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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兴唐传-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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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艺说:“贤侄,何必这样的急着回去!你要怕你母亲挂念,何不先写一封书信,我派加急的站差送去,禀知你在此处认亲的事,请你母亲放心也就是了。”“也好,我就先写一封信去吧。”沉了一会,罗艺说:“唉!我是由贫寒起家,现在也是位居北平王了,不过有一桩心事,愁的是你表弟罗成,他从小儿就是吃喝不愁,娇养成性,对于外边的事故人情,如何能够知道!我也没工夫教导他。这些日子我也听杜差他们常常称赞你,说贤侄你在山东名誉很好,人人敬仰;不单武艺出众,而且通达事务,我听了,自然喜欢。故此我留你在我这里多住个一、两年,你替我带领带领你表弟,平常你同着他出去走走,随着你阅历阅历外边的事故,通达通达世路人情。其次,拿咱们两家武艺来说,秦家的锏法,罗家的枪法,是所向无敌!咱们又是骨肉的至亲,还有什么藏私的地方,所以我盼望你们两个,闲着的时候,彼此传枪、授锏,将来你们都能够多一样武艺,这就是我留你的心愿。”秦琼说:“谨遵姑爹的吩咐。”到了晚上,秦琼写了一封家信,打发站差先送回家中不提。
  从这起,秦琼、罗成哥儿两个,每日在后花园里,彼此传枪、投锏,有时候就到街上走走逛逛,两个人是寸步不离。这一天,哥儿两个出来闲逛,正走到南门里,将要出城。就瞧由对面踏、踏、踏走过两骑马来,马上正是王伯当、谢映登。这两人瞧见秦琼,心里一高兴,刚把“二”字叫出来,秦琼连忙对这二人使眼色,这两个人知道秦琼同着外人呢,也就不再言语了。秦琼回头对罗成说:“表弟,你站这儿等一等,我上一趟茅房。”罗成说:“二哥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秦琼独自往东顺着城墙根走去。王伯当、谢映登也顺着城根追下来,三个人找了一个僻静之处,王、谢过来见礼说:“单二哥不放心,不知道王君可把人情托到了没有,故此派小弟们来打探打探。二哥您倒好呀?”秦琼忙搀起这两个人来说:“多劳二位贤弟,我好。烦你们回去,告诉单二弟说,不要再惦念我了,我不单是脱开了杀威棒,而且还认了姑母了。”就把王君可怎样托到张公瑾的人情,自己又怎样巧遇了杜差,以及二堂认姑母的事,择要地一说。王伯当说:“好,既是这样,我们就放心了,回去先报单二哥知道。”秦琼说:“现在我还同着北平王的殿下呢,也不留你们了,回去替我多多致意单二弟,叫他放心吧!”说完,彼此分手。秦琼回来,找着了罗成,哥儿俩遛了会子。罗成说:“二哥,我可觉着饿了,咱们找个酒楼,吃点什么去。”秦琼说:“好,咱们找个酒楼去。”说着,到了鼓楼路东里的一座酒楼,哥儿俩进去,伙计过来招待,两个人找了一个干净的桌儿坐下。伙计说:“二位爷台,喝点水吧?”秦琼说:“好吧,先给我们沏一壶茶来,跟着就给我们摆上,我们饿了。”伙计说:“好吧您呢。”一会儿把茶端过来,擦抹桌案,摆上杯筷说:“二位,您要什么酒菜呀?”秦琼说:“表弟,你想吃什么?要吧。”罗成说:“表哥,你要吧。”秦琼说:“一样。你爱吃什么菜,就要什么吧。”罗成脸一红,扒在秦琼的耳朵上说:“二哥你要吧,我要不上来。”秦琼微然一笑说:“我要,今儿我要点儿新鲜的。给我们来四壶酒,四拼八凑的大攒盘儿,清拌两张皮儿,鸭油素烩豆腐,我们先吃着。”罗成一听心说:这个菜名,我都没听说过。跟着菜上来,罗成心说:原来这个就叫四拼八凑呀,好吃。