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夜微凉 作者:颜落清-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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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一道爽朗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也收回了她的感慨。
抬眼看来人，已然不是方才那个惆怅的夜微凉。
眼前的男子，飘然而落，有着深邃似海的眼眸，棱角分明的脸上嵌着一抹薄唇，看似迷人，实则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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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咏花会（一）
眼前的男子，飘然而落，有着深邃似海的眼眸，棱角分明的脸上嵌着一抹薄唇，看似迷人，实则致命。
就在夜微凉打量牧随心的同时，牧随心也在打量着夜微凉，只见她一双清冷的明目波光流转，盈盈似有情，那一份深不见底的清潭却透着孤傲。两枚弯弯的柳叶眉，如月牙般藏无情。白皙的脸庞嵌着小巧的鼻子和娇嫩的鲜唇，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在下牧随心，敢问姑娘芳名。〃微微一弯身子，牧随心的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很好的修养。
但是他那句话却无端惹得夜微凉不高兴。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当初救下龙月泉的时候，也是从这句话开始和他纠缠不清的。
出于礼貌，夜微凉同样福了福身子还礼道：〃小女子夜微凉，有幸见到牧剑山庄的少庄主，真是小女子三世修来的福气。〃
咋听一言，牧随心对她的第一感觉就是她很坦然，听说他是牧随心，不惊讶，更不惊喜。就连那句见到他是她三世修来的福气，也是客套话。因为，在她的眼里，他看不到一丝〃福气〃的神色。
〃夜姑娘过奖了！你可是要去牧剑山庄参加咏花会！〃牧随心随口问道，话一问出口他就后悔了，这样问，不是摆明了夜微凉是去竞选少夫人的头衔的吗？
夜微凉微微一笑，毫不在意，〃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咦？〃这下牧随心疑惑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这样似是而非的！
淡然开口，夜微凉一副清远的模样，〃说是，因为我的确是去牧剑山庄；说不是，因为我纯属去凑热闹，不是看上什么少夫人的头衔。〃
呃，难不成她会读心术？牧随心心里诧异。
〃牧公子放心，我不会跟你的青梅竹马争什么少夫人的称号，本人没有那个兴趣。〃
〃哦。〃失望地应了一声，就算没有也不用说出来嘛，害得他一阵失落，本以为有个这样出尘的美女去参加咏花会，会比较有意思……
〃若没有什么事，我就要上山了。〃见牧随心一副沉思的样子，夜微凉开口道。
〃呃，咳咳，我也正好要回去，不如我们一起吧！〃牧随心连忙回过神来，该死！神游太虚什么啊！
〃也好。〃
〃那夜姑娘请吧！〃
〃嗯。〃
〃夜姑娘可是孤身一人而来？〃
〃没错！〃
……
一路上，牧随心和夜微凉就玩着你问我答的戏码，而夜微凉照旧如此，回答不超过五个字。
和牧随心聊天的一路上，夜微凉发现他的确是人如其名随心所欲，游戏人间。这恐怕是所有从小被父母宠爱有加的孩子共有的弊病吧！就像是先前的沈澈夜，或是两年前的风月流，甚至纵横沙场的龙月泉也不例外，圣旨逼婚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但是相较于风月流和龙月泉，牧随心有着两人所没有的随性，散漫。风月流一向城府极深，龙月泉则霸道不已。
