气,忙乱中忽然伸手抓住丝被,她用丝被把自己覆盖住,密密包里起来,然后才终于能够从喉管里,挤出尖厉凄狂的嘶喊声。她对着电话筒一波又一波地尖叫,她无暇去揣测电话那头的人的反应,她只是要用吶喊将一切的痛楚,从她体内彻底驱除……
然后,一切都静止了,电话那头被切断,金薇亚放掉话筒,滚烫的泪水曰泊而下,这时候她不想吵醒母亲,她受不了母亲的盘问和嘲弄,因此她只能用丝被紧紧坞住自己的脸,尽可能无声地辍泣,可是体内的悲伤浪潮,毕竟很难凭自己的力量去抵挡,这时候的她迫切需要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来听她倾诉今夜的沧桑,因此她打了电话给麦玉霞,不料世界是残酷的,在这样的时刻里,麦玉霞竟然不在家,那么黑暗的世界里,还有谁能够分摊她的忧伤呢?着来她只有独自承受了……
漫漫长夜就这样一分一秒煎熬着,愈是煎熬,她的内心就愈感空虚,外面世界约五光十色,她什么也抓不住,也许因为她还是没把自己扮演好吧?或者是……或者这是它的一场报应?不!这不是一个迷信的时代,她不该住那方面钻牛角尖,那么她应该往哪里去想呢?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也许一切都该等天亮了再说,但是天亮以后呢?该怎么办?
该去找汤树杰理论吗?该想办法报复他吗?该放弃他?该分手?该恨他吗?她全然不知道,但是说到要恨他,茫然之中,她却有一股莫名的心虚,此时此刻,她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