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之沉说 作者:弃我夙零.醉罪(晋江2013-11-27完结)-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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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为什么总是把我当做小孩子……为什么总是认为我不行……
很简单,她弱小,无用。
状元又怎么样?世界太大,比她强的人多得多,她虽然运气好是祭种——不同于身侧数多人类,但是封荧号太低,还是太弱。她上了场又能怎样?怎么死的可能都不知道。
她低低抽泣着,痛苦根本没有地方发泄,只能自己忍着,痛着。
天地一片黑暗,没有人在身侧。
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得眼睛胀痛,哭得喘不过气来。突然有人来了,她讽刺地笑了笑,是他。太熟悉了,这样的脚步声还能有谁?偷听了快十年,她记得滚瓜烂熟,他的脚步声怎么会听不出来?她讥笑着自己单纯,自认为能变强,可以成为他所能依赖的人,结果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他迟早会富有一国,用不着她,变强也没用,根本没用。
“九儿……”他低低地唤道。
寒零从一片湿润中慢慢抬起头,仰着脸,看完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无奈,一如既往的心疼,一如既往地又气又急。果然,她始终是个小孩。
“我想通了。”她慢悠悠地说道,心里从底下开始,一寸一寸地冻住了,冰凉如许。
君零弯下身来,静静地看着她。
“当初我离开家的时候,说的那番话太假了,根本不可能实现。”她看着他,嘲讽般地笑了起来,“我收回。”
君零脸色霎时一白,近乎透明,身子晃了晃。他垂下眼,一声不吭。
“哥,你从来都不需要我。”她一字一句地道,眼神寂静。
君零撇开头去,缓缓闭上眼。
“这就是想通了?”沉默半晌,他回头,平静地看着她。
“对,就是这样。”寒零笑笑,摊开手,“你不需要我这个无用的、给你丢脸的妹妹,不是吗?”
“从来都不需要。”
君零慢慢站起身,俯视着她,面无笑意,眼神死一般的宁静,先前的情感全部抹去,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只剩下平静。寒零怔了怔,她从未见过这种眼神,如千年不化的冰雪,彻骨冰凉。
“你想做什么?”君零的目光如针一般收缩,紧紧地逼在寒零身上。
寒零若无其事地摊摊手,突然一脸无辜地道:“还能干嘛?别把我想的太牛叉。一废柴只会三脚猫的功夫,你说的很有道理,上战场只能被揍。所以嘛,为了我的小命,收拾东西趁早滚蛋啊!滚回家继续挨骂,然后废柴一生,没杀过生,死的也安心。”
“你在自暴自弃吗?”君零面不改色地看着她。
寒零也不理他,不优雅地蹲在地上,自顾自地继续说,“哎,好像也没带行李啊,也省事儿了,背着大箱子太重了,也没人帮忙拖着。”
“你敢走!”君零突然提高声音,冷然盯着她。寒零转过头来,眨巴眨巴眼睛,没心没肺地仰着脸,惊诧地看着他。
“为啥?我留在这里也是拖后腿的,趁早滚蛋也给你省事啊!这不是很科学的推断吗?有哪里推断错误么?”寒零脸上流露出几分笑意,哭笑不得地道。
君零上前一步,一把拉起她,冷笑道:“真要走?”
“是啊。”寒零点点头,认真严肃地看着他,“留在这儿干嘛呀?没事做不是吗?回去还能挨揍,防御指数还可以提升,是不?”
君零的脸色霍然一变,以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她,猛地松开手,蓦然转身,剑光一闪,快得几乎肉眼捉不住,流光在夜中隐隐地闪了过去,破风划开空气,声音清晰可闻,映着杀光。
“喂!你干嘛?”寒零迎着剑光,竖起眉,叫了起来,“帕金森?脑抽?”
君零抽出腰间的剑,右手持着剑柄,剑尖一点如针一般,剑刃划在自己的颈上,抓着剑柄的手平稳不抖,如果稍微一颤,就能快速地划开肌肤。
第四十八章
他平静地看着她,不动声色,“走不走?你转身,踏出去一步,再回身,麻烦你替我收尸。”
“威胁法?”寒零仰着头看他,笑了起来,“你师尊不会发飙吗?赶紧收起剑吧,被别人看到就不好了。”
“有别人,很多。除了我和你,所有人都在。”君零也笑了起来,只是笑得悲凉,还带着少许讥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不能诈死吧?要死也得是真的。试验人死没死的方法很简单,鼻息不太靠谱,脉搏也不精准,有脑电波是不?那个很诚实,你要不要学习学习那个怎么用?”