走了一些时候，夜微凉终于看见了传闻中的牧剑山庄。光是大门，就看上去一派辉煌，想必里面更是富丽堂皇吧！难怪那么多人挤破脑袋都想做牧剑山庄的少夫人。
〃夜姑娘，里边请吧！〃说话间，牧随心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好。〃夜微凉踏进山庄，就连一向看惯了美景的人，都忍不住吃了一惊！
现在不是秋季吗？为什么牧剑山庄一派桃花烂漫？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
夜微凉不禁喃喃道：〃真的有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啊！〃
一句出口，牧随心不禁再次侧目，真是一个才女！第一次，一句〃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让他心动，这一次，一句〃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令他佩服！
〃夜姑娘真是好才情，若是男儿身，参加官事，一定可以得到赏识！〃
〃若是男儿身，今生我也不愿与朝廷有瓜葛！〃
〃哦？为什么？〃
又是为什么！他就不能说些其它的吗？
〃你是不是需要《十万个为什么》啊？〃
〃咦？为什么我需要？〃
这下，夜微凉彻底无语了，沉默是最难反驳的论辩。
见她不说话，牧随心也自讨没趣，就让下人安排了房间供夜微凉休息，毕竟咏花会还早着呢！
而在牧剑山庄的这边，一个粉衣女子正坐在亭子里看鱼儿的嬉戏，只见她巴掌大的脸上有一对灵动的明眸，小小的红唇娇嫩欲滴，属于那种男子一见到，就恨不得将她藏在自己的羽翼下好好保护的可人儿。
一个小巧的丫鬟急急忙忙跑过来，嘴里还喊着：〃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
粉衣女子嗔怪地看了巧儿一眼，〃什么事大惊小怪的？鱼儿都被你给吓跑了！〃
巧儿顾不上拭去额头细细的汗珠，气自家主子一副坦然的样子，〃小姐，你哪还有功夫管鱼儿啊！少庄主带着一个女子回来了！〃
趴在栏杆上的身子微微一僵，粉衣女子故作轻松，〃今晚就要举行咏花会了，有女子来不是很正常吗？〃
〃小姐！〃巧儿真不知道改怎么说她，〃那女子可是少庄主亲自带来的，还亲自吩咐为她准备房间休息，和她有说有笑的！蓝儿还是说她见到了那名女子，长得一副狐媚样！小姐你就不怕少庄主被勾了去！〃
没错，这位粉衣女子就是牧随心青梅竹马的表妹鱼裳依。她自小父母双亡，是牧老爷和牧夫人将她养大的。原本两老就很中意鱼裳依做他们牧家的儿媳妇，可是牧家家规，牧剑山庄的接班人一定要通过咏花会选举出来，所以他们只好装装样子，明里照样举行咏花会，暗里早已内定了人选。毕竟这世上论相貌，论人品，论才华，要胜过鱼裳依的，少之又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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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咏花会（二）
闻言，鱼裳依一把捂住巧儿的嘴，严肃地说道：〃不可乱说！表哥做任何事都是有理由的！你这样在背后乱嚼舌头，若是被人听了去，怕老爷夫人定不轻饶你！〃
巧儿拉下鱼裳依的手，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煞是可爱。
〃小姐，奴婢这不是替您着急嘛！〃
〃好了，我知道！晚饭后咏花会就要开始了，我们去准备一下吧！〃
〃小姐不说我还真气胡涂了！小姐您放心，奴婢一定把您打扮得跟天仙似的，把那个狐狸精比下去。〃
〃呵呵，贫嘴！〃
〃哎呀，小姐，等等我！〃
直到主仆俩的身影渐行渐远，夜微凉才从墙角里走出来。
呵，狐媚样子？是形容她么？还是头一次听别人这样形容自己，听新鲜的。那个丫头似乎挺护主的，倒是那个小姐，不知是真善良还是装善良，若是真善良，那么她倒也是个值得结交的女子……
一帮大家闺秀左等右等，终于挨到了天黑。夜微凉一眼扫去，都是一些十七八岁的少女，正是怀春时节呢！不过，大多数人太过于注重外表，个个都擦了很厚的粉，反倒掩盖了花季少女该有的灵气。
