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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杀手铁块--流离寻岸的花-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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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
  「喔!我懂了。」女工读生一脸恍然大悟,自己解答:「要知道新闻的话,打开电视就可以听到了。」
  是吗?
  铁块对真实的世界好像没有一点好奇心。
  「大概吧。」小恩点点头。
  「反正有钱人真的好奇怪,太有钱的人更奇怪。」女工读生笑了出来:「不过要是命令你一直念故事给他听,一定也很累吧。」
  小恩笑笑。
  半夜无人,两个女孩又坐在店门口。
  女工读生双手捧着那本越来越厚的工作备忘录。
  蓝色的封皮多了指甲无意的刮痕,沈甸甸的,那是记忆逐渐饱满的证明。
  「可以看吗?」小恩的眼睛停在那本子上。
  「真的想看吗?」女工读生有点发窘,却又迫不及待将本子塞到小恩手里。
  小恩仔细翻着,细细读着。每次都是这样。
  只是随意翻翻的话,好像是尊重女工读生的隐私,却一点也不好。
  现在女工读生需要的不是保护隐私,而是另一个女孩,钜细靡遗了解她的爱情。然后分享她的快乐跟……害羞。
  长飞丸在她们的脚下躺得四脚朝天,两个女孩各伸出一只脚,轻轻柔踏着长飞丸毛茸茸的肚子,长飞丸舒服地侧脸吐气。
  「你们的对话越来越详细了耶。」小恩羡慕地说:「无话不谈,真好。」
  她翻到一页,两人竟然在讨论美国人是不是真有登陆月球过。
  再下一页,是男工读生画的一点都不好笑的四格漫画。
  「谢谢。」
  「真的好难得喔。」小恩的视线不断被字里行间的小插画给迷住,说:「我常常在网路上跟陌生人聊天,可是感觉只有越来越寂寞。能够像你们这样,用纸笔写来写去,就算是我这个一点也没关系的人看了,也觉得很幸福呢。」
  「不过,我有个困扰。」女工读生苦恼地说:「虽然我们在本子上什么都可以聊,但是呢,真的碰到了面,他反而都不怎么说话。」
  「喔?」
  「我也很奇怪,他不说话,我也跟着不敢说话。」女工读生懊恼地说:「有几次我鼓起勇气想在换班时跟他多聊几句,他竟然给我装忙。明明就不急着上架的饼乾,他给我在那边排来排去。明明就是今天早上才刚到的鲜奶,他在那里仔细确认它们的保鲜日期,对我跟他说话的反应就只有……嗯、喔、啊、是喔、好、借过一下……真的,他太不爱说话了。」
  「相信我,我知道那种感觉。」小恩的眼神异常笃定。
  「?」
  「我的老板也不爱说话。」
  「可是不一样啊,我喜欢八筒,你又不喜欢你老板。」
  也是。
  自己没有喜欢铁块。
  因为自己从来也不懂什么是喜欢。
  所有的感觉都是从少女漫画、言情小说、日剧韩剧偶像剧里学到的二手货。
  话说回来,那些戏剧里不是常常有那种……越是喜欢一个人,就越没有办法表达出来的男女主角吗?
  不是经常有那种,即使爱你爱得要命、却仍要故意装作不在乎的男女主角吗?
  不到最后一集,那些爱情的心意总是无法完整又大方地表达。
  「我觉得,肯定他是太紧张了。」
  「是吗?」
  「我白天过来买东西的时候,他真的很罗唆,非常非常罗唆,不管是谁他都可以聊上几句。」小恩小心翼翼地说:「他对你的反常,反而很特别喔。」
  「特别……」
  「他一定是太在乎你了,所以无法像平常一样好好说话。」
  「可我是女生耶,怎么是我一直找他讲话啊?」听到小恩这么说,女工读生的表情显得有点高兴,但眉头还是别扭地揪了起来:「哪有人这样的。」
  女工读生脚下一重,长飞丸赫然翻过来,抖抖身子。
  「你明明就很快乐。」小恩酸酸地说。
  「真的吗?」是个问句,可答案全写在女工读生的脸上。
  小恩看着睡眼惺忪的长飞丸,它一抖一抖走到公共电话底下,重新躺下。
  刚刚说着说着,她又想起铁块了。
  吊在绳子上的衣服晾乾了吗?