“你想死?”寒零眯起眼睛,“千万别,你死了就出大乱子了。爹娘会首先宰了我的,然后大卸八块儿,丢去喂狗吃。”
君零不答话,静静地看着她,两个人就这般对视,很久。风在两人之间呼啸着吹过,穿梭来往,吹动身上单薄的衣物,身子隔得远,心也隔得远。
什么时候开始转秋了?
寒零突然鼻子一酸,别过头去不看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对立?玩儿大了,本来没有这么绝的,他说不去就不去了,顶多郁闷几天可能就没事了,大不了继续废柴下去。他不需要她就不需要呗,反正看她那副挫样也没啥可能,是不?
但是看他不太像是开玩笑,以死相逼?怨妇?
“你到底为什么生气发火?”寒零突然也不急着走了,没来由地问道,“只是因为我想上场?”
君零目光淡淡地看着她,轻轻道:“我还不至于为了你想去战场而生气,你想努力我理解。但是你自暴自弃、你认为你自己无用、你明知家里现在排斥你还执意要回去、你自我贬低,所以我很生气。”
他突然感到胸口一痛,少许腥味从身体深处涌入喉咙,争先恐后地往上冒,恨不得破口而出,他脸色变了变,拼命压了下去。心底的怒火蹭蹭往上冒,阵阵闷痛。他甩袖,猛地丢下剑,“哐当”一声,甩在她脚下。
“给你一晚上自我反省的时间,想走,收拾东西走人,你只管大步往前走,我啥时候死你也不用担心要为我收尸了。越想越生气,捡起剑随时都可以宰了我出气。想开了,留下来乖乖呆着,赶紧回去睡觉,明早起床后去翻点感冒药吃,今晚风大,你已经感冒了。”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地进了太渊府,头一次甩下寒零一个人。
寒零低头打量着剑,撇撇嘴,吸吸鼻子,抱胸,仰天。
谁要杀你了?姑娘我慈悲心怀菩萨心肠今生今世都不打算杀生一次以后见着地上小小的蚂蚁都绕道而行兄弟你别来害我。
承碧竹站在一旁,一直捂着嘴眼神恐慌地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幕,她小心翼翼、进一步退一步地慢慢挪到寒零身边,伸出手,捅了捅她的手臂,“喂,没事吧?想开了?”
寒零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一脚踹开剑,郁闷地大步走开,“我不想死的,你这话应该去问他……”
“他,好像不太对劲。”萧墨谦淡淡地道,声音中含着少许担忧和疑惑。
“菩萨”摊开手,“废话,你看他哪里对劲了?”
“不,我指的不是这个。”萧墨谦无奈地看着她,心里感叹着这孩子的没心没肺,又感叹某人太可怜摊上这么一无耻的孩子,“你没有看到他脸色很差吗?身体好像不好……”
“废话,他脸色能正常吗?他小强一个,还有精力来打击我,身体能不好吗?”寒零坚定地、悲凉地、无奈地、失望地、愤怒地,仰头,目中无人只有天地说道。
君零快步走进房间,身后的竹门无风却自动关上,“砰”的一声,窗子随着竹门一同关上。坚决又毫不留情地将屋中的少年和外界琐事隔离开来,屋内,一片寂静,无风。
少年扶着桌案,在房屋所有开口彻底关闭的一霎时,脸上血色尽褪,甚至有些苍白地吓人。这种脸色不像是活人的。他按着桌案的手微微颤抖起来,纤长的手指紧紧地扣住桌沿,青筋凸起,血路分明。窗子和门都开始瑟瑟地抖了起来,似有大风在外呼啸欲要进入,屋内的气流无形地开始旋转起来。
君零开始大口地喘息,额角流下滴滴冷汗,仿佛置身于地狱之中,地狱之火如同燃烧滚滚的死神红莲,朵朵妖媚绽放,近乎疯狂地绽放,火红通天,四处都是,无处可逃,只能在挣扎与绝望中承受。所经之处纷纷生灵涂炭——炼狱。
习涟毕竟是圣灵殿的元老,能不受他的摄心术所迷惑已经是很大的本事了,又何况要破阵?其他人只有不受其控制就能离开了,而君零硬生生地是破开了阵法。摄心阵,如果真有那么好破的话,习涟元老也不用继续工作了,拿了退休工资就可以回家养老去了。
