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品官-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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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现在我想起来了。这是件书法艺术品。”
“你还留着?”
“那当然。它在我的版画夹内。”
“把它带上……”她的声音极为严肃。“这是一个圣人的祝愿。我们会需要它的……”
拉特诺夫还带了一样东西,他将它从镜框里取出卷在一起:画有跳舞的姑娘和三只鸽子的蜡染,这是丽云赠给他的。对他来讲,这幅蜡染比所有的画都宝贵。它隐秘地、无声地表达了丽云的爱意。
然后他们装好箱子,手拉手坐在床边,注视着这两只箱子。
“这是著名的拉特诺夫现在仍然拥有的财富,”丽云说道,她的声音在颤抖,“两只箱子……”
“这够了。我还拥有你,娘娘。”
“这是拎着两只箱子就可以带走的全部家当,而这一切都是我的罪过。”
“不,一切都是我们的爱!生命会变得更有意义。我们只需要我们自己。我们抛开了一切不值钱的东西,我们只为彼此而活。再没有义务,再没有规定的限期,再没有强迫,再不要追名逐利,再不要摆阔。各种各样的手段都结束了,我一直都恨这些手段。现在只有你和我,因此对于我们来讲世界是完美的。”他朝一只箱子踢了一脚,箱子因为很重,没有翻倒。“现在我来写几封告别信,丽云。人在脱离这种生活时,要写最后的信。”
一直到深夜他都在写信。
他写信给几家出版过他的著作的出版社。他委托它们从稿费中立即汇55%给财政局,7%交营业税。所有版本的财务清算,他托付给他的税务顾问办理。
他通知他订有报刊杂志的出版社,撤销原来的预订。
他写给弗赖堡博士的信用下面的话结尾:“所以,特此向你和迄今为止的生活告别。你是个善良、可爱、忠实的朋友。你经常给我支持,有时令人恼火,可是你一直是个令人信得过的人,我们就像兄弟一样,我们共同经历了四分之一个世纪,共同经受住了一些尴尬局面。这些局面我不能说,因为它们对青少年不宜。你始终是个下流胚——即使我不能再把你赶出去,可你仍然如此。请问候我所有的熟人,向他们告别的话是:他们可以舔我的屁股。你当然不,对你或许要更糟一些!再见,别找我——你找不到我的。友好地给你屁股上踢一脚……你的汉斯。”
最后一封信是寄给慕尼黑警察局的,用的是标准信封和便宜的复印纸,没有写寄信人,信上只有几行字:
有组织刑事犯罪侦缉处:
四天后我给你们打电话,上午10点整。请你们这个时候守候电话。我有事对你们讲。
拉特诺夫将这几封信再看了一遍,然后将它们递给丽云。丽云也慢慢地、仔细地看这几封信,看后,她问道:“你希望德国警察局采取什么行动?”
“等着瞧吧。让我们先到阿德尔博登。”
“你想耍两面手法?用俄国人对付三合会,再用警察局对付他们?”
“你是个非常精明的姑娘,娘娘。这样我们就投了可靠的人寿保险。”
她将几只信封封好。他对她说道:“现在去吃在德国的最后一顿精美的食品。到我的熟人奥托·科赫的美食家餐厅去。”
可是,当晚丽云只是静静地坐在桌旁,勉强吃了几口。
在回格林瓦尔德的路上,她仍然静静地坐着,几乎没说一句话。
“你害怕了?”他问了一句。
“是的。我知道我们在阿德尔博登并不保险……可是你说我们在那里肯定谁也找不到。”
“在短短的几天后我们就离开阿德尔博登,再到某一个地方去……”
“再到某一个地方去……这种说法并不妙……”
他知道她是对的,但这至少是迈向自由的第一步,也是迈向新生的第一步。
布尔耶夫和萨兰托夫清早就来了。他们拥抱拉特诺夫,径直走进客厅,就好像这里就是他们的家。然后他们将丽云的护照往桌上一放。一眼看上去这是一本真的德国护照,样子像一本用过多年、已稍有磨损的护照。里面是:王丽云,1966年6月3日生于不来梅。眼睛深褐色。身高162公分。特殊标志:无。1989年5月1日不来梅签发。有效期至1999年。签字,盖章……一切无可挑剔。
“够了吧?”布尔耶夫咧嘴一笑。“制作精良。”
“这是机票和阿德尔博登的地址。”布尔耶夫在空中来回晃动两张机票。“材料在哪里?我们像有声望的人一样信守诺言……”
“请等一会儿。”拉特诺夫走进他的工作室,从保险柜里取来一些材料,将它们往布尔耶夫面前的桌上一放。两个俄国人很快地在看。拉特诺夫对他们的眼神同样反应迅速。他将这些材料拖过来,将他的一只手突然向前一伸。“先给护照、机票和地址!”