酒喝得差不离了,罗成说:“二哥,你再给我要一个好吃的。”秦琼说:“好,我再给你要一个好吃的。伙计,你再给我们来四张家常饼,要脂油的,大烙,再给我们来一个巧烹银针,盖个被窝。”伙计说:“是了您哪,我就给您要去。”罗成心里纳闷:怎么被窝也上来了?表哥怎么叫我吃被窝呀!不一会儿把菜上来,罗成一瞧说:“哟,被窝原来是摊鸡蛋呀!”秦琼说:“对了,表弟,咱们把被窝掀开了吃吧。”两个人把上头盖着的摊鸡蛋揭开,里边露出来一条一条雪白的菜芽,真和银针一样。罗成一尝,酸馏溜的香脆好吃,一转眼就全吃没了,说:“二哥,这个好吃,咱们再叫他们做一个来!”秦琼说:“好,你既然爱吃,咱们再叫一个。”一回头说:“伙计,把这烹银针再来一个。”伙计说:“是了您哪,再给您要个什么汤啊?”“给我们来一个大碗的酸辣汤,分碗盛吧。”伙计吆喝下去:“巧烹银针,坐务一卖咧,大碗酸辣汤,分碗儿盛啊。”罗成心里说:他们所说的都是什么?我怎么一句都不懂呀!什么是坐务呀?心里虽然纳闷,可又不敢当着人问秦琼,怕露了怯。不大的工夫,又上来一个巧烹银针,两碗酸辣汤。罗成心里说:噢!原来坐务,就是再来一个。分碗盛,就是一人一碗,分开了盛着啊!我这才明白,今天我可又多知道不少的事情。俩人吃得是酒足饭饱,十分如意。会了饭账,回到府里,正遇见杜差。杜差说:“你们快到书房去吧,王爷找秦二哥半天了,说有要紧的事呢!”哥儿俩一听,赶紧来到书房。秦琼说:“姑爹,找我有事吗?”罗艺说:“秦琼,你与靠山王杨林,有什么瓜葛呀?”秦琼听说,一愣儿说:“小侄不认识他!姑爹,这是从何说起呢?”“方才由登州来了一件紧急的公文,要你这一案,请我火速地把你解往登州,不知是怎么回事,倒叫我着急不小!”秦琼微然地想了一想,说:“噢,我想起来了,这一定是上官狄办的事。”“这个上官狄,又是怎么回事?”秦琼就把在半路上救了上官狄的事情,对着罗艺说了一遍。罗艺听完,不觉掀髯大笑:“啊,哈、哈、哈。秦琼,你真是个见义勇为的人哪!那么你打算到登州去不去呢?”“姑爹,我和靠山王仇深似海,和上官狄也是萍水相逢。不过见他在树林上吊,心里不忍,故此才打败了山大王,夺回了珠子,救了他的性命。这不过是一件偶然的事情,我何必到登州去呢。”罗艺点了点头说:“这话很是,那……怎么回复他呢?”“您就说现在配军秦琼尚未解到,如果来到,就转解登州,搪过去就得了。”罗艺说:“也好,也好,就这样办吧,我叫他们外面办理复文,也就是了。成儿,你和你表哥出去,都做什么来着?”罗成一边蹦着,一边拍着手,说:“爹爹,今天我表哥带我上饭馆子,吃饭去了。表哥给我要了一桌子菜呢,真好吃,连您都没吃过!”“嗯!连我都没吃过?你说一说,都吃什么来着?”秦琼站在旁边只是微笑。就听罗成说:“不用说别的,就拿这巧烹银针说吧,银针,不要说吃,我就没瞧见过,您吃过吗?”“银针?唉!不对,银耳吧?”“不,银针。”“银针是怎么个样儿,什么味道呀?”“长长的,白白的,一嚼,喀哧喀哧地响,酸溜溜、麻酥酥的,好吃极啦,里边还有几颗花椒粒儿呢!”罗艺一听说:“八成许是醋烹豆芽菜吧?”“不是,不是,我看见过豆芽菜,这个比豆芽菜粗,须子豆瓣儿都没有,不是豆芽菜。”“唉,他们饭馆子里做的细致,把须子豆瓣儿都掐去了,多卖你们几个钱,这个又叫掐菜。我说秦琼,你怎么带着你表弟,外头吃醋烹豆芽菜去呀?”秦琼不由得也乐了,就说:“就是醋烹豆芽菜。”罗成说。“表哥!你怎么叫我吃豆芽菜,还冤我说是银针呢?”罗艺也乐了说:“你们可真是的,家里什么好吃的没有,怎么出去单吃醋烹豆芽菜呀!”秦琼说:“这个我可有道理。”“噢!吃豆芽菜也有道理,你说一说我听听!”“姑爹请想,表弟在府里顿顿是山珍海味,什么没吃过呀!我同他出去,无非是叫他阅历阅历,叫我表弟知道知道外头的人,并不都是每天鸡鸭鱼肉的这么吃。再者说,虽是素菜,我表弟他还是真爱吃。”罗艺也笑了说:“成儿!你跟着你表哥学吧,且够你学些日子的呢!”