扫过全场，夜微凉嘲讽的勾起一抹微笑，这似乎成了她的习惯，金钱和权利究竟是有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的，为了成为一个牧剑山庄的少夫人，一个个打扮地花枝招展，恨不得立马冲到人家牧随心勉强大喊：公子，你买我吧！
不过这么多人之中，有一个是例外。仍旧一身桃花粉衣，她似乎偏爱这种颜色，却也适合。微微泛红的脸让人联想起山庄前院烂漫的桃花，呵，好一个人面挑花相映红！
〃牧老爷，牧夫人，少庄主到！〃大概是管家喊了一声，原本热闹像集市露天聚会顿时安静下来。
〃老夫很感谢大家能够来参见咏花会。虽然大家差不多了解我们这个咏花会的规矩，但是鉴于公平，老夫还是要啰嗦一下。咏花会，顾名思义就是大家聚在一起作诗来描绘各类花的美妙。参赛者必须是十六到二十岁的未婚女子，胜出者就会成为我们牧家未来的儿媳妇，当然要在那名女孩同意的前提下。〃
说道这句话的时候，下面的人不禁笑出声来，来参加咏花会，不就是瞅着牧剑山庄少夫人的位子来的么，谁会那么笨，赢了还推出啊！
〃好了，老夫现在宣布，咏花会现在开始！先从桃花这个题目开始吧！〃
说完手一挥，顿时有人搬上来五六张桌子，上面都放着文房四宝。
在座的少女们纷纷起身要去作诗，夜微凉对此兴趣缺缺，目光瞥见鱼裳依，她也是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估计是要等着压轴吧！
〃这位云月儿做的是：红粉青娥映楚云，桃花马上石榴裙。罗敷独向东方去，谩学他家作使君。〃
〃好！〃宣读的人话音刚落，众人就迫不及待地鼓起掌来。
〃这位李畲尽姑娘做的是：桃花欲落柳条长，沙头水上足风光。此时御跸来游处，愿奉年年祓禊觞。〃
〃不错！〃众人赞叹道。
……
少女们都陆陆续续地做了诗，剩下的不是做不出来就是等着压轴。
鱼裳依轻轻起身，众人不禁都将目光移到她的身上。缓缓踩着碎步，鱼裳依优雅地走向前去。
夜微凉眯起眼睛，原来欣赏美女走路也是一种享受……
突然一颗细微的小石子打向鱼裳依的小腿，鱼裳依一个踉跄，忍不住伸出手想抓住一些东西，可还是狼狈地跌倒在地。这一扯，更加加大了跌倒所造成的影响，鱼裳依拉动了桌布使得桌上的碗瓢都打在她身上。
〃啊！〃鱼裳依没有叫出声来倒是一群千金小姐做作地大叫起来，意图让鱼裳依更加难堪！
而她们的目地也达到了，鱼裳依跌坐在地上，狼狈不堪，强忍住泪水没有让它落下来。
夜微凉的心中不禁一动，那个射石子的人影她没有看清楚，不过她的意图倒是十分明显让鱼裳依难堪，还掐准了时机，让陶瓷制品伤了她的手，好让她做不了诗！
连夜微凉自己都没有察觉她是怎么起身去扶起鱼裳依的，当时她只是想着鱼裳依好可怜，就情不自禁地去做了！难道在这里，她变得善良了？
用轻柔的动作扶起鱼裳依，细心地为她拭去手上的油渍，用轻若耳语的声音对她说道：〃别怕，我来帮你！〃
鱼裳依怔怔地看着夜微凉，虽然不认识她，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相信她。
牧随心本来看到鱼裳依跌倒激动地想冲过去，但看到夜微凉出面，一颗悬着的心就放下了。
看着夜微凉细心地包扎好鱼裳依的手，将她扶到自己的座位上，众人早己议论纷纷，不仅仅在于夜微凉是生面孔，更在于夜微凉的容貌，是任何一个在场的少女都无法媲美的！
少女们则是带着惊艳但更多是嫉妒的目光，好不容易让鱼裳依出了个丑，却冒出来一个更为出色的女子，这怎叫她们不气愤！
〃她受伤了，所以她的诗，我来写！〃夜微凉淡淡的扫了一眼全场的人，冷漠地开口。
〃这怎么可以？你作的诗怎么能算？〃一人不满的抗议。
〃我只是说，把她作的诗写出来而已，你这么激动，莫非心里有鬼？〃原本就清冷的双眸顿时又寒了几分。
〃呃……〃这下，那人没有话说了。
夜微凉落落大方地走到书桌前，提起笔写下唐伯虎的名作：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好！好！好！〃牧老爷一听，顿时兴奋地连说三个好字。
众人一听也顿时佩服起鱼裳依来，〃想不到鱼姑娘这么好的才情啊！〃
自始至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