“先检查。”布尔耶夫的下嘴唇朝前一伸。“检查总是好事!”
“我们应该相互信任,布尔耶夫。这毕竟关系着我的生命。”
“从你的角度来说这合乎逻辑。你需要的全在这里……”
他将护照、两张机票和写有阿德尔博登的地址的纸条递过来给拉特诺夫,于是,拉特诺夫将材料交给了他。布尔耶夫草草翻了一下,很满意。这正是纳恰尔尼克需要的材料。他把这些材料塞进他的上衣里面的口袋。
“我们感谢你!”他说道,“我们非常满意。飞机明天18点起飞。祝你们旅途愉快。”
“我对你们表示感谢。但是我告诫你们,黑品官饭店下面的地堡不是那么容易攻取的。我已经明确写上了……必须将几个包有钢甲板的门炸开。大本营有三个地下出口,它们的终端在表面看起来完全不会有问题的出租公寓的地下室里。这几栋公寓的拥有者为‘住宅建筑与花园’公司……该公司隶属三合会。几个公寓里都住有优秀射手。”
萨兰托夫几乎是同情地咧嘴一笑。“我们不笨!我们会像打仗一样制订计划。我们有老资格的军官。我们可以等一段时间,我们有的是时间,不忙。我们会突然袭击,出人意料地进攻。我们也会战胜你们德国人……”布尔耶夫和萨兰托夫兴高采烈地从屋里出去。他们又拥抱拉特诺夫,将他的脸吻了三次……右、左、右……“你是个好伙伴。”
他们一走,拉特诺夫就把门关上了,跑上楼去找丽云。她躺在床上呆视着天花板。他倒到她的身边,手上挥动着几样东西。
“你的护照!”他叫道,又将它丢到她怀里。“你是德国人,生在不来梅。这里是到苏黎世的两张机票。这里是阿德尔博登的住宅地址。奥森施万特,79号房!我们有了一切,一切!明晚我们离开德国……永远离开!”他向丽云弯下身去,亲吻她。“而且还有个好消息:俄国人不打算立即进攻。他们想制订一个作战计划。在这之前警察局老早就对他们采取行动了!”
“那以后他们会向我们报仇杀了我们的……”
“怎么哪?那时我们已不在阿德尔博登了!我们已成了空中的精灵。娘娘,我们已达到目的了……”
下午前一段时间拉特诺夫向几家银行的行长作了申报,并陈述了他的意愿。他听到的都是同样的叹息声:
“您打算取消您的帐户和您的固定存款?拉特诺夫先生,这可是……是提取现款?”
“我打算转存它处,”拉特诺夫回答道,“请您在明天11点前将钱准备好,那时我来取款。我留下5000马克支付到期的帐单。我的一个出版社将继续把稿费汇给您。”
在他的三次拜访中,每次他都完全胜过了垂头丧气的银行行长。他从帐户上取出了最后一笔钱,他把钱装在手提包里。钱数总计为378950美元。虽然这不是非常大的一笔财产,可是以节约的方式生活,这足以用十年。如果把这笔钱好好存起来,加上利息和利息的利息,维持的时间还要长一些。到那时他可以找一份新工作。丽云肯定不会挨饿。
在前一天晚上他手书了他的遗嘱,指定丽云为他的唯一继承人。这也是对她的一种保险。在第二天早上他将这份遗嘱交给了公证人保管。
他拎着装满美钞的大皮包回来,叫丽云向包里看。
“胡闹!”她说,“完全是胡闹!你想拿着这些钱通过海关检查?他们会认为你是个药材商!”