  又过了两天,山西潞州天堂县来了公文,将锏、马一齐送到。秦琼自然是称心如意了,可是罗艺和夫人瞧见了锏、马,又伤心了会子,不提。单说秦琼、罗成每天在后花园传枪授锏。秦琼学会了不少罗家的枪法,像寸手枪、滚手枪、金鸡三点头、怪蟒翻身等等的招数,便对罗成说:“表弟,不怪我听我大哥秦安说,当初姑爹大战当山洼的时候,枪挑了隋朝多少有名的上将,如今你一传我的招数,才知道罗家门的枪法真是奥妙。”“表哥,我爹爹用这条五钩神飞枪,就是那隋朝勇冠三军的靠山王杨林,也叫我爹爹用滚手枪,把他扎了个落花流水。”“表弟,因为我有锏,又学会了这枪法,我又多知了不少的招数。表弟,我素知道罗家有一手回马枪,是败中取胜、百发百中的招数,敌人遇上是有死无活,最厉害无比。表弟,你把这手枪法传给了我吧。”罗成一听,心说:这可不成!这手回马枪乃是我们罗家门的绝艺,如何能传给外人呢!忙说:“哟!表哥,您提这手回马枪来,我们家倒是有这个招数,不过我爹爹因为我年岁小,还没传给我呢。”秦琼一笑说:“好吧,表弟,我以后再跟姑爹学吧。”罗成呢,也和秦琼学练锏。秦琼把什么双龙搅海、巧认双针、翻身白猿献果,还有什么白鹤亮翅,反臂追魂夺命锏等等的招数,以及看什么军刃,怎么个破法,见什么军刃,怎么个打法,都传授给了罗成。这时小罗成心里暗想,我只知有己,不知有人。就知道我的枪法高强,没想到他的锏法,也是这般的深奥。便说:“表哥,不怪我爹爹常说,秦家门的锏法变化无穷,今天一见,真是不假啊。”“表弟,你太夸奖了!”表兄弟从此是每天的熟练枪锏,不提。忽然这一天,哥儿俩在花园里,罗成使枪,秦琼使锏,两个人过招,约摸着有五六个照面儿。这一次,秦琼进步一单手锏,往罗成的肩头打来,罗成应当是立枪一挂,就挂出去了,谁知道他略一迟缓,来不及立枪,这只锏就沾上右肩头了,就听罗成哎哟了一声,撒手扔枪,往后一仰,栽倒在地。秦琼急忙收锏停身,过来一看,只见他是唇如白纸,面似瓜霜,腰板脖硬,鼻口冰凉,嘴吐白沫,五官塌陷。吓得秦琼以为是把罗成给打死了,扔了双锏,抱住他连连呼唤说:“表弟!表弟!你这是怎么啦?”心说:即便就是锏沾上了他,也不至于把他打成这样呀!正在疑惑着,忽听罗成噗哧一声乐了。秦琼说:“表弟,你这是怎么一回事情?”罗成笑着说:“走、走、走,咱们书房里说去。”两个人立来到书房里,秦琼说:“你这是怎么回事?你看吓得我这一身汗!你得说出来,叫我明白明白。”“表哥,你不知道,我爹爹素常管得我太严,别人犯了错,应该打二十棍子,要是我犯了错儿,准得打四十。每天叫我随着上殿学礼,叫我在旁边一站,我实在脑袋疼,故此我背着我爹爹在东门里报国寺又拜了那庙里老和尚为师。这个老和尚好功夫,传授我一手闭气功。要是我爹爹把我逼得太紧了,我就施展这一手功夫装病。别瞧我爹爹管得我这么紧,敢情也怕我死。这么一装病,就能玩几天,散逛散逛。我料着表哥你准不知道这手功夫,所以今天我故意找你的锏,施展出这手功夫,叫你瞧一瞧。”秦琼说:“表弟,你可真好,你连我姑爹都给冤了,我非得给你告诉去不可。”“你别价,这不是给我找漏子吗!表哥,你爱这手功夫不爱?我教给你,你学不学?”秦琼心里暗想说:好一个罗成,你在你的亲爸爸面前,还使这个转轴儿的心眼儿呢!一听罗成这么一问,就说:“我怎么不爱呀,表弟你教一教我吧。”罗成就把这手功夫怎么样儿的练法一说,秦琼因为武功的底子很好,一点就透,按着罗成的教法一练,没有多少日,也把闭气功学会了。
  这一天,秦琼、罗成在街上闲游,正走到西门里头、大道的南下坎,这里有一处把式场子。罗成说:“表哥,这儿有练把式的,咱们可得看一看!”“好。”两个人进来一瞧,场子当中,站着一个小伙子:八尺多高,中等身材,虎背熊腰,露着两根粗胳膊,身子骨很茁实。花布罩头,腰煞皮带,灰色的中衣,打着绷腿。脚底下两只搬尖鱼鳞洒鞋。再往脸上观看,一张朱砂的脸儿,重眉、环目、直鼻、阔口,两耳相称,看样子不过十七八岁。罗成便对秦琼说:“表哥,你瞧这个卖艺的,长的多威武,真把我爱死啦!”秦琼也说:“表弟,不单你爱,连我也爱他,你看他的体格威武,相貌四称,往这儿一站,真像一个小老虎似的。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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