  不知道他今天杀了人没有。
  如果一个人拿着看不懂的蝉堡发呆……
  不,他不会的。
  他一定会去街上,随便拉一个女人,要她读给他听。
  「我可不允许。」
  杀手铁块,流离寻岸的花(21)
  不知道为什么,小恩用走的来到铁块的住处。
  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
  脚很酸,但这种辛苦正是她要的。
  上了楼,小恩看见门把上插着钥匙,没有取下。
  日光灯从门缝底蔓延透了出来。
  还有一股异常浓烈的烟硝味。
  「……」
  敲敲门,没有回应。
  再敲敲门,还是没有回应。却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
  小恩深呼吸,将把手转开,将门缓缓往后推。
  铁块果然在家。
  他上半身赤裸坐着,拿着一把钳子,反手往右肩胛骨里侧弯挖着。
  地上都是半乾的血迹。
  小恩有点害怕,却不由自主将门关上,走向前。
  铁块受伤了,还是可怕的枪伤。
  子弹没入了背肌、肩胛骨的深处,非常难处理的角度——至少铁块一个人用钳子构不着,还弄得满身大汗。他的虽然异常镇定,脸色却有些苍白。
  瞧那伤口不知被钳子胡乱翻搅了多久,血肉当然只有变得更模糊。
  小恩没有嚷嚷着叫铁块去看医生,只是跪了下来,自然而然接过了钳子。
  铁块没有抗拒,只是将背更曲了下去。
  「会有点痛喔。」
  「……」
  小恩眯着眼,将钳子伸进伤口里。
  没有想像中简单。
  小恩费很大力气才将钳子往旁边撑开些许,慢慢将锁在肌肉里的子弹夹出。
  黑浊色的血一下子就从伤口里汩汩而出。没有经验,当然搞得乱七八糟。
  「怎么办?」小恩傻眼。
  「压一下。」铁块满脸都是汗水,闭上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恩压在铁块背上的毛巾全染红了。
  换了姿势,铁块趴在躺椅上。
  他从头到尾都没吭一声,只是专注地呼吸,用受伤的经验确认子弹有没有伤到肺部跟主要血管。他很痛,却没有用真正的平静去对抗灼热的痛苦。
  而是回想今天晚上失败的刺杀。
  一股兴奋过度的愤怒引领着肾上腺素,慢慢往背部聚集。
  几分钟后,血竟然止住了。
  「好厉害。」小恩啧啧称奇。
  不过铁块什么话也没说,两个人陷入奇妙的沈默。
  许久,小恩确认伤口真的不再大量流血,才慢慢将毛巾拿开。
  「要我帮什么忙就说啦,不然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她靠近,研究着伤口。
  「……」铁块太久没说话,声音很沙哑:「帮我买一些食物,跟盐巴。」
  於是小恩立刻下楼,用散步的速度走到附近的便利商店。
  她买了两个便当、几个热包子、一包精盐、还有一大罐家庭号矿泉水。她觉得受了伤,还是不要乱喝自来水好。喔,还有小护士的急救护理包。
  然后再用散步的速度慢慢走回去。
  说也奇怪,若是一般人看到这种情况,一定会惊慌失措或什么的吧。
  但小恩一点也不。
  在她的世界里,铁块是个打不死的人。
  那些曾在铁块身上留下的、千奇百怪的疤痕就是最好的证明。
  刚刚挖出来的那颗鬼金属,几天后也不过留下一个圆点大小的痕迹。
  可以参与铁块受伤,又帮得上忙,让她有一点点高兴。
  回去后,当然还是趴着的铁块要小恩将一些精盐倒入矿泉水,让他就这么喝。
  小恩知道,这是为了补充失去的盐分。
  然后铁块先将肉包子给吃完,再用非常缓慢的速度吃着便当。
  这中间,小恩用碘酒简单清洗了伤口,怕撕裂伤口,所有动作只能用模稜两可来形容。最后还贴上一大块纱布……虽然撕下来会痛到发疯,但现阶段还是以保护伤口为主吧。
  便当还剩下三分之二。
  再过两个小时,天就会亮了。
  铁块显得有些困倦,那股烟硝味不知何时也淡薄了。
  「要不要我读蝉堡给你听。」小恩左顾右盼,却没有看到新的牛皮纸袋。
  「没有蝉堡。」
  铁块摇摇头,却没有一丝失望:「暂时还没有。」
  「对方没死吗?」小恩有点惊讶。
  铁块点点头。
  目标身边的人多,那一拳太仓促,没有击中对方的要害。