“这一点我可以加以解释。我随身带有注销帐户的凭证。”
“这多麻烦。我们还不如开你的宝马车到瑞士,这不是更妥当吗?在国境线上,他们难道也检查你的车?”
“你真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拉特诺夫敲敲她的额头。“我是个笨蛋!这点我怎么没想到呢?为什么要坐飞机?开车走要好得多,有了车我们在阿德尔博登也方便。”他拍着手。“娘娘,你准备好了?我们一小时内出发!”
“我准备好了,陛下。”她从床上跳下来。“可是我的瑞士签证呢?”
“你有德国护照,你是德国人。你不需要再签证。”
他们把行李装在车上,把美元放在备用轮胎的空胎里。丽云身穿牛仔裤和薄套衫,拉特诺夫穿着运动衣。
拉特诺夫最后一次看了看家里的所有的房间,这时,他往日的生活情景又一幕幕展现在他的眼前,他承认在他的妻子死之前,生活是美妙的,无可挑剔的。
他与他心爱的地毯、绘画和雕塑告别,与他的写字台、家用酒柜以及图书室告别。
他再次打开激光唱机,调到最大音量,放上柴可夫斯基第一钢琴协奏曲的唱片。这个协奏曲是由李赫特①与卡拉扬合作录制的;它经常是他心灵的支柱,在他感到痛苦时给他力量。
①什维阿托斯拉夫·李赫特(1915—),前苏联钢琴家。
拉特诺夫关掉激光唱机,垂头离开他姑母遗赠给他的住宅。丽云坐在车中等他。
“你怎么啦?”她轻声问他,将他的手拉到她的怀里。
“凄惨……”
“我也一样。一切罪过都是我造成的。”
“不要这样说,你听见了吗?不要这样说!”他挤到方向盘后,启动宝马车。“向前看……别向后!”他伸出一只手。
“出发!”她点点头,用一只手臂搂着他的肩。“开车,陛下!”
他将油门踏板踩到底,车子急速冲向大街,他没有再向四周看。他连后视镜也没看一眼……他已迈出的这一步是不可能再退回的。
瑞士边境检查站只看了他们的护照,然后就示意让他们通过了。
下午后一段时间他们到达图恩,再沿盘山道开向阿德尔博登。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在奥森施万特的房子。79号是个旧式农舍,它有很粗的梁和雕花的阳台。拉特诺夫按门铃时,一个粗壮的农妇将门打开。
“欢迎你们!”她以真诚的喜悦叫道,“您是拉特诺夫博士……他们打电话给我,说你们要来……你们请进。我给你们准备了一盘格芬宾登①肉。”
①瑞士州名,位于瑞士东部,在瑞士各州中面积最大,人口最少。
“好极了……我饿得要命。”
两个房间,农村式的布置,但陈设很齐全。房里有一张绘有图案的宽大的床,丽云冲过去,一头倒到床上。
“这里非常好!”她将两臂伸向拉特诺夫。“房间很大,很豪华!陛下下榻之处都像宫殿……”
住宅里家具很简单,但装了电话。拉特诺夫拿起听筒,里面发出嗡嗡声,也就是说与外界是接通的。
10点整,他给慕尼黑警察总局打电话。电话中心立即给接通了,它似乎已经接到过指示。一个果断的声音传来:
“这里是13处,我是普罗布斯特。”
“您收到我的信了吗?”
“啊,您真要举报?”PP叫把这个对话录进磁带,他还接上了扩音器。三个警官站在周围。
“我已写信给您了。”
“我们经常收到一些值得注意的信。”PP清了清嗓子。“我们认为您是前一段时间已给我们作过一次暗示的那个人。”
“我想找头头说话。”
“您正好是在与头头谈话。这里是有组织刑事犯罪侦缉处。您让我猜猜:您打算说三合会的某些事?”
拉特诺夫暗自好笑。“我不喜欢您的腔调,普罗布斯特先生。”
“您或许是个学者吗?”
“啊,上帝,我本人就是一个,可这并不重要。您猜对了,普罗布斯特先生,我能够对您说出慕尼黑三合会所有重要成员的姓名、他们的大本营、交保护费的饭店、一些被监控的妓院名称、药材走私的各种手法,我还能说出近期作案的那个凶手,他丢下了几具被整得严重残缺不全的尸体。”
PP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