君零脸色又白了几分,无色得近乎透明。他不再喘息,伸手紧紧地捂住了嘴,慢慢地,少许殷红顺着缝隙滴滴答答地往下流,一股一股接着,似不停息。
那气人的孩子,根本不懂得他的心思。
破绽太多,他不得不去怀疑寒零一再保护的言缺,他大致猜出几分,但是又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是只要言缺身份明了,又如他猜测的那般,那么,行界,他是不可能让寒零继续待下去的。
行界,太危险。或是说,背后有人,更危险。
当初在山顶湖的时候就受了风寒,身体不好就和前一段时间为了赶路就没来得及好好调息的伤一同压了下来,差点把他压垮。进来几日身体一直很虚弱,晚上拼命治病吃药就是为了四天后两大势力开战时他的身体能不拖后腿。
她从来都不知道的……她从来都不知道他的身体有多差。
他也一直担心被寒零看出他受了内伤,不过不知是喜是悲,那个没心没肺的死丫头没看出来他的确是松了口气,但是居然她自己还要去,咋就啥都不顾虑呢!
君零气得差点磨牙,那个死丫头,真不懂得为她自己着想!
然后!他身子不好因为被误认为女的心情也不好就说了她几句,脆弱的伪小强怎么就被打击到了?怎么就绝望了?怎么就放弃实现当初的承诺了?怎么就哭得那么伤心那么凄惨把他吓了个半死?
居然还自暴自弃要回家!还说要被宰被分尸拿去喂狗!怎么这么不懂事!还好以死相逼拦住了,搞得像个怨妇。又病又伤又气的,本来天生身子就不好,怒火调动了压下去的内伤,所以才会在今晚复发。
被不懂事的某人气了无数次的寒天皇终于被气得吐血了……
诅咒你这个不懂事的丫头下载文件永远都只下载到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另一边,寒零窝在被子里,也在诅咒那个诅咒她的人下载文件永远都只下载到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叫你打击我!叫你让我绝望!叫你逼我放弃实现当初的承诺!叫你让我哭得那么伤心那么凄惨把你吓了个半死!
她郁闷地用被子蒙住头,眼神却暗了暗。
从小到大天天斗嘴,不过回回都不是吵架,根本就没有生过气。真正很少动怒的他今天居然真的发火了……而且还像个怨妇般的以死相逼。
寒零呻吟一声,哦不,她知道她错了还不行吗?命硬的她惹天惹地都随便,惹了哥哥这辈子她就不用活了。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寒零突然想起这么一句老土的话,现在真的很贴切啊!把某人比做成天,她自己是“自”。
“咚咚咚”
鬼敲门……寒零抽抽嘴角,喊了一声,“请进。”声音相当没底气。
承碧竹推开门,探头进来,冲着缩成一团的寒零呲着牙笑了笑,“没睡啊……”
寒零坐了起来,回笑,“我敢睡吗?啥事?”
承碧竹溜了进来,顺手带上门,奔了过来。她三下五除二地脱掉鞋子,也钻进寒零的被子,她眯眯眼睛,冲着寒零又笑了,“姐姐我来给你这个孩子做心理工作。”
寒零不语,吸吸鼻子,一脸无辜。
“你真可以啊……”
“过奖,过奖。”
“没心没肺!刚刚我去找了朱归颜,我们严肃认真地议论了很久,决定要给你上一堂课,非常重要的课。”
“我没上过学,文盲一个。”
“滚!前几天你还偷偷写了我的‘提部’论文!那是从初中升到高中虽然是有关祭种的玩意儿!你说你文盲猪才信。”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没屁,我有话。”
“那你能不能不废话了?”
碧竹挑挑眉,凑过去和她并肩靠着墙坐在一起。黑夜中,两个女孩一同靠在一起,互相感受着对方的温暖,夜中已微凉,身侧温暖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