  只一瞬间,对方人马一下子全上了,万花筒似的。
  现在,目标应该躺在医院急诊室。
  铁块知道,现在对方的守卫一定最多,戒心却最薄弱。
  如果现在不干,以后要完成任务的话就太棘手了。
  小恩不知道要做什么。
  虽然两人的关系只是用上床,而且还是收钱就能上床的那种上床,但现在就这么离开,心里好像也怪怪的。
  「那,要我念以前的蝉堡给你听吗?」她有点局促。
  「……」铁块摇头。
  「还是……你想现在就去把目标杀掉?」小恩脱口而出。
  「!」铁块有些惊讶。
  这是小恩第一次看到他这种表情。她当然是有一点高兴。
  「对方是谁啊?能够开枪打你,来头一定很大。」小恩自顾自说。
  「……」
  「你打伤他了吗?」
  「是。」铁块皱眉。
  「如果他的来头真的很大,现在看电视,一定知道他在哪间医院。」
  铁块若有所思,慢慢起身。
  「搭计程车去比较好吧,不然伤口裂开,你很容易就被发现喔。」小恩提醒。
  铁块有些犹豫,放慢动作穿上黑色外套。
  突然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小恩拎起急救箱,打开门。
  「我们先去有电视的宵夜摊待一下,然后我叫计程车。」
  小恩不等铁块回应,便走下楼。
  杀手铁块,流离寻岸的花(22)
  计程车直接停在SNG 车旁。
  医院门口挤满了少一事不如多一事的媒体,SNG 车比警车还多。
  「请问银鹰帮的帮主遇袭,是跟鬼道盟的势力扩张有关吗?」
  「能否说明一下,警方目前有没有锁定可疑的嫌犯?」
  「请所长回答,警方是不是正派人保护帮派份子就医?」
  「有民众听到好几声枪响,双方到底一共开了几枪?」
  位不高权不重的派出所所长,被迫站在记者面前接受询问,陈述着他一点也不清楚的案情,表情越来越难看。
  一张漠然的脸孔从记者此起彼落的镁光灯后穿过,稳定地走向电梯。
  加护病房外站了两排剃了平头的黑衣人,个个面色凝重,袖口别了银鹰图针。
  没有一个医生护士敢对他们的大阵仗有什么意见。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连警察都懒得上来管一管这种状况,光是应付媒体就忙翻了天。
  加护病房里依旧忙着输血,一袋接着一袋从血库紧急调动。
  如果那些捐血人知道,几天前他们挽起袖子捐助的血液将用来延续一位黑道头目的生命,不知会作何感想。
  「登。」
  电梯门打开。
  加护病房外走廊尽头,一块生冷的铁铿锵走了过来。
  没有鬼鬼祟祟的伪装,没有惊险的攀墙走壁,甚至没有节省时间的快跑。
  因为在这医院,来者有绝佳的战斗优势。
  他根本不需要多余的动作,就来到两排黑衣人之间。
  「你谁啊?」一个平头黑衣人伸手按住他的肩膀。
  「……」铁块。
  另一个黑衣人颇不耐烦:「留下名字就好,大哥现在还没醒。」
  「……」铁块。
  此时,一个站在后面的黑衣人瞧见了铁块黑色外套上,那烧灼开的破洞。
  这,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就在开口警戒的那一瞬间,铁块已经举起拳头。
  「!」
  几乎不可能发生在此时此地的——猛袭!!
  所有黑衣人只能在冻结的时间里看着这一拳发生,然后以天花板的巨大撞击声结束。
  按住铁块肩膀的那人高高摔下,这辈子脖子再也别想回复正常的角度。
  同一时间,至少有七、八人的手同时往外衣深处急掏。
  没枪!
  所有人表情冻结的瞬间,一个最壮硕的黑衣人从铁块后方猛力挥拳。
  铁块没花时间躲开,只是用更快的速度、更长的拳击回应。
  那种声音,绝对不正常。
  低沈,郁闷,直达脑髓深处的共鸣。
  运气极差的壮汉上身往后倾斜,以奇怪的姿势倒摔在地。
  不再立体的脸孔上,汩汩冒出鲜艳的血泡。
  「站好。」
  铁块只说了这两个字,却没再动手。
  刚刚那两拳,已经